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抽到了遊戲裡有名的刀之助!!
偏偏還是在現在這麼緊張的時候!
心裡腹誹的鶴裡一瞬間感覺自己的身形變化了。
她的視野在降低,呼吸變得很淡,思維變得格外冷靜,身形仿若融化在暗處般,悄無聲息。
在抬起手掌時,指腹與掌心有著作為殺/手後常年留下的薄繭,她低頭看見自己正穿著深藍色的襯衫,以及淺灰色的長褲。
有那麼一瞬間,係統彈跳出一段提示框:
【模擬角色已生成,為了符合玩家的劇本設定,此身份為少年時期的織田作之助,與玩家的角色費佳、亂步以及鶴裡來自同一個時空位面。】
“……”
很好,她懂了,確實和其他馬甲一個背景的話更好解釋。
鶴裡頭頂新鮮出爐的呆毛抖了抖,換了新身份後,她前所未有的淡然,似乎什麼情緒都無法乾擾到她的思維。
這就是身為殺/手的職業素養嗎?
隱沒在暗處的鶴裡等待著追趕她而來的人,卻沒想到看見的是——
衣服被劃得稍許破碎,脖頸間纏著白色的布料卻滲著紅,對方碎發擋眼,仿佛失魂般到處尋找著誰。
她的亂步馬甲?!
太震驚了以至於鶴裡第一反應就是,絕對不能讓亂步在這個時候被費佳他們看見啊!
鶴裡豁出去了。
她從黑暗中悄無聲息地出現,然後先一步走出巷口,恰好和迎面趕來的費佳撞上。
身體留下的條件反射卻讓她先躲避了過去,並且手掌一翻,從袖口中藏匿的槍/支便一下子抵在了費佳的背後。
費佳感受到一陣冰硬的東西抵著自己後背時,他動作停滯,側臉看向昏暗燈光下的人。
少年有著酒紅色的短發,略顯圓潤的臉蛋上還未脫離稚嫩,一雙沉靜到仿若無神的眼睛裡明明毫無殺意,卻能穩穩持著手/槍,又危險又矛盾。
與此同時,趕來的太宰治自然看見了眼前的情況。
太宰治沒看清這位少年的模樣,因為對方是背對著他的,但他卻看清了費佳擰著眉,僵持的神情。
氣氛似乎有一瞬的凝固。
直到少年在費佳開口前先動了。
少年在看清費佳側過臉後的模樣,先是天然地呆毛抖了抖,表情明明沒有變化,但在費佳看來,少年似乎懵了一陣。
接著少年速度極快地收了槍/支,想要裝作若無其事的路過。
費佳看了一眼巷口,裡面什麼人也沒有,心情瞬間變得極差,他不善地擋住了少年的路。
“小朋友,不解釋一下麼?”
慢悠悠靠過來的太宰治沒去看那少年,而是同樣看了看巷子裡,確定無人後,他不知在想些什麼,隨即好以整暇地換了個注意,恰好看向少年時。
對方映入眼底的模樣,讓太宰治的神情仿佛被時間停止一般,他的視線內隻剩下了對方,幾乎是死死地盯著,思緒胡亂又清晰,一切仿若幻覺般,徒留他眼底的瞳孔微縮,緩緩顫抖。
……織田作?
即使少年模樣尚且稚嫩,但那五官卻是深深刻入了太宰治的記憶。
是他早已死去的摯友。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是真的還是假的?
容不得太宰治多想,他第一時間就想拽住少年的手腕,卻被對方仿若預知般躲避了過去。
察覺到這一點的太宰治,心裡再次顫抖了一下。
而鶴裡在發現亂步總算離開後,她放鬆了下來,自然感受到太宰治那有如實質般的視線。
視野裡浮現出幾秒後會出現的場景,這是她新身份的異能“天衣無縫”的作用,她十分淡然地先一步移了下身子,躲避了太宰治的動作。
隨後,鶴裡抬眸看向太宰治。
“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她此刻應當是不認識對方的,這當然,她現在可是個冷酷的少年殺/手。
而且她不知道少年織田作之助是什麼性格的,她隻能儘量少言少語。
太宰治唇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神情變化著,浮現出或是悲傷又或是茫然無助的模樣。
他小心翼翼地俯下身,試圖與鶴裡平視。
明明平時信手拈來的笑容以及話語間的試探都在此刻仿佛蒼白無力,太宰治勉強扯出友善的微笑,“你叫什麼名字?”
鶴裡擺明了不想溝通。
而太宰治並不在意,他依舊柔聲自顧自說著:“我叫太宰治哦。”
費佳在邊上都看愣住了,他當然意識到太宰治的異樣,尤其是這幅溫柔又小心翼翼的模樣,若不是眼前的少年確實和太宰治長相差彆極大,他還會以為兩人有什麼血緣關係。
於是眼下場景就是太宰治一股腦的說著,而鶴裡卻沒有回應,直到太宰治回神後,表情憂鬱中夾雜著複雜的溫柔,他抱歉的回應,“對不起,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吧?”
鶴裡終於開始觀察著太宰治。
像是看到了什麼古怪的人一樣。
太宰治忍著想要抱住對方的衝動,他貪戀地看著少年的五官,好似透過對方,看到了自己那位摯友。
他試探著,說出:“我請你吃咖喱飯?”
結果少年像是被戳中了什麼點,眼睛罕見地亮了起來。
太宰治看到這,連自己都尚未察覺的彎起唇角,眼底也醞釀著笑意。
於是就發展成了,三人莫名找了家深夜食堂,費佳因為身體原因不準備吃,他就喝著茶,而太宰治熟練地點了兩份特辣咖喱。
“咳咳!”
太宰治被辣得臉頰泛紅,還硬要往嘴裡塞咖喱飯,費佳在邊上看著,都覺得辣極了。
而那個少年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吃得飛快!
怪物嗎?
鶴裡吃完後,注意到太宰治狼狽的模樣,想了想給對方遞了一杯冰水。
迎著太宰治浮現出驚喜又執拗的目光,鶴裡不忍心繼續晾著對方,於是說出:“我叫織田作之助,咖喱飯很好吃,不過你不能吃辣的話還是彆逞強了。”
太宰治順著接過她水杯的動作,握住了她的手,聲音含著她無法道明的情緒,很輕的回應:“嗯…織田作。”
鶴裡很符合人設的愣了一下,雖然她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為什麼這麼叫我?”
面對這仿佛多年前就經曆過的熟悉對話,太宰治稍許晃神。
“因為織田作就是織田作啊。”
暖色的光線照拂於他的臉龐,他眼眸彎起,笑容愈發真實,像是發自內心般,卻帶著一絲絲微不可查的悲傷與恍惚。
看到這的鶴裡有點揪心,她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非常熟練地遞給太宰治,趕緊打斷他的情緒,“謝謝你的咖喱飯,有需要找我,殺/人/越/貨/通通打折。”
拿著名片的太宰治眼珠子一轉,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都可憐了起來,“織田作,我最近被人欺負了呢。”
旁邊優雅喝茶的費佳看到這一幕差點嗆到。
鶴裡面不改色的示意對方繼續說。
“酬勞你放心,所以能不能幫我?”太宰治故作憂傷地拿著紙巾擦拭並不存在的眼淚。
太宰治暗想,雖然不知道小織田作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先把人拐過來再說!錢不是問題,敲詐國木田君或者偷中也的卡就是了!
遠在偵探社裡忙碌的國木田獨步打了個噴嚏,“?”
開著機車在夜裡馳騁的中原中也同樣打了個噴嚏,“該死,誰在念叨我?”
鶴裡點了點頭後,感動無比的太宰治想趁機抱住她,卻被她先一步感應到,躲避了過去。
然後她就接收到對方存在感極其強烈的可憐目光,仿佛在說:不能貼貼嗎?
“……”不好意思,她現在是個冷酷的殺/手。
殺/手不需要貼貼。
*
沒有、什麼都沒有……
鶴裡…在哪裡?幻覺?…還是討厭他了?
蹲在角落的他把臉埋在自己的膝窩裡,眼底空茫,無助又不安地蜷縮著,十指死死收絞,把褲腿的布料扯得發皺。
恍惚間,亂步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直到雙腿發麻,隱隱聽到了輕輕的喵聲。
他睜著藏匿死灰般了無生息的眼眸,緩緩抬頭看過去。
本在不遠處駐足,步伐緩健的三花貓咪,在對上亂步的視線後突然僵住,有一瞬間的像是要炸毛。
亂步隻看了三花貓一眼,不知在想什麼,他卻是瞬間收斂了自身的可怖模樣,變得無害,接著站起身,在與貓咪擦肩而過時,手指在唇前比了個“噓”,聲音輕緩:“夏目老師……要幫我保密哦。”
直到亂步消失在黑夜中,回神的三花貓才變成了一位頭戴圓帽,身穿咖色風衣,拄著拐杖的先生,此人正是神情難辨的夏目漱石。
*
手機上定位的信息兜兜轉轉停止在了一處偏離橫濱市區的地帶。
由鐵絲圍欄圈構著的建築,不遠處就是高聳入雲的信號基站,白牆的建築壁面上刻畫了碩大的通訊公司logo。
“躲進這裡了嗎?”
跟著手機GPS追蹤到杉重春的位置,太宰治戴穩了耳麥,他甚至在自己波洛領結那放置了一顆微型攝像頭。
停好車的費佳走上去,觀察著四周。
就在此刻,地面傳來一陣陣輕微的震感,但僅僅維持了幾分鐘。
“地震?”太宰治擰著眉,覺得有些奇怪,“上次地震也沒隔多少天啊?”
但此事不重要。
在他們商討著怎麼進去的時候,憑借著身份優勢做完偵查的鶴裡悄無聲息地在他們邊上出現,“沒有人,直接進。”
“嗚哇!”
太宰治怪叫一聲,被嚇到了。
費佳嘴角彎了彎,明顯的嘲笑。
看來這位織田作是專克太宰治的,非常好。
鶴裡先一步翻了進去,幫他們開了門,三人走進去後,一路到樓梯口,都沒有任何人的存在。
雖然明知道有問題,但太宰治有恃無恐,他按了按耳麥,對那頭正在觀察著這裡的偵探社成員們說,“要是有什麼意外,作戰就要拜托你了,亂步先生。”
通過太宰治領結上的攝像頭,那邊的江戶川亂步戴上了眼鏡,仔細查看,而他身邊的其餘偵探社成員裡,中島敦小聲說著:“人這麼少,感覺有問題啊?”
江戶川亂步微不可查地眯起眼睛,“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特意引太宰過去的。”
那邊偵探社的幾人在說著什麼,而這邊已經走到五樓的太宰治三人,根據定位發現,杉重春正在五樓長廊的儘頭。
來到走廊儘頭後,是一間標著“信號控製室”字樣的房間。
費佳緩緩握緊手/槍,嚴陣以待,太宰治拿出鐵絲準備撬門,而鶴裡試探著轉了門把手。
門一轉就開了。
此刻,“天衣無縫”異能運作,鶴裡瞳孔緊縮,下意識拽過費佳,而就在下一秒,經過消音的子彈在費佳原本停滯的地方留下了彈孔。
被少年救了一回的費佳低聲道了謝,而太宰治警惕著四周後,最終選擇一下子踹開門,巨大的動靜一瞬間吵到了裡面的人。
隔著透明玻璃的操控室內,是坐在位置上臉色嚴峻的銀發武士。
“社長?!”、“社長!”、“是社長!”、“太好了,社長安然無恙!”、“社長怎麼會在這裡?”
通過太宰治的攝像頭,偵探社的眾人反應不一,但大多數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福澤諭吉顯然看見了闖進來的太宰治他們,不由得眉梢動了動。他已經按照那人說的把異能作用於另一個人身上,並且在這坐了許久,卻被告知繼續等待。
但想到亂步的安危,福澤諭吉越是等下去神情就越是帶著肅殺。
太宰治正要打開控製室的門,卻是傳來一陣慢悠悠的腳步聲。
高挑纖細的杉重春手持槍/支,他對準了太宰治,聲音清冷,“我勸你不要動比較好。”
與此同時,突然圍上來許多面色不善的人,把費佳他們阻擋住。
“先殺掉那個人。”
聲音的主人在太宰治以及攝像頭耳麥那頭的偵探社成員耳朵裡,如同落地驚雷,尤其是偵探社那邊,他們紛紛或震驚或錯愕地看向了坐在屏幕前的江戶川亂步。
還不等他們多想,持/槍對準太宰治的杉重春神情變得恭敬,“是,大人。”
隨著杉重春把槍/指著費佳,費佳不動聲色的試圖拖延時間,“要殺我……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這句話話音剛落,偌大的監控室外氣氛突兀緊張起來,一段鞋跟於地面敲擊的聲音宛若在心臟上錘擊,從暗處走出來的亂步,徹底暴露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