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站在山洞外, 聽到屋內兩種生物雞同鴨講的交流聲。
“怎麼站在門口?”身後傳來狼澤的聲音。
祁白轉頭,有些哭笑不得地指著山洞:“小鳧鴨出殼了。”
狼澤輕挑眉頭:“這不是好事嗎?”
祁白為了這幾隻鳧鴨蛋,可是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
祁白歎了一口氣。
他之前一直堅定地認為自己會成為見證小鳧鴨出生的人, 即便他離開部落的時候, 覺得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它們會認定鼠林。
千算萬算, 祁白怎麼也沒想到小鳧鴨們出生後見到的第一個生物會是串串。
這樣一來,他就不得不擔心它們會不會排斥獸人。
就在祁白胡思亂想的時候,狼澤已經拉開的山洞門。
隻見隻灰不溜秋的小家夥, 正亦步亦趨地跟在小羊的屁股後面, 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聽到開門聲, 它們齊齊轉頭看向祁白和狼澤, 串串更是小跑到了祁白的面前, 將頭使勁往祁白的懷裡鑽, 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狼澤有些嫌棄地將串串拎了出來。
他知道祁白是想要培養這隻小羊, 希望它成為羊群未來的頭羊。
可是狼澤卻並不看好它, 隻看看它現在的這個樣子,除了個頭長得大之外,根本沒有半點成為頭羊的潛質。
隻小鳧鴨跟在串串的身後, 努力仰著頭, 看著闖入它們領地的兩個陌生獸人。
祁白小心翼翼地靠近,迅速伸手撈起了一隻:“你們怎麼下來的呀?”
這些小家夥也是挺能耐, 畢竟裝著鳧鴨蛋的石頭可是放在炭盆上面的,而炭盆的旁邊還有點燃的木炭, 這要是一個不注意, 跳到木炭上,那可就直接變成烤小鴨了。
“嘎嘎!”
剛出生的小鳧鴨身上的絨毛軟軟的,摸起來十分舒服。
祁白將隻小鳧鴨放在手心一隻一隻地檢查了一遍, 確定了它們都活蹦亂跳很是精神。
隻是或許是由於它們已經認定了串串是它們的“媽媽”,小鳧鴨們對祁白的態度算不上熱情,即便是在他手中也一直朝著串串的方向撲騰著小翅膀。
祁白指著小鳧鴨的嘴巴,苦口婆心地說道:“雖然你們剛出生的時候看到的是串串,但是在這之前,可都是我每天晚上一心一意地孵化你們。”
祁白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還記得這裡嗎?有印象嗎?”
小鳧鴨沒有聽懂依舊掙紮著。
祁白將小鳧鴨遞到串串面前:“喏,現在它們隻認你,它們是弟弟,你可不能吃它們。”
祁白本來是想要按照鳧鴨們出聲的順序來命名,然而他直接錯過了出殼的過程,現在隻好將它們個按照大小並排放在一起。
他頗為認真地將它們的特征記下,然後一一指過去,小鳧鴨們隨即也有了自己的姓名,鴨大、鴨二和鴨。
隻小家夥的身上都濕漉漉的,祁白將石頭上的獸皮掀開,果然就看到原本放在鳧鴨蛋中間,用來調節溫度的水已經翻倒,最後剩下的那一刻青色的蛋底部已經泡在了水中。
祁白趕緊將這顆蛋取了出來,將上面的水漬擦拭乾淨。
祁白的心中明白,這隻蛋中的小鳧鴨怕是凶多吉少,畢竟它的兄弟姐妹們已經能滿地亂跑,而它現在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隻是祁白仍舊沒有直接放棄它,重新換了一張乾淨的獸皮,將最後的這一顆蛋放了回去,打算再堅持幾天。
狼澤看著祁白有些失落的表情,頓了頓才說道:“你現在年紀還小,等你成年之後,一定會有屬於自己的幼崽的。”
祁白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抬頭看向狼澤,這跟他自己有沒有幼崽有什麼關係?
祁白意識到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他和狼澤對於自己養小動物的理解好像出現了一點偏差:“等一下,你不會以為我養串串和小鳧鴨是因為我想要……生幼崽吧?”
狼澤沒有回答,但是那表情顯然是認同了這個說法。
祁白咽了一口口水,突然回想起部落中其他族人的目光……
完了,怪不得大家每次看到串串都那麼熱情。
祁白原本以為族人們和自己一樣單純的喜歡串串,現在想想,根本就是在安慰一個沒有幼崽,但是又很想要幼崽的亞獸人……
可是其他人也就算了,狼澤可是知道他養四耳羊和鳧鴨的初衷。
狼澤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但是其他人並不會想要做四耳羊和鳧鴨的母父。”
祁白囧囧地張了張嘴,隨即便放棄掙紮,反正已經這樣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
哎,藍星人喜歡到處當彆人爸爸的這件事,在獸人大陸好像真的有點解釋不清。
第二天清晨,族人們重新聚集在了廣場上,而狼澤正帶著一行六人小隊整裝待發。
他們的身上,或綁著一個大木板,或是綁著一個木輪,這些就是可以拚成板車的材料。
而原本隻放置兩個藤筐的鞍具兩側,幾個大藤筐正摞在一起,隻等裝滿之後,就可以將這些藤筐放在板車之上。
這一次的隊伍中,都是即將成年的角獸人,大家看向他們不再是擔憂,而是滿滿的豔羨。
幾個年輕的角獸人都努力地抬著頭,顯然對於這樣的目光很是受用。
不過其他人也沒有氣餒,狼澤已經告知了族人們,不論是角獸人還是亞獸人,以後都有可以前往赤鳥之島的機會,這一次,不過是為了能多搬運回來一些食物,才選擇了更多的角獸人。
與祁白和狼澤前幾天出發時一樣,獵鳥隊的成員們都帶上了足夠多的食物,以保證他們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到達赤鳥之島。
羊羅走出人群,為他們賜福。
在黑山族人們的歡呼聲中,獵鳥隊一往無前地奔赴而去。
而部落內,暫停了幾天的采集工作也要重新開始了。
部落廣場上,大家兩兩地湊在一起,等待著今天的任務,鼠林衝著祁白招手:“豹白,快過來。”
小熊山聽到了母父說話的聲音,從鼠林胸前的獸皮衣中扒拉幾下,露出了一個棕色的小腦袋。
祁白笑著跟他打了一聲招呼,小熊山就歡欣鼓舞地揮著小爪子。
祁白看到鼠林身後的藤筐,笑著問道:“鼠林,你也要外出采集了嗎?”
鼠林點頭:“是呀,羊羅祭司已經同意我和羊靈回到采集隊啦。”
祁白點頭,小熊山和小羊安已經一個多月,他們的母父這時候參與外出的采集,確實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這時,幾個采集隊的隊長從羊羅的身邊回來。
兔芽的幼崽沒有出生,貂蘭仍舊是他們這個小隊的臨時隊長。
部落中已經收集到了很多的筍乾,當然這些日子能挖到的竹筍已經越來越少了,所以今天隻有牛溪帶著一個采集小隊前往竹林,其他隊伍都有了新的安排。
貂蘭說道:“我們今天要前往部落的西方。”
對於去哪裡采集大家都沒有異議。
不過看到西方,祁白突然想到了初冬時,他們在雪地中找到了不少蘿根,現在正好也可以去查看一下。
畢竟在他的小菜圃中,蘿根的生長態勢一直都比不上其他的小嫩苗。
祁白蹲在地上檢查了半晌,若有所思。
隻見這些蘿根的頭頂上綠葉正旺,在頂端甚至還開出了一點點小花苞。
當然即便這些蘿根仍舊是一副生機旺盛的樣子,大家也沒有再動手挖蘿根。
一個冬天過去,蘿根的芯子已經基本上空了,更何況,春天的山林中已經多了很多野菜。
祁白跟在貂蘭的身後,他的采集知識,還停留在秋天與冬天,對於春天有什麼野菜野果子是可以吃的,還沒有更新呢。
在將藤筐差不多裝滿了之後,祁白才開口問道:“貂蘭,你知道鳧鴨吃什麼野草嗎?”
昨天晚上祁白和狼澤隻是找了一些新鮮的野菜喂給了小鳧鴨,它們雖然吃了下去,但是祁白還是不太放心,因此才想著問問貂蘭。
貂蘭想了想說道:“鳧鴨生活在水中,水邊的野菜和小蝦,它們都會吃。”
隨後貂蘭又將幾種野菜的樣子告訴了祁白,祁白都一一記下。
不遠處的鼠林聞言,高興地湊過來:“豹白,你的蛋孵出幼崽來啦?”
“孵出了隻小鳧鴨。”祁白回道,頓了頓又強調了一句,“不是幼崽,是小鳧鴨。”
不過,鼠林顯然沒有聽進去,他替祁白照看了好幾天鳧鴨蛋,早就好奇裡面的幼崽,聞言立刻說道:“等我們回到部落,能讓我看看那些小鳧鴨嗎?”
祁白笑著點頭:“當然了。”
等將部落的采集任務上交之後,祁白和鼠林便來到了瀑布邊上。
鼠林在下遊的岸邊采集一些新鮮的嫩葉,祁白則拿著竹筒,在淺水灘的水坑中,蹲下身開始撿那些活蹦亂跳的小蝦。
這種幾乎透明的小蝦,在淺水灘中並不少見,然而除了部落中的孩子們,很少有其他族人會動手來捉。
原因也是很簡單,隻看祁白為了湊這一小筒,花了小半天就能看得出來,這時間可不是一般人能耗費得起的。
鼠林得知小鳧鴨們都被關在提前已經做好的鴨舍中,便將自己采集的嫩葉全部交給了祁白,帶著小熊山直直朝鴨舍而去。
由於小鳧鴨們已經認定了串串,隻要一刻見不到都會叫喚,但是祁白又不放心將它們關在一起。
畢竟即便串串再通人性,它畢竟也隻是一隻小羊,這些小鳧鴨又太小,萬一不小心被踩到壓到都不是一件小事。
好在羊圈和鴨舍是搭建在一起的,共用了一個竹牆,祁白便在兩個竹屋的中間,切開了一個小窗戶,這樣兩邊就能互相看到。
鼠林和小熊山打開鴨舍小門的時候,正好就看到串串正將腦袋放在窗戶上,眨著眼睛看著鴨舍中小鳧鴨們上躥下跳。
不一會兒,祁白便將嫩葉和小蝦米剁成碎末,拿著竹碗走了過來。
鼠林指著鴨舍最邊上的一個小石盆問道:“這是用來做什麼的?”
祁白摸了摸鼻子說道:“這是用來給小鳧鴨們遊泳的。”
鳧鴨平時都是生活在水邊,然而祁白現在是不可能將這幾隻小鳧鴨放養的,因此隻能退而求其次地給它們做一個虛假的“泳池”,讓它們不僅可以在中間遊泳,同時也可以直接在這裡面喝水。
小鳧鴨們對祁白雖然不如對串串那麼親近,但是也並沒有排斥祁白喂食,這算是給祁白這個受傷的老父親,唯一一點心理上的安慰。
兩人一小熊蹲在地上看著小鳧鴨們嬉鬨,一直到碗中的食物差不多吃乾淨了才站起身來。
祁白正準備給鴨舍中的石盆換上新鮮的泉水,就聽鼠林突然說道:“豹白,你養的野菜,要被蟲子吃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