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璃月以北的平原地區,如今正狂風暴雨大作,端得是一片腥風血雨的戰場。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肆無忌憚地廝殺在一起的兩條龍,祂們單是龐大的身形簡單地翻滾起來都足以碾壓死一大片跑不及時的尋常士兵。

倘若說褪色者所化的銀白色四翼古龍殺死這些敵對的人類還多少有些情有可原,畢竟各為陣營效力,無可指責。但惡螭自己也不是很在乎碾死了多少人這點……就讓人多少有點唏噓了。

惡螭掌控著【水】的力量,祂從不遠處的海中引來了了大水,形成了這片地區突如其來的異常降雨,並在平原上空的雨水中摻雜了滿是惡念的力量。

當褪色者感受到這些看似平平無奇的雨水裡所蘊含的邪惡力量之際,當即做出了對應的反應——她的左側前爪用力往空氣中一按,一道道細長的金色流光就呈現出圓形的飛行軌跡路線,圍繞著褪色者以及周圍將近百米的範圍旋轉了足足五秒鐘才消散!

【禱告·王之療愈】

在交界地,大神“無上意誌”除了有“黃金樹”作為自己的象征、代理人瑪莉卡女神之外,還派出了許多名為“指頭”的怪物作為監視世間的眼睛——是的,它們就像是一個人類光禿禿的手掌,隻是其中分為了“二指”與“三指”的古怪存在——“雙指”為極少數的英雄豪傑曾經賜下這等最頂級的祝福療愈,隻有擁有成王資質的極少數人才可以學會並掌握。

但是在某種意義上,每個追逐王位的褪色者,都可以算是“有成王資質”。

所以我們的褪色者覺得這也沒啥,不就是一個回血、解毒、解除各種異常狀態的大療愈禱告術嗎?

所以她無法理解當初軍隊裡將這個禱告傳授給自己的那位律法苦行僧的驚喜與恐懼——當然啦,後來她也遵從了這位老師的要求,沒有隨意顯露出這個禱告。

巨大的黃金色澤禱告陣法在銀色古龍的身下一閃而逝,然而與此同時,站得距離不算特彆遠的幾位璃月同袍都獲得了這份禱告力量的加持。

——失去的血液在轉瞬間重新生出、原本積累的疲憊和傷勢也一掃而空!整個人就跟滿血複活了一樣!

他們隔空對視了一眼,旋即大笑著再次殺入敵人之中。

惡螭見到降雨這一招被褪色者所化解,甚至還有閒情逸致抽空幫助其他人上了個治療BUFF,當即大怒,直接撲了過來。

平心而論,這螭龍身形如通天大蛇,長度超過千米,纏繞起獵物的力度絕非一般龍蛇能夠想象。然而褪色者的這具龍身眼看就要化作一縷縷的清風,從對方的纏繞縫隙中逃脫。

“哪裡走?”惡螭獰笑起來,周身的玄色鱗片上飄起一個個血色液體所組成的怪異符文,如同鎖鏈一樣瞬間籠罩住了銀色古龍的全身。

與此同時,也許是因為血肉表面的符文離開緣故,祂身上的那些惡心肉瘤顫抖得愈發厲害,以至於這些瘤子的底下慢慢地浮現出一張張驚恐絕倫的人臉與動物面孔……

一道道散發惡臭的血色鎖鏈從四面八方飛來,眨眼間便纏繞住褪色者,讓她無法動用風的本能來化形逃脫。

血色鎖鏈氣息不祥,它發出低沉嘶啞的爭鳴,與古龍身上外殼那一根根倒刺發出了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隻見這玩意兒開始高速旋轉,試圖死死勒住褪色者,但最終哪怕摩擦得鱗片上的倒刺消失、火星四濺,都沒能破開褪色者這身鱗甲的防禦。

然而眼看被敵人當眾大玩捆綁PLAY的褪色者到頭來,選擇不慌不忙地對準惡螭的腦袋猛然一張嘴,一股灰色的煙塵就隨著一枚小小的風彈吐出!

“什麼?”

身體還纏著古龍身軀的這條惡螭擔心是類似石灰粉之類的陰招,匆忙扭過頭,試圖避開粉末。

不料灰色的煙塵中猝不及防地探出一隻半透明的碩大虎爪,冷不丁地直接切開了惡螭脖頸皮下的幾寸血肉!

惡螭吃痛大吼,張嘴噴出汙濁的泉水,卻從那透明的虛影中直接穿了過去,打了個空。

啥玩意兒?!

哪來的老虎??

此時那半虛幻的雷獸已經振動雙翅,完全衝出了自己的骨灰所組成的煙塵,雖然祂的體型跟如今的惡螭相比簡直是小貓兒一樣嬌小可愛,但祂看起來依舊如生前那樣凶殘狠厲。

這頭雷獸當場召喚五六道雷電,接二連三、狠狠地劈在惡螭的臉上,痛得螭龍再次慘叫起來,不得已鬆開了些許身軀與鎖鏈對褪色者的束縛。

似乎對此早有預料的褪色者抓住這個轉瞬即逝的機會,龍身消散,當即化作一股無形氣流直衝雲霄,再度落地重組時,已經與阿裡修亞並肩而立的銀白色四翼古龍了。

怎麼啦?

我作為一個【風】屬性的魔神,就不能帶一個【雷】屬性的隊友打元素擴散反應嗎?!

是的,這是四十多年前死去的那頭雷獸“阿裡修亞”

,也許浮舍會對祂同樣印象深刻。

作為一個來自交界地的卑鄙外鄉人,褪色者擁有使用他人的骨灰、便能召喚出願意響應自己召喚的亡魂能力。這酷似死靈法師的能力看起來非常邪惡,但……有什麼所謂呢!打架能勝利不就好了嗎?

其實先前她對阿洛也用過這一招,不過就用了那一次,目的也不是戰鬥,而是向朋友告彆。

可是換做阿裡修亞嘛……誰會憐惜一隻死掉的打工虎啊!

“塔尼斯特!這是你這些年來第15次召喚我為你戰鬥……”雷獸不滿地扭頭瞪著自己的戰友,“不要忘記你我的承諾。”

“怎麼會?”褪色者咧開了滿是利齒的龍嘴,模樣恐怖,但應該是微笑的表情,“我不會背棄我們之間的契約。”

阿裡修亞依舊很冷淡厭惡地說:“你最好如此。”

對於這隻病貓死後還在說風涼話的行為,褪色者非常大度地選擇原諒它。

能怎麼辦嘛,畢竟自己都已經殺了人家,還把屍體分給了其他朋友們和老百姓們一起吃席,虎皮做成了戰鼓

法器,筋絡拿去做成新一代歸終機的“弓弦”

,最後虎骨和一些吃剩的殘渣被拿來燒成灰,拿來當做亡靈召喚術的使用媒介材料……但我褪色者還是跟阿裡修亞是好朋友啊!

我們的深厚友情可是比鋼還硬的!

當然,以上是美化版本。實際情況是,在幾十年前……

“阿裡修亞,你也不想死後都無法跟家人合葬在一起吧?”

褪色者威脅那死去的可憐雷獸如是說道。

當時頭一回被召喚亡魂的阿裡修亞都要崩潰了,怎麼活著被這個賤人殺了,屍體被對方糟蹋了,死後還得給對方義務打工?!

“塔尼斯特,你沒有心!你根本沒有一點對死人的慈悲!你休想讓我為你戰鬥!”

祂大聲抗議,寧可灰飛煙滅也不答應免費永久性的奴役約定。

見到阿裡修亞這麼死倔,最後褪色者還是選擇退讓了一步,提出【替我征戰兩百次】這種相對沒有那麼不公平的新契約……

當然,倘若戰鬥了兩百次後,褪色者就要找到昔日的那座山區,將可憐的病貓骨灰埋在那片幼時與妹妹玩鬨過的青草地裡。

聽到這個消息,死後的阿裡修亞都忍不住哭了起來,不知是氣的還是委屈的,總之最後還是咬牙切齒地答應了。

褪色者的想法也很簡單——反正等到時候征戰次數慢滿了,鬼知道那破地方會滄海桑田的變成什麼奇怪樣子……具體的到時候再說吧,大不了真就給人家的骨灰埋咯。

眾所周知,我褪色者也不是什麼惡魔嘛。

話歸正題,抓了個空的惡螭忌憚地看著這一龍一虎的怪異組合,那些血色鎖鏈圍繞著祂飄舞在半空中,祂忍不住嘲笑道:“塔尼斯特,你竟然會玩弄他人的亡魂……如此這般邪惡的你,也有資格嘲笑我?”

“你衛生檢疫不合格!不合格就是不合格!說一百句狡辯的話都不合格!!”

褪色者咆哮起來,聲音大得整個戰場都像是打雷一樣轟轟作響。

惡螭勃然大怒,完全無法理解“衛生檢疫”到底是什麼玩意兒,但被人罵了的這種事還是聽得出來。

“住口!你這可笑的小零嘴,這亂世中不躲在摩拉克斯的羽翼下尋求庇護,也敢在強者的面前如此放肆!”惡螭騰飛而起,要進入高空的雲層,周圍的大雨密集得幾乎讓人無法睜眼,“等我撕碎你時,希望你的骨頭也跟你的嘴巴一樣硬!”

“不用等那個時候了!現在就賞你一根骨頭嘗嘗!”褪色者說著,將一隻龍爪向空中抬起,驟然把整條爪子發射出去了!

被狂風一路加速的斷裂龍爪宛若一顆高速飛行的炮彈,正面呼嘯著擊中了惡螭的腹部,當場爆炸!

雖然沒有對惡螭造成太多實質性的上海,但僅僅是這一手就依舊打得祂差點直接摔下來。

——事實證明,褪色者全身上下最硬的東西就是她的嘴,然後就是骨頭!

“阿裡修亞!我們上!”銀色古龍扭頭對齜牙咧嘴的病貓下令道。

“你

少來命令我,塔尼斯特!”

雷獸話雖如此,但還是身如閃電,迅若風雷,一路衝刺飛向惡螭的前行方向。

它頭頂的螺旋狀尖角閃爍著明晃晃的電光,先後幾次射入厚重陰暗的雲層,令這片天地也染上了一分屬於它的雷光色澤。

銀白色的古龍同樣振翅而飛,這個世界的風是如此愛護她,就如同在撫摸著自家的小貓一樣將她送往任何想去的地方。

片刻後,她衝破厚重的雲層來到更為空曠無垠的上空,在更高遠的天空中,那座高高在上的天空島無悲無喜地俯瞰著人間的一切廝殺。

先到一步、潛藏在雲層裡的惡螭豁然衝出,大嘴張開,烏黑的洪流噴湧向兩位敵人。

阿裡修亞正要使用亡魂特有的【虛化】技能,讓這來者不善的洪水物理攻擊變得對自己無效,順便也坑一把身後的褪色者……不料原本也算是龐然大物的銀白色古龍眨眼間身形瘋狂縮水,直接變得如小貓咪一樣的大小——那種荒謬的變形速度,就好像一座山瞬間變作了一隻小螞蟻。

“縮水”

後的褪色者直接躲到了阿裡修亞的身後,命令祂:“不許虛化!擋住水流!”

褪色者既然是“召喚師”,那麼對於自己的“召喚物”是有絕對權威的。

阿裡修亞既然答應了【替塔尼斯特征戰200次】的契約,就不能明著來背刺她,隻能想點辦法、繞著彎兒試圖坑她。

這雷獸的小心機還沒用上就被識破,這明擺著是褪色者拿祂當盾牌來用……但洪水已經迎面而來!無可奈何的阿裡修亞氣得不要錢的噴灑雷電,在空中織成一張雷電的大網,強忍衝刷帶來的痛苦,最終硬生生攔下了這汙水的攻擊。

但與此同時,阿裡修亞的身形顏色越發黯淡無光,最終消散在空氣中。

是的,召喚時間到了……或者說,召喚物的血條清零了。

“塔尼斯特,我走咯!”阿裡修亞不知道是得意還是鬆了口氣地宣布道。

褪色者眯起眼睛,對此早有預料,阿裡修亞跟自己從來都不是一條心,拿祂硬抗敵人殺招來作為消耗品,她用的心安理得。

要不是同一個召喚物的每次間隔都有一段時間來供傷痕累累的亡魂們用於恢複和休養,她現在就把這頭雷獸第二次拉出來加班當輔助!

“你上當了!小輩!”

四散流下、跌落高空的眾多水流中驟然凝結成新的螭龍模樣,祂成功地消耗了阿裡修亞這面亡魂盾牌,直接逼近了褪色者的身側。

這竟然才是惡螭的本體所在!

而在不遠處,那個虛假的螭龍分.身還在維持著張嘴吐水的模樣……

褪色者是真的無語——怎麼,你們提瓦特的強者都掌握一手分頭行動的攻擊方式嗎?

博內蘭能變成真假兩隻牛蛙,奧賽爾可以用觸手與本體交換的方法來拖延時間,奧羅巴斯能斷尾求生,怎麼你這條惡螭也能化作軀殼和水流來分彆行動?

什麼?我也天天愛玩分頭行動這種

把戲?

哦,

那算了,

沒事了。

貓兒一樣大的銀白色古龍身形暴漲,顯然是要依靠威猛絕倫的體魄來碾碎水流,令敵人本體受到重創。但是惡螭的行動速度終究是更快,一口咬在了變化到一半的古龍左側大腿腿根上!

咬在這裡,當然不是惡螭想要對美少女魔神耍流氓……而是為了咬斷她的四肢,重創褪色者的行動力。

眨眼間,龍腿斷裂,一道道類似於惡螭鎖鏈上的那種血色符文從傷口處蔓延開,如同寄生蟲一樣快速地腐蝕寄生著這血肉的肢體。

如此一來,褪色者就沒辦法將這條腿輕鬆接回去了。

果不其然,銀色古龍痛得渾身都在顫抖,可是雙爪依舊第一時間抓起自己斷裂的左側大腿。

眼看赤紅的龍血飛濺之間,褪色者將這斷肢當做粗大有力的球棍,對準那水流組成的龍頭狠狠一敲:“——臭蟲,吃我一棍!”

“哇啊!!”

惡螭壓根兒沒有料到這後生晚輩的凶性竟然如此殘暴可怕,明明被自己給活活咬斷一條腿,還有心力掄著大腿骨頭見人就砸——祂被這一“棍”打得元素頭顱碎裂,幾乎大半截身軀化作水流跌落雲層下方。

然而那些剩餘的水流距離褪色者較遠,沒有被大腿骨球棒那一棒子的威力所波及到。

與此同時,褪色者手裡這條大腿的血肉已經被古怪符文所儘數腐蝕殆儘,就連隻剩下一根硬邦邦、光禿禿的骨頭還在被眾多如同螞蟻那樣依附在表層的血色符文試圖攻破。

遠處的水流與本體軀殼重新融為一體,雙目發光的惡螭朝著褪色者嘶吼著撲了過來——

“你的力量,我感受到了!多麼甜美!僅僅隻是一條腿的力量就這樣強大而美妙!獻祭吧,統統獻祭給我!!”

“吞了你的力量,我就會……變得更強!”

“【塵世七執政】的位置,理當有我的席位!!”

同時,螭龍那滿身瘤子表面上的那些人臉與動物面孔愈發清晰可見,表情也從原本的麻木僵硬變得栩栩如生,它們貪婪而怨恨地注視著漂亮華美的銀白色古龍,不安躁動地在瘤子表面上蠕動和遊走著。

雖然新的左腿正在高速再生出來,就如同先前斷裂的肩膀處已經重新長出了一條龍爪,但是褪色者還是被完全激怒了。

“惡螭,你這無恥老賊,皓首匹夫!走上邪路、殺人如麻的畜生玩意兒!你也配當執政?”

“我告訴你——你的末日到了!還不給我滾過來領死?但凡要點臉就趕緊自裁,也好叫你下輩子早日投胎當凡胎畜生,多轉幾世豬胎,好來償還你的債孽!”

“隻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彆想碰到執政寶座的台階!因為那是——我朋友摩拉克斯要坐上去的位子!!”

作為精神祖安人的褪色者罵得又快又急,偏偏吐字清晰無比,振聾發聵,氣得惡螭怒發衝冠,雙目通紅還插不上話。

話音未落,古龍舉起手中幾乎要被血色符文開始腐蝕的大腿骨,如同高舉標槍的運動員選手,對準惡螭的方向用力一扔!

——那如飛劍一樣刺出的大骨,就此深深地紮在了惡螭的背脊血肉裡。

在面對這樣汙穢的高腐蝕符文詛咒下,褪色者的骨頭依舊保持了足夠的鋒利和硬度,由此可見它真的很硬。

但區區皮肉傷,怎麼可能會動搖如今貪念大生的螭龍意誌?祂正要嘲笑這後輩的黔驢技窮之舉,忽然間悚然回頭。

一個身穿銀色重鎧,身披黑紅色斜掛大氅的人形魔神不知何時取代了大骨的存在,在那頂完全遮住面容的銀色頭盔下,看不清楚褪色者此刻的表情,唯有一雙透出的藍眸顯現出陰沉又癲狂的目光。

而更可怕的是,惡螭眼前的那頭銀色古龍,並沒有失去本該有的智能,則是依照先前的動作那樣對準自己高速撲面砸來!

惡螭失聲大喊:“你居然也——”

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