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又快樂的日子終歸是短暫的,最後還是得打起精神做正事。
——沒多久,便到了結親的日子。
沈映宵站在窗邊,俯身看著院中的宮人來來往往。花轎、旗鑼傘扇、大紅喜字……各類東西都備了個齊全。
結親之日,大概就是那個烏龜一樣的龍神現身的日子。
沈映宵原本還擔心以淩塵這種喝了假酒一樣的狀況,會不管什麼龍神不龍神,強行留在寢殿不走。
然而事實證明他想多了,調息了一陣,等體內殘留的濁氣雜質被徹底煉化之後,淩塵竟又像是變回了以前的模樣。
沈映宵隻剛開口說了一句“大局為重”,淩塵便點頭離開,回了他客卿的院落。
這讓想認真勸他的人愣住了。
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沈映宵才堪堪回過神。他一時難以置信:“到了那日,我可是要跟彆人結親的,他……他就這麼走了?!”
劍靈想起先前主人認真打勸說腹稿的模樣,沉默了一下:“你到底是想讓他走,還是不想讓他走。”
“當然該走。”沈映宵跌坐回榻上,感受著身邊殘留的氣息,莫名有一種被渣了的感覺,“可是,就算是以前的師尊,也不會就這麼扔下我離開……”
劍靈:“那你去找他回來。”
沈映宵哼了一聲:“大局為重。”
劍靈:“……”嘖。
悶悶不樂了一晚上,到了第二日淩晨,有人推門而入。
沈映宵倏地抬眼,卻見是總管帶著幾l個宮人進來了。
沈映宵:“……”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起了上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同時刷的移開了視線。
好在傀儡們並不懂得什麼叫尷尬,宮人們帶著梳洗打扮的用具,很快便給沈映宵換上了嫁衣。
等他們退出去,戚懷風拿起擺在一旁的蓋頭:“我記得前不久,那個丹修扮成過你的模樣——不如這次也讓他去。”
沈映宵心知本體有魔種在,替代不了:“拜見城主是我的事。”
戚懷風若有所思:“所以你們果然不是同一人。”
沈映宵:“?”我隻是覺得順著你的思路走,更方便交流,結果你在這給我挖坑?
他話到嘴邊,卻到底沒敢辯駁“其實我們是同一人”:淩塵是不知用什麼法子自己想明白了,戚懷風卻不具備這種條件——說起來,這家夥明明也稱得上思維敏捷,可最後卻總是想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來,或許這也是見多識廣的弊端。
師兄弟兩人各說各的,戚懷風心裡還是想讓丹修去闖那龍潭虎穴,最好葬身於那,可拖到最後一刻,也沒見那個人渣現身。
眼看吉時已到,再晚城主恐怕會發現端倪,他隻好上前一步,把蓋頭丟到了沈映宵頭上。
沈映宵默默整理好這一團厚重的紅布,然後才發現不對:“不是我選妃麼,怎麼又變成我蓋蓋頭了?”
戚懷風:“真正想同你陰陽相合的是那個‘龍神大人’,那東西自認男性,你便隻能扮另一方——若不願這樣,就趁現在去換個人,我不信你沒有召喚他的方法。”
沈映宵立刻改口:“誰說我不願?區區一個蓋頭,你當年不是也當過花魁?”
“……”戚懷風眼角一跳,“你這段時日還真是長進了不少。”
沈映宵知道這個孽徒師弟是想說他嘴毒,他偏要裝沒聽懂,岔開話題:“出了這麼多事再一成不變,我恐怕早就化成誰的修為了。”
戚懷風沉默了一會兒,上前扶他:“不會。走吧。”
……
沈映宵從蓋頭底下注視著地面,剛出寢殿便看見一道影子——有人停在了他面前,似乎是前來接親的新郎。
……說是新郎,其實不過是那個“龍神大人”騙去的餐前甜點罷了。
沈映宵多多少少對這種冤大頭有些同情,但一想到釣著他們拚命的是自己這個更冤的爐鼎,便頓時什麼心情都散了。
他默默繞過這人,獨自往轎子上走。
那人被拂了面子竟也沒生氣,跟在他身後像是擔心他摔倒。等沈映宵穩穩坐入轎中,“新郎”才轉身去了自己那邊。
……
很快,車列起駕,去了另一處宮殿。
沈映宵原以為要直接入洞房,然而在那之前,竟還有一場婚宴。
與此同時,他掌心的龍神印動了,“龍神大人”又給了他一條任務——賜總管毒酒。
“……”沈映宵遠遠看了總管一眼:讓你那麼囂張,又闖少城主房門又燒傀儡的,暴露了吧。
這種馬上就能騙“龍神大人”露面的關口,不好拒做任務。
沈映宵站在客席旁邊,拿過傀儡端來的酒,倒出一杯輕嗅。
然後發現這東西和淩塵險些喝下的那一杯類似,隻是又額外加了幾l味劇毒。
不過問題不大,反正事後都能渡給分身讓他消化。
沈映宵於是事先喝了些玉露。然後抬手召總管過來:“你是此番選親的功臣,本宮喝剩的酒,賜你如何?”
……隻要喝的夠乾淨,喝剩的酒也完全可以一滴不剩。
沈映宵說完便要一仰頭全灌進嘴裡,給總管留個空杯。然而在他舉起酒杯之前,手腕一緊。總管攔下他,另一隻手掰開他手指,拿過酒杯。
“殘酒也賞得出手,少城主便是這麼對待忠臣的?”總管將那杯酒飲儘,杯子隨手扔到地上。
緊跟著身形就晃了一下。
沈映宵:“!”
毒發了?
活該!
他心裡罵了一句愚蠢的師弟,正想給他灌一瓶玉露搶救一下,然而這時,旁邊那個默不作聲的新郎抓住他的手,將他拉走:“宴完賓客,該下一步了。”
這聲音……
沈映宵揮開他的動作一僵,猶豫片刻,他沒再抵抗,順著那人的力道進了後殿。
剛出門,面前便迎上來另一個宮人,龍神果然還有彆的眼線。
這傀儡朝他們躬了躬身,抬手示意身後的寢殿,嗓音乾硬:“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