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第 145 章 異樣(1 / 1)

帳篷中燃著幾個火堆, 黑山部落的獸人們正緊挨在一起,時不時有人砸吧幾下嘴,似乎在回味著睡前吃到的美味。

祁白感受到身邊人突然緊繃的身體, 從淺眠中醒來, 隻見狼澤雙眸明亮,正側耳聽著帳篷外的動靜。

祁白立刻警覺起來, 沉下心聽著帳篷外的聲音。

一陣風刮過,帳篷頂的雪花打著旋卷入林中,撞在樹乾和樹葉上, 發出細微的響動,似乎沒有什麼異常。

然而狼澤卻皺了皺眉頭,他坐起身, 腳步輕巧地走到獸皮門簾之前。

正在守夜的狼季和犬留見狀正要開口詢問, 狼澤衝他們搖了搖頭。

狼澤慢慢掀開門簾, 回身握住祁白的手, 兩人半蹲下身進入帳篷外的冰雪之中。

祁白白天在門前挖的半人高通道,此時是現成的掩體。

祁白露出小半截腦袋,向帳篷的四周掃視著。

帳篷的背面是寬闊的平原,正面是一片樹林。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臨時營地的附近都是完整的雪面,沒有被踩踏過的痕跡, 隻有布滿寒霜的樹林在冷風中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祁白小聲問道:“有東西嗎?”

狼澤搖頭:“雪太大了, 要走近一點看看。”

“嗯。”祁白說道,“我變成獸形跟著你。”

祁白並沒有學習過對獵物的偵查, 不過他的獸形小並且是白色的,隻要他小心一些,在這樣的大雪裡任何人都很難找到他的行蹤。

狼澤幾乎沒有遲疑地就答應了下來, 他預感到了周圍危險的存在,隻有讓祁白待在他的身邊,他才能放心。

祁白的身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從獸皮衣中鑽出來的小雪豹。

因著獸形是雪豹的原因,祁白一直都不是很怕冷,厚厚的爪墊讓他能夠穩穩地踩在雪面之上,反而比人形時行動更靈敏。

狼澤朝著距離營地最近的樹林掠去,祁白跟在狼澤的身後,踩在他的足跡上,儘量減少留下的痕跡。

幾分鐘之後,狼澤停在了一棵大樹旁邊,查看地上還沒有被雪完全蓋住的巨大“腳印”,腳印的中間有腳趾的形狀,中間有融化的跡象。

祁白之所以不敢確定這是不是一個腳印,是因為它太大。

這是一隻至少超過八十厘米的大雪坑,如果這真的是一個腳印,那麼就連蠻牛在這隻野獸的面前都會顯得矮小。

小雪豹在大腳印旁轉了一圈,隨後輕輕一躍跳到了大樹之上。

“喵嗷~”小雪豹輕輕叫了一聲。

狼澤直起身,順著小雪豹的聲音,在樹枝上看到了一個幾乎和地上腳印差不多大的掌印。

根據這兩處痕跡,就可以想象得到,一個體型龐大的野獸站在這裡注視著黑山部落的營地,直到腳下的積雪被它的體溫融化成雪水,最後在它離開之後又凝結成了冰。

隻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它並沒有攻擊獸人的營地,而是在觀察了許久之後離開了這裡。

狼澤望著遠處有些淩亂的腳印:“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野獸。”

小雪豹用前爪撓撓掉在耳朵上的雪花,連狼澤都不知道的野獸,祁白就更不知道了。

兩人尋著腳印向前追了一段路,樹林越發幽深,如果沒有地上的積雪,祁白確信自己在這裡一定會迷路,當然他們現在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雪這麼大,用不了多久,他們來時的痕跡就會變得模糊,再追下去顯然太過危險。

不過很快他們就不需要擔心這些,因為那野獸留下的痕跡越來越難以尋找,又穿過一段樹林,狼澤停下腳步:“腳印不見了。”

祁白不死心地往前又跑了一段,爬到樹上向遠處張望,樹林中一片寂靜,沒有一絲痕跡,那腳印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狼澤走上前,那股被凝視的感覺已經消失,狼澤猜測那隻野獸已經離他們很遠:“隻有一隻野獸。”

“喵嗷~”

小雪豹輕聲回了狼澤一句,從樹上向下輕輕一躍,跳到了狼澤的肩膀。

隻是一隻野獸並沒有什麼好怕的,這隻野獸的行為太過古怪,才是讓祁白感到不安的地方。

這裡是那隻野獸的領地,它有藏匿的方法,兩人想要找到它並不容易,狼澤用大手呼嚕了一把小雪豹的腦袋:“先回去吧。”

兩人回到營地時,大部分族人已經醒了過來。

狼曠和狼蒲聽值夜的犬留說過了之前的情況,見兩人進來連忙上前詢問??。

祁白就將他們見到的情形描述了一遍,他們兩人的年紀大,又是銀月部落那樣強大部落的族人,或許見過這樣的野獸也不一定。

狼蒲在祁白說完之後便搖了搖頭,狼曠的眉頭皺了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但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馬鬆不可置信地說道:“那麼大的腳印,一定是很大的野獸,我們怎麼會聽不到它走動的聲音?”

犬留趕緊說道:“真的沒有聲音,我們守夜的時候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

狼季也點頭說道:“沒錯。”

狼澤和祁白出去之後,兩人還仔細地回憶了之前的情況,彼此都確定沒有任何異常。

狼澤並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隻是衝眾人說道:“不論它是什麼野獸,都不能阻礙我們。”

不僅不會成為障礙,甚至因著這些未知野獸的存在,大家需要更快地完成工作。

早飯之後,眾人就拿上堆放在門口的工具,繼續去巨石處鑿礦石。

昨天挖礦隊才清理出來的地面上又有了一層薄雪,不過並不影響眾人前進。

這些從山上滾落下來的石頭比在遠處看著壯觀,很多都比角獸人們還要高大。

在石縫之間,還能看到粗壯的蠻牛獸骨,獸骨上沒有一絲血肉,在冰封的世界中,竟然有一絲悲壯的意味。

角獸人們釘釘哐哐地開始鑿石頭,祁白和牛溪兩人則在板車邊上,逐一查看族人們昨天挖出來的鐵礦石,他們要根據之前煉鐵的經驗,對這些礦石進行初步的挑揀。

牛溪拿著一塊石頭琢磨了半天,最後才將石塊遞給祁白:“豹白,這些石頭有點不一樣。”

祁白接過石頭就察覺到哪裡不對勁了,這塊石頭的外觀雖然也是暗紅色的,不過入手卻很輕。

他在面前的藤筐中挑出一塊差不多大的石頭,兩相一對比石頭的重量差異就更加明顯了。

祁白將兩個石塊重重敲擊在一起,較輕的那一個石塊輕易地就被砸成了兩半。

這顯然與他們之前在部落中煉鐵時使用的赤紅石塊不同,畢竟之前他們將赤紅石塊敲成小塊,可是費了不少工夫。

“這是誰負責的石塊?”祁白問道。

牛溪指了指稍遠一些的位置:“是牛成他們挖的。”

祁白說道:“咱們過去看看。”

雖然都是同一座山上的石頭,但是因著赤紅山脈是在地震中坍塌的,他們現在接觸到的石頭原本在山上的位置肯定有所不同。

祁白特意囑咐了大家,如果鑿的是不同的大石塊,就要分開承裝。

這樣做的原因,主要是為了在他們將石頭帶回部落之後,可以更容易觀測不同礦石之間的出鐵量,另一方面,就是為了保證一旦鑿出來的石頭不對,能即時止損。

見祁白和牛溪過來,正在輪著膀子乾活的幾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將石塊前的位置讓開。

祁白和牛溪拿著手中的石頭在大石塊面前比比劃劃,牛溪還上手刮了幾下石面,然後搖了搖頭。

幾個角獸人面面相覷,牛成上前問道:“是我們挖得不好嗎?”

黑山部落的族人們沒有挖礦的經驗,昨天到達赤紅山脈之後,大家都是隨便找了一個位置便開始。

牛成他們這一個小組是到達目的地之前拉車的一批角獸人,他們是休息了半天之後才開始乾活的,所以選擇的位置也更靠外。

祁白拿出一截木炭,在石面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你們挖得很好,隻是這塊石頭的用途我們還沒有弄清楚,我先在這裡做上標記,有這樣標記的石頭暫時先不要動。”

一個角獸人撓了撓頭發說道:“我們挑選的就是赤紅色的石頭,之後要怎麼選呢?”

祁白將手中兩塊石頭遞了過去:“我和牛溪也是剛剛發現這些石頭的不同,以後就儘量挑選一些堅硬和比較重的石頭。”

不遠處的馬鬆聽到了祁白說的話,湊上前說道:“我說他們的石頭怎麼挖得那麼快,原來是這塊石頭不堅硬。”

也不怪馬鬆好奇,畢竟牛成這個最晚開始的小隊伍,鑿石頭的速度卻要明顯比其他隊伍快,這讓臨近的幾個小隊心中頗為憋悶,現在知道不是他們弱,而是石頭不一樣,心裡才舒坦了一些。

牛成用餘光看到了旁邊的牛溪和祁白,臉上漲得通紅:“選擇一樣的石頭,我們也能很快超過你們,我們的獸形可是強壯的犛牛。”

牛成身後的角獸人握拳附和道:“對!我們來比試!”

馬鬆也被激起了鬥誌:“比試就比試,過來和我們挖同一塊石頭,你們一定比不過我們馬族的獸人。”

牛成朝手心呸了一口,抓著石斧挺起胸膛,虯結的肌肉隔著獸皮衣都能凸顯出來。

祁白往後退了幾步,衝狼澤使眼色:這用不用管啊?

狼澤往牛成和馬鬆的方向看了一眼,見隻是比試挖石頭,沒有不知輕重地在這裡打起來,便衝祁白輕輕搖了搖頭:不用管他們。

同一個部落的獸人之間都會有衝突,更不用說幾個部落組成的黑山部落,一味壓製反而會適得其反。

最重要的是,部落中現在有明確的獎懲製度,一旦鬨得過分了,直接扣除他們的工分,現在大家都明白沒有工分就沒有飯吃,誰也不會拿自己的食物開玩笑。

有了這樣的一個小插曲,祁白和牛溪檢查起獸人們挖好的石頭更加用心,畢竟在這樣的條件之下,外出一趟實在是不容易,要是再浪費體力和時間在錯誤的材料上,那可就太不劃算了。

好在之後的時間內,兩人隻發現了一塊不能用的大石塊,祁白及時在石塊上劃上了標記,並沒有給隊伍帶來很大的損失。

冬日的山林一片寂靜,隻有角獸人挖鑿石頭的聲音層層疊疊地向外傳出。

狼澤向樹林中看了一眼,那種若有似無的凝視感覺又出現了。

狼澤放下石錘,對狼季說道:“通知大家,準備出發。”

狼季的耳朵中還是嗡嗡鑿石頭的聲音,下意識地點點頭,直到狼澤走出去很遠,才反應過來,把手中的石頭往藤筐中一放,迅速向其他族人傳達狼澤的消息。

狼澤掀開獸皮簾進入帳篷的時候,祁白正和牛溪煮著隊伍的晚飯,見狼澤一個人回來,臉上的神情還有些凝重,祁白忙問道:“怎麼了?”

狼澤道:“那個野獸來了,這一次不止一隻。”

祁白有些緊張地站起身:“我們要迎戰嗎?”

狼澤搖頭:“不,它們暫時沒有進攻的意思,我們現在出發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