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3 章 番外2.1·亂花漸欲(1 / 1)

“識藏日”的淩晨夜晚,在太陽尚未升起,萬籟俱寂之時,各方都陷入了行動前的最後準備階段。此時那位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被囚禁住【草神】納西妲在夢境中卻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朋友。

“……阿褪?”小小的魔神跳下夢境中為自己所編織的柔軟花床裡,好奇地詢問著眼前一臉笑容的褪色者,“你怎麼今天有空來了?”

“再過幾個小時,就是你們須彌的‘識藏日’了,我覺得有些事情可能得通知你一聲。”

說罷,褪色者就彎腰抱起這位年幼的朋友,將她放回花床上,自己則是坐在花床邊沿,一五一十地說出了這些時日來觀察到的種種情況。

半晌之後,納西妲陷入沉思:“原來如此……這就可以解釋【教令院】近期的異動原因。”

原來,他們終於要對我下手了。納西妲在心裡一歎,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仿佛是一塊懸著的巨石終於落地,又好似有什麼一直以來堅持欺騙自我的執念消散了。

最近這段時期,【教令院】將納西妲的真身軟禁在【淨善宮】。

同時【博士】離開須彌出境之前,再次補全了她在“虛空係統”裡的漏洞,封禁了納西妲的原有權限,使得這位神明無法再像是以前那樣通過“虛空”來將意識投放出去。

再加上這些天來【教令院】方面突然加強了監管,使得納西妲也不方便再像以前那樣讓意識溜出去聯係外界的朋友和信徒們。

她相當於各方面都被阻隔了信息來源……

要不是阿褪和鐘離的突然到來,納西妲的夢境之術恐怕也沒什麼用武之地——因為本地人的夢境都被【教令院】給割韭菜了!

當卡密當到這地步,確實是有點淒慘……

“謝謝你將這些我不方便去了解的事情主動告知我,阿褪。”

白發的蘿莉柔柔弱弱地說,她白淨的眉眼間帶上了不與年齡相符的愁苦之色,這種時候才會讓人意識到她並不是一個真正的稚嫩孩童。

“但是,有時候我也會想——是不是自己哪裡做得還不夠?興許是我配不上‘智慧’之名,才會讓阿紮爾他們痛恨我到這般境地……”

這些話,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哪怕是之前的【鹽神】赫烏莉亞,納西妲也不願意用自己的負能量來給外國友人增加不必要的心理負擔。

但如今生死關頭,面對著主動跑過來找自己聊天的阿褪,哪怕平日裡再如何聰慧過人、守口如瓶,納西妲也不禁長籲短歎一番。

褪色者注視著這個小姑娘好幾秒,忽然笑了:“你乾嘛這樣批評自己?”

納西妲很疑惑:“難道……難道不是……”

“來來來,納西妲,我跟你說,這方面我是過來人,這做神的第一要務呢,就是——多指責彆人,少責怪自己!”

一邊說著,褪色者一邊將雙手放在納西妲的肩膀上:“現在呢,是阿紮爾那些本該是你的信徒和下屬的家夥要

背叛你,另起爐灶,甚至謀殺你……所以,不是你的錯。納西妲,你的仁慈和憐憫,睿智與溫柔,他們統統體會不到,珍惜不了。”

“所以……收回來。把那些更美好的品質和祝福,用在值得的人身上。”

納西妲抬起頭,那雙草綠色的眼眸倒映出阿褪這般認真無比的模樣,使得她由衷地發出感謝:“多謝你的勸解,阿褪。”

“確實,我還有熒、艾爾海森、迪娜澤黛這些信賴我,試圖幫助我的朋友與信徒們……我還不能就這樣倒下,不能就這樣認輸!”

小小的【草神】握緊了拳頭,顯得特彆可愛。

“你說得沒錯!就是這樣,拿出氣勢來!”褪色者大力拍打她的肩膀,“狠狠地揍我兒子一頓吧!”

“沒問題,揍你兒……啊?等等?”

納西妲當場表演了一個笑容消失術。

“你的意思是——【散兵】是你兒子?!”

不是,你們母子兩人長得一點都不像啊!

眾所周知,阿褪黑發藍眼,是一位魁梧女子,身形高大強壯,雙臂有力,步履穩健,身軀壯碩的好像一堵牆似的。她身軀凜凜,相貌堂堂,肩膀好似雙開門冰箱。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好一個能讓金絲雀依偎的寬大肩膀!

而【散兵】呢?紫發紫眸的美麗少年人偶,是金絲雀。(確信.jpg)

於是褪色者不得不又花費了一番口舌,解釋清楚自己與散兵的“血緣”關係。聽完以後,納西妲明顯又陷入了某種惆悵之情:“所以你今晚前來,到底是為了替他提前求情?還是為他鏟除阻礙?”

畢竟在【草神】看來,既然阿褪認下了【散兵】這個兒子,那麼作為“母親”,無論為了自己孩子做什麼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她已經——做好失去阿褪這個朋友、甚至兩人翻臉的心理準備了。

“唉……”

褪色者卻沒有像納西妲那樣預料地提出某些要求或者請求,而是略顯頹廢地雙手抱頭,坐在一旁歎氣個不停。

“我當初把【巴爾澤布】的【神之心】給那個孩子,是因為他很想要嘛。再加上那個臭婆……咳咳,【巴爾澤布】自己也用不著這種身外之物,就交由我來處置了。”

“本來以為他會回至冬國再搞登神儀式,誰想到他會跑到須彌來整活兒呢……對不住啊,納西妲,我家那不成器的孩子給你添麻煩了。”

阿褪愁苦的道歉,反而讓納西妲手忙腳亂地安慰她。

但不知為何,年幼的“智慧之神”卻從這些長籲短歎中聽出了幾分令人安心的感覺。

“現在的局勢看起來,熒她們注定要跟斯卡拉姆齊打一場。你也知道的,熒跟我是有著過命交情的好姐妹,你是我的朋友,斯卡拉姆齊是我的孩子……這手心手背都是肉,站在哪一邊,都有另外一邊不滿意,覺得不公平——你說我幫誰?我能為誰出手?”

褪色者煩躁苦悶的神情跟

所有參加自家學渣小孩兒的家長會的家長差不多。

尷尬,煩悶?[(,不得不忍耐,還要硬著頭皮去解決問題。

“確實啊……你也不容易呢。”

納西妲也情不自禁地代入思考了一下,覺得確實很難做。

一邊是生死之交的友人,另一邊是有著舔犢之情的孩子……嘶,看起來隻能保持中立態度了。

【草神】遲疑地開口:“那你等會離開我這兒之後,要托夢去見他嗎?”

褪色者歎了口氣:“不去。”

納西妲愣了一下:“為什麼?如果做事情要公平的話,豈不是應該事前見見雙方……”

“因為他今晚不做夢,所以我沒法入夢給他。或者說,我懷疑他今晚根本就沒有睡。”阿褪抬手摸了摸納西妲的白發呆毛,“夜不成眠的家夥在今夜恐怕不止他一個吧。”

納西妲陷入若有所悟的沉思。

最後,褪色者鄭重其事地對她說:“納西妲,事情鬨到這一步,我也不談什麼是非對錯了,目前你們之間也不可能坐下來進行什麼和平談判……因為你與他的矛盾,是身為神明的道路爭端,我不可乾涉——所以,你放手地去做!不要顧忌我和鐘離!更不要畏懼任何事情!”

“那……”納西妲擔憂地注視著她那雙堅定的黯淡藍眼睛,恍惚間覺得裡面像是曾有火焰在燃燒,“那你怎麼辦?”

這一回,褪色者沉默了幾秒,方才回答:“我會……庇護輸了的那一方。”

“我說過,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輸了的人是你,還是他,我都會保護戰敗之人——這是我對你們唯一能做出的承諾,納西妲。”

【草神】看著她溫暖但堅定的面龐許久,終於慢慢地點了一下頭,肉乎乎的小手握緊了褪色者的手。

“無論如何。我都感謝你……阿褪。”

褪色者默不作聲地回握住她的手。

…………

……

天亮了。

“識藏日”如期而至。

熒與同伴們的救援行動則是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在眾人的團結一致和精心算計之下,【教令院】的大量衛兵被順利吸引離開宮殿,落入了來自沙漠的“鍍金旅團”傭兵團的包圍圈子……一時之間再起不能。

失去了防衛力量,就如同野獸失去爪牙的【教令院】,被人通過種種障眼法和暗示偽裝,成功讓【大賢者】阿紮爾自己主動打開了通往【淨善宮】的大門——緊接著,早已暗中跟蹤的(前任)【大風紀官】賽諾跳了出來,手持武器與阿紮爾當面對質,最終當著神明之面,令這野心家徹底伏法。

阿紮爾要是負隅頑抗,堅持不伏法的話,賽諾估計也是不介意把此人的腦漿都活活打出來的。

另一邊,假裝被抓的熒也被關入【教令院】內部牢房,成功找到了“虛空係統”的節點,聯係上了納西妲,向她告知了行動方案。

【草神】納西妲肯定了她們的努力和成果,也表示了自己的支持態度。

最終,納西妲被釋放離開了【淨善宮】的囚籠。

當她雙腳落地時,不禁發出一聲感慨:“原來用自己的身體得到自由,是這樣的感覺啊……”

就這樣,在大家的努力下,【教令院】的陰謀失敗了……至少一半。

當賽諾和其它聞訊趕來的風紀官押解著罪人們離開宮殿時,混跡在人群中看戲的褪色者立刻假裝自己是純路人,擠過去趁亂扇了為首的阿紮爾兩個大逼鬥,然後就又跑了。

一時不察的阿紮爾被打得鼻血橫流,臉上如同火燒火燎般疼痛,腦袋嗡嗡作響:“誰打我!剛剛誰偷襲我?!”

跟在他身後的賽諾和同僚疑惑地對視了一眼……因為他們剛才就是看見了一個影子,嗖地一下竄出來,嗖地一下又沒影了。

啊,【大賢者】大人興許是被須彌的風沙給迷了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