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4 章 番外2.1·心往何處(1 / 1)

事情就如同褪色者事先預料的一樣,無論前期的風波如何動蕩,最終依舊演變為【草神】納西妲和【人造新神】斯卡拉姆齊的爭鬥。

作為被夾在中間立場的人,她其實也很無奈,隻能選擇兩不相幫,躲起來暗暗看戲……也可能是她這家夥真的喜歡暗中看戲。

鐘離倒是沒有跟著她去【教令院】看戲,儘管外頭已經大戲開場好久了,他還頗為安靜地坐在旅館陽台的桌子邊上,一邊喝著茶,一邊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那連綿宮殿的方向。

——阿褪摻和這件事,還可以與雙方都有牽扯和不同身份來解釋。但他一個【岩神】的凡人化身……混入這檔子渾水做什麼?

是幫著戀人打孩子?還是幫著繼子打朋友?亦或者抓起旅行者隨意毆打一頓??

感覺都非常不妥當。

總不能是要用【往生堂】客卿的身份,在戰鬥現場向著納西妲和斯卡拉姆齊熱情推薦“第二碑半價”吧。

……一個月拿多少摩拉工資啊,何必這麼拚。

這也是為何如今鐘離在這個距離【教令院】不遠的旅館裡穩如泰山的緣故,無論如何,他的心裡都隻牽掛著一人的安危——他相信阿褪完全有能力處理好這件略顯棘手的事,但與此同時,他也做好了隨時準備衝進去支援的準備。

…………

……

熒帶著派蒙跟毛毛,與彙合後的納西妲一起找到了【散兵】的藏身之地。

如果一個東西想要被學者們長期研究而不被發現,那麼【教令院】一定是個極佳的藏寶地。

當大門打開,出現在幾人面前的不是往日【愚人眾】執行官那單薄柔弱的人偶身軀,而是……一台堪稱頂天立地的巨型機甲!

紫色的人形機甲酷似傳說中的“初號機”,又好似足以縱橫宇宙的“高達”,出現在這一層宮殿空間的僅僅是這台機甲的上半身。等待已久的紫發人偶少年高居於機甲頭部的駕駛艙裡,數根軟管鏈接著他的後背,將他與這龐然大物的“神軀”融為一體。

哪怕是厭惡【大賢者】等野心家計劃的納西妲,親眼見證這座溢著多年來【教令院】眾多學者智慧和心血的凝結之物,也不禁一陣驚歎。

“這就是你的計劃嗎……【散兵】?開高達啊這是。”

熒忍不住喃喃自語。可惜能同樣聽懂這個特殊名詞的人不在身邊……這令她難免有些沮喪和失望。

算了,阿褪不在這裡也好。在的話,她一定也會為難吧。

此時的人偶少年也察覺到了幾位不速之客的到來——也許他對於須彌而言才是那個“不速之客”,但無所謂了——如今他端坐在機甲寶座中,感受著那作為機甲核心動力的【神之心】所源源不斷傳導而來的空前強大力量,令他誌得意滿、信心十足!

“這世間對我的‘誕生’,竟然是如此急不可待。”

“我記得你們——【智慧之神】布耶爾,還有旅行者……沒想到最後站在我

面前的,也隻有寥寥幾人。”

派蒙大驚失色:【散兵】他現在已經是全知全能的‘智慧之神’了嗎??_[(”

但是納西妲旋即否認了這個看法,因為她作為“前輩”,沒有感覺到【散兵】身上有任何“神性”。不幸中的萬幸,先前阿紮爾尚未來得及給【散兵】注入那“神之罐裝知識”就被捕了,因此如今的人偶並不算是完整的“神”。

可是毋庸置疑,能夠隨心所欲地操縱著如此巨大的高達機甲的【散兵】,已經初步具備了一名魔神應有的基礎戰鬥力。

新生的人造之神聽見她們口中在討論自己的名字,忍不住發出了嘲笑。也不知到底是在嘲笑對手,還是嘲諷著過去的自我。

“……當精神升華至神明之時,仿佛度過了與天地同等的歲月。從此身回望,名為‘國崩’的存在是如此渺小,如此醜陋!”

浪跡天涯的人偶曾經用過很多名字,“國崩”這個詞語在稻妻方言中是“威力巨大的火炮”,可以想象當時以此自稱的人偶少年內心到底蘊藏了多少對於家國的憤怒與痛苦。

然而這些過往的一切,構建支撐著成為如今新生之神的過往回憶……在他看來早已不重要了。

他白淨的面龐覆蓋上了巨大的陰影,下一秒,機甲的駕駛艙頭盔籠罩下來,徹底護住了駕駛艙與【散兵】本人。

很奇怪的是,隨著這台紫色機甲張開四條手臂,渾身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威勢時,關於這位新神的神名悄然浮現在在場所有人的腦海中。

——【正機之神·七葉寂照秘密主】。

還好還好,不是“萬機之神”,不然直接變成“機械神教”的畫風。

躲在天花板穹頂的一根鋼鐵架構上悄悄看戲的褪色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從口袋裡摸出一瓶冰鎮的璃月可樂,又拿出一包鮮炸薯條,開始沉浸式吃吃喝喝地看戲。

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雙方打了起來。

雖然打架主力依舊是外鄉人少女——畢竟就納西妲那小胳膊小腿,蹦起來都打不到機甲的外殼——但是【草神】似乎在籌備著什麼,東躲西閃之間,儘力的不給熒添麻煩。

“嗯?”

坐在鋼架上的褪色者忽然睜大了眼睛,專注地低頭看下去看似平平無奇的戰鬥空間,她被黑色碎發所遮掩的額頭皮膚底下隱約浮現出一圈黑色的荊棘刺青,如同紮根在血肉中,又好似某種王冠的紋路……但下一刻這些異常又消失無蹤了。

原來如此,我已經完全明白了!褪色者心滿意足地撿起一根薯條塞進嘴裡。

……不愧是【智慧之神】。

場中,高大的機甲一巴掌拍飛了熒,隨後趁機抓住了納西妲,將她提至駕駛艙前。

在機甲面前,小蘿莉跟一隻螞蟻沒有多大區彆。

那面頭盔狀的血紅艙門掀起,【散兵】躊躇滿誌地想要奪取這枚屬於【草神】的【神之心】。

然而當他的手刺穿對方胸膛之際,納西妲卻好似感受不到痛楚,隻是面

無表情的抬起頭詢問道:“你知道,這是你第幾次嘗試奪取我的【神之心】了?”

“什麼?”人偶少年愣了一下,終於察覺到周圍那如同裂紋般的空間異常,“夢境的力量……什麼時候開始的?”

答案是,從一進門,納西妲就釋放了這屬於“夢境”的力量。

“是——第168次。”白發女孩兒的語氣中平靜中帶著幾分不屬於人類的神性口吻。

“為了‘製造’你,須彌的民眾度過了同樣次數的‘花神誕祭’,同樣次數夢中輪回……”

遇到了那麼多糟心事,但凡是人都會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面對生死之敵的魔神【布耶爾】。

也就是說,剛剛所經曆的“一切戰鬥場面”不過是夢境的外顯,實際現實中雙方就擱那兒站樁,互相在夢境裡鬥法呢。

作為新晉的【正機之神】,他當場被破防了。

雖然隔著駕駛艙,但大家都聽得出那少年嗓音裡的氣急敗壞:“就算你們在夢境中與我對戰了168次,不還是一次都沒有獲勝嗎!有什麼可得意的!”

“我並沒有因此而驕傲。但我認為嘗試已經足夠了。”納西妲格外淡然地說,大有一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

她轉身抬手,浮現出一枚金色的“神之罐裝知識”交給看起來同樣懵逼的熒:“這是168次戰鬥的經驗,全都交給你了,熒……與此同時,我已經將剛才發生的一切作為知識,通過‘虛空係統’將剛才畫面都分享給了須彌民眾。”

“我拜托所有人與你共同思考,利用他們的智慧,來幫助你尋找到擊敗偽神的方法吧。”

說到這裡,這年幼的【草神】臉上才是浮現出了真正驕傲的笑容。

“——以神明的名義,統合人民的智慧……那是‘虛空’最初的功用。現在,須彌的智慧,為你所用了。”

熒不假思索地收下了這份足以扭轉戰局勝負的契機,就像她收下了“【布耶爾】最初的賢者”這個新頭銜那樣。

無所謂啦,反正頭銜這種東西,無論是“【西風騎士團】的榮譽騎士”,還是“【塔尼斯特】的神眷者”,都是值得驕傲的事物。

多多益善嘛。

看著人家團結一心共同對抗自己的畫面,【正機之神】勃然大怒,雙拳一錘地板:“故弄玄虛!”

天花板上看戲的褪色者看見這一幕後發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銳評:“唉,小子,太嫩了。”

僅僅被敵人撩幾句就破防,這種不穩定不自信的心態,怎麼能被稱為真正的神?

凡是阿褪認識的魔神,無論好人壞人,能活到今天的都是那種死了也要往夢想方向狂奔的心如鋼鐵怪物,才不管彆人怎麼想。

所以褪色者才會覺得很遺憾……孩子,你還有得練呢。

也許有人會覺得阿褪的態度有點奇怪,但她就是那種看著孩子被人打會叫好鼓掌,看著朋友挨打也會幸災樂禍的怪人……

果不其然,這一層樓的地板碎裂了。

機甲上半身掉落至下方負一樓的空間裡,恰好與機甲的下半身合為一體!

好家夥,現在這人偶是真的發揮出100%的戰鬥力了。

雙方大打出手,毫不留情面,恨不得把對方往死裡打。

兩人從最初在蒙德的見面就結仇了,到後來在稻妻的恩怨情仇……如今勢必要分個高低出來。

不得不說,這高達機甲是真的有幾分當年【塔尼斯特】在“魔神戰爭”中的風采——各種元素力轟炸輪番而上,不同的強大組合技信手拈來。

開了智慧外掛的熒借助納西妲提前特製的虛空終端?”,不斷乾擾機甲本身的運行機製,製造漏洞契機,同時趁機不斷上去削腳,砍得機甲的零件七零八碎,好生瘋狂。

最終,當褪色者終於喝完了第三罐璃月可樂,啃完了四包薯條後,樓下的戰局塵埃落定了。

機甲幾乎兩條腿的關節都被身手敏捷的外鄉人所砍斷,當致命的一次攻擊後,它不得不半蹲下來,陷入了某種運轉過載的狀態。

傷痕累累的金發少女拄著劍,喘著粗氣仰頭望去,她看不見那面紅色頭盔後面的景色,但想必【散兵】本人應該比自己更加疲憊、吃力。

沒看到機甲身上有不少地方已經在冒煙了嗎!

納西妲顯然也是這樣想的,她周身浮現出草綠色的神力,托舉著她憑空飛起。

當她靠近機甲胸口之際,便伸出手——那銘刻著雷電巴紋的鋼鐵護甲就碎裂開,露出了裡面那枚靜謐環繞著雷元素的【神之心】。

那是機甲的動力源頭,也是【正機之神】的真正力量核心。

事到如今,無論是出於自身的善良心性還是看在阿褪的面子上,納西妲依舊沒有打算殺了【散兵】,但她必須拿走對方為非作歹的力量根源。

這對大家都好。

“不……等等!唯獨那個——唯獨【神之心】!”

【散兵】看著那被神力拖拽著向機甲之外即將飛去的【神之心】,一時間再也顧不上彆的事情,哪怕已經累得操縱不了這台機甲了,他依舊不顧一切地想要衝出駕駛艙。

他的異動驚起了納西妲,【草神】抬起頭,吃驚地看著這個一直以來都很囂張狂妄的人偶少年。

“那是我的東西!是她給我的……她親手放在我懷裡,她承認了我!!”

人偶失控地大喊起來。他的身子前傾,身後的所有軟管全部被拉扯拖拽到即將斷裂的程度。

“……”

納西妲從來沒想到【散兵】這樣激動到失去理智,但彼此雙方依舊是敵人,所以她的手依舊沒有停,堅定不移地操控著這枚【神之心】朝自己飛來。

見她不肯停手,感受到渾身上下那股屬於神明的力量正在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的【散兵】徹底慌了:“你休想!”

“我絕對……絕對不能再回去!我不會再讓她失望了!!”

在敵人的嘶吼之間,納西妲猛然一把抓住了【神之心】!

機甲全身的動力光帶瞬間黯淡下來,仿佛最重要的電池被抽走了。

與此同時,【散兵】整個人硬生生撞碎了面前的駕駛艙,身後的軟管全部斷開,整個人卻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直直地往下墜落而去。

在這一刻,漂浮在半空中的納西妲的眼睛卻略微睜大了一分。

因為她隱約聽見了那個孩子在悲愴絕望至極時所叫出的話語。

“……阿褪,阿褪!”

這哪裡是在叫一個普通的名字呢?納西妲不由得想。他那樣的心情,那樣崩潰的一切,分明是在最後下意識地叫一聲……那個人啊。

於是,狂風呼嘯而起。

陡然而來的大風吹散了不少碎裂零件和灰塵,在風暴的中心,眯著眼睛的納西妲與熒依稀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那家夥一手抱著四肢垂下的昏迷人偶,一手拿著什麼東西。

“沒辦法,他都呼喚我的名字了嘛……”褪色者難為情地走出來,手上還拿著半盒冷掉以至於變得濕軟的薯條,頂著熒、派蒙等人那大為譴責和難以置信的目光說道,“你們……誰想幫我消滅這剩下半盒薯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