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穿透雲層,山洞中已經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亞獸人們在虎雪和猞栗的帶領下,收集雨水開始做飯。
今天的早飯仍舊是葷素搭配,隻不過葷腥是昨天處理乾淨的野兔和地鼠的內臟,石鍋下的火一直沒有滅,所以早飯倒是很快就做好了。
而這時,帶著隊伍出門去尋找大石的鹿果還沒有回來。
眾人匆匆吃完了早餐,並留下了鹿果等人的口糧。
猴岩就已經帶領著角獸人們前往了食人河,他們帶上了狼澤幾人昨天晚上做好的幾個藤筐。
采集隊們仍然需要外出采集,因此等狐火帶著一些半大的幼崽們收集好了青藤之後,洞裡隻剩下了留守看火的祁白。
就連羊羅也去了食人河邊。
食人河實在是太凶險,獸人隻要掉到河中,幾息之間血肉就會被食人魚啃食乾淨。
因此雖然昨天祁白仔細說明了他們的方法,今天也有狼澤可以示範,羊羅還是不放心,最終親自跟了過去。
而祁白則要留下來與狐火一起教導不能狩獵的孩子們編織藤筐。
祁白安排了一個七八歲的幼崽留在洞內看火,他則與眾人在洞口開始編起藤筐。
那個被留下的小獸人對他們要做的事非常好奇,但是同時他又知道看守火種是更重要的事情,因此不一會兒就要抓耳撓腮地向洞口張望。
這本是一派祥和的場面,然而,危險卻突然降臨。
先是坐在門口的狐火突然嗅了嗅鼻子,然後他的面色陡然一變,衝著眾人喊道:“趕快進山洞!”
他的話音剛落。
“吼!”
一聲震天巨吼如平地炸雷。
圍在祁白和狐火身邊的七八個幼崽,已經在艱難的生存中磨練出了驚人的反應速度。
狐火一聲令下,幾人瞬間扔下手中的藤蔓,轉身就跑進了山洞之中。
隻聽樹林中傳來了簌簌的樹枝被踩斷的聲響,間或還有大地的震顫。
突然,一個龐然大物撥開了茂盛的樹叢,聲音的主人才露出了真容。
居然是一頭近三米高的黑熊!
黑熊衝著洞口發出巨大的咆哮,祁白甚至隱約聞到了黑熊口中的腥臭味。
祁白倒吸一口涼氣,就在此時,他的身側突然被一道陰影所籠罩。
一隻頭上頂著獨角的巨大赤狐突然出現。
他用整個身軀牢牢地堵住洞口,衝著黑熊發出威脅的吼叫聲。
是狐火!
黑熊被他的氣勢所震懾腳步遲疑了一秒,很快它又凶性大發地繼續吼叫了起來,畢竟它的體型可是比眼前的狐火大上不少。
隻是它沒有貿然地進攻,它先是不停地徘徊著試探,幾次之後,黑熊就已經發現了不對勁。
那赤狐隻是一味d地試圖嗬退他,不肯離開洞口半步,因為赤狐的身後還藏著許多的幼崽。
這一認知讓黑熊更加地興奮,它在狩獵的途中被連日的大雨困住,已經很久都沒有進食了,如今看到這麼多的食物,哪能不興奮。
在試探中,黑熊更是發現了狐火後腿的殘疾。
“吼!!”
黑熊站立起來,猛烈地捶打著胸口,衝著狐火發出了進攻的吼叫聲。
狐火自然不可能退縮,他身後的洞內有許多的幼崽,幼崽是部落的希望,任何獸人都不可能放棄幼崽。
哪怕他的腿已經瘸了,但是他仍舊是一名獸人戰士,隻要他還活著,這頭黑熊休想要傷害他的幼崽。
狐火不再一味地固守,他衝著黑熊進攻的方向毫不退縮地奔了出去。
戰鬥開始!
此時,沒有任何人發現,一隻小小的花豹沿著山洞的邊緣迅速地飛掠出去,眨眼就消失在了山林之間。
與黑熊的蠻力不同,狐族的進攻需要更多的技巧。
狐火的牙齒很難咬破黑熊厚重的皮毛,而黑熊粗重的爪子每擊中狐火一次,對狐火來說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狐火的後腿終究是限製了他的行動,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無法像其他獸人戰士那樣勇猛地戰鬥了。
但是狐火並不懼怕。
獸人戰士永遠都不懼怕死亡!
即便是他今天戰死了,他也要保護身後的幼崽,這也是他作為一個獸人戰士的榮耀!
部落不允許殘疾的角獸人參與狩獵,他們認為這些殘疾的角獸人會給狩獵隊帶來不幸。
因此,自從狐火受傷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酣暢淋漓地戰鬥了,他知道自己無法戰勝眼前的這頭黑熊,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會認輸!
狐火不禁發出了高昂的鳴叫聲,這是他決定與黑熊同歸於儘的決心!
黑熊被狐火猛然加大的攻勢稍稍逼退。
就在此時,一道雪白的身影,如同流星一般瞬間劃入一狐一熊的戰鬥之中。
小小的雪豹露出了粉色肉墊之上鋒利的爪子,牢牢地紮進了黑熊的皮毛之間,兩條後腿奮力地向上蹬著,整隻豹子緊緊地抓在了黑熊的後背之上。
“嗷!!!”狐火焦急地吼叫道,希望祁白趕緊從黑熊身上下來。
然而祁白不但沒有退縮,反而在站定之後,沿著黑熊的後背迅速向上攀去。
黑熊已經發現了他後背上的祁白,此刻正擺動著身體,想要將他甩下去。
狐火見狀抬起兩隻前爪,猛地撲向了黑熊。
黑熊的注意力果然重新被狐火所吸引,而祁白已經趁著這個空隙,爬到了黑熊的脖頸之上。
下一秒,祁白幻成了人形,兩條腿纏在黑熊的脖子之上,一隻手抓著黑熊的皮毛,一隻手拿起一直咬在齒尖的小骨刀。
將骨刀狠狠地插入了黑熊的左眼之中。
“吼吼吼!!!”
隨著鮮血的迸濺,黑熊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叫聲。
然而祁白的動作並沒有遲疑,他一擊擊中之後,立刻將骨刀拔出,趁著黑熊痛叫的時間,手起刀落又紮進了黑熊的另一隻眼睛。
此時,黑熊如同發了瘋一般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它的兩隻爪子胡亂地向上拍打。
祁白在黑熊的身上根本無處可逃,雙手也已無法抓住黑熊的皮毛,整個人如同炮彈般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這樣的速度,如果以人形直接撞擊地面,不死也會傷殘。
祁白在空中迅速地變幻身體,刹那間便變成了一隻白色的毛團。
祁白思緒飛轉,據說雪豹是國家一級跳崖選手,期望自己的獸形不要辜負這美名。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發生。
祁白落入了一片溫暖之中。
祁白抬眼,就看到了狼澤赤紅的雙目。
是狼澤回來了!
而在狼澤的身後,狩獵隊的其他人也緊隨其後,原來是豹星看到黑熊,早早地就去食人河邊報了信。
巨狼將懷中的雪豹輕輕地放在了地上,再次看向黑熊時,狼眸之中已經儘是殺意。
一群頭上有著尖角的巨大獸形讓戰局瞬間翻盤。
狼澤鋒利的狼牙終於深深地刺穿了黑熊的喉嚨。
強弩之末的黑熊,已經完全忘記了恐懼,竟爆發出最後的力氣甩開了它身邊的獸人。
失去了雙眼的黑熊,牢牢地記著那個讓他痛苦的味道,直直地衝著祁白而來。
“嗷嗚!”狼澤發出了急促警示聲。
祁白看著向他衝來的黑熊,四爪用力刨地,身形迅捷地跳上了石壁上的高台。
黑熊尋著的味道,幾乎是衝刺一般地砸在了石壁之上,黑色的石壁竟瞬間被血色浸染。
“轟隆”一聲。
黑熊巨大的身影在石壁前慢慢地滑落下去。
死一般的寂靜之後,是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人們簇擁著一直戰鬥到最後的狐火。
而石壁之上的祁白,此時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害怕,他的四肢脫力,一時之間竟然無法站立起來。
他靜靜地趴在高台之上,看著石壁下歡呼雀躍的人們,心中也是激蕩不已。
身邊傳來了輕微的響聲。
是巨狼狼澤,他修長的四肢輕盈地一躍,就已經站在了高台之上。
狼澤的獸形依舊高大卻瘦弱,灰色的皮毛在微風中被輕輕地吹拂。
那皮毛溫暖的觸感好像還縈繞在祁白的身邊。
祁白有些蠢蠢欲動,這手感,摸起來應該非常的順滑吧。
當然他也隻是想想而已,狼澤性子冷淡,祁白不會輕易地去冒犯他。
巨狼向前走了幾步,便幻作了人形。
他一言不發,隻是坐在雪豹的身邊。
過了良久,他才像是想起了什麼,將手中的骨刀放在了雪豹的身前,是那把插在黑熊眼睛上,祁白沒來得及拔下來的骨刀。
狼澤略微沙啞的嗓音響起:“傳說玄鳥脊骨做成的骨刀,是世間最堅固的刀刃,隻有最強大的獸人才能擁有。”
狼澤轉過頭,深邃的眼眸看向祁白:“你沒有辜負這把骨刀。”
整個部落的氣氛都因著獵到了黑熊而高漲了起來。
黑熊帶來的恐慌已經一掃而空,這就是獸人世界的日常,每一天都在迎接未知的挑戰,而挑戰永遠都不會擊潰獸人強大的內心。
獸人們回到食人河邊將已經捕獲的食人魚用藤筐搬運了回來,僅僅是半上午的時間,就已經裝了滿滿的三筐食人魚。
除了兔芽帶領的采集隊小隊要去摘取更多的紅果,以及鹿果帶領的幾人需要繼續砸石鍋之外。
剩下的大部分人都參與到了處理黑熊和食人魚之中,每個人都忙得熱火朝天。
此時在石壁的平台之下,猴岩已經帶領著角獸人們開始原地處理黑熊。
由於黑熊的體型過於巨大,原地處理是最好的辦法,他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要儘可能保證熊皮的完整。
猴岩指著黑熊的牙齒說道:“這隻黑熊的牙齒還沒有完全長好,是一隻剛剛成年不久的熊,再過幾年他們的身體會更大。黑熊不是我們狩獵隊的目標,以後見到它們遠遠地離開就好,隻要不主動去招惹它們,即便在野外遇到也不需要害怕,它們的速度比大多數獸人都慢。”
祁白不禁有些咋舌,接近三米的大黑熊,竟然還隻是剛剛成年而已,要知道如果將它帶到藍星,那可是有望成為“黑熊王”的。
不過要是考慮到獸人們的體型也就不足為奇了,亞獸人們的獸形與本體無關,成年亞獸人的獸形大多都在半米左右。
而相比起亞獸人的獸形,角獸人除了在頭上多了一隻角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們的體型會隨著力量的增長逐漸地變大。
就比如剛剛成年的狼澤,他獸形的身長就已經接近兩米五了。
當然,巨大的獸形並不代表著一切,恰恰相反,擁有生育能力的亞獸人們在部落中永遠都可以得到尊敬。
虎猛在旁邊美滋滋地說道:“不是我們要招惹它,是它把肉送到我們面前了。”
祁白聞言一噎,虎猛這個孩子有點缺根筋,這哪裡算是黑熊主動上門招惹,這情況還不夠明顯了嗎?
他們這些外來者,不僅占領了人家的洞穴,現在還要吃人家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