第 48 章 詭異債主(15)(1 / 1)

陸長隋等小侄子等得有點累了。

他合了合眼,視線從隻有他單方面露臉的屏幕上轉移,隨後朝窗外看去,外面變了天,烏雲壓境,沉沉壓下來的雲層帶著風雨欲來的氣息。

陸長隋向來不喜歡這樣的天氣,會讓他想起,他在同樣的壞天氣中一次又一次下跪。

可不管怎樣卑微祈求,也隻能換來毆打和嘲笑。

那種記憶太糟糕了,陸長隋每次在變天的時候都要吃兩顆藥才能緩和,但今天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他拿出藥瓶的那一秒眼皮猛地跳了跳。

心臟越跳越快,一個勁衝擊著耳膜。

陸長隋被某種感覺指引著看向屏幕,緊接著就看到,那塊全黑的小屏幕亮了起來,他那自說自說還必須讓彆人順著來的任性小侄子出現在那裡。

陸長隋眼皮又是一跳。

明明早上帶宋吟回來的那會兒,他用毛巾給宋吟臉上全部擦過一遍,還換了件保暖又不至於太熱的衣服,從頭發絲到小腿都找不到一絲臟的地方。

可現在,宋吟蹲在一個昏暗晃蕩的地方,臉上靠近耳朵的地方沾上了一點點灰,雖然不至於太臟,但也和上午那副模樣相去甚遠。

陸長隋一眼看出宋吟臉上帶著慌張。

好像有什麼話要對他說。

宋吟把攝像頭打開之後,看到陸長隋一步不離地坐在床頭,先是產生一種詭異的感覺,心想陸長隋怎麼一點不知道變通?

不出木屋就好了,也不至於真的一動不動。

可他也隻頓了一會兒,就抿嘴叫了一聲:“舅舅。”

陸長隋聽到那聲舅舅,哪怕知道宋吟現在處境可能很不堪,也非常不合時宜地分了下神。

沒事就這樣叫誰受得了?

從小到大出現在陸長隋人生裡的人,無非就隻會叫他“陸長隋”、“陸爺”兩個稱呼,也隻有宋吟會叫他舅舅,可每次叫都不是普通的叫。

非要在尾調上揚起一點,和誰在撒嬌一樣。

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宋吟沒看出陸長隋一瞬間的皺眉,他死死抓著手機,想到剛才在本子上看到的東西就想跑,喉嚨一吞還有點乾澀,抓緊時間求救:“舅舅,你能看到我嗎?我被人帶走了……”

他說得很急很快,陸長隋沒聽到前面的,最後一句卻是聽得清楚,眉心霎時一緊:“帶去哪裡?”

陸長隋一早上沒喝過水,聲音沒比宋吟清晰到哪裡去,宋吟略一頓就回:“我不知道,我在一輛大貨車上,帶我走的人叫謝……”

宋吟原本是想把名字告訴給他舅舅,讓他舅舅來找他,陸長隋手眼通天,一定會順藤摸瓜找到他人在哪裡。

但是他剛把一個姓說出來,手裡的手機就跟斷了電似的,從頭到尾全部變黑,刹那間的事。

宋吟愣了一小下,再次去觸屏,卻看到了上方電量告急的提示,他這才反應過來就在最關鍵的時候,手機自動關了機。

宋吟:“……”

不是一般的倒黴蛋了。

宋吟無語又著急,又不能對一個無辜的手機撒脾氣,正著急想起他身上還有另一部手機,垂下頭就要去找。

但就在他摸到手機要拿出來,後面的車門轟隆一聲朝兩邊打開,宋吟習慣了車廂裡的黑暗,突然見光忍不住用手擋了一下眼。

謝酌就站在外面,冰冷視線緊盯著他,一頭淺色頭發在陽光下泛著光,但卻沒有把眼睛裡的溫度照暖半分,冷著聲就說:“過來。”

宋吟慢吞吞把眼睛上的手挪開,抿嘴站起來。

他還是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也知道他這會不聽話可能會更慘,於是沒想著反抗,順從地走到車門前,看了眼離地面的高度。

很高,要跳下去。

宋吟正要跳呢,謝酌就像看不起他的小廢身板似的,怕他一跳下去扭個腳,嬌氣地喊這疼那疼,伸手鉗住他的胳膊。

一開始謝酌是要把宋吟拽下來,勁道也有點粗魯。

宋吟不太喜歡彆人這麼拽他,既不舒服又妨礙到他的活動範圍,想了想拍開謝酌的手,自己從車上跳下去。

剛站穩就看到謝酌一種奇特的表情,像是驚訝於他跳下去居然沒斷個腿什麼的,宋吟有點無語。

隻是面前的人很快收拾好情緒,聲調揚起,奇怪地問了一句:“剛剛我要是沒聽錯的話,你是在和你舅舅打電話?”

謝酌把人塞進去那會兒就看到宋吟手上拿著一個箱子,但他沒想過要收,因為他知道宋吟人際關係多糟糕,死了都可能沒人來上墳。

能向誰求救?

更彆提是他那半年都不來往一次的小舅舅。

宋吟和陸長隋彼此關係的淡漠,根本不值得陸長隋大費周章跑一趟來救一個比陌生人還陌生的小侄子,剛剛那通電話打了也是白打。

謝酌扯起唇角哂笑:“有這機會也不把握住,打給你一年到頭說不上幾句話的舅舅,到底是指望他來救你,還是指望他來給你收個屍?”

宋吟頓了頓,覺得原主招惹上的這個債主說話很惡劣,不太想理。

誰想他的沉默以對隻讓謝酌挑了下眉,便轉過身抬起手指,氣息沉沉道:“你坐那,我先辦點事。”

“彆想著跑,跑也跑不出多遠,還要我再花力氣去抓你回來。”

謝酌的兩句話既有通知也有警告,說完他停下來,沉默地看著宋吟那張臉。

本來還在等死一樣的宋吟莫名其妙,和他回視到脖子都有點發酸,才突然福至心靈,幅度很小地點了一下頭:“哦。”

宋吟這個頭沒點錯,他看見眼前的謝酌肉眼可見鬆了下眉頭,明顯是滿意他的識時務。

無語,威脅完還必須要人乖乖點頭是什麼惡癖?

早點去醫院看看。

從宋吟這裡得到保證的謝酌轉過身朝前方走去,中途回頭看了眼已經嫌累坐在軟墊上的宋吟。

宋吟挪動身

體坐得更舒服了一點,看到他回頭也沒動。

剛才的車七拐八拐,是個人都能感覺到開了很遠,況且這片地方是荒野,宋吟要跑也無從跑起,乾脆坐下來省些體力再慢慢想辦法。

謝酌應該在這住了好幾天。

這片荒地四處無人,隻有用尼龍布製作簡易搭成的一個臨時帳篷,大車停在前面一點,周邊有個便攜式的太陽能充電板。

宋吟得出謝酌在這居住過的結論,是因為他看到帳篷旁邊有不止一排魚骨頭。

大概是謝酌餓了,在一邊的河裡叉了幾條魚隨便洗了洗,生吃留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從三環橋多次掉下去過,宋吟現在看到荒無人煙的荒地,沒有像以前那麼怕,但多少還是有一點慌。

他兩個膝蓋並攏,看謝酌在充電板那邊鼓搗著什麼,暫時沒有注意他,就悄悄扭過頭往帳篷裡面偷看了幾眼。

不看還沒什麼,一看宋吟手指掐進了掌心裡。

睡袋的一邊放著個美式ID證件,謝酌的臉在上面。

宋吟對這個倒不意外,謝酌的長相就不像東方的,而且雖然中文很好,但他和沈懷周一樣腔調中不難聽出有外國的口音。

真正讓宋吟臉色異樣的是和證件緊挨著的一個本子,本子像是被人睡前隨便翻看了一下扔在一邊的,此時兩邊打開,讓宋吟一看就看到上面的字。

第一行的開頭是“血羊的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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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血羊兩個字,宋吟幾乎一秒鐘就想起被壓在樹上急得眼淚都快冒出來的那個難堪夜晚,手指尷尬地抓緊,可馬上又慶幸這附近並沒有羊頭男。

隻是下一秒,宋吟的慶幸就打破了。

想什麼來什麼,宋吟腦子裡正塞滿了一個個戴著羊頭頭套的男人時,冷不丁餘光一撇,看到蹲在充電板旁的謝酌面色狠厲,從腰側拔出了小刀。

他狠狠往前一抹,手機屏幕裡扭曲著鑽出來的羊頭就被抹了脖子,鮮血飛濺,淅淅瀝瀝地灑了周圍一圈。

這一切用時非常短,宋吟還沒接受“手機裡鑽出羊頭男”,更沒有接受“謝酌把羊頭男殺了”,不遠處的謝酌就擦了擦手朝他走過來。

看樣子他口中的事已經辦完了。

宋吟完全沒想到會看見這種場景,小腿肚繃得僵直,直到謝酌走到他跟前站定,他憋住的那口氣才想起來要呼出去。

後面的手機已經恢複原樣,被抹了脖子的羊頭男眼白上翻,跟坨爛泥似的無聲無息掉回屏幕裡,宋吟再看過去,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謝酌擦了擦小刀上的血,斜上挑的眼中裹著嫌惡,擦乾淨了心情才變好。

他低下頭,看宋吟扶著膝蓋想呼吸又不敢呼的模樣,笑道:“害怕?你舅舅可是養了好幾隻這樣的怪物,你連你舅舅都不怕,怎麼還怕怪物。”

彆看宋吟這兩天敢和陸長隋作天作地,他其實還是分人的。

他能看出在不同的人面前

他可以做到什麼程度,比如面對陸長隋,他就可以蚊子一樣哼哼裝哭,但獨自對著謝酌,這一招就行不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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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酌的視線被吸引了過來。

想也知道,他腦子裡在想宋吟哪裡有底氣說還這個字,方圓幾百裡挖地三尺,也找不出比宋吟更窮的人。

十九萬他能拿出九百?

宋吟看出他眼中的譏嘲,想起錢包空空也默然片刻,他張了張嘴巴:“我和我舅舅關係變好了,我可以求我舅舅還你錢,你放過我,我出去以後讓我舅舅還你兩倍。”

這一番話說得毫不困難,大有一種“我有舅舅多少錢都能還得起”的小姐做派。

略有肉感的嘴巴也抿開,很驕縱地:“三倍都行。”

哪怕宋吟在說這話時,腦子裡的小人一直在給陸長隋磕頭。

“哦,”謝酌拖長調子應了聲,眉梢一挑:“原來最近是攀上了你舅舅?”

如果是陸長隋,彆說是十九萬,九百萬也能眼也不眨地拿出來,他可是能從眾多陸姓人中殺出來的偉大資本家,身價貴人。

隻是謝酌不買賬:“不過不行,欠什麼還什麼。”

“我雖然沒有你偉大的舅舅那麼財大氣粗,但身上的錢也夠用,那十九萬你還也行,不還我生活質量也不會變差。”

宋吟剛想說那就彆讓我還債啊,就聽謝酌懶洋洋地開口:“而且你不知道嗎,我最喜歡看你們這些大小姐哭。”

後面的大車沒有關門,謝酌冷眉高挑,毫不費勁地從上面拖下來一樣東西。

那是一面厚如牆壁的木板,底部有東西作為固定的裝置,宋吟縮了縮腳,臉上因為看到木板中央有個不大不小的空洞而露出震撼。

謝酌回過頭,看見宋吟微微發白的臉色,喉結上下一滾,莫名想起了突然刷到宋吟直播錄屏的那一天。

他不看直播,能看見錄屏完全是機緣巧合,他有一個群,群裡都是些沒事就愛說垃圾話的狐朋狗友,就是因為他們的分享,他才點進去看了看。

宋吟欠他錢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陳芝麻爛穀子事,謝酌早都不想去追究。

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看到宋吟瑟瑟縮縮地躲在洞穴後,突然就想討回這筆債。

這也是正常的吧,誰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就算借出去十塊錢,到時到候也要拿回來。

謝酌這麼想著,再次開口時更加流暢:“昨天去找你的時候專門做的。”

“進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