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次與鐘離先生會面的飯局,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

【公子】為雙方牽橋搭線,派蒙負責替熒提出問題,褪色者負責炫飯。

至於鐘離……他是一個文雅又有些神秘感的男人,雖然年紀輕輕,但卻被許多老學者都公認的博學多識、才華橫溢。

璃月這家所謂的【往生堂】,並不是什麼混黑的殺手組織,而是負責璃月喪葬業的一家千年老字號店鋪,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都有過與【往生堂】打交道的時候。它同時也是總務司、千岩軍所指定的合作店鋪之一……

據說,這家【往生堂】從璃月建立之初就存在了。

——用過的客人都說好。

也可能是敢打差評的人都被變成了“客人”。

而能在這麼一家硬核店鋪裡當客卿的鐘離對於璃月的各種禮儀規矩都非常嫻熟,無論是婚喪嫁娶、紅白之事……他全都了然於心。常人搞不清楚的種種繁複規製,隻要問他,通常都能得到一個令人滿意的結局。

簡直就是一本人形活字典。

而這麼一位博學多識的客卿先生目前也在籌備著為【岩王帝君】舉行“葬禮”的種種前期事情,也就是璃月諸多傳統中最盛大的儀式之一——【送仙典儀】。

事實上,他不在乎達達利亞這位【愚人眾】執行官花大價錢來讚助【往生堂】主辦帝君葬禮的背後目的,也不在乎熒為什麼想要接近“仙祖法蛻”……他就是單純的,想給帝君整個最高規格的葬禮而已!

鐘離做了一個順從老祖宗規矩的決定。

總之,死者為大。

飯桌上雙方談話你來我往,氣氛和睦。鐘離性格沉穩,派蒙好奇活潑,達達利亞時不時幫忙說上一兩句話打圓場……隻有褪色者在專心致誌地乾飯。

雖然先前進門時那位客卿先生的美貌讓她愣了一下,以及記憶中那怪異的破碎回憶令人困惑,但——也就僅此而已。

我阿褪的美貌不在任何人之下!.jpg

或者說……似乎褪色者體內有另一種力量,令她迅速地忽略、模糊乃至淡忘了關於過去的那些古怪記憶片段。

一頓飯都還沒吃完,阿褪就忘了那個記憶碎片片段裡頭的白袍神明曾經跟自己說過什麼……是白袍嗎?還是黑袍?紅袍?

算了,好像也不重要。

忘了不重要事情的褪色者專心乾飯。

既然先前說好了要來蹭飯,那就必須當個大飯桶!

什麼?你說鐘離先生是個帥哥?

帥哥關我什麼事,人家又不是我老婆,再帥能當飯吃嗎。

……褪色者是個不忘初心的堅定之輩。所以在眾人的談笑聲中,她默默叫來了外頭候著的女侍者,拿起菜單開始第二輪點菜。

因為第一輪的菜已經被吃得七七八八了。(樂)

大家都愣住了。主要是沒想到褪色者一言不發地吃了那麼多……

為了化解這份尷尬,【公子】連忙爽朗大笑,揮著手表示:“加菜!不夠就加菜,今日我做東!”

——今天雅間的所有消費均由達公子買單。

鐘離也緩緩微笑起來:“在下作為璃月人,本該儘地主之誼,宴請各位。如今卻讓【公子】破費了……”

達達利亞樂嗬嗬得很:“鐘離先生說這話就太客氣了,大家都是我的好朋友,請你們吃幾頓大餐又怎麼了?”

派蒙一聽就高興壞了:“那【公子】,你下次能請我們去新月軒嗎?”

達達利亞:“……”

大家都在說笑,怎麼你個小東西還當真了。

但他看向熒和褪色者突然望向自己的期盼眼神,為了保持自己“有錢人”的人設,隻好很氣派地點了點頭:“沒問題!”

鐘離立刻詢問至冬人:“啊,【公子】好生豪氣,真是令在下羨豔不已。倘若下次在新月軒與今日幾位在座的朋友聚餐,可否也帶上鄙人一同前往?”

達達利亞再次愣住了,但看著這一桌吃貨的期盼眼神,他隻好忍痛答應。

……蹭飯的人增加了!

【公子】內心一片灰暗,思考著回去該怎麼寫財務申請單來從自家的“北國銀行”那邊坑蒙拐騙一筆公款消費資金才好……

此時的熒難得地有點不好意思了,因此低聲詢問著正在用筷子挑自己碗裡魚刺的褪色者:“阿褪,你吃飽了嗎?”

褪色者同樣小聲逼逼:“沒有。”

不過在場之人哪個不是耳聰目明之輩,當面“小聲說話”就跟拿著擴音喇叭在他們耳朵邊上喊的效果差不多。

達達利亞生怕熒和褪色者在客卿面前炫飯感到不自在,趕忙主動向鐘離解釋:“鐘離先生還請不要見怪,今日阿褪小姐有些腹中饑餓,吃得稍微多了億點。但平日裡她並不會如此……”

鐘離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露出了相當欣慰柔和的神情:“阿褪小姐天真爛漫,率性可愛,我並不見怪。”

達達利亞:“……”

熒和派蒙:“…………”

隻有褪色者還在低頭專心挑魚刺,然後把魚肉夾進了自己口袋裡……根本沒在意他們的閒聊。

但其他人的心情就非常複雜了。

——鐘離先生,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剛才在說什麼?

如果阿褪是個未成年的小朋友,你這番誇獎就很合適……但問題是她現在是個成年人的外表啊!這怎麼能不讓旁觀者們多想呢?

但是此刻鐘離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褪色者那略微聳動的外套口袋裡,夾著筷子的魚肉伸進去,似乎被什麼給吃掉了。

鐘離:“……那個是?!”

他察覺到某種熟悉的、令自己會感到不快的氣息存在於那個口袋裡。

阿褪喂完毛毛,抬起頭來,笑著解釋:“我兒子。之前一直在跟我鬨脾氣,剛剛聞到我吃得香了,又開始撒嬌想吃了。”

“……”

鐘離有那麼一瞬間是呆滯的,

旋即反應過來,

若無其事地詢問:“以我所見,您的孩子似乎並非凡人?”

阿褪沉默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把小骨龍放出來會不會不好。

但臉上笑容不知何時消失的鐘離一直沉默又執著地盯著她,似乎沒有得到那個答案就彆想結束今天這場飯局。

至於熒和達達利亞隻能無助的在他們之間看來看去,覺得氣氛突然緊張起來卻又原因不明,隻能不知所措地圍觀。

褪色者最後決定谘詢當事龍的意見,她低頭,拉開口袋問:“毛毛,想不想吃雞腿?”

小骨龍快活地蹦出來,跳到了飯桌上,它的注意力全被不遠處那盆噴香的紅燒全雞所吸引了……

然後,毛毛忽然注意到了什麼,它扭頭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鐘離,驚訝地看見這個“凡人”眼裡那一閃而逝的扭曲金色龍瞳!

“哢噠!”

小骨龍被嚇得原地蹦起來,以一種堪比閃電的速度跳回了褪色者的懷裡,把頭埋在媽媽的臂彎裡不敢探頭出來。

不知為什麼,毛毛覺得自己身上那種被恐怖存在所怒視的驚悚感更強了!

嗚嗚嗚到底什麼情況,媽媽救我QAQ……

有一隻手伸了過來,溫柔地覆蓋在了毛毛那不大的軀體上,擋住了鐘離看向小骨龍的探究視線。

阿褪根本沒搞明白到剛才毛毛為什麼跳上桌子以後,又以更快的速度跳回來……但沒關係,大人搞不懂小孩子的心思不是很正常嗎?

“孩子怕生,讓大家見笑了。”褪色者十分平淡地解釋。

知曉毛毛性格其實並非如此膽小怕生的熒和派蒙對視了一眼,想說點什麼,但又不敢說話,生怕拆了阿褪的台。倒是鐘離不緊不慢地喝了兩口茶,方才說道:“若我沒看錯,令公子……是一頭龍吧?不知其父是……”

褪色者雖然覺得對方一直追問毛毛的身世有些奇怪,但考慮到鐘離先生是個博學的人,既然博學,必然對未知事物充滿好奇。

而且她也覺得鐘離說話很有素養,儒雅可親——一般人可不會對一把骨頭架子用出“令公子”這種敬稱的!

因此褪色者壓根兒也沒多想什麼,隻是依舊沒心沒肺地笑著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毛毛是從蒙德【魔龍】杜林的屍骸骨灰中誕生的孩子,反正是一頭幼龍。”

“原來,如此。”鐘離同樣客客氣氣地笑著回答,“多謝你的解釋,今日在下真是大開眼界了。”

與此同時,遠在蒙德重建城邦的工地上彈唱詩歌,掙點酒錢的溫迪毫無征兆地打了個寒顫,琴音都彈錯了幾個。

“怎麼回事……怎麼感覺我好像要大難臨頭了?誰在背後罵我。”

“難道是昨晚上偷喝晨曦酒莊的兩桶蒲公英酒的事情被發現了嗎……”

…………

……

這次的飯局很成功。

鐘離要籌備帝君的葬禮。

熒等人可以作

為助手協助他工作,報酬就是回頭讓金發少女近距離接觸觀察帝君的“仙祖遺蛻”。

達達利亞負責提供活動所需的物資和資金。

褪色者發現好像沒有自己的和毛毛的事情了,正打算一抹嘴巴就告辭,跑去哪裡摸個魚或者整點薯條喂小鳥朋友們,鐘離就主動開口挽留了:“阿褪小姐如此神色匆匆,莫非是另有要務?”

經他這麼一提醒,阿褪總算想起自己身上還掛著個支線任務【為總務司秘密調查帝君死亡背後的真相】,擔保人是陳曦這個好心的大姐姐……

啊……對啊,我還要工作的。

總不能讓陳曦那個無辜之人為自己擔責吧?

因此她扯出一張被迫工作的社畜笑臉,搓著手說道:“哪裡哪裡,吃飽喝足正是開工乾活的好時候!鐘離先生,有什麼需要使喚我的地方就彆客氣,儘管開口!”

“甚好。”

見她不再打算逃跑摸魚去,鐘離這才滿意地點頭。

——這種抓朋友去工作的感覺真是久違親切到令人熟悉啊。

【公子】達達利亞此時也主動告辭了:“第一筆資金已經給了各位,不夠的話,後續資金也可以追加。大家儘管去為操持【送仙典儀】做準備吧。”

幾人見狀,也沒有打算挽留這位至冬國執行官的意思。

然後達達利亞就扭頭看向褪色者,對她wink了一下右眼,這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在這一刻顯得有些俏皮和期待:“阿褪小姐,彆忘了我們之間的那個私人約♂定哦~”(指廝殺戰鬥)

褪色者樂了:“我同樣期待著那一天的早日來臨。”

——因為這就意味著她沒有彆的麻煩事在身上了。

忍著笑意的熒抬頭看向派蒙,無意間卻發現自己身旁這位一直都很文雅和善的客卿先生,此時卻毫無感情到不似常人地注視著那對說說笑笑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