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遛狗一般,勾著這群馭獸師追著她跑。
那馭獸師也是會點術法的修士,竟是縱身一躍,落在了屋頂之上,攆著易初道:“你這黃毛小丫頭,本大爺要是逮到你,非得讓你長長教訓!”
那馭獸師已是怒極,一掃鞭子朝易初的腰間打去。
偏生易初像個靈活的猴子,馭獸師的鞭子打來,她高高一躍,跳上了最近的屋脊。
馭獸師一擊不成,冷哼道:“好啊,還是個修士!我出身禦獸宗,還從未見過你這班囂張的丫頭!”
“既然是術士,那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禦獸宗的手段。”
那馭獸師抬手捏訣,召集蛇鼠蟲蟻:“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凡為地上爬蟲蛇叔鼠,皆聽我令!”
“圍!”
令訣落下,整座城的蛇鼠蟲蟻從幽暗的角落裡冒出來,直直地朝易初奔去。
“唰唰唰唰……”
蛇鼠蟲蟻如浪潮湧動,驚得百姓紛紛跳腳,惶恐道:“哪來的那麼多蛇鼠蟲蟻,這是要鬨災荒了嘛!”
“禍事,是禍事啊!”
易初在末世裡呆了許久,天不怕地不怕,就最惡心蛇蟲一類的。
原因無他,末世之中,蛇鼠變異,這些爬行類比人都大,殺起來又難纏又費勁,著實令人頭疼。
沒成想來了修真界,又遇上這玩意。易初撒腿就跑:“我去,禦獸宗怎麼淨出一些惡心的狗東西,這是要姑奶奶我死啊!”
不知道為何,明明是第一次碰見禦獸宗的外門弟子,她卻說了“怎麼淨出”四個字,仿若之前就已經與對方交惡。
漫天的蛇蟲爬上了屋脊,追著易初的身影而去。
追在她身後的馭獸師桀桀冷笑:“哼,我要你好看!”
——————
這馭獸師搞了這麼一處,整條街的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易初身上。
百姓們仰頭,在滿天的孔明燈下,望著一大片蛇鼠蟲蟻追著一個小女孩跑,很是震驚:“這是個小修士啊。得罪了什麼人啊,被這麼追著。”
“聽說是禦獸宗弟子,抓了隻半妖奴役。”
“哦……禦獸宗啊,他們家…”
有人剛要說禦獸宗的壞話,身旁的一人撞了撞她:“噓……”
“禦獸宗儘是一些護短之輩,打了小的來老的,你說他們壞話,被他們聽到不要命啦。”
禦獸宗的祖師,是一名睚眥騎士,最擅長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因此禦獸宗的弟子都極為記仇護短,很是團結。
百姓們很快壓低聲音,不敢放肆討論。
藏在星紗鬥篷之下的遊蘅抱著懷裡的小猴子,奔跑在長街之上,耳朵灌滿了眾人的議論。
她仗著修士的好體能,抱著瘦弱的小猴子穿過長街,內心滿是焦躁不安。
初兒的靈力也不算高,又是個孩子,萬一被那禦獸宗弟子抓住怎麼辦?
早知道還是她
去引那禦獸宗弟子,讓初兒帶著小猴跑了。
被她抱在懷中的小猴子在顛簸之中,視線逐漸渙散。她的眼神透過朦朧的星紗,看到了漫天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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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亮很亮的燈火,掛在天上,一排又一排,散發著溫暖的氣息。
好亮啊……她從未見過那麼亮的燈。
在如此明亮的燈火裡,她偏了偏視線,看向了燈海下方的屋脊。
卻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女,在無窮無儘的蛇鼠追趕下,瘋狂地奔跑:“哇!你們禦獸宗也太不要臉了!乾了壞事不讓人說,還讓這些毒物追我!”
“你們這是殺人滅口,殺人滅口啊!”
她喊得很大聲,恨不得全城的人都聽到。
小猴兒的聽力極為靈敏,在她大聲的喊叫之下,隻覺得被震得耳朵都要聾了。
可是很奇怪,她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關閉自己五識,而是放任自己聽下去。
多說點……再多說點……
她看得見,也聽得見。
在那樣的黑暗裡,第一次有人在看到了她之後,回應了她的祈求,為她涉險。
她想再多聽一些。
“嘿!”
屋脊上的女孩縱身一躍,爬上了整座城中最高的一座建築。
追逐她的蛇鼠蟲蟻也紛紛跳躍,卻在半空中跌落,紛紛摔在了地上,成為一灘肉泥。
那女孩攀登在最高處,站在夜風裡,衣決獵獵作響:“你這馭獸師,不行正道。若禦獸宗知道你的行為,隻怕要將你逐出宗門!”
馭獸師被她激了一路,早已失去了所有的氣度。
他冷笑一聲,大聲道:“那不過是一隻人和猴妖生出來的半妖,靠著吸食人血為生。我將她收入門下,這叫替天行道!”
“你這小娃娃既然想多管閒事,我就讓你知道管閒事的代價。”
馭獸師取出一枚火符,釘在了自己的鞭子上:“五星之靈,純陽炙火,燃!”
小猴兒心頭一咯噔:不好!
抱著她的遊蘅也頓覺不妙,連忙將小猴兒放在地上:“你在這裡呆著,不要亂跑,我去去就來!”
遊蘅話音落下,抬手捏訣:“流風飛雲!”
她披著星紗立即駕雲來到易初面前,可還來不及將易初裹在星紗之中,馭獸師的長鞭已至。
易初下意識地伸手格擋,千鈞一發之時,遊蘅閃身來到她面前,替她擋了一鞭!
“啪!”
那裹著純陽炙火的長鞭在遊蘅的臉上落下,狠狠地烙下一印。長鞭蘊含的靈力,一瞬真碎遊蘅的天靈,碾碎了她的識海。
遊蘅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星紗落下,她整個人站在易初身前,向前倒去。
易初露出驚恐的眼神:“姐姐!”
她當機立斷,立馬將遊蘅打橫抱起,將星紗披在身上,縱身一躍跳下高台。
她匆匆幾步,來到小猴兒面前,將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上來!”
小猴兒想也不想立即趴在她身上,小小的易初懷裡抱著一個,背上背著一個,抬手捏訣:“流風飛雲!”
她顧不上其他了,隻全力運轉靈力,朝宗門奔去。
——————
“餘爺爺!餘爺爺!”
易初一回到宗門,就滿世界的大喊。
正在巡邏的餘慶年立即閃身在她面前:“你這死丫頭,你又……”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發髻散亂的易初懷裡抱著的遊蘅。
遊蘅被人傷到了識海,天靈也破碎,此刻流了滿腦袋的血,安靜地窩在易初懷裡。
餘慶年臉色大變:“蘅兒!”
餘慶年連忙伸手,將遊蘅小心抱在懷裡,很是痛心道:“快隨我來,去找林長老!”
“嗯!”
易初背著小猴兒,跟在餘慶年的背後,敲響了丹藥長老林沭的房門。
林沭看到遊蘅這般,也是面色大變。她將孩子接過去,放在小榻上,立時診斷。
一落脈,林沭擰緊眉頭:“蘅兒的天靈被純陽炙火灼傷了,識海被破……”
餘慶年也著急的要命:“那要如何?”
“得讓清河夫婦回來,為蘅兒護住神識。”
“好,我這就請!”
餘慶年轉身,看向遊初;“初兒,伸手!”
易初連忙伸手,餘慶年在她掌心重重一劃,鮮血湧出。
就著易初的血,餘慶年抬手捏訣:“天地無極,乾坤傳令,血親遊清河,速歸家門!”
易初的血化作了一隻血色信鴿,咕咕兩聲後,消失於天地間。
傳信落下,林沐對餘慶年道:“慶年,蘅兒就放我這裡吧,你先帶初兒回去。”
“好。”
餘慶年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就對林沭說:“清河夫婦回來前,不要讓任何人接觸蘅兒。“”
“知道的。”
餘慶年說罷,俯身想要去撈易初,易初下意識格擋。
餘慶年有些尷尬,隻好伸手,去抱易初身上那隻臟兮兮的小猴。
誰知小猴也是警惕地望著她,趴在易初背上牢牢地不放手。
餘慶年歎息一聲,知道是自己平日裡太過嚴厲,孩子和自己不親近。
他隻好蹲在易初身前,嘗試柔和語氣:“來,爺爺先抱你回去。”
可易初不想走:“姐姐怎麼辦?我想等姐姐醒來。”
遊蘅傷成這樣,都是因為她。易初內心自責得要命,若是她提高點戒心,也不至於讓遊蘅如此遭罪。
“蘅兒有林長老看著呢,會沒事的。”
“那我也要等姐姐。”
易初語氣很堅決,餘慶年很無奈,看向了林沭。
林沭用術法給遊蘅清理傷口,聽到易初這麼說,便道:“初兒也留下吧,慶年你守院子。”
“行。”
向來喜淨的林大美人都能把遊初這皮猴子留下,
他還能說什麼,他去門口守院子。
餘慶年走出了院落,當即畫下了一道隔音大陣,阻隔所有心懷不愧之人的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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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一下靜謐起來,易初這才小心將背上的小猴放下,和她一起坐在地上。
林沭小心給遊蘅喂了顆還春丹,給她輸入了一道磅礴的靈力,這才轉過頭看向易初,略有些疲憊道:“今天刑罰堂不是讓你們跪祠堂嗎?你又乾嘛去了。”
易初是第一次接觸林沭,但她知道這位丹藥長老,性子極冷,又很愛潔。此刻自己臟兮兮的,是一點印象分都沒有。
她不敢造次,隻好裝可憐:“今日是中秋,我和姐姐想爹娘了。我就帶她下山,看看凡人如何過節的。”
她越說越委屈,眼角還有淚:“結果看到一個禦獸宗弟子,奴役半妖。我想救那半妖,姐姐幫了我,就被禦獸宗弟子所傷。”
她說著,眼角滑下一滴淚,看向林沭:“林長老,姐姐真的會沒有事嗎?”
林沭本來還想罵她貪玩沒點數,可一看她眼角的淚,頓時就說不出話。
她歎了一口氣:“嗯,等你父母回來,蘅兒就會沒事的。”
林沭言罷,將視線落在她身旁的小猴身上:“這就是你們救下來的半妖?”
“嗯。”
林沭起身,朝小猴兒走去:“來,伸手,我替你把把脈。”
小猴兒見她來,很是警惕地趴在地上,保持一個隨時要攻擊的姿態。
但易初卻很高興,拍了拍小猴的背脊,與她言道:“小猴兒,快,伸出你的手,讓林長老看看。”
小猴兒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聽話,將自己的手遞到林沭面前,乖乖地讓她診脈。
向來喜潔的林沭將自己白皙的指尖,落在小猴兒臟兮兮又長滿毛發的手腕上,診斷了一番:“是修士與金絲猴妖生出來的孩子。”
林沭擰眉,忽而想到一位蜀中大妖:“你的父親,是不是成彌仙尊?”
小猴兒睜大了眼睛,很是茫然地看著她。
林沭斟酌了一下,又問:“你的母親,是不是位藥師?”
小猴兒眼睛霎時亮了,猛然點頭:“嗯嗯嗯……”
她已經不太會說話了,隻能用一些肢體語言來回答。
林沭歎了一口氣,很是感慨:“原來是故人之子。”
在旁的易初聽到這裡,雙眼泛著好奇的光:“林長老,這小猴兒來曆很非凡嗎?”
林沭瞥了她一眼,點點頭:“算是吧。”
“能說說嘛?”
林沭歎了口氣,與她言道:“她的父親,乃是蜀中大妖成彌仙尊,母親則是南洲丹藥世家蘇家一名嫡女。”
“百年前,兩人在異淵結緣。人與妖結合,乃天倫禁忌。她的母親就被逐出陸家,來到蜀中居住。”
“後來,成彌仙尊戰死沙場。她的母親將孩子送回南洲之後,也去了異淵,從此一去不回。”
“再後來,我就聽說這孩子遇到了山匪,從陸家消失了。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她的生地。”
林沭想到那位蜀中大小姐,難得起了幾分柔軟的心思。
她抬手,掌心落在易初的頭頂上,柔聲道:“成彌仙尊,乃是妖道劍中第一人,與你父親也有幾分投緣。她的母親蘇念,救了不少異淵修士,很是善良。”
“你與蘅兒今夜出行,將她救回來,是你們的福緣,也是這孩子的福報。”
“凡事發生,必有其大道因由。”
林沭站起身,朝坐在地上的易初和小猴兒伸出手:“來,我帶你們去隔壁水房洗一洗。”
“臟成這猴樣,等你母親回來了,隻怕要說我們這些老骨頭虐待你們。”
“好咧!”
林沭不再那麼嚴酷,易初也放鬆了下來。她牽住林沭的手,又拉起小猴兒,跟著她一起走向了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