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門口正中心的白色壇體上有著扭曲漆黑的墨點。
微風一吹,塵土飛揚,更顯得詭異十分。
它的存在實在和周圍太過格格不入了。
看起來像骨灰壇……或者其他什麼。
突然,我好像觸碰到了記憶中某個神經觸發點!嗖的一下跳起來,猴子爬山似的竄到了繼國緣一的背後,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把怕死兩個字體現的淋漓儘致。
“鬼鬼鬼!一定是鬼!”我的聲線都帶著顫抖。
我肯定!我發誓!我在哪裡見過這種壇或者壺之類的東西!不僅會直接把人拖進去生吞掉,還會組成了奇怪的人體造型,把身體全部都扭曲到一起的桀桀桀笑的那種!
“隻有一個壇子。”身前傳來平穩清澈聲線,我手臂皮膚上能感受到他聲帶的顫動。
語氣彆這麼風淡雲清,緣一儼然還沒有意識到事情嚴重性,這可是上弦啊!啊!我想起來了,是鬼王鬼舞辻無慘手下名叫玉壺的鬼!
眼上長嘴,嘴上長眼的,身上長著嬰兒手臂,讓人瘋狂掉san值。
“那個壇子可能是鬼!”
“可是……”
“要小心,彆輕易靠近。”
雖然相信緣一的實力,但他現在還沒掌握呼吸法,身邊也沒個趁手的武器,還有個拖累。
嗯,沒錯,就是我自己。
他沉默後說,“太陽還沒下山。”
“就算太陽還沒下山又……”我說到一半轉頭,天邊圓圓的大太陽。
烏鴉從頭頂上飛過。
“噢,還沒下山啊……”
鬼是無法克服懼怕陽光這一點的,有太陽在的環境是安全的,而且,這時候有玉壺嗎?
我似乎太緊張了,簡直跟個樹袋熊一樣盤著,悻悻的下來道歉,“對不起啊!就是,這個壇子勾起了我一點不好的回憶。”
“沒事,惠害怕鬼,我知道的。”他的語氣很溫柔。
我看著他欲言又止,我是害怕真實存在的那種鬼啊!我大概會被以為是想象力很豐富,膽子特彆小的人了吧,緩緩滑跪。
就算如此,我看著奇怪的壇子還是選擇保險起見的扯著他的衣袖慢慢走過去。
他揭開了壇子。
“怎,怎麼樣?”
不用回答。
我已經聞到了空氣中飄蕩過來的酸泡菜的特有味道了。
好香。
於是從他肩膀後面悄悄露出半張臉,眨巴眨巴。
看到了壇子裡裝的滿滿當當的酸白菜,“原來隻是泡菜啊!”
我徹底從他身後走出來掐腰,一下子氣焰就上來了。
“到底是什麼人啊!往彆人家門口莫名其妙放一壇泡菜,很嚇人好不好!”
緣一把壇子扭了一下。
原來上面是用碳筆歪歪扭扭寫出來的字體,我跟著念出來,“對,不,起?”
我站原地想了一會,靈光一閃,“我知道是誰了。”
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的冒失啊!我頭上掛下來三根黑線想。
·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就聽到了門外野大嗓門嚷嚷聲,不情不願地睜開眼,我在門口看到了咋咋呼呼的上村!
他說:“憑什麼攔著我!你這外來者!”
“攔住你有什麼不對,你簡直就像是要來上門找茬的。”
“惠!”野本來滿臉不爽,看到我後眼前一亮,“我昨天送你的泡菜收到了吧?”
“收到了收到了。”我無奈地說。
差點沒被那壇泡菜嚇死。
他回頭又用了凶惡的表情說,“少礙事!”一把推開繼國緣一朝我走過來。
“我聽村子裡的人說你受傷了,沒事吧?”與此同時我也看到他手臂上裹著層繃帶。
“托你的福,還死不了。”我努力克製著不去翻白眼。
我會受傷到底是因為誰啊!
他也知道原因,臉上露出了一點尷尬,“對不起,我是我太衝動了,下次一定不會了。”
《下次一定》
經典,太經典了。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你胳膊怎麼樣?”
他知道這事兒就算過了,露齒一笑,討好地說,“這點小傷,根本沒放在心上,都是家裡人大驚小怪的,我知道你喜歡吃這個,一回來就抓緊給你送來了。”
……那天的慘叫聲是幻覺嗎?
我無語,“好了,既然你沒事,那是不是應該要用友好一點的態度來對繼國緣一?”
“友好的態度?憑什麼!”
“因為他是我的朋友啊。”
兼生活搭子兼靠山兼樹洞。
“隻是朋友?”
“那不然呢?”
“你居然還問我!?”他瞪大了眼睛,“我還要說你呢!隨便放一個男人在家裡,要是這家夥要對你動手動腳怎麼辦?村子外的壞人很多啊!你也彆太善良了,而且你看他賊眉鼠眼的!肯定就不是個好人!哼,臉上還有那麼醜的胎記!”
……
槽,槽點太多了!!
先不說彆的,賊眉鼠眼?就算是毒舌的後藤先生都還吝嗇的誇了一句臉長得不錯。
我眼神震驚地望著野,這扭曲事實的能力已經達到了一定境界了!!!
而且動手動腳,誰,他嗎?對誰?我?
我嘴角一陣抽搐,腦袋裡全是亂七八糟的線條。
然後看向了一旁目光澄明,臉龐清秀,隱隱還帶有幾分單純的緣一,真是傾儘全力也無法想象到野描述的那個畫面。
他在一邊當然也聽到了野對他肆意抹黑的話,可完全無動於衷,甚至臉上都沒有一絲波瀾。
昨天也是野在推到我以後他才動的手。
真是隱忍善良的過頭了,要是一般人被這麼說早就已經把野揍一頓了。
野說完以後大喘氣,見我們兩個都沉默著,“怎,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本來就是再說歪曲的話,現在底氣更是沒那麼足了。
我歎口氣,返回屋子裡搬出來菜壇,“這個我還沒有動,你拿回去吧。”
野聞言如遭雷劈:“為什麼!?”
我看向他,“你繼續這樣衝動莽撞,不講道理,那我也隻能這麼做,以後也沒有必要往來了!”
聽到我的話連一邊的緣一都動了動。
這是一句重話,但不這麼說,他是不會反省自己的。
“你竟然……” 他憤怒又傷心,“竟然……為了那個家夥!”
他往旁邊一指,“要和我斷交!”
野對繼國緣一這個態度,我心裡模模糊糊是清楚點原因的。
他……大概是對我有好感,畢竟理論上是從小一起長大還比我大兩歲,可我完全把他當成弟弟那樣來看待。
實際上,自從意識到他也許喜歡我以後,我都有點躲著他了。
“你不能對一個對你沒有任何惡意的人這麼差的態度。”我耐著性子,循循善誘道,“緣一人很好,你不可以欺負他。”
“可受傷的人不是我嗎?”他舉起手臂,一臉委屈。
“先動手的人也是你!”
上村氣呼呼地哼了一聲,也知道自己多少有點沒道理的。
“那是因為他擅自住在你家裡。”
“是我邀請的,你要責怪的人是我。”
他看向我有一點不可置信,“你……他是男狐狸精嗎?把你迷得神誌不清?”
“啊?男,男男男狐狸精!?”我結結巴巴,聲音不由有點走調。
“是啊。”他雙手抱胸,眼角吊起,不善地看著繼國緣一。“看這妖裡妖氣的紅色紋路,娘裡娘氣的花牌耳飾,還有這尖尖瘦瘦的下巴!肯定是山裡面狐狸妖怪變的!”
……
“噗!哈哈哈哈!”我彎下腰,捂著肚子,笑得完全停不下來。
野頓時停下來話,一臉愣逼地看著我。
我已經樂得肚子痛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狐,狐狸,哈哈哈哈,精?。哈哈哈……”
在眼淚模糊了視線前,我看到繼國緣一無辜且淡定的臉色,甚至都能想象到他腦袋後面緩緩冒出來的問號。
武力天花板上的男人(×)
男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