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0 章 番外六·(IF線)遲來之人(四)(1 / 1)

送走了堵在山穀入口處的流淚鹿鹿頭,褪色者摸索著撿起斷刀,結果想要尋找先前那根“導盲杖”時卻發現它已經不幸的在癲火裡燒成灰,陪鹿鹿一起走了。

“好吧!”

阿褪無奈地搖搖頭,對於自己如今經常癲火加身導致動不動就燒毀身邊的東西和生靈這件事已經習以為常了。

總之彆把無辜的活人也一起當薪柴燒了就沒問題。

對於這種濁黃色的火焰,她唯一的相關記憶就是——“這囚徒咋自己越獄了?”

對,癲火是“囚徒”。

說來奇怪,身為人類(?)的褪色者卻時常覺得自己是這種奇怪渾濁火焰的“獄卒”。

如今逃犯越獄,還不知為什麼就跟本地的這種惡心黑泥掐起來了,作為獄卒的自己當然是有理由把所有相關犯人全部緝拿歸案!

收拾好本就所剩無幾的行李,雖然放眼望去這些山體表面好像都覆蓋著一層天降石油,到處都黑漆漆又黏糊糊的,可是褪色者尋思著來都來了,萬一這璃月千山中還有少部分幸存之地保有一些草藥呢?

萬一呢?對吧。

她進去以後,邊走邊四處縱火,清除出一條可以行走進山的道路,享受著在和平年代足以牢底坐穿的待遇。

反正這癲火仿佛無窮無儘,她體內的庫存就算暫時用完了,也可以從天上召喚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火焰一並落下,化作“流星火雨”來清場。

很快,褪色者就在一個泥潭中遇到了第二個怪物。

那明明是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泥潭,偏偏突然躍出了一條堪比抹香鯨般龐然大物的黑泥之魚。

祂落下之際,濺起的泥水彈了褪色者一身。

然而這黑泥造物似乎已經同樣瘋了,嘴裡嘶吼著“病人!需要治療!”之類意義不明的台詞就衝過來了。

“……真是醫者仁心。”

褪色者手起刀落,三下五除二就把“大鯨魚”給料理了,同樣送去見鹿鹿,大家都是【絕雲間】老鄰居,想必陰間相逢定然會喜極而泣。

果然,在那讀取的散亂記憶中,褪色者可以確認這位魚魚仙人應該曾是一位妙手回春的好醫生。在和平年代裡,祂也始終奔波在醫療的第一線,將攻克各種病症當做自己的畢生事業來做。

當“大災變”來臨時,祂也趕去須彌與璃月的邊境研究“黑泥”的本質和“浪潮”的破解方法。

【“這種黑泥的本質,是一種我無法理解的力量衍生……換言之,它是活的。”】

【“隻有深入世界樹的最深處也許才能找到答案……”】

魚醫生死後,祂的屍體被黑泥所吞噬,並在十幾日後再度“複活”。

不過正如保持有最後一絲神智的鹿鹿那樣,哪怕已經淪為怪物,魚醫生也不願意與生前的死敵同流合汙。

於是祂默默地回到了【絕雲間】,回到了過往千百年祂最熟悉的那個家……

此生的記憶到此戛然而止,大堆的焦炭瞬間崩解開來,留在褪色者掌心裡的隻剩下一尾體型正常、渾身已經被燒焦的普通錦鯉。祂的鱗片早已燒毀,露出了焦炭的乾枯身軀。

那錦鯉有氣無力地拍打了一下褪色者的手腕,嘴裡念叨著:“你的今日脈象是……如石沉水向下投,非是火盛治凡災。老友,你總是這樣不照顧自己的身……”

說到這裡,這女聲突兀的停住了。褪色者認真聽了幾秒鐘,低頭去看,卻發現自己已經永遠無法知曉那個調理脈象和身體的方法了。

“你話說到一半就沒了,讓我怎麼給診金?”

說完這句話後,褪色者又沉默了一會兒,將手中的那一小撮灰燼抖入那個恢複寧靜的潭水中去。

“你這一生……辛苦了。”她小聲地對著潭水說道。

…………

……

褪色者繼續探索著【絕雲間】這個副本的上下角落,所幸此地的風還算給面子,多少會帶來一點有用的信息。

【西北方向30公裡以外的盆地裡有疑似植被】

【東偏北26°,17公裡的懸崖上有一處地方尚未被黑泥汙染】

諸如此類的信息,讓褪色者不至於像個沒頭蒼蠅那樣白費勁。

此人忙活了大半天,陸續砍了五六個徘徊或者攔路的黑泥怪,收獲了一大堆或悲傷或痛苦的記憶碎片,最後總算找到了一些還沒被汙染的野生草藥和相關物資。

反正她看得出來,大家這幅生不生死不死的鬼樣子都很痛苦,不如一起早登極樂,羽化飛升。

事實上,被殺死的怪物們確實還挺感謝她這個“凶手”的。

“來者竟然是汝……死於汝之手,吾也沒遺憾了。”

“棱遊,你來的時機到底是太晚了,還是剛剛好呢?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不知道啊。”

“本仙一生要強,從不弱於人,但唯獨你,始終拿你沒轍……”

令褪色者感到困惑又不安的是,這些死者似乎曾經認識她。可她卻想不起那絲毫的過往,仿佛一切記憶都被那肆虐的癲火給灼燒殆儘了。

可惡!

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啊!!

褪色者苦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巾,感覺腦瓜子都要被撓破了之後,她隻好悻悻然地打開自己手繪的簡易地圖,發現上面所有標記存在草藥的地方隻剩下了最後一處地點。

“某個仙人的洞府嗎……”

這張地圖的藍本是曾經的采藥人遺留下來的,雖然因為地勢急劇變化而導致許多信息錯誤不準,但多少還是有點參考意義的。

據說以前就有人來求仙問道,走的就是這個方向的路。

褪色者繼續朝著最後一個地點出發,原本的山路已經被塌方的山石所掩埋,這條進山之路已經斷了。

不過這可難不倒身輕如燕的阿褪,隻見她一會兒這兒蹦躂一下,那兒攀爬一下,很快就徒手爬上了高聳入雲的山頂。

這是一座平台,尚未被黑泥所沾染。

然而乾涸皸裂的池塘、枯萎死去的老樹、倒塌的石質桌椅,以及不遠處那座關門閉戶的仙人洞府映入眼簾。

有幾塊大得出奇的石頭擋住了入內的去路,但是以褪色者的“眼力”來看,那石頭縫隙後面所露出的洞府大門,也早已破損了。

好吧,看來這兒也沒人居住……

這個念頭僅僅是浮現出來,褪色者就被打臉了。

陡然間,四周的空氣溫度直線下降,冰霜降臨於地面和物體的表面。原本乾涸的池塘乃至枯黃的山頂大地裡,不知從何處湧現出黑泥的浪潮。

“浪潮”沿著地面的某個方向彙聚到了一起,最終化作了一隻頭生血色雙角、身如黑色雲霧般的龐然巨獸!

它渾身上下都在滴落著粘稠的黑泥,眼眶裡的血色不定,兩隻前爪搭在洞府的頂端山岩上。當它張開嘴朝著褪色者咆哮怒吼之際,一股腥臭的惡風迎面撲來。

“哇,你多久沒刷牙了?”

不知為啥,褪色者下意識地嫌棄起來。

隻見那行走如風的雲霧怪物像是聽不懂人話,自顧自地拖拽著修長巨大的黑泥之尾,一尾巴掃了過來。

這要是普通人挨了一下,絕對立刻變成“普通人醬”。

但是褪色者還是在千鈞一發之際化作眾多散落的星光而躲開了這氣勢磅礴的物理攻擊。

再一抬頭,這惡獸高高躍起在半空中,似乎操縱了什麼力量,身前浮現出超過數十道的黑色寒冰箭矢,接二連三地朝著褪色者激射而來。

然而褪色者如今也早已非吳下阿蒙,隻見她把眼罩一扯,如同機關槍般的癲火“子彈”就不要錢地打出去,濁黃色的火光撞在了那些黑冰箭矢,將其攔截而下。

敵人的強勁程度並沒有出乎褪色者的預料之內,眾所周知,副本嘛,沒有一個最終BOSS怎麼算得上合格正常的副本。

雖然這個“副本”的說法也不過是褪色者行走提瓦特大地時苦中作樂的自定義稱呼,但她還是坦然的面對這一切,哪怕下一刻就是自己的死亡結局。

她拔出了那把可憐兮兮的斷刀,就好像她這個失憶者所經曆過一切的那把刀。

但就是這把看起來隨時要崩裂折斷的斷刀,依舊再次爆發出了恐怖的威能!

刀光劍影中,倒映出褪色者那冷峻又癲狂的火焰眼眸,以及那攻擊性強得驚人的血色豎瞳。

不過就好像所有故事都會迎來結局那樣,褪色者最終還是成功將這頭怪物所斬殺超度。

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中,褪色者也總算看清楚了被埋藏在黑泥之下本該雪白的毛發與可愛的黑紅色雙角,以及那隻本該是毛茸茸到處翻滾的小羊球。

當火焰消散,記憶停歇,站在褪色者面前的是早已身負重傷、不成人形的藍發少女。

她在生前受了很多苦,鏖戰到了最後一刻,連隨身武器的弓矢都被拉斷,所以那是她曾經死去時候的樣貌。

但是此刻這位少女卻在笑,這是褪色者進入【絕雲間】以來見到的一個笑容。

“……乾娘!”

頭頂雙角的少女朝她奔來,張開雙臂,笑容裡含著眼淚。

“請您……再抱我一下吧!”

也許這是一個女孩鼓起了所有勇氣才說出的請求,她過往總是太過害羞靦腆,又覺得那人會像是師傅一樣常伴在自己身邊。

所以,曾經的她沒有說出口這句話。

直到彼此都沒機會了。

這大概是一個忍耐了很久,也等待了很多年的小小請求。

雖然搞不清楚這人物關係,但此刻的褪色者對上那雙飽含熱淚的美麗眼睛,還是鬼使神差地同樣張開雙臂,向前兩步迎過去——

……藍發少女的笑容就像是消融在太陽底下的堅冰,轉眼間就不見了。

於是,褪色者抱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