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半夜的,眼看著有奇怪的人從窗戶爬進來,但是在褪色者的拚命喊叫聲中,那個詩人少年臉上露出了被震撼到但又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是,你亂喊什麼呢?開玩笑不是這樣開的吧!”少年著急地說,因為他已經聽到樓下夜晚值班的旅館老板那肥胖身子氣喘籲籲地跑步上樓的腳步聲。

你說閉嘴就閉嘴?笑話!我跟你一個大半夜上門的采花賊很熟?

褪色者尋思著上述念頭,但表面上還是警告對方:“我警告你,蒙德城不是法外之地!少年,你現在離開這兒,退回去,從窗戶原路出去,什麼壞事都彆做,你還有重新做回一個好人的機會!”

“啊?”

外表年輕的吟遊詩人呆滯且震撼地看著她,直到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等等啊棱遊,你,是不是已經不認識我了?!

然而褪色者還在對他苦苦勸告:“朋友,你作為一個年輕人,壽命還長著呢,有大好前程等著你!何必想不開要違法亂紀?回去吧,回去吧!不要走上邪路!不要做讓自己以後會後悔的傻事!”

神秘的少年:“…………”

“今晚也許是我冒犯了,但是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到了那個時候,我會給你解釋具體原因的。”

沒有強求什麼的少年長歎一聲,最後看了她一眼,像是要從褪色者那茫然又警惕的臉色中看出幾分端倪,旋即他翻身往窗外一跳,就從這三樓的客房消失了。

褪色者這才稍微鬆了口氣:“誰要再見到你啊!真是的!”

砰砰砰!

門被人敲響。

“客人,您還好嗎?我聽到您的呼救!”

這是旅館胖老板的渾厚嗓音。

然後另外一個女孩兒的冷靜聲音也從門外傳來:“老板讓開,讓我來——”

下一秒,熒一腳踢開了這扇門,直接踹爆了鎖頭,甚至沒有等老板掏出鑰匙來緩緩打開這扇本該被反鎖的客房大門!

幾個人衝了進來,手上都拿著武器和夜晚照明用的提燈。

當看見褪色者本人安然無恙的坐在床上,懷裡還緊緊地抱著一床被子,顯得十分心有餘悸的模樣之際,穿著睡衣但手裡抓著單手劍的熒終於放心了。

“阿褪,那個壞人沒對你做什麼事情吧?”熒詢問。

褪色者很委屈的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被我嚇走了,也可能是聽到你們過來的聲音所以跑了。”

老板此時也怒氣衝衝地問道:“阿褪小姐,你看清楚那登徒子的長相了嗎?我明天要去西風騎士團報案!”

其實褪色者看清楚了今晚這位客人與白日裡和那【風魔龍】對話的神秘少年是同一個人,但是想起對方那“我們見面時再解釋”的古怪說辭,她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息事寧人的撒謊。

“我……我當時沒開燈,沒見那家夥的具體模樣。”

雖然救命是喊出來了,但褪色者自己也很快意識到

那個少年不是真的想要搞什麼壞事,應該也不是什麼采花賊……雖然沒什麼理由證明這件事,但大概就是一種女性的直覺吧。

“這樣啊!那就算了,不過那個壞蛋真該死!”

老板生氣地揮舞拳頭,“這家夥最好祈禱著彆落到我手裡,不然我把他捆起來浸湖裡喂魚去——竟敢對我的客人動手!何等可恥!”

熒也在旁邊義憤填膺地略微點頭。

雖然老板罵罵咧咧,特彆硬氣。但褪色者知道他此刻多半是說給自己聽的場面話,不過她很累,不想配合繼續演戲下去,因此表示自己想要繼續休息了。

罵人罵得口乾舌燥的胖老板一聽這話便順坡而下,說道:“阿褪小姐,您想繼續住這間房間嗎?”

褪色者回答:“老板的意思是……”

“安全起見,我建議這幾日你與旅行者小姐一起住一間房。至於這個空房間,我想著明天來檢查一下窗戶的撬鎖痕跡,看看能不能抓住那個采花賊……”

“啊?”褪色者扭頭看向金發少女,“可是你那個雙人房,已經有派蒙了。”

“沒關係,派蒙比較小,我們可以擠一擠。”熒特彆冷靜地回答,“阿褪,我看你一個人也沒有什麼戰鬥力,老板說得沒錯,為了安全,你今晚就先到我那邊去睡吧……實在沒空位的話,我可以打地鋪。”

這是什麼面冷心熱小天使。褪色者大為感動。

很會做人的老板也連忙表示,這幾天都不會收她們這兩間房的房費,提供至少一周的免費住宿!以作為對客人們的補償。

褪色者想了想,覺得確實很有道理,誰能抗拒免費住宿這種好事?

於是,她就抱著自己的為數不多的行李溜到隔壁客房去了。

此時同樣穿著童裝睡衣的派蒙也睡眼惺忪地飛起來,她也被剛剛的動靜給吵醒了。

但是熒當時擔憂阿褪的安危,躺在床上,一睜眼就抓起劍就往門外衝,派蒙都沒反應過來,隔壁的客房門就被踹開了。

如今這飛行生物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在聽到居然有人夜半爬褪色者的窗戶還試圖對這位弱女子“意圖不軌”這件事時,小家夥也目瞪口呆,非常生氣。

“怎麼這些壞人就逮著你一個欺負啊?太過分了,阿褪!你要是下次再遇到這種事,記得第一時間叫熒去幫你打他!”

褪色者連連點頭:“好的,沒問題。打,都可以打,往死裡打!”

由於派蒙體型較小,占據不了多少床位,因此說了幾句話又開始打哈欠,飛行軌跡也開始原地轉圈圈。

“你先去睡吧,派蒙。”熒叮囑道。

“好吧,你們也早點……休息……呼……”

腦袋碰到枕頭的派蒙僅僅過去10秒後就睡著了,入睡速度快得讓人嫉妒。

金發少女本想打地鋪睡覺,好把自己的床位讓給可憐兮兮的褪色者。

但是褪色者看著黑眼圈有點重的熒也猶豫了幾秒,因此她掀起被子,拍拍自己身邊的床鋪:“上來

一起睡吧,熒!”

“啊,這樣不好吧?”熒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推脫……主要是不習慣和哥哥以外的人那麼親近。

“這有什麼不好的,你害羞什麼。”

“我沒……”

“大家都是好姐妹,你不也和派蒙一起睡覺嗎?再說了,剛剛我遇到危險時,你不也第一時間衝過來踹門救我嗎?”褪色者理所當然地說。

“唔……”

熒也思考起來,她想到明日會見騎士團的管理層後,大概會有一些急難險重的任務需要自己去做。如果沒有休息好的話,可能真的會精神不振、戰鬥發揮不完美。

不過熒幾乎很少與自己孿生兄長以外的人如此親近,更彆說“大被同眠”這種事情了——那完全是想都沒想過!

因此少女彆彆扭扭地爬上了原本屬於自己的這張雙人床,然後小心地避開了派蒙和褪色者,自己貼著牆邊睡,生怕一不留神就把同伴們擠下床去。

但褪色者像是不懂她那滿懷少女羞澀的良苦用心,還在大大咧咧地說:“哇,這床本來就這麼大,你還擠得那麼遠,這張被子中間都扯了個空間出來了……”

褪色者一邊說著,一邊從後面靠過去,還順手把自己的一條手臂掛在了熒的腰上!

昏暗中,金發少女的身子一下子僵住。

手!阿褪你的手掛在哪裡呢?還有你整個人怎麼就靠過來了!還、還摟著我?!

也不是說不能摟著,更不是蒙德天氣太熱兩個人貼太近會流汗之類的……但就是好突然啊!你們懂嗎?就是那種大姐姐那種溫暖又柔軟的身軀完全貼在自己身後所帶來的曼妙之感!太神奇了吧!

你們到底懂不懂啊!

熒原地糾結了一會兒,發現阿褪沒了進一步的動靜——合著拿她當抱枕呢!

意識到這點後,少女略微鬆了口氣。

雖然熒作為一位真實歲數成謎的美少女,心中並沒有一些色狼會思考的齷齪心思。但是,這孩子畢竟是頭一回跟大姐姐睡覺,還突然就被人家拿來當抱枕了,難免還是有點心跳加速。

就在熒準備回頭跟阿褪小聲地說幾句悄悄話之際,一回頭,就看見褪色者已經睡著了。

然後這人的嘴巴微微張開,呼吸均勻,眼看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阿褪,彆把你的口水流在我的頭發上!熒的心中隻有這麼一個念頭。

少女沉默了,覺得自己剛剛在黑暗中難免心跳加速、輾轉反側的內心獨角戲真是太好笑了,人家根本沒什麼多餘的心思。阿褪之所以邀請自己一同睡覺,也不過是出於對朋友和同伴的憐惜和愛護罷了。

熒啊熒,你不應該搞這些胡思亂想——肯定是太久沒和他人親近過了!

這麼想著的少女很快又聯想起自己哥哥空的音容笑貌,曆曆在目,因此她在懷念與睡夢中很快就睡著了。

直到這個時候,據說已經熟睡的褪色者的嘴巴才重新閉上,眼睛卻睜開,同樣默默地注視著房

間裡另外兩個已經睡著的同伴好一會兒後,才真正的睡過去。

——熒牌抱枕手感不錯,就是沒有翹臀,美中不足呢。

…………

……

第二天,幾個外鄉人已經休整完畢,重新打起精神來。

到了約定的時間點,凱亞和安柏都在一樓大堂等她們下來。然而離開旅館後,褪色者向熒預支接下來三天的零花錢。

由於目前團隊裡唯一能賺錢的人是熒,作為被包養的小可愛,褪色者有著良好的向金主索要零花錢的心態。

熒一邊點出自己所剩無幾的摩拉,一邊詢問:“你要做什麼?”

“昨天風神雕像不是救了我一命嗎,說好要給它上貢表示感謝的……我去對面的百貨買點貢品。”

“這樣啊,那算上我和派蒙的那一份吧。你一起去買吧。”

很快,褪色者就從百貨裡提著兩瓶本地的蒲公英酒和一籃子食物出來。

見到凱亞等人在等自己,她還在抱怨:“售貨員小姐居然說她不知道巴巴托斯大人到底喜歡怎樣的貢品!豈有此理!怎麼當銷售人員的?”

凱亞愣了一下,還是替同胞辯解:“神明的心思要是有那麼容易揣測,就與凡人的區彆不大了。”

安柏也連忙幫襯:“是啊是啊,主要是巴巴托斯大人很多年沒出現過,大家不清楚他鐘愛哪種貢品也很正常……”

褪色者皺眉:“那你們平時怎麼給他上貢的?”

“哦,我們一般不上貢。”蒙德人異口同聲地說。

外鄉人們:“……”

我好像知道你們家的卡密為啥玩失蹤那麼多年了……什麼垃圾信徒。

在路過昨天的風神雕像廣場時,褪色者把貢品擺在了雕像腳下,然後默默向對方祈禱——能夠幫助熒找回哥哥、幫助自己找到記憶,以及幫助派蒙永遠餓不到肚子。

經過這個短暫的小插曲後,幾人見到了西風騎士團的代理團長“琴”小姐,以及騎士團的圖書管理員麗莎小姐。

琴同樣是淡金色長發,隻是挽起成方便行動和戰鬥的發髻。她身上穿著一件類似於騎士禮服,上半身有深藍色的短披肩,衣服下擺有燕尾般設計感的服飾。這個姑娘儘管年紀輕輕,但神情堅毅,目光凜然,一看就是正派勇敢之人。

琴小姐之所以是“代理團長”而不是正式編,主要是因為時任大團長帶著騎士團大部分精銳騎士在前段時間外出遠征去了,暫時沒回來。

而琴就是被大團長離開前所親自指定的代理人,除去本身工作(社畜)能力強得爆表之外,她也是一位【風元素】的操縱者。

倒是琴團長的好友,圖書管理員麗莎小姐據說曾經在須彌這個智慧國度進修過一段時間,隻是不知為什麼沒有進一步繼續學術道路上的探索,反而回到了故鄉蒙德,專心地擔當起這小小的圖書管理員。

不過眾所周知,這種“掃地僧”一般是大佬——講個異世界故事,曾經有個圖書管理員因為

長期拿不到工資,一怒之下,推翻了那個腐朽落後的國家舊政權……

麗莎雖然沒有牛逼到那種地步,但作為是【雷元素】神之眼的擁有者,無論是眼神還是行為舉止都顯現出一股天生自然的嫵媚嬌俏的禦姐之感。

雙方會面的氣氛十分友好,畢竟熒等人昨日才幫蒙德人擊退了【風魔龍】的襲擊,任何有點腦子的地方統治者都不會嫌棄這種活雷鋒。

因此琴團長率先開口:“蒙德歡迎你們,隨風而來的旅行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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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昨日多虧了熒小姐與【風魔龍】的英勇戰鬥,我們從而抓到了它的一點破綻……”雷係禦姐微笑起來。

琴略微點頭,補充道:“在麗莎的魔法偵測下,籠罩蒙德的颶風已經暴露了它的源流——正是被廢棄的Four風(4)守護廟宇!”

聽到這裡,外鄉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啥是“Four風守護”。

事實上,所謂的“守護”是在蒙德創建以來2000多年的曆史中,在風神【巴巴托斯】的指引下,逐漸發展出來的守護勢力,他們同時也是風神的眷屬。

在以前魔神戰爭期間和後續的神行於人間的時期,“守護”主要由幾位魔獸甚至魔神擔任,比如【北風之狼·安德留斯】、【東風之龍·特瓦林】。

但在如今的後期,隨著非凡生物們逐漸隱退,人類的勢力開始真正崛起,而類似於【南風之獅·溫妮莎】【北風騎士】等後來的人類也都繼承了先輩們守護蒙德的意誌。

事實上,又被稱為【獅牙騎士】的溫妮莎就是西風騎士團的第一代開創者。

而在解釋完以上的本地專業曆史名詞後,麗莎小姐微笑著說:“所以,我們要去四座廟宇來解除【風魔龍】留下的力量源流,梳理地脈。”

“特瓦林之所以能夠掀起如此程度的風暴災害,就是因為借助了這些廟宇殘留的力量。”

作為一個懵懂的外地人,熒剛開始還沒意識到不對勁,倒是凱亞提醒道:“東風的廟宇不用去,特瓦林自己就是原本的【東風之龍】,所以應該去三座就夠……哦,我忘了,確實是四座。”

麗莎說:“是啊,畢竟【Four風守護】有五位,不是很正常的嗎。”

褪色者頓時樂了:“你們蒙德人數學不太好啊?”

騎士團成員們對於這個問題似乎早已習慣。

“怎麼跟各位解釋呢。”凱亞轉過身,無奈地攤開手,“這可是巴巴托斯大人當年親自下達的旨意。”

“除去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風之守護’之外,還有一個……”

“‘中風之守護’?”褪色者震驚,“聽起來太可怕了。”

怎麼不說“風濕之守護”“麻風之守護”“糖尿病之守護”等慢性病守護呢?還中風!

“那倒沒有。”琴團長連忙開口打斷客人的胡言亂語,“那是我們所崇敬的一位神明,祂雖是異國之神,卻為了蒙德的開創同樣拋頭顱灑熱血。所以,哪怕她如今早已遠離塵世,我們依舊會為祂在那被緬懷和紀念的曆史中留下一席之地。”

“其名為——【異風之守護·塔尼斯特】。”

褪色者陷入了沉默,她覺得這名字好像自己有點熟悉的感覺。

此時,當了很久啞巴的熒突然幽幽地開口:“可你們甚至都沒給神明們日常上貢的習慣。”

派蒙也驚恐地說:“是啊!神明餓了怎麼辦啊?”

蒙德人:“……”

接下來這幫人就是什麼“不上貢不代表不虔誠”“因信稱義OK?”“卡密們活在我們心中”“我大蒙德自有國情在此”之類的辯解,於是會客室裡頓時充滿著快活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