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花燈節的晚上,清言和秋娘都忙，忙到夜深了才關門歇業。

三幺和念生也來了，兩家六口人趁著外面的攤子還沒全收攤,逛了一陣,匆匆選了兩個花燈放手裡提著。

忙碌過後的片刻放鬆,讓人覺得格外舒坦。

回去的路上，金豆就在清言懷裡睡熟了，到家給衣裳脫了,放到床上也沒醒。

夫夫兩洗漱過後,就躺到床上歇著。

清言趴在床褥上，兩手墊著頭,側著臉,邱鶴年坐在他身側,給他按背按腿。

背面按完了,清言懶洋洋地翻過身來。

屋子裡燒得熱乎乎，他臉頰紅撲撲的，身上衣衫都亂了。

邱鶴年垂眸看了他一陣,忍不住彎下腰去，在他臉頰脖頸處親了親。

之後才坐直身體，握住他的一條腿,放在自己腿上,慢慢地按揉。

清言舒服地歎息，等按完了，邱鶴年下了床熄滅油燈,再回到床上時，他就軟軟地趴到對方堅硬的胸膛上，摟著他最喜歡的勁瘦的腰,也被男人摟著，閉上眼睛睡著了。

……

過完年，清言手背上的皮終於長好了，隻是還有些泛紅，老郎中給了他一種藥膏，剛抹上去時火辣辣的，十分難受，但效果不錯，抹了將近一周，泛紅的那塊肉皮兒很快就長好了，隻留了需要仔細看，才能看得到的淺淺的疤。

邱鶴年常常握著他的手，久久地看著那上面的疤痕，很是心疼。

李嬸仔細看了，也忍不住覺得惋惜。

清言倒是不覺得怎樣，反而覺得幸運，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

又過了一個月，積雪開始融化了，地上泥濘了起來，不太好走了，不過這也意味著春天就要來了。

小莊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小莊他娘早兩年就開始給他張羅娶媳婦的事兒了，他家家境這兩年緩過來不少，但孩子太多，托媒婆問了幾家，人家都不願意。

眼下這門親是去年年初說成的，女方家在鄰村，也是好幾個孩子，家裡情況比小莊家還差一些，不過女孩長得清清秀秀的，性子也不錯，小莊爹娘都覺得滿意，小莊自己也喜歡，這事就定下來了。

日子定在了三月底，過了年，小莊家裡就開始熱火朝天地給他張羅準備婚宴了。

家裡親戚也都通知到了，小莊整天都喜氣洋洋的。

清言替邱鶴年跑了兩趟縣裡，給小莊的婚房打了一套家具，沒幾天就能做好拉回來了。

可就在這裉節兒上，出事了。

那天，清言和邱鶴年帶著金豆在家剛吃完晚飯，小莊他爹娘便都來了家裡。

一進門，他娘就哭了，他爹也直歎氣。

小莊低著頭跟在後頭，臉色難看得緊，見了師父師娘，無精打采地叫了人，就不吭聲了。

清言問是怎麼回事，小莊他娘哭著道：“我家這是造了

什麼孽啊，能攤上這倒黴事兒，這眼看著要成親了，那家人卻悔婚不嫁了！”

聞言，清言一怔，邱鶴年眉頭皺了起來。

小莊臉快低到腔子裡去了。

他這兩年瘦下來了，也壯了，看起來是個能獨當一面的漢子了，平時做事是把好手，腦子也靈活，可現在低著頭無措的樣子，還看得到前幾年年紀還小的時候的影子。

邱鶴年沉聲問道：“這事還有回圜的餘地嗎？”

小莊搖了搖頭，說：“我剛找人打聽了，她家本來就是騎驢找馬，所以親事說定以後，怎麼都不肯定日子，這年後再拖不過去了，才同意了三月底成親，可這親事才定，她家不知道尋了什麼門路，把她送到郡城一個富戶家做妾，昨天都已經悄悄上路了，今天下午才告訴我。”

砰，是邱鶴年氣憤之下拍了一下飯桌，把金豆嚇了一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連忙抱起金豆，在懷裡哄了一陣。

小莊的眼睛也紅了，他抬起衣袖抹了把眼眶，說：“師父，我和爹娘過來，是想求您，幫忙把彩禮要回來，這家人無賴的很，我怕要不出來。”

邱鶴年沉默了一陣，說：“明天，明天我叫幾個人一起過去一趟吧。”

小莊和爹娘千恩萬謝地走了，清言把他們送到門口，安慰了一番，歎息著回去了。

屋子裡，金豆在地上玩小車，邱鶴年還坐在桌子旁，低著頭沉默不語。

清言走過去，拍了拍他肩膀，他抬手握住清言的手，好半天都沒放開。

小莊當了邱鶴年多年的徒弟，一聲聲師父叫著，一個徒弟算是半個兒了，眼看著徒弟家裡越過越好，小莊也長大成人要成家了，出了這事，他心裡肯定不好受。

晚上，清言不讓金豆去鬨父親，自己哄著他玩。

睡覺前，兩人抱在一起，清言說：“看小莊爹娘的意思，是不想鬨大，不準備報官了。”

邱鶴年此時情緒已經緩過來許多，他歎了口氣，說：“明天先去把錢要回來，之後的事，回來再慢慢商量吧。”

……

第二天，邱鶴年便找了三幺和劉發兄弟兩去了鄰村，小莊和他爹娘，還有兩三個親戚也一起去了。

這麼一幫子人過去，那家人有些怕了，但果然如小莊說的，還是抵賴不還錢，說已經花光了。

邱鶴年說：“沒錢就拿房子抵，我們現在就給你搬東西出去，這房子就歸小莊了。”

那人大喊：“憑什麼給他，你們這是強搶民宅，我要去報官！”

邱鶴年眯著眼睛，說：“你儘管去報好了。”

說完，他就領先去屋裡搬家具去了，三幺他們也跟上。

這麼一堆人，擋也擋不住，報官自己也得被處理，那人便一跺腳，心痛地讓媳婦把錢找出來，還了一大半。

剩下的一小半卻說什麼也不肯拿了。

院子外面不少人在看熱鬨，這麼一鬨，小莊徹底心灰意冷，和師父商量了，剩下的錢也不要了。

隻在這院子裡，當著眾人的面說清楚了，是這家人悔婚，以後再無瓜葛等等。

這事也就這樣算了，隻是婚事突然就這麼黃了，村裡難免議論紛紛，小莊家這虧是吃到了肚子裡，吐也吐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