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77(1 / 1)

連衣是個行動派,說了要去找蒼龍之鱗,她便匆匆收拾好了行李,打算天一亮就出發。

春天來了,春夜也不同冬日那般冷,她抱著冰鶴坐在憑欄上,抓著她的手給她指天上的星星的,星光倒影在小粉團的眼睛裡,撲閃撲閃,總是能捕捉到人內心最深處的柔軟。

她的眉眼和玲瓏相似,個性卻要親和愛笑一些,平時很少哭鬨,隻睜著眼睛看這個陌生的世界。

連衣抓著她愛不釋手,眼下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粉團。

小粉團剛剛在如煙那吃完奶,就落入了她的懷中,她的臉是那麼雪白,兩腮又跟粉西紅柿一樣,看上去沙沙柔軟,吃完奶又不停地打了打嗝,小模樣十分滿足。

“粉團,粉團。”

連衣把頭埋在她的臉頰上,用鼻尖輕輕觸動那柔軟的肌膚,奶味沁入肺腑,猶如一絲甘涼之氣滑落,她拚命地吸了一口氣,都不舍得吐出去,隻像是要把孩子的奶味都儘數吸進肚子裡一般。

“好想把你變小,裝進我的荷包裡帶走。”

這樣一來,不管她走到哪裡,都能看見可愛的小冰鶴,有她在,她感覺非常治愈。

玲瓏坐在對側,手裡捧著隻大紅色織錦刺繡做的湯婆子,冬天過去,她衣服清減了不少,外袍換成了紅色綢緞交領裙,衣服裁剪緊貼她的曲線,坐下時,偶有寬鬆的錦緞堆疊在腰肢處,散發著瑩瑩光芒。

她不時看著冰鶴,又看著她:“既然如此舍不得,為何還要冒這麼大的危險去。”

賀連衣歎口氣:“想必我來此,就是為了讓龍九的冤魂有一個安息。”

她忽然明白過來,所謂拯救三界,拯救蒼生,有的時候並非是活物,而是那些死去的,冤死的靈魂。

譬如龍九。

龍九那麼愛她,卻死在她的劍下,那冤魂數百年不消散,為的就是等待一個公道。

玲瓏挑眉,一說到龍九,她的臉便垮了下去。

嘴角也似兩道往下彎的月牙,她脆生生說:“你雖然修的無情道,可這百年,桃花倒是一朵也沒少過。”

桃花?

連衣愣怔這,一時無語凝噎。

說的也是,三百年前有龍九,三百年後有小弟子,哪朵不是桃花呢。

可那人的桃花怎麼能算她的。

她否認道:“桃花我沒有沾染上,我倒是看到一朵梅花。”

玲瓏總愛穿一身紅,不管走在哪裡,她都時刻引人注目,但是她又是那麼危險,叫人隻能遠看不可褻玩。

見她這麼說,她譏笑連連:“什麼桃花梅花的.......你該不會是借此機會,去會你的老情人吧?”

春風吹得緊,賀連衣吸進去一口氣,不住咳嗽起來。

“我現在有小情人,誰還在乎老情人。”

她抱著粉團搖了搖:“你說是不是,冰鶴。”

玲瓏的手擱在桌子上,粉嫩的指甲輕輕敲著木質桌,發出咯

噔咯噔聲響:“說起冰鶴,她才不過足月?[]?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不也拋下她,去找你那個老情人了。”

連衣這會子不認了,她辯駁道:“哪有什麼老情人,我此番前去,一則是救清衡,二則是替龍九的冤魂超度,時間那麼久了,她也該安息,重新投胎去。”

她這般解釋,玲瓏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她這是怎麼了,怎麼連一個死人的魂魄都要如此擔憂,她這番酸不溜啾的語氣,說出來連自己都不相信。

換做彆人,定要以為她吃醋了。

對面好在是賀連衣,她又不是什麼普信之人,沒往那方面想。

她才沒有愛上她。

誰會愛上一個剜了自己眼睛,把自己關進魔域,還險些讓她滅族的人,隻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才是吧。

手在桌上有節奏地敲著,她故作平靜:“哦,如此甚好。”

過了一會兒,她換了隻手拖著下巴:“賀連衣。”

清冷的仙師抱著娃,一邊哄一邊抬頭看她,抬眸的一瞬間,眼睛裡燦若星河:“你叫我全名,我總會感覺到有大事發生。”

“大事沒有。”她翹起二郎腿,身體微微前傾,豐盈的胸壓著桌沿,睫毛快速眨了眨,凝神屏息:“那個,龍九是你的白月光嗎?”

賀連衣楞了一會兒,想來她沒有必要刻意裝什麼:“她不是我的白月光。”

“那是誰,你的小弟子?”

敲著桌子的手忽然停下來,玲瓏頓時不敢呼吸,眼睫毛也垂下,耳邊嗡嗡嗡的,忽然緊張起來,此刻問了後悔,卻不願意聽答案了。

良久,賀連衣嘖聲:“她啊,小屁孩兒一個。”

這個回答,玲瓏越想越不對勁,但是總體上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從前她懷著孩子,一心在孕肚身上,如今卸貨,腦子就像卸去了千斤重的混沌,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不對勁呢,或許是從一開始,是賀連衣不顧生死去魔域救她,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忽然變得通情達理,細致入微。

冬季裡給她打魚做湯,照顧她和孩子。

她圖什麼呢?

如今她又說不喜歡龍九和鐘流螢,看面上,不像是在刻意說謊。

她不會騙人的。

夜深了,她也沒再深問,隻是和衣而眠的時候老想著這個事,它就像一個疙瘩打在心口,一直讓人順不過來氣。

翌日一早,天剛朦朧亮,賀連衣就背著小包裹到了床帳前,她動作輕柔緩慢,掀開床帳後,細細地將頭埋下,親了親繈褓中的冰鶴。

溫柔的吻落在臉蛋上,發出嘬嘬嘬的聲音。

玲瓏隻覺得好笑,卻沒醒來,隻佯裝睡著,看她究竟要如何。

她虛著眼,依稀能看見仙師朦朧的臉龐,親完冰鶴以後,她目光篤篤朝著她看了眼。

看著看著,臉部漸漸逼近。

自打生完孩子後,兩個人便分開睡了,從熟悉的床伴變為陌生人,肌膚之親是一點也沒

有。

賀連衣不會是想親她吧?

玲瓏屏住呼吸,不忍拽緊被子,用力到要把被褥揉成一團。

氣息逼近臉龐,滾燙的鼻息撲入面頰,吹得她心浮氣躁,她似乎能感受到柔軟的唇就要落下。

沒過一會兒,賀連衣伸手把她脖子處的被褥掖了掖,什麼也沒做,便起身離開了。

見人走遠,玲瓏才鬆了口氣。

她緩緩睜眼,仙士的身影已經遠去,人走以後,房門自動輕輕掩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不過片刻,清晨的大殿燃起了蠟燭,玉玲瓏一身清減紅衣,獨自佇立在案牘旁。

她面前跪著一個身穿玫紅衣袍的女人,初棠聽聞她要走,頓時覺得驚訝:“尊上,你可是打算借此機會,一舉鏟出賀連衣。”

畢竟龍九也是賀連衣的仇敵,哪怕是冤魂,也能與玉玲瓏合起來,殺她個措手不及。

這樣一來,合歡宗的冤仇便得以大報了。

她家尊上一向以事業為重,她推波助瀾道:“此行正是好時機,屬下願意同去,助尊上一臂之力!”

玉玲瓏蹙起眉頭:“誰說我要去鏟出她?”

初棠驚訝:“啊,那尊上是去做什麼?”

玲瓏負著手,在房間走來走去:“不知道怎麼的,我總覺得她身上有秘密,此番前行,也是去探究一二,初棠,冰鶴就交由你和如煙照看。”

初棠沉思了一番,她家尊上本是為報仇,如今為何猶豫不定,先前因為生孩子耽擱,現如今孩子也生下來了,她的合歡功法也達到了巔峰,要想報仇易如反掌,就好比收拾清衡和錢金石,她不費一兵一卒就辦到了。

如今是時候報仇雪恨,她卻一直拖拖拉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報仇,她萬分焦急,但是作為下屬,也不好說什麼。

她隻好旁敲側擊:“尊上,那蒼龍之鱗本十分難取,龍九怨念頗深,縱然是尊上你渡劫之期,也難全身而退,尊上此去危險。”

更何況冰鶴才出生一個月,她就怎麼舍得丟下孩子,為了一個所謂的......,豁上性命去找賀連衣。

她是在不解。

難道不應該趁賀連衣不在,攻打青陽派,奪取賀連伯狗頭,讓青陽派弟子也如蒼棲穀和謫仙島那般,群龍無首,雞飛狗跳嗎?

剛說完,玉玲瓏睥睨了她一眼:“我意已決,你切莫再勸。”

初棠作為合歡宗忠心耿耿的元老,頓時跪在地上:“尊上,你切莫因為她是小公主的母親,就心生憐憫,她當年可真的剜了你的雙眼,曾經也真的殺了龍九大人,煩請尊上一定小心,不要步了龍九大人後塵啊。”

縱然她是元老,玉玲瓏依舊垮著臉,她威嚴的聲音響起:“本尊做事,難道要你來教?”

迫於威嚴,初棠低下頭:“不,一切憑尊上定奪。”

“嗯,你知道就好。”玲瓏緊了緊衣袖,朝著她門外拂袖一揮,踩著命劍遠去。

初棠緩緩起身,看著遠去

的紅影,內心焦灼起來。

一旁的鄭醫修笑著湊上前:“尊上這會孩子不想要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都要追著她,你還看不明白?”

初棠的心跳了一下,她逐漸感覺到了事態的不可控製,但是她也隻能眼睜睜看著。

對於鄭醫修的話,她隻嘴皮硬道:“切莫亂議尊上。”

*

春日風光無限,路上鋪滿了嫩綠的青草,它們爭先恐後地擠在一起,為了搶這早春日出的第一滴露珠。

一路上群芳瀲灩,日出打在海面上,被海水拉成一條狹長的橙色光線,偶爾有幾隻戲水海鷗落在海平面,它們戲著水,海面蕩開一圈圈的漣漪。

風景波瀾壯闊,讓人見了心中無限寬懷,她也不再限於狹小的世界。

她忘記了被父母遺忘的傷痛,開始對大千世界有著無限的寬懷與包容,她有一身仙法,就應該做擁有仙法的事,如今有了團子,感覺世間無限美好,活著也有了希望。

飛了一陣,海水從淺藍變得發黑,海浪也不再平靜,日光漸漸被烏雲遮擋,大朵大朵的烏雲彙聚一起,耳邊響過炸裂的雷鳴,就像撕裂蒼穹一般,令人驚心。

霎時間,風扯著她衣衫烈烈。

不遠處有個巨大的黑洞,深不見底,那黑洞旋轉著,洞口周圍繞著一圈煙霧,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邊呼嘯而出。

緊接著,青色的光芒閃現了一下,十分好看。

風呼嘯在耳邊,從黑洞的下面,傳來一聲龍嘯悲吟。

那聲音穿腸破肚,聽得人心發涼,幾乎讓人想起世界上最悲慘的事。

是蒼龍在吟哭,就快到了。

饒是從前,賀連衣很懼怕水的,可自打上次在黑河救出玲瓏後,她似乎突破了自己的極限,對於海水也不再害怕。

說起來,她還要感謝玲瓏,不然她怎麼知道自己有那麼大的爆發力?

嘗到了絕頂仙尊的靈力甜頭後,她便無所畏懼。

沿著聲音往黑洞飛去,一路上看見無數小魚小蝦正從黑洞水裡湧出來,有的已經成為半妖,逃竄時不停地說話。

“快逃啊,龍九大人又發怒了。”

“大家快走,逃去沒有水的地方。”

“可是沒有水的地方,我們又要乾死了。”

“乾死又如何,也比被龍九大人卷死強。”

“這些年水位越來越淺,日後西海怕是要乾涸,我們都會沒有地方去的。”

賀連衣入水之後,看見無數小魚小蝦從身邊掠過,艱難地在沙灘上行走,瞪著巨大的眼珠子看著她這個外來的人。

有魚停下,甩了甩滑溜尾巴攔住她:“你是誰,你是人嗎?”

幾個魚妖彙聚在一起,對著她上下打量。

賀連衣拱拱手:“勞駕,敢問龍九殿下的真身在何處。”

那些魚聽了,個個豎起眼珠子,好似看瘟神一般看著她,頓時散開,不再理她,隻匆匆搖著魚尾巴連連跑路。

她隻

好往洞裡走,穿過黑暗的洞口,遠處是一海濱城市,建築和上個世紀二十年代的大上海差不多,偏歐式又有國風古典的建築,隻是那些建築都蕭條了,被腐蝕的建築長滿綠油油的青苔,在陰暗的天空映襯下,透露出一股冷颼颼的涼意。

海灘上擱淺成群的死魚爛蝦,偶爾還能見到幾具大型體積的魚類,惡臭衝天,聳人聽聞的音色從破舊大樓傳來,風吹得大門咯吱咯吱,卷來一股陰森可怖之氣。

連衣覺得膝蓋發涼,就連骨頭都是冷的。

連衣屏住呼吸,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這裡,便是當年龍九出事的地點。

位於西海和人間交界處的海灘城市,名為三生市。

破敗荒涼的建築,忽然閃著綠色光芒。

好像有人。

她匆忙往前走,卻被一隻手抓住。

連衣打了個冷顫,隻覺得血液僵硬凝固,這種時候來的,莫非是龍九的亡魂吧,她緩緩轉過頭,卻見熟悉的身影佇立在身側。

她立即鬆了口氣。

鐘流螢手裡持著閃著熒光綠劍,滿眼焦急:“師尊,不要進去。”

賀連衣回過神來,感覺手握在手腕上的手十分紮眼。

她甩開她的手,臉色冷下來:“你怎麼在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鐘流螢沒回答她的話,隻拉著她往外走:“這裡危險,我們趕緊回去吧。”

她小弟子的功法越發厲害了,她竟沒有感受到有人跟蹤。

她陰冷冷地:“流螢,清衡掌門的滅魂箭,是你代替我行刑的?”

鐘流螢嘴角微抿:“師尊,當時你不在,弟子又記著你說過的話,但凡違背規定,都是要受刑的,而在場的,隻有我學了您的滅魂箭,所以便給清衡上了刑。”

賀連衣眉毛一跳,這話說出來,怎麼像在提醒她似的,提醒她門規不可違背,不然她也會是同樣下場。

“你對清衡行刑法,箭箭都想要了她的命?”

“師尊,這就是門規,除非師尊你親手殺了玉玲瓏和孩子,否則,你也要受刑。”

她明白了,小弟子這是殺雞給猴看呢,她搖頭:“你以為本仙尊怕嗎?”

鐘流螢看著遠處的海濱城,腦海裡浮現出一些畫面來,那些畫面是她從話本上看到的,她看見面前的仙尊殺了龍九,親手殺了龍九,她有什麼資格說他狠心?

她反駁道:“您曾經不也殺了龍九?”

“你......。”

走到這裡,鐘流螢感覺一陣痛苦,她耳邊響起龍吟聲,悲憫的聲音似乎在訴說著什麼,訴說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的心很痛,整個人有說不出來的悲傷。

她捂著耳朵,很快穩定下來:“師尊,這裡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尤其是您,您也知道,龍九殿下的冤魂就在四周,我們都不是她的對手,我不想你受傷。”

賀連衣還在想她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絲毫沒聽她說的話,她一把拽開她

,往後退兩步:“你怎麼還是如此冥頑不靈。”

鐘流螢勾了勾唇:“因為我愛你啊。”

賀連衣冷笑,這句話終於還是說了出來,不過,不是說給她聽:“你看清我是誰了嗎?你就說愛我。”

她不解搖頭:“你是我師尊,是我自小仰慕的人。”

她搖搖頭,帶著可憐的眼神:“不說我曾經是個什麼樣的人,讓你如此著迷,我現在隻說,我不是,你愛錯人了。”

她面對著她,緩緩後退兩步,從虛鼎之中掣出命劍。

劍身發出刺耳鐵響,炫白的光反射在她眼眸上,照得她清冷無雙。

她劍指她:“你要再跟過來,我便收拾了你這以下犯上的孽徒。”

“師!”

她揮劍一劃,一道藍色屏障將她隔絕在外。

賀連衣也不想同她多說什麼,隻蒼茫轉身,朝著大樓,頭也不回地奔去。

面前是一對朱紅色對扇雙開鐵門,鐵鏽斑駁,依稀可以見到門上虎頭門栓,推開時咯吱一聲響,還有灰塵從上方落下,一道光柱射下來,灰塵在光芒裡肆意飛舞。

賀連衣屏住呼吸,往裡瞧了眼,見一條黑色巨龍自下而上,盤踞在殿內,龍身統共有十多米長,臉盆粗,蜿蜒曲折,一直到頂。

尾巴在地上砸了一個巨大窟窿,地面軍裂開,裡面還藏著不知道多長的身體。

龍身所有鱗片炸開,似乎在抵擋著什麼,又像是忍受著彆樣痛苦,龍胸口致命處,剝脫了一片白色鱗片,僅剩一處柔軟的腹部,那處正好留著一處劍傷,傷口和她手裡所拿的命劍斬天一樣大小。

蒼龍的頭微微垂著,兩根龍須肆意地飛揚,它僵化了,猶如石頭一般。

她的五爪張開,每一根爪子都如一把鋒利彎刀,經過數百年的光景,依舊閃著鋒利光芒。

她的一個爪子蜷縮著,抓著一片閃著白光的鱗片。

是蒼龍之鱗!

連衣大喜,往前走了兩步,走過面前的石柱,這才看見黑玉石柱下原來還坐著一個人,不,是一條魚。

提亞雙手往前推,手心裡散發著微弱的藍色光芒,那藍色光芒正在修補龍九胸口的傷。

連衣驚喜叫著她名字:“提亞!”

提亞聽聞她說話,轉頭看過來。

她脆弱地衝她一笑:“怎麼是你。”

見提亞臉色蒼白,魂似乎都要被吸入龍九的身體裡去了,連衣連忙掣出斬天,對著她傳送的光芒狠狠一斬,這才將提亞解救出來。

提亞身子一軟,險些倒下。

賀連衣忙扶著她的肩背,穩穩摟住了她。

提亞咳了兩聲,咳出口血來,鐵腥味在空氣中蔓延,平添了一份肅殺之氣。

連衣緊了緊她的身體:“你怎麼樣?”

提亞搖搖頭:“我沒事,不過是一點小傷。”

“你怎麼在這裡,你在做什麼?”

提亞嘴角扯了扯,抬頭看向龍頭:

“你趕緊走吧,龍九殿下的冤魂又要回來了,這一次,不知道要死多少西海的同胞。”

她也沒有要騙提亞的意思,隻說到:“我先去去蒼龍之鱗,取了便帶你一起走。?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提亞眼神頓時變了,轉頭驚恐看著她:“你要取蒼龍之鱗?”

她點頭:“嗯,不可以嗎?”

提亞像是受到驚嚇一般,面色比方才還要蒼白十分,但她始終沒有說話。

大殿空曠,忽然回蕩起一陣熟悉的聲音,那聲音自身後傳來,三分輕慢,七分薄情:“賀長老想的真簡單,蒼龍之鱗這麼好取,又如何還會在龍九手裡。”

賀連衣心口一跳,轉頭看去,隻見那紅衣的女人款款而來,她帶著嫵媚的微笑,三兩步走到身旁:“你以為它是什麼普通的東西嗎?”

她頓時呼吸一屏,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女人,她眨了眨眼,輕輕掐了大腿肉才清醒過來:“玲瓏,你怎麼來了。”

玲瓏拂了拂衣袖,睥睨著她,看她懷裡抱著提亞,不忍挑眉:“我不來,怎麼知道你這麼多桃花呢。”

龍九、流螢、提亞,她究竟有幾個老相好。

賀連衣被她嗆得說不出話來,她尷尬地咳了咳。

提亞見了玲瓏,隻衝她微笑一番,算是行禮,繼而她看向龍九真身,逡巡一圈後,落在那處傷口:“玉宗主說的沒錯,百年來,無數人都想取蒼龍之鱗,但都被困死在殿下的浮夢三生鐘,無數人的人隻進不出,屍骨無存。”

她指著龍九那雙漆黑的眼睛。

她的眼睛閃著暗黑光芒,非常鮮活,和她這具僵硬的肢體呈鮮明對比,讓人看得令人毛骨悚然。

“無數的人進了她的幻境,無數人死去,都沒有走出來。”

賀連衣頓時打了個冷顫,她知道危險,卻不知道這般危險。

浮夢三生,浮夢三生......。

不過世界上的好東西都難得。

提亞又說到:“不過,若是仙尊與玉宗主同去,或許有一線生機。”

這一番話,讓她再次燃起希望,她湊上前:“為何這麼說?”

提亞眼睫毛一顫一顫:“彆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龍九殿下這片龍鱗,是給心愛之人留的,所以隻有心愛的人去到她記憶中,她才會把龍鱗主動獻上。”

賀連衣若有所思,當年龍九殿下拔出龍鱗,本來是送給原主的,隻是還沒送出去,就被原主一劍刺死。

可她想了下,又不對勁。

她說到:“她心愛的人自然是我,可我當初傷害了她,她為何還要把龍鱗送給我。”

提亞:“龍九殿下一直生活在美麗的夢境,具體是什麼,隻有龍九殿下自己知道,不過,當年她的確跟我說過,要送心愛的人龍鱗,除了她愛的人,誰都不能取走它。”

“此番想要取出龍鱗,就必須要進入她的夢境中,她悔恨沒有送出的龍鱗,你們要進去的話,就必須改變她的夢境的最後一幕,在殿下死前,讓她把龍鱗

送出去,這樣她就會圓滿地死去,否則她的冤魂將一直遊離,永不安息。”

提亞停頓了一番:“其實,我是希望仙尊和宗主一同前去的,這是我的小心思。”

她蒼白得臉閃著藍光。

連衣理解她的意圖:“我知道,她一發怒,又要禍害海中蒼生無數,所以,你也希望她能安息,而不是一直遊離。”

提亞瞳孔收緊,她看了她一會兒,又看向玉玲瓏,眼裡閃著希冀:“昔日殿下與宗主是同窗,宗主也不希望殿下的魂魄一直遊離,三百年了,她該入輪回了。”

玉玲瓏彳亍不疑:“本尊去能有什麼好處?”

提亞思忖了會:“宗主若是去,西海海域任由宗主子民來回交好,並且永不進犯合歡宗。宗主也不想鄰邦交惡。”

這說到了她心頭上,她倒是無所謂,隻是合歡宗的老少婦孺被限製在一個島嶼上,活的著實憋屈了些。

“本尊應你。”

小鮫人眼珠子閃爍光芒,她伸手拉著她:“宗主能去太好了,你們都是她曾經的好友,這番你們去,隻需要把從前經曆過的事再次經曆一次,隻是到最後,讓殿下送出龍鱗,便大功告成。”

玉玲瓏不喜與人這般親近,她鬆開手:“咳咳,本尊知曉了。”

賀連衣心想,有玉玲瓏在,什麼時間發生什麼事,她自然一清二楚。

隻是經曆一遍,拖一拖時間,那不就是開卷考試嗎?

“沒問題。”她打了個響指,算是應下。

提亞抬手,一道藍色光芒從指尖躍出去,像射燈落在龍九眼睛上,霎時間,她眼珠子轉動了一番,黑色的瞳孔霎時間變藍,圓潤的眼仁豎成一條線,看得人心驚,繼而,她眨眨眼,發出齒輪翕動聲,眼中閃出一道光芒,宛若幻境落在兩人身上,二人均是半眯著眼,伸手去擋光。

賀連衣感覺身體輕飄飄地,不由自主往前,像有什麼東西吸著她進去。

而後傳來細弱的聲音:“記住,萬萬不可改變過去,否則你們將會被困在裡邊,永遠出不來。”

賀連衣胸有成竹,看向旁側玉玲瓏:“玲瓏,你都記得發生過什麼吧。”

玉玲瓏側頭看她:“三百年前的事,我記得不大清楚了,還有你和龍九的事,我更是無從得知。”

她的笑僵硬在臉上:“什麼?你怎麼不早說啊。”

玉玲瓏看著她:“不是還有你嗎?你難道不記得了?”

賀連衣大呼後悔,蒼天,現在回去還來得及不。

她剛要說什麼,隻覺得自己身體被一下吸走,眼前一黑。

身後似乎還傳來了一聲哭喊。

“師尊,彆去。”而後,便什麼都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