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詭異債主(3)(1 / 1)

房間門裡靜得落針可聞,除去陸長隋的幾個人,全都直勾勾看著他懷裡昏迷的宋吟。

似乎是覺得這樣親密接觸不妥,但又忍不住長久地把目光停留在宋吟的臉上。

陸長隋托住宋吟的腰往上帶了帶,見有人要過來扶,淡淡地出聲製止:“沒事,他隻是餓了。”

宋吟不知道後面自己是怎麼回去的,他記憶中的最後一刻是貼到了陸長隋身上,隨後就失去了意識。

這種場合不太好離場,但按上了帶生病的侄子回家這條理由,就變得情有可原。

宋吟醒來的時候不願意睜眼,他還記得暈倒之前的倒黴樣子,面頰紅撲撲地叫了聲小舅舅,就直往彆人懷裡鑽,當時的陸長隋還在洽談事宜。

他覺得很丟臉,偏偏翻來覆去腦子裡總是能想到,最後乾脆從床上起來。

入目是完全陌生的環境,既不是破舊的小屋子,也不是賓館一類短暫居住的場所,這是一處有過生活痕跡的地方,宋吟悄悄放緩腳步聲,走出臥室。

在走出這間門臥室之前,宋吟有想到過會看見陸長隋,但是他沒想到陸長隋會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古板的,嚴肅的,宋吟一瞬間門隻能想到這些詞。

可老實說,陸長隋即便跟宋吟站在一起,樣子看上去也相差不了幾歲。

聽到拖鞋踩地的聲音,陸長隋放下手中的報紙,抬起眼朝宋吟看了過來。

宋吟一臉緊張,他忍不住壞習慣,又咬了下唇,唇瓣上白了一道,一點水色盈盈潤潤地向唇邊暈開,他輕聲叫道:“舅舅。”

陸長隋重新看向報紙,喉嚨裡發出一聲平淡的嗯,似乎沒有事情可以引起他的表情變動,宋吟突然昏倒不能,宋吟隻穿了件齊胯單衣也不能。

宋吟看著面色沉峻的男人,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反複把唇咬了好幾道,才輕輕地問道:“舅舅,我是不是打擾到你談事情了?”

他指的是昏迷前陸長隋在房間門裡的事。

“沒有,”幾乎是宋吟前腳說完,陸長隋接著就淡聲道:“正好談完,沒有打擾。”

“噢,”宋吟鬆開緊繃的手指,轉而想起自己昏迷的事,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非常不對勁:“那舅舅,我為什麼會暈倒?”

這回陸長隋沒有立刻作答,似乎也沒有在專注地看報紙,他用指腹摩挲著邊緣,良久才出聲:“低血糖。”

宋吟當時就蜷了下手指,心想陸長隋在敷衍他。

低血糖的症狀是面色發白和顫抖,和他八竿子打不著,陸長隋當他傻的嗎?

還是說是在隱瞞什麼東西,而這東西和主線有關?

在宋吟懷疑之間門,陸長隋把報紙放到桌上,起身和宋吟對上視線:“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可以繼續住下去,也可以走。”

“還有,”陸長隋古怪地一停頓,在宋吟微愣的表情中,面不改色道:“把我的號碼拉出來,我每個月都會叫你過來一次。”

宋吟很

想問每個月的這一趟是要乾什麼,

但陸長隋已經從他眼前走過出了門,

根本沒有給他任何可以問的機會。

行走的威壓一消失,宋吟立刻軟倒在沙發上。

他打算坐一會就回加油站,畢竟開局就在那裡,一定有線索是他沒找到的,何況他為數不多的行李也在那兒。

宋吟面頰的溫度還有點沒降下去,但比暈倒之前低了很多,他摸了摸微熱的臉,想起陸長隋剛剛說的話,心裡慢慢升起了疑雲。

他有點迫切地想知道,昨天他到底為什麼會那麼熱?陸長隋把他帶回來做了什麼,才緩解了他的症狀。

可他左思右想琢磨不出答案,於是隻能垂下眼,把視線投向桌面的報紙上。

當代人除了上了年歲的,已經很少會有人看報紙,可陸長隋不僅看,還特彆愛看,沙發旁邊有一個期刊架,上面全是報紙。

能對這些東西生起愛好,他這個舅舅從某方面來說算是很了不起的。

宋吟隨便掃了一眼期刊架就起身去了飲水機旁,心想用一個舅舅的一次性紙杯子應該不會介意吧?他拿起一個紙杯,正要接水,不知怎麼的,面色恍然一白——

紙杯顫巍巍地被塞了回去,宋吟白著臉一口氣回到沙發旁邊,幾乎是手抖著拿起架子上最後一排的黃色報紙。

這張黃色報紙顯然上了年份,非常陳舊,四個角蜷縮且泛黃,說放了一百年都有人信,而報紙的左上角赫然是一張黑白照。

照片四周是小編的撰寫文章,說是當地富商創辦了一家民生航運公司雲雲,宋吟直接忽視了這些文字,隻盯住黑白照上的“富商”。

穿著長衫身材高挑的男人,和陸長隋長得一模一樣!

這種報紙宋吟有印象,是一九零幾年,在那個動蕩不安的年代創辦的人民日報,陸長隋居然會出現這上面。

當然他的舅舅可能命硬,一口氣能活百來年,但是……

怎麼可能有人過了一百多年,面部骨骼沒有絲毫變化,肌肉沒有任何鬆弛,一百年前青壯年時期是什麼樣,一百年後還是什麼樣?!

……

宋吟咬緊齒關,昨晚莫名其妙的身體狀況,加上今天看到的詭異照片,讓他感受到緊貼後背的陰寒。

難不成這是個靈異本?

看到這張照片,宋吟沒辦法等他那奇怪的舅舅回來了,他看自己身上還算整潔,便把報紙放回期刊架,強忍不適地走出了陸長隋的家。

陸長隋住的地方離街道有一段路,怕路上有可能會遇到折返回來的舅舅,宋吟低頭咬唇走得比平時快,還有意避開了每一個路人,衣服亂糟糟面頰微紅的樣子,像彆人打過他似的。

宋吟埋頭走到路口,腦袋剛剛抬起,身前壓下來大片的陰影,一輛停到他面前的房車車門被打開,接著他就被倒黴地捂住嘴巴拉了上去。

“……唔唔!”被拉拽胳膊的時候,宋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和這個人力量的懸殊。

心裡難以避免地升起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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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看到一頭在昏暗雜亂的地方也依舊很閃耀的金發時,他幾乎想一巴掌打過去,但念及這是和自己有債務關係的債主,宋吟艱難地忍下了惱意,可聲音聽上去很憋悶,也很委屈,“你到底要乾什麼!”

沈懷周活動了下手臂,回頭看了一眼生氣的宋吟,喉嚨有點癢,說:“看來是吃飽了,昨天還有氣無力的。”

宋吟臉紅氣喘,但面無表情眼神漠然,看了混不正經的沈懷周一會,伸手就要去拉車門。

沈懷周唇角的弧度瞬間門收起,艾克喜歡刺激,一輛房車都開得跟飆車一樣,現在下去不死也得殘,缺胳膊少腿是最輕的情況。

“回來,”沈懷周眼疾手快地拉住宋吟的胳膊,一把按住車門上的柔軟手指,咬牙切齒地說:“被男人喂飽了吧這麼能鬨騰!老子是在救你。”

一分鐘之前的沈懷周是坐懷不亂的,冷靜的,還抱著一種逗貓的惡劣心態,看看宋吟還能有多生氣,能不能氣到當著他面哭。

成功把宋吟帶回來後,他衣領微敞,卡在墨鏡上的金發也掉落下幾根,狀態轉換狼狽的變成了他,沈懷周幾乎從齒縫裡擠出聲音:“再敢動車門就把你綁起來,我說到做到。艾克,把車門鎖上,沒教育過你交通安全?”

艾克茫然地辯駁:“沈,我本來是鎖著的,是你讓我打開,說等會你要把宋吟拉上來。”

沈懷周:“虎鯨,拿槍斃了他。”

艾克識趣地閉上了嘴,夾緊尾巴去鎖門。

“你說救我,”宋吟捕捉到這兩個字,不老實亂動的手停了下來,眼睛茫茫然然睜圓,像個有doll感的娃娃:“是什麼意思?”

沈懷周鬆開箍住宋吟胳膊的手,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不答反問道:“你和你舅舅關係很好?”

宋吟能聽出沈懷周接下來要回答必須要先知道他們之間門的關係,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搖搖頭實話實說:“不常見面。”

車內仿佛開了降噪,隻要沒人說話半點聲音也無。

沈懷周斜斜地倚在墊子上,手指一扣一扣地敲擊槍的握把,他半闔著眼皮,忽地說:“那你知道你舅舅在和一群怪物來往嗎?”

宋吟本來還在警惕他的槍支,聽到這話,微微一愣:“怪物?”

沈懷周目光定定移向他:“昨天你去找你舅舅的時候,我就在你後面,雖然你很快就關上了門,但我還是看到了裡面有什麼人。”

“裡面加上你和你舅舅一共有五個活物……說錯了,是不是活物不好說,因為除了你和陸長隋,其他三個人的眼睛都是猩紅色。”

沈懷周回憶起昨天目擊的畫面,眼中有些微的反感,“你進去了五分鐘,陸長隋把你帶走,之後我又進去那個房間門看了一眼,裡面的三個人都消失了。”

他看著宋吟忽閃的睫毛:“你當時腦子迷糊,可能沒看見有其他人,我當時可能也眼瞎,看錯了。但是所有迎賓接待都說陸長隋和三個人進了房間門,那麼這三個

人到底去了哪裡呢?”

“⑨[]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補充道。

因為這件事,一向六親不認的沈懷周,輾轉著想了一晚上,早上起來被思緒折磨整晚的沈懷周扯起被子就罵了聲,拔起槍要去抓宋吟。

照他的話來說,是救人。

清晨雨露濕重,可容十人的大型房車晃晃悠悠地駛向山路,偶爾有幾道鳥聲溢進來,和宋吟的呼吸聲一樣輕微。

宋吟把他的話都聽了進去,眼眶紅紅的,頭發淩亂地貼在白皙額邊,模樣可憐又招人,沈懷周看著看著手指動了兩下。

把手放到宋吟臉頰旁邊的時候,連沈懷周自己都不清楚到底要乾什麼,看到宋吟詫異地望過來,他臉一冷,胡七八糟地扇了兩下發絲:“頭發亂七八糟的,難看死了。”

被弄得腦袋往後仰了下的宋吟:“?”

顯然覺得沈懷周有病的不止宋吟一個,艾克聽到這話用看瞎子似的眼神看向沈懷周,亂七八糟就算了,你看著他的臉,再說一遍難看??

“艾克,看路!”虎鯨粗糙的聲線在此時響起,帶著幾分急促,和幾分壓也壓不住的惶恐:“前面有條狗,快避開!”

艾克被這麼猛喊,一下扭回頭看向前方的路況,虎鯨沒有虛報,前面的馬路中央停著條流浪狗,應該剛從草叢裡竄出來,懵懵懂懂地看著朝自己急速馳來的車。

艾克猛打方向盤,房車在他的扭動下生生拐彎,繞過流浪狗的同時,輪胎劇烈擠壓——

刺啦,刺啦,車廂不堪重負地往一邊倒。

意外在電光火石中發生,房車衝破圍欄,帶動著幾塊細小的碎石一起朝橋下面衝去。

沈懷周在那麼短的時間門內隻顧得上一把撈過旁邊的宋吟,還不忘惡狠狠地罵上一句:“艾克,上輩子真他媽跟你犯衝。”

宋吟臉色發白地揪住沈懷周帶有清爽氣息的衣服,知道於事無補的艾克和虎鯨也在第一時間門做好防護姿勢……

……

傍晚和荒郊野嶺兩個詞聯係起來,讓人骨子發冷。

車子掉落到不知名的地方,有幾塊車門殘骸插到了鬆軟土壤裡,空氣中隱隱有燒焦的氣味,既難聞,又讓人心頭焦躁。

宋吟在掉到這倒黴地方之後,曆時大半天才醒,他眼睫顫悠悠地翹起,愣了許久,攤開兩隻手看了看,看到一手的灰土。

都不用拿鏡子照,宋吟都能想到自己身上有多臟,他撇了撇嘴,想到灰頭土臉的樣子都覺得難以忍受。

偏偏在他極其嫌棄自己的時候,他感受到身後有類似人的觸感,和他距離不遠,甚至是非常近,近到宋吟向後一摸就能摸到。

宋吟這才發現,他是被沈懷周抱著的,而且是很難堪的姿勢,至少絕對不會出現在兩個成年同性之間門。

這地方空無一人,方圓幾裡也一定沒有溪流,倒是可以拾取木材取火,沈懷周後面就靠著一棵樹,他身上負了傷,隻能分開兩條腿坐著調養生息。

而他兩條腿中間門狹窄的位置,

就坐著一個剛醒過來,

還沒搞懂狀況的宋吟。

宋吟身上東一塊灰,西一塊土,儘管糟糕成這樣,都可以看出身上有多白,衣服鬆鬆貼著胯骨,兩條泛著粉的小腿肉貼在沈懷周腿邊。

沈懷周比他早醒很久,把宋吟撈在身上後也懶得起來,這會見他睜開了眼睛,忍不住道:“再不醒都要叫艾克給你做人工呼吸了。”

宋吟又撇了下嘴。

如果是平時沈懷周敢這樣抱著他,還拿東西頂他腰,他絕對要扇他一巴掌,可現在境況慘烈,他心神不定地側過腦袋,尾調輕顫,“沈懷周,你還好嗎?”

沈懷周悶悶哼哼地應了聲,他抬起手掌,放到了宋吟的腰身上,從橋邊滾下來的時候,宋吟被他護著後腦和身體,除了漂亮臉蛋和白嫩胳膊沾上了很多灰,幾乎沒受到重傷。

把他整個人包住的沈懷周就不好受了,衣服被枝丫劃開,身上各處受到大小不一的創傷,掉到地面被宋吟壓住,受到二次損傷。

現在宋吟扭過身來看他,身上的衣料又一次蹭過他腿上泥爛的傷口,淺淺的痂撕裂,有血汩汩流了出來。

沈懷周金發下的額邊跳起青筋,那是他在忍耐劇痛的表現,他若無其事地拍了拍宋吟的肩膀,說:“死不了,前面有一部手機,你看看有沒有信號。”

宋吟扭回頭,沈懷周說的那部手機就在他們腳邊不遠處。

他想問沈懷周怎麼不自己先去拿,想想沈懷周應該連動都很困難了。

於是宋吟悶不吭聲地伸出手,將那部手機撿了起來,將黏在屏幕的泥土擦去一點後,他按開了電源。

大腦一片空白的情況下是很難顧及到很多事的,就比如專注於看手機,想看有沒有信號能讓他們脫困的宋吟,此時此刻,就忘了從沈懷周身上起來。

沈懷周盯著前面的一段細頸,仿佛能想到宋吟抿著嘴,滑動手機的模樣,他問道:“怎麼樣,有沒有?”

“沒有,”宋吟打開手機的第一時間門便朝左上角覷,但他在這方面,向來運氣差得可以:“信號是空的。”

打不出電話就意味著他們得不到救援,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都要面臨食物裹不了腹,沒有水源解渴的局面。

沈懷周在後面皺了下眉,嘴上卻說:“沒事,我想辦法。”

這種時候的這種話,效果也僅限於安慰而已,宋吟沒有把命交給彆人的習慣,他正打算拿著手機站起來,四周走走。

結果他看到屏幕跳出來提示。

【歡迎來到桃桃直播……】是宋吟在退出來時,不小心點到了屏幕右下角的直播軟件。

沒有網絡,直播大廳的各個板塊都是灰的,宋吟看了一眼就要退出去,省得浪費太多電量,但是他剛把手指移到下方,就改變軌跡按了下“開始直播”。

宋吟是有試一試的成分在的,沒有抱多大的希望,想著如果看到失敗的提示就按退出,然而過了兩秒。

“沈懷周!”宋吟

眼睛忽然睜圓,像乾餓了好幾天突然發現隻嫩肥的兔子一樣,扭過頭把手機放到男人面前:“你看,直播成功了。”

沈懷周本來就一直看著宋吟的後脖子,宋吟轉得這麼突然,搞得他晃了下神,才想起來要湊過去看。

手機鏡頭對著鳥不拉屎的荒地。

直播確實成功了,並且開始慢慢進人,大概是刷了一堆帥哥美女,突然來個烏七八糟的地方,進來的人很少再出去,留存率很高。

【這直播間門好奇怪啊,是在玩野外探險嗎?】

【可是前面有翻倒的車還有昏迷的人,要說探險,應該是探險失敗了吧。】

【失敗不抓緊報警找人救,還有心思直播?是不是嫌命太長了,我猜是故意設置這個場景來吸引流量的,散了散了。】

【好白的腿,好美的體型差,把主播夾在中間門的男的比主播粗兩倍,我的建議是,換個平台播野外普雷】

宋吟挨得太近,幾乎和沈懷周鼻息挨著鼻息,連下攤領口中的香味兒沈懷周都能聞到,他挑著眉掠過屏幕,最後目光在其中一條停了下來,“野外普雷?”

他目光在宋吟身上打了個轉,若有所思地說:“我覺得可以試試。”

宋吟:“……”

宋吟嘴唇動了下,本來想罵的。

旁邊突然飄來一陣極難形容的氣味,伴隨著繚繚而上的煙火,宋吟探過頭去,看到樹後面的虎鯨蓬頭垢面癱坐著,拿著兩根插著東西的木串,在腳前邊的火堆上烤。

宋吟完全把他忘記了,“你怎麼在這?”

虎鯨將手中木串翻了個面,存在感很低地回道:“我一直都在這裡,隻不過你忙著和沈說話。我剛剛抓了兩條蛇,這條烤熟了,你要不要吃?”

他把烤得焦黑的蛇往前遞了遞。

“我不吃,”宋吟沉默了下,表示婉拒:“你的同伴呢?”

虎鯨愣了會,用胳膊肘懟了懟身邊的人,宋吟順著他的胳膊看到了被冷汗澆透的艾克,不知道受了什麼傷,艾克咬著後槽牙直吸冷氣。

宋吟忍不住問道:“你哪裡疼嗎?”

艾克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濕了大半,露出的部分胸肌也凝出了汗,他聽到宋吟的話,艱難地指了指右邊的胳膊,“我的手脫臼了。”

虎鯨震驚地把眼神分給艾克,“原來你在我旁邊吸吸溜溜的是因為胳膊疼?我還以為你在饞我的蛇。”

宋吟把手機塞給沈懷周,剛站起來要朝艾克走過去,右邊垂落的那隻細白手腕,就被靠著樹的沈懷周抓住,沈懷周懶洋洋地問他:“乾嘛去?”

宋吟指了指艾克:“幫他接骨。”

沒了柔軟抱枕的沈懷周挑了下右眉,大概在兩三秒鐘的時間門裡想了想是艾克的胳膊重要,還是自己抱著人舒坦點更重要。

在他進行沒意義的衡量中,宋吟已經走到了艾克身邊蹲下。

快速幫艾克接上骨頭之後,宋吟拿回手機,有點苦惱於,怎麼樣可以利用直

播間門幫他們擺脫困境?

沈懷周輕輕瞥了眼宋吟,在旁邊開口道:“有人看的話幫忙報個警,我們幾個倒黴鬼掉到了三環橋底下,沒吃沒喝馬上要死了。”

見開啟直播的人終於開始理會直播間門,彈幕開始狂刷。

【後面的車是真家夥,還是模型?】

【有手機乾嘛不報警?現在的人說謊之前也不打打草稿。】

瞥見這一條,沈懷周隨口就回:“報不了沒信號。”

【越說越離譜,有信號直播沒信號報警?你這話拿去騙現在的幼兒園小孩都騙不到。】

沈懷周脾氣不怎麼樣,應該說拿著槍杆的人大多都差,向來隻有他對彆人衝的份,像彈幕這樣嗆他的,用艾克的話來說就是還沒出生。

他冷笑一聲,手伸過去就想切斷直播,可惜被宋吟擋住了。

沈懷周餘光睨過去,一開始是想讓宋吟彆擋著他,但他眼睛先看到了宋吟有些缺水的唇,想起從早上到目前為止,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喝過水。

他耐受力好,少喝幾口不會馬上死,但是宋吟在他眼裡餓了肚子都能暈。

沉默了會,沈懷周的火氣莫名熄滅,淡淡道:“信不信的報個警就知道了,是假的也不會批評教育你,是真的還能挽救幾條生命為祖上積德。”

聽到這句話,不僅狼吞虎咽嚼著蛇的虎鯨停住了口,連不停打哈欠的艾克也詫異地看向了他,畢竟他們很少能見到這麼能屈能伸的沈懷周。

或許是看到沈懷周胳膊上橫亙了好幾厘米的血口,直播間門彈幕慢慢轉變了風向。

【其實有點真,他們身上都有傷口,而且那個白人的手是真的脫臼了。】

【我也覺得沒有人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況且報廢一輛幾十萬的車就為了直播,沒必要吧……】

【我打了電話了,接警員說現在派車去搜救,你們先找個地方躲著吧,晚上晝夜溫差大。】

【你們誰脫下來件衣服給角落裡的人披上?】

……

直播間門的人到底有沒有打電話無從而知,但他們目前也隻能等。

艾克提議他們換個地方坐,沈懷周同意了,用那隻手受了傷卻依舊有力的手提起宋吟。

附近有個天然的小洞穴,隻有一米多高,空間門很狹小,但能容得下四個人。艾克像個男仆似的去車裡搜了幾件衣服出來,一人給一件套著禦寒,接著撿了幾根木柴扔在他們中間門,用打火機點燃。

火堆劈裡啪啦燒著,宋吟被烤了一會兒,慢慢有了困意。

他雙手抱住膝蓋,把臉側過去一點,軟軟地墊著自己的手,睡到半途中沈懷周似乎問了他一句冷不冷,他蹭了蹭手迷糊地回:“不冷。”

後面是艾克拿手機,他對和網友互動毫無興趣,百無聊賴地拿著一根草四處掃,鏡頭被他弄得這照一下,那照一下。

【你要麼就照你破了個洞的臭鞋,要麼就照對面美人的睡顏,晃得我想吐。】

【剛吐過一回。】

比起一點就炸的沈懷周,艾克的脾氣要好上很多,但他有點天然愣,說好聽點是呆瓜,往難聽的說就是蠢。他覺得照宋吟不禮貌,將鏡頭對準了鞋。

於是後面進來的,隻能看到一雙寒酸的,破了個洞的44碼男人球鞋。

之後艾克又去玩他那根草,彈幕對他進行的謾罵他一條都沒看到。

直播間門再次看到宋吟,是虎鯨叫了艾克一聲,艾克一個激靈把手機抬起了半寸,宋吟睡得漫出淡粉的漂亮臉蛋就出現在鏡頭前。

這時,彈幕中突然出現一條簡言意駭的詢問。

【主播在哪兒?】

這條彈幕很尋常,淹沒在眾多舔顏無下限的發言中,被迅速頂了上去,沒激起一點水花。

兩分鐘之後,這個在夜晚中獨具一格的直播間門突然炸開了數十個滿屏特效,聞風進來的幾千人,像第一次見世面一樣叫嚷著“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有人同時刷十個鞭子”

鞭子是該直播平台特有的禮物,被稱為隻有有錢人才會刷的玩意兒,因為這東西一個就五萬塊,十個加起來那就是整整五十萬。

平常見一個都稀少,同時見十個更是前所未有。

直播間門刷屏速度非常快,大多數人都在艾特那個不聲不吭突然拋巨款的富豪,而半秒鐘後,富豪本人飄了個屏。

【R:主播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直播平台刷夠二十萬的用戶,名稱會加上黃金氣泡,每發一條都會有飄屏特效,能讓每個人第一眼看到。

【富豪為什麼問這個?】

【主播出了意外事故,現在在三環橋某個路段下面。】

嘩嘩刷著的彈幕上方,再次出現兩條黃金飄屏——

【R:主播欠我債,躲了我一個星期。】

【R:謝謝告知,我現在去找他。】

說實話沒有人想到會是這種理由,因為故意刷幾十萬隻為了有個飄屏特效的人,就算真有人欠他債,也用不著親自上門追。

【能刷得起十個鞭子也不缺錢,他欠了你什麼要這麼火急火燎地去找?】

諸如此類的問題飄了不止一條,但面對疑問,剛剛還在飄屏的富豪沒有再回複,大多數人都在為沒能聽到完整的八卦而抓心撓肝。

晚上不到九點,在所有人以為富豪已經離開了直播間門,不會再出現的時候,黃金飄屏再次彈出來。

【R:他答應讓我乾他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