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宵在地底藥池泡了不知多久,終於聽到一陣大門打開的動靜。
他睜開眼,看見一道白影推門而入。
白羽走到他身邊檢查了一番,然後隨手招來兩個傀儡,把人從藥池撈起,洗淨換上衣服。
沈映宵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白羽見他這副模樣,早有預料,伸手扶住了他。
“要去哪?”沈映宵問完,又很牽掛似的看了看周圍,“那個人呢?”
這段時日白羽來了好幾次,沈映宵也已經摸清了藥效。按照這一方藥池的作用,他現在應該像一張被洗淨的白紙,滿腦子隻有無跡和他的命令。
白羽自然也知道這些,聽到這個問題並不意外,隻像哄孩子似的隨口敷衍道:“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不要總黏著他,我現在帶你去見你夫君。”
沈映宵:“……”
先不說為什麼又讓我成親,憑什麼默認對面是夫君?
腦子裡有很多話想說,不過這場親事也是無跡的命令。沈映宵隻得壓下所有念頭,點了點頭:“好。”
白羽低頭看了他一眼,心想雖然記憶沒了,但還好留了點常識,不像真的孩子那樣胡攪蠻纏,倒也給他省了不少事。
他垂手在沈映宵眼前一抹,封住視力,然後一路將人帶去了神廟。
……
到了地方,視力解封。
沈映宵眯了眯眼睛,從被白羽推開的門縫望進去,看到了一間昏暗的石室,房間裡滿是各種封印咒紋。
而在其中一根雕花石柱腳下,有個人正靜靜坐在那。
聽到門響,那人不耐煩地往這邊一瞥。
然後突然愣住。
“……師兄?!”梅文鶴一下站起來了。
“比剛才有活力多了。”石像的嗓音傳來,“看來這門親事說對了。”
沈映宵看著這個闊彆多日的二師弟:“……”
沈映宵:“???”
正想著,白羽已經牽著他上前,走到梅文鶴面前:“來,這是你夫君。”
頓了頓,又遲疑改口:“或者是你夫人?”
沈映宵:“……”
他很想一巴掌把這個醫仙穀大師兄跟石像一起拍進洞房,讓這倆人親自體驗一下他們那古怪的愛好……可惜理智讓他隻能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微帶好奇地往梅文鶴身上打量。
梅文鶴察覺了他的異常,臉色有些難看:“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沈映宵對著這個突然暴躁的“陌生人”,像被嚇到似的退了一步。正想退第二步的時候,被白羽按住了肩膀。
白羽微一用力,將人推到梅文鶴身上:“難得你們認識,好好相處。”
他送完人,轉身離開,順手還把門關上了。
梅文鶴此時才終於回過神,他一貫平靜的面色有些扭曲,瞪著石像:“這就是你給我找的道侶?”
石像:“喜歡麼?”
“喜歡你個頭!”梅文鶴猛一抬手,石像的腦袋被轟然炸碎。
可惜頭沒了,聲音卻還在。無跡歎氣:“你這孩子,何時學了嘴硬的毛病。”
梅文鶴狠狠閉了一下眼,強行無視了那聒噪的石像,轉向沈映宵:“師兄,你怎麼樣?”
沈映宵知道無跡還沒走:“為何叫我師兄?”
梅文鶴:“你……”
怔愣間他手上一鬆,沒有扶穩,沈映宵便晃了一下。
“……”梅文鶴呼吸微變:死老頭,真會搞事。雖然自己不會對師兄下手,但這樣的師兄……還真有點喜歡。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梅文鶴閉了閉眼,把雜念清出腦海,然後重新扶過沈映宵,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帶他坐下:“彆怕,我不會害你。”
這個不知遭了什麼毒手的師兄看了他兩眼,似乎是覺得他身上有熟悉的氣息,終於安安靜靜地坐在了他旁邊。
梅文鶴心裡這才舒坦了些,他溫聲道:“伸手。”
沈映宵把手遞過去,梅文鶴握住探了一會兒,蹙起了眉:腦部的經脈似乎有些混亂,再往深就探不到了。
……不過看師兄這副不認識自己的模樣,倒多少能猜到幾分。
梅文鶴低低歎了一口氣:“是我連累你了。”
沈映宵知道不是這麼一回事,無跡想把他和梅文鶴湊一起,當然不可能是為了哄兒子——恐怕還是想用他的老手段,借天道認可的儀式,方便融合。
梅文鶴是無跡需要的“糨糊”,自己體內則有魔種,另外還是個仙靈之體,總之全都是無跡用得上的“好東西”。
“所以現在該怎麼辦?”
沈映宵心裡有點猶豫,不過很快就找準了方向:“最好能找出無跡的本體,然後狠狠地給他毀掉。至於梅師弟……在萬不得已的時候,隻能先打暈他,然後暫時把他丟進本命洞府了。”
梅文鶴正探著沈映宵的情況,忽然感覺周身發寒,好像正在被什麼人算計著。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目光鎖定在殘缺的石像上面,狠狠瞪了它一眼,這才回過頭,繼續專心探脈。
無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