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江爸雖然……(1 / 1)

江爸雖然隻是在工地打工, 卻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這年代各種夜總會、卡拉OK、歌舞廳等場所十分盛行,若說卡拉OK和歌舞廳還是年輕人喜歡去唱歌跳舞的地方的話, 那夜總會代表的完全就是另一種意思。

江爸問道:“什麼小巴黎夜總會?”

“就是我要去打工的地方呀。”江檸一副沒見過世面鄉下小土妞的模樣,朝江月琴笑了笑:“月琴姐和我說了,那地方可漂亮了, 燈紅酒綠, 金碧輝煌,月琴姐說,她們姑娘掙的多的,一個月能掙七八百呢,你看這次月琴姐回來不就帶回來五千塊?半年就掙了五千塊,月琴姐說有些大老板就喜歡我這樣的。”

江月琴快瘋了,整個人有種被拆穿後無措的愣在那裡,她想讓江檸閉嘴彆說了, 面對著江爸質問的眼神, 連連搖頭:“不是……不是……我沒有……不是我說的……”

江檸臉上依然是一派天真和好奇, 問江爸:“爸, 為什麼會有大老板喜歡我這樣的啊?”

她的頭發經過暑假一個月的生長,已經長了一些,依然參差不齊,許是這段時間每日去抓龍蝦, 賣龍蝦,即使戴著帽子, 也依然曬黑了些許,才剛開始竄個子的身體,削瘦矮小, 臉上一團懵懂的稚氣。

江爸皺著眉頭問江月琴:“檸檸說的是真的嗎?你是在小巴黎夜總會工作?”

江月琴慌亂的搖頭大叫:“不是不是不是?你他~媽的到底去不去?不去拉倒!是你媽來求我帶你去的,又不是我讓你去的!”她突然狠狠一甩手,趕忙跑出去了,一路跑回家,心跳的十分厲害。

她怕江爸江媽把她在夜總會坐台的事情說出去。

這事她做是一回事,可被彆人知道又是另一回事,她還要嫁人呢,被彆人知道,她還怎麼嫁人?

她心慌的厲害,又不知道跟誰說,原本把江檸帶去,隻要江檸也進了那地方,和她就是一夥的,她自然不敢回來胡亂說什麼,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知道了。

為避免夜長夢多,她回去就拎起行李,要現在馬上動身離開,可她家定的三輪車是明天早上,現在走,就隻能走渡口要走很長的路才能到炭山,隻有到炭山,才有車去鎮上,可去了鎮上,離她外婆家的鄉又差了很大距離。

她拎著行李剛出門,就有她同房的嬸子和她打招呼:“月琴,你拎著包乾啥?不是明早走嗎?咋現在就拎包出來了?”

江月琴還站在路口兩邊張望,想看著往哪邊走呢,江媽就已經趕了過來,揪起她的卷毛,唰唰兩個大巴掌就扇了過去:“你個黑了心肝的娼婦,自己在那什麼夜總會做雞,回來騙我們說當什麼服務員,還想把我家檸檸往那地方帶,你這心都是黑的!”

江媽的身高在全村女人中都排的進前三,體格壯,手勁極大,她打人向來都是鋪天蓋地式的,一頓巴掌下來,把江月琴都扇懵了。

江月琴即使穿著高跟鞋,身高都沒有江媽高,更彆說這些年在那地方呆著,沒再乾農活,哪裡是江媽的對手。

可畢竟在江月琴家門口,她爸媽和弟弟聞聲都趕了出來,要來拉江媽:“這是在乾什麼?好好的乾嘛要打人?”

江月琴父親見江媽實在彪悍,趕忙回去拿了鋤頭出來,出來就看到也急忙趕過來的江爸。

江爸外號‘大個子’,全村第一高,人也生的健壯,光是往那一杵都很有壓迫力,江月琴爸爸都不到江爸肩膀高。

他拎著鋤頭不敢上前,隻大聲喊:“大個子,你快拉拉你家愛蓮,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打起來了?都是親戚,有話好好說!”

江媽對著江月琴又是一頓扇,頭發都揪下來一大把,臉上全是怒氣:“你家月琴在外頭當雞,我不信你們當父母的一點不曉得!曉得這黑心肝的在歪頭當雞,還想把我女兒往那地方帶,你們一家都黑了心肝!”她一把推開江月琴,又去打江月琴媽媽。

農村婦女大家扯頭花,一般都是有來有往,很少有像江媽這樣碾壓式一邊倒的。

江檸也趕了過來,見江月琴弟弟拿了石頭要往江媽頭上砸,跑著衝過去,一腳將他撞到溝渠裡。

溝渠裡之前被抽水機抽過水,此時抽水機哪怕停了,裡面依然有小半溝渠的水,江月琴弟弟一下子被撞進去,嚇了他媽一大跳,哭著喊道:“彆打了!彆打了!”

這邊是大房聚居區,聽到動靜一個個都出來拉偏架,有些還端著飯碗。

大房的人都非常團結,自然是幫江月琴一家去拉江媽的,江爸見這麼多人去拉江媽,也加入進來。

江爸的壓迫感實在太強了,村裡身高普遍不高的婦女們不敢拉江爸,也不敢太拉偏架了,實在是江大伯和江大伯娘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後面還跟著一些三房的人。

江大伯娘矮矮胖胖,一看就是沒有戰鬥力的樣子,可江大伯和江爸一樣孔武有力。

江月琴之前被江媽猛地推倒摔在地上,摔的不輕,關鍵的是,她腳扭了,隻能被江媽壓在身下打。

原本大房的人還想過來拉江媽,結果被江媽誤打一巴掌。

三房跟過來的人都在問:“愛蓮,愛蓮咋回事啊?彆打了!”

江媽打爽了,這才指著江月琴一家罵:“他們一家黑了心肝的東西,月琴那小XX在外頭做雞,他們拿著月琴做雞的錢回來建房子就算了,以為誰都像他們家一樣,要女兒的賣身錢?居然想把我們家檸檸也帶到那地方去,呸!”

江媽狠狠往江月琴臉上啐了一口。

江檸還是長這麼大,第一次見江媽維護自己。

從小到大她跟她說的都是,“我們一天天乾活,累都累死了,還要應付你們的事,都給我乖乖的,誰要給我找事,彆說人家打你們,我先打你一頓!”

沒有父母撐腰的孩子是什麼樣的?

就是慫,就是膽小、就是自卑,什麼都不敢爭取,不會拒絕,不會說‘不’。

她第一次知道人可以拒絕彆人,對彆人說‘不’,是看了一本台灣作家吳淡如的書,書中一點一點教你如何拒絕彆人不合理的要求,對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說‘不’。

她就那麼笨拙的學習著。

江媽的話在人群中傳開,大家都驚訝的看著江月琴,頓時眾人八卦起來,一個個嗓門喊的比江媽還大。

“什麼什麼?月琴在外面做雞?”

“真的假的?不是說是乾服務員嗎?”

“我就說,什麼服務員半年就能帶回來五千塊錢,看她身上穿的戴的,估計還不止五千。”

“她做雞就做雞,還想把檸檸帶去乾嘛?檸檸才多大?”

“她這是想害人啊,還禍害自己村子的人。”

“這也太壞了吧?檸檸一個小姑娘被帶去那種地方,一輩子都毀了。”

“你看看她穿的衣服,哪個正經姑娘這麼穿?”

眾人紛紛指責被江媽打趴在地上的江月琴,對江月琴父母也滿臉鄙夷。

江月琴趴倒在地上,原本時尚的衣服上滿是塵土,卷發散亂的蓋在她臉上,她把臉埋在胳膊裡,一動不敢動。

這樣的事沒說開,她不覺得有什麼,可一旦被人扯開暴~露在陽光下,那種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的羞恥感淹沒了她,連帶著一直裝作不知道女兒做什麼的江月琴父母都羞愧的掩面,想要往家裡藏,獨留一個江月琴趴在地上,沒人管。

大房的人也都不敢拉架了,實在是這事太丟人。

還有人慶幸地說:“還好我女兒不在家,之前她還來問我家香琴啥時候回來,說過年要帶我女兒去呢!”

“呸!害人精!”

想到自家女兒要是被她帶到那地方,那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江檸說:“之前她跟我說,還找了另外幾個小姑娘,嬸子們知不知道她找了誰,趕緊跟她們家人說一聲,不然被帶到那地方,一輩子都毀了。”

旁邊大房的一個年輕嫂子趕緊說:“我曉得,我娘家和她外婆是一個村的!”

“那你趕緊去你娘家通知一聲,千萬彆被這丫頭給害了!”

“不曉得還有沒有彆的村的人,大家可都要通知到。”

村裡的婦人們全都來自附近的十裡八鄉,聞言也都紛紛說:“我也趕緊回娘家說一聲,彆哪個不曉得,就被江月琴給害了。”

“那不是所有村子都曉得我們村出了一個做雞的姑娘啦?”也有村裡男人不同意她們把消息傳出去,到時候整個村子都無法抬頭做人。

江檸的前世就是如此,全村人都知道江月琴在外面做什麼了,但大家就是會閉口不說。

“那就這麼看著她害人啊?”婦人們和村裡男人不同,這時候村子裡的人大多都是同族之人,相互間都有親緣關係,不管怎麼樣,自家親人肯定要通知到的。

“問問她之前都害了哪些人!”

被圍在中間趴在地上一直裝死的江月琴已經是淚流滿面,這時候才哭著說:“我沒有,我沒有害人!我沒帶人出去過!”

江檸還是她帶的第一個人,她也是在那地方待的時間長了,看到彆人帶自己同村的小姐妹過來,有錢拿,自己才萌生也帶同村人過來,賺這錢的想法,她們剛下海的那幾年,裡面人看她們看的厲害,過年都不允許她們回來,也是這幾年做熟了,她們自己也願意,過年才放她們回來一趟,假期還特彆短,畢竟過年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

江媽聽到她第一個害的人就是江檸,氣的又上去給了她兩巴掌:“合著就看我們家檸檸好欺負!”又轉身罵江檸:“你也是個慫包!被人這麼騙都不吭聲,活該你被騙!你看她怎麼不去騙鋼琴、荷花?還不是你天天慫包樣!她都要帶你去那什麼夜什麼會,你都不曉得跟我們說?”

江媽也想讓女兒掙錢,可沒有想過讓她掙這臟錢,名聲不要啦?她還有兩個兒子要上大學呢,這種名聲一傳出來,三代都讓人看不起。

“說什麼?”江檸有些疑惑不解地問:“不是你拖著拉著拽著我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