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火車的路上,褪色者順手將新得到的風係“神之眼”掛在了自己的腰帶上。也許那裡本應該放一把左輪才配得上這頂牛仔帽的打扮,但放個“外置魔力器官”也差不多效果了……

如果按照以往的趕路方式,普通人從石門抵達璃月港——就算借助了馬匹之類的馱獸代步——最快也要四五天。

但是現在換成了更為先進便捷的火車,還是在夜間不行車的前提下,頂多也就一天便能抵達終點站。

沿途的主要站點為“石門-荻花州-雲來海-璃月港”。

褪色者和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對面精神爽利的老太婆已經織完了給孫女的小襪子,開始在織衣服了。

更換完“燃料”的火車再次搖搖晃晃地出發了,這一回,車上多了幾台叫賣食物的小推車。

他們當然都是取得了火車官方的售賣餐飲批準證明才有資格在這兒叫賣。

熒跟派蒙竊竊私語:“不知這裡的盒飯會不會很貴……”

毛毛從兩人之間的桌子底部空隙裡探出頭來,十分興奮,因為它聽見了“盒飯”這個關鍵詞。

褪色者的腦袋也跟著從底下探進來:“可以開飯了嗎?”

“哇!你要嚇死誰啊!”

派蒙嚇得往後竄了竄,才發現褪色者並不是突然躺下來,而是單純的腿上長出了第二個頭……上面那個腦袋還在專心致誌地看報紙呢。

“……”

熒的臉也綠了,生怕被其他無辜群眾目睹了這樣掉SAN的恐怖場面,連忙用手把阿褪的第二個腦袋連拍帶打的摁回去了。

最終,沉迷的褪色者放下報紙,委屈地看了熒一眼:“你摁得我臉好痛。”

“不要隨隨便便在身上長出不該有的奇怪部位!”熒低聲怒斥,“嚇到我和派蒙就算了,考慮一下周圍那些普通人的接受能力吧?”

褪色者滿臉無辜:“哦……”

此時散發著食物香味的小推車靠近了他們,那是一個胖乎乎的大媽,滿臉笑容地詢問這幾人是否需要一點食物或者飲料。

派蒙:“大娘,都有什麼吃的呢?”

推車大媽積極推銷:“我們有超過10種的璃月菜品盒飯,價格從三千摩拉到兩萬摩拉不等。當然,如果以上都不感興趣,我們也賣炸雞和可樂……”

熒重複了一遍:“炸雞?”

阿褪震驚地睜大眼睛:“……可樂?”

就這樣,大家都買了自己想吃的東西,派蒙和小骨龍想吃盒飯,熒點了盒裝炸雞,褪色者對這個世界的“可樂”比較感興趣。

坐在對面的李老太一邊織著小衣服的袖子,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些年輕人買的食物。

派蒙熱情洋溢地邀請老太太跟大家一起吃,但李老太隻是笑著擺擺手:“老太婆我是鄉下人,吃不慣這些嘞。”

而且這些食物對於老人家的腸胃來說太過油膩和高鹽高熱量了一點。

好幾種不同的璃月盒飯讓派蒙等食客大開眼界,熒點的炸雞也非常新鮮火熱,外脆裡嫩,醃製入味。

就是褪色者試探著喝了一口這所謂的“璃月可樂”

,頓時差點被嗆到,咳嗽了幾聲。

“好辣!又好甜……”

派蒙問:“阿褪,這個飲料好喝嗎?”

褪色者皺了皺眉頭:“有點奇怪的感覺,應該放了薑汁——這味道好像不是很正宗,但又有點奇妙。”

派蒙嚇得炸毛:“薑汁!”

毛毛看她這樣,也學著“炸毛”這個動作……結果隻是渾身骨頭以不同的音階來回響了一遍。

李老太太看著年輕的外鄉人們吃得很歡快,自己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起來。

“閨女們,你們彆看這幾道菜好像很家常很普通,來頭都大有講究呀!”

除去盒飯中本身就非常能代表兩國菜色的一些經典名菜,李老太還如數家珍地告訴這些年輕人。

“幾千年前,在璃月這個國家建立之前,我們古老的先祖生活在一個叫做歸離原的地方……”

褪色者津津有味地聽著這些與食物有關的真真假假傳聞,直到她聽見“為了紀念在遷徙過程中自割其肉給百姓們食用的【變革之神】塔尼斯特,人們將這道災難期間的特殊菜色保留了下來。就是現在的炸雞……”的時候,臉色終於變了。

更離譜的事情還在後面!

當年的炸雞愛好者們考據曆史和古籍、請教仙人們,最終發現塔尼斯特大人是在“歸離集毀滅”的災後第四天做出這個決定的。

所以,你們懂的。

“這就是俺們璃月炸雞店普遍推行的【瘋狂星期四】活動的來頭啊!”

老太太振聾發聵道!

熒和派蒙:“……”

畢竟提瓦特有七個國家,七位塵世執政(卡密),七種元素力——那麼一周有七天也很正常!有個星期四又能算什麼大事?

然而阿褪的臉都麻了,不知做何表情,隻能木木地喝著杯子裡的怪味“璃月可樂”來解除尷尬。

怎麼回事,這種渾身發麻的尷尬感覺是怎麼回事——塔尼斯特乾的好事跟我阿褪有什麼關係?!

但是熱情的老太太似乎不打算放過褪色者這個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尷尬癌患者,看到她在喝可樂,當即興奮得繼續說:“阿褪閨女呀,我跟你說……這個可樂是我們璃月的【帝君】大人的發明啊!”

旁邊其它座位的璃月人一聽到空氣中出現關鍵詞“帝君”就自動觸發了熱情洋溢的安利模式,簡直全員帝君廚,紛紛湊過來讚同這位素不相識的鄉下老太太。

“老人家說得沒錯!”

“誰不知道這‘璃月可樂’實際上是‘仙釀’啊?”

大夥兒七嘴八舌地談論起來,在他們的安利和吹水中,褪色者終於收集到足夠的零散信息,拚湊出了當年的發明真相。

自從塔尼斯特宣布“歸隱人世”後,帝君大人就下令讓專業的飲品

開發團隊開始研發這種飲品。期間還有不少仙人和魔神提供了許多建議和改良的方法。

最終集合了眾多改良後……彙聚成了如今褪色者口裡這種又辣又甜又嗆人的“璃月可樂”

褪色者拿著杯子的手微微顫抖。

雖然這個背後的故事很感人,雖然不明白璃月的帝君大人為什麼腦子抽了的突然想喝可樂,但是這……這真的不是正宗的可口可樂啊!

虔誠的肥宅快樂水信徒猛狗落淚.jpg

你們這些可樂異端嗚嗚嗚……

傷心之下,褪色者隨手往毛毛的嘴裡塞了一堆青菜。

毛毛:?

被迫吃青菜的小骨龍不高興地拍著尾巴,骨質的長尾與桌面發出低沉的悶響。

“小孩子不許挑食。”

褪色者沒好氣地說。

“哢噠哢噠……”

毛毛想吃肉,毛毛委屈。

…………

……

在荻花州的中央地帶,佇立著一座奇特的巨大樹屋。

它是如此高大茂盛,樹乾的身形堪比尋常的山丘高度,以至於成為了此地的地標點和最高建築。

大片金燦葉片在陽光照耀下顯現出愈發耀眼的光華,在這一望無際的荻花州上空,凡人行走於此,得到的便是空曠無垠的最佳視野——往南邊可以眺望到昔日的歸離原廢墟和更遠處位於大海上的孤雲閣。

名為“望舒客棧”的民間客棧修建在這棵大得離譜的古樹之上,樹下有河流,客棧便修建了巨大的水車作為動力,建造了類似於“電梯”的上下運輸工具。

而在客棧的不遠處地面上,修建著一座占地面積不小的車站和相關的休息區。

凡是途徑此地的列車,都要被要求在此停留15分鐘到2小時不等(一些特殊的直達專列不在其中)。

雖然旅客們都會吐槽這是望舒客棧的老板買通了璃月鐵路國營公司的負責人,才會設下這種長時間停留的規矩——一看就是要讓遊客們去附近消費場所花錢的節奏!

但奇怪的是,哪怕總務司收到了此類投訴再怎麼多,列車該停在望舒客棧附近還是得停,一分鐘也沒法加快。

客棧的老板菲爾戈黛特查看著手裡的今日列車名單,單是這個名字,就說明了她並非璃月姑娘,而是一位遠嫁過來的蒙德女子。

但正是這麼一位外國女性卻能在璃月的門戶地盤上紮了根,自然說明了她並不是一無是處的尋常人。

她探出頭,詢問自己的丈夫:“淮安,外頭的步行樓梯還沒修好嗎?”

淮安身穿一件灰黑色鑲金邊長衫,上面勾勒有淺色的竹紋圖案,他留著八字胡,看著像個文弱書生。但實際上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這位掌櫃算得上“武德充沛”“拳腳極佳”的猛男型。

不過開店做生意嘛,彆說修樓梯了,就算是廁所馬桶堵了也得去修,所以哪怕你是一巴掌能把人打成內傷的武林高手,被老婆使喚著給店裡乾活的時候還是得任勞任怨

的上。

“我需要的修補材料還缺一些,運送木板的阿徐今日不知為何拖延了時辰……”

淮安低聲解釋。

“今晚有3班列車停在最近的車站休息區,其中雖說有兩列都是硬臥,但到時候估計依舊會有一波客流入住我們客棧……”

菲爾戈黛特歎了口氣,“帝君保佑,你的樓梯最好在今夜入夜前能夠修補好吧。”

丈夫賠笑著臉:“我儘力,我儘力。”

最近望舒客棧的客人入住數量幾乎翻倍,客人超過九成都是衝著【請仙典儀】的活動來看的,真正的本地璃月人對於這種一年一度的大領導下凡指導工作的活動反而沒啥興趣。

…………

……

當黃昏降臨之際,冒著白煙的最後一輛列車緩緩駛入了指定的休息區。當車停好沒多久,迫不及待要出來透風的乘客們就好像放學的小學生們一樣,排著隊從鋼鐵長蛇的出口擠了出來。

熒與褪色者等人跟熱心的李老太太告彆了——老太太為了省錢,打算今晚就在車上住,順便看著兩隻老母雞,因此拒絕了幾個年輕姑娘的入住客棧邀請——兩人帶著兩隻寵物混在人潮中走下車。

離開車站後放眼望去的就是依靠車站附近建起的臨時商業聚集地,不少小攤小販在這兒叫賣著各種璃月特產,既有來自天南海北的手工製品,也有各色小食。

“走過路過都來看看哈,璃月一絕的雲霧糖!”

“仙人吃了都說好的名貴補品,今日含淚甩賣了!”

“用一點就能讓人重振雄風的須彌進口神油,有沒有效果,一試就知……”

“V我500摩拉,整點特價炸雞!”

幾個人各自買了一串“雲霧糖”,就連毛毛都得到了一串——結果就是普通的棉花糖罷了。

褪色者熱心地對自己嘔出來的傻兒子骨龍說:“小孩子不要吃那麼多甜食,對牙齒不好,媽媽幫你吃一點。”

滿嘴利齒都很健康的毛毛:“哢噠?”

它眼睜睜地看著阿褪幾口啃沒了自己至少2/3的棉花糖——但由於它是個腦袋空空的傻白甜,因此也沒覺得哪裡不對,甚至還覺得“哇媽媽還給我留了兩口雲霧糖”“她好愛我”。

所以小骨龍在地上開心地原地蹦來蹦去,就好像扒拉著主人小腿要撒嬌的狗狗。

熒和派蒙在一旁冷眼旁觀,派蒙更是搖頭歎息:“阿褪,做個人吧你。”

阿褪理直氣壯:“但是,我拒絕!”

幾個人打打鬨鬨地快步朝著望舒客棧的方向走去。這附近不遠處也有幾家小客棧和農家樂,都是當地人開的。

但論規模、論風景、論服務質量,大家公認望舒客棧才是最好的。

如今外鄉人們也不缺錢,自然就直奔目的地。

結果等到了大樹底部,幾人才發現已經有一堆無助的外地客人站在斷裂的樓梯前,議論紛紛。

“樓梯斷了。”

“咋整啊?”

上不去了。”

“那咋整啊?”

“我也不造啊。”

感覺這些乘客坐車都快坐傻了……

此時褪色者注意到附近有一個巨大的水車,

似乎在拉動著什麼上下攀升,

當即湊過去一看——居然是一台水力發動的“電梯”。

不知為什麼,褪色者對於這種特彆的“電梯”頗有一種懷念親切的感覺……事實上,她當年在魔法學院裡讀書時,教室與宿舍之間的道路聯係就靠著一台台巨大的水車來運輸人員和物資。

最後還是乘坐“水力電梯”抵達大樹上方,來到了古色古香的望舒客棧門口的平台處。

幸虧熒和褪色者來得還不算太晚,再加上樓梯斷了阻礙了一部分客人的正常上樓路線,因此她們幸運地搶到了今晚的最後一間雙人房。

以至於後腳跟著她們進來的一對小情侶都沒有房間了。

說實話,褪色者還挺期待看見那個穿金戴銀的有錢小夥子能在女友面前用金錢狠狠地打自己的臉,比如說什麼“女人,把你們的房間給本大爺讓出來”之類的。

然後自己反手再砸更多的摩拉,狠狠地打富二代的臉,來個傳統的爽文套路——但沒有,年輕人跟菲爾戈黛特老板確認了真的沒有空餘客房後,就拉著女朋友的手禮貌地告辭了。

跟空氣鬥智鬥勇了老半天的褪色者隻覺得被狗糧喂得有點撐。

難受。

熒倒是不知道褪色者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便腦補了一個扮豬吃虎的套路,她坐了一天的硬座列車,實在是又困又累,正想去休息,就聽見一旁的老板的丈夫淮安在自我惆悵:“怎麼阿徐還不來……”

經驗豐富的原石驅動器工具人聞到了任務的味道!

因此她很快就跟淮安先生搭上了話,並以最快速度接了新的工作,帶著派蒙跑路了。

“阿褪,毛毛!我去做幾個任務,你們在客棧裡不要走動,去去就回。”

褪色者:?

她和毛毛面面相覷,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一種清澈且愚蠢的美。

總感覺和傻兒子一起被熒妹兒給放養了。

算了,那就去洗洗睡吧。

…………

……

結果當天晚上,褪色者迷迷糊糊地半夜醒來,發現不久前才回來的熒和派蒙已經睡得迷迷糊糊,歪七扭八。至於小骨龍則是睡得很香甜地趴在牛仔帽做的窩裡,團成了一個球。

見到小夥伴們睡得那麼好,阿褪也不忍心打擾大家的睡眠質量,所以她決定一個人去尋找宵夜了哈哈哈!

儘管夜色已深,但客棧的廚房裡還亮著燈火。褪色者貓貓祟祟地走進去,果不其然地被工作人員當場捕獲。

望舒客棧的廚師名為“言笑”,是一個身材壯碩、面容嚴肅的壯漢,與其說是廚子,倒不如說是哪裡蹦出來的強盜。

就是這麼一個氣質凶惡得可以嚇哭小朋友的廚師,面對一個溜進自己廚房裡探頭探腦的客人自然也沒什麼

好面色。

“你是誰啊?這裡不是客人該來的地方,

員工工作重地你不知曉……”言笑一邊說著,

一邊抬頭看向褪色者的面容,然後明顯愣了一下,“你長得……嘶,有點像那位大人啊。”

要知道,“塔尼斯特”當年在璃月廚藝界也是數一數二的權威人士,不僅能吃,會吃,還可以給彆人吃,以至於此後的廚子們都非常佩服這麼一位行走的食材庫卡密。

“塔尼斯特是吧?你們璃月人都這麼說,也許我是她的後代呢?”褪色者樂觀地說,“我有點餓,來點大廚您的拿手好菜唄?”

言笑沉思了幾秒:“倘若你真是那位廚神的後代,我的廚藝給你品鑒一下也不是不行。”

褪色者:“那就來點清淡的?今天在列車上吃太多油膩的……想換換口味。”

言笑:“怎麼還點起菜來了!”

話是如此,言笑還是給她端來了一疊如同果凍般晃晃悠悠的甜品。

“這個是……”阿褪喜悅地搓了搓手,拿起勺子。

“杏仁豆腐。”

言笑大廚很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最擅長的甜品之一。本來這是要留給一位夜間工作的……常客的,但是最近望舒客棧和附近的往來人流實在太多了,他不喜歡過於嘈雜之地,便不怎麼來吃了。”

褪色者想了一下:“可是那位常客要是來了,你的這份杏仁豆腐又恰好給了我,對方豈不是沒有吃的了?”

廚師老哥大咧咧地揮了揮一拳能打死一頭牛的粗壯手臂:“那就上點彆的菜唄!”

事實上,這些天言笑每晚都做至少一份杏仁豆腐等待著那位老主顧,但對方看起來真的很煩人來人往的客棧,所以不知跑到哪裡去尋個清淨了。

到頭來,言笑為了不浪費食物,這幾天隻好自己每天都在吃杏仁豆腐。沒辦法,這甜品製做的時間很久,保存時間卻不怎麼久。

“我估計啊,今晚他是不會來了……”

砰!

窗戶被人打開了。

兩人聽到聲音一起回頭,看見了一個面若冰霜的俊秀綠發美少年神色不善地站在窗沿上,他的容貌堪稱絕色,氣質冷峻脫俗,如今更是面無表情地說:“誰說我不來了,言笑?”

“啊……啊!啊哈哈!”

言笑都笑不出來了,隻好發出可憐兮兮的尬笑來試圖化解尷尬。

那人從窗沿上跳入廚房,一雙水潤的金色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褪色者的臉好久,神色變得凝重又肅穆。廚房原本正常的氣氛仿佛一點點地凝固、凍結,讓人覺得心口壓抑而沉悶。

少年沉聲問道:“你……”

察覺到氣氛變化的褪色者發現言笑在給自己暗暗使眼色,但她看不懂,因此也不由得緊張起來,準備替自己“奪人所好”搶甜品的行為試圖狡辯一下。

“真是塔尼斯特大人的後代?”少年冷聲質疑。

褪色者:?

嚇死我了,就這事兒啊?我還以為你要搶我杏仁豆腐呢!

於是褪色者朗聲說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