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的劍修遇到任何匪夷所思的事,都該迅速理清狀況,想出對策。
戚懷風於是沉默地理了理。
——若師尊方才沒有低頭,沈映宵那一口過去,會咬到淩塵的喉嚨。所以……是有人想通過師兄,來暗殺師尊?
想到這,戚懷風又往那邊看了一眼。
然後倏地收回視線,默然片刻,重新開始思考。
……退一步說,就算真的在親。這也斷然不是那個師兄敢做的事。
同理:有人操控了他。
嫌疑最大的便是那個銀面丹修。
可丹修為何要這麼做?莫非他想讓師尊把修為渡給師兄,他再從對他言聽計從的沈映宵那裡將修為取走,因此才做下了這種事?
這個假設不能細想,越想便越讓人殺氣盎然。戚懷風無聲攥緊長劍,幽沉的目光在周圍掃過,卻沒找到那到讓他心心念念想捅上幾劍的黑衣人影。
無人可供他消磨,戚懷風隻得又望向兩位同門。
好在這一次,兩人的動作終於變了。
——淩塵長劍懸在身側,洞穿一隻撲過來的蜈蚣,他的手則按著沈映宵的頭頂,將人死死壓在肩窩裡,看上去成功製止了這一起陰險的襲擊。
……
淩塵的心跳好像比平時要快。沈映宵被迫埋在他懷裡,耳朵貼著他胸膛,聽得真切。
可此時他根本顧不上這些。
腦中幻境和現實交織,沈映宵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一邊恍惚一邊委屈:明明是師尊主動的,為什麼又忽然不讓了?就因為他湊過去太慢?……若是這樣,他多來幾次補上行不行?
他有一連串的話想說,可偏偏受困於此時的形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旁邊,戚懷風緩步走近過來。
天才劍修面上沒有太多表情,甚至有些冷漠。但若細細望進他眼底,便能發現那裡茫然、疑惑、震驚……種種情緒一樣不少。
戚懷風停在淩塵和沈映宵旁邊,謹慎措辭:“你們……”
頓了頓,他道:“算了。”
又頓了頓,重新開口:“是不是那個丹修……”
劍靈:“?!”
它連忙去晃沈映宵:“你清醒一點!再不乾正事,你老底要被掀了!”
沈映宵此時滿腦子漿糊,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不過他倒的確誤打誤撞地解決了這個麻煩——趁淩塵分神聽戚懷風說話,他用力一撲騰,從淩塵手下掙出腦袋,就要再湊過去。
可淩塵已經有了防備,沈映宵剛一掙脫,便被他扣著雙手束到身後。淩塵緊抿著唇,目光不肯往他身上落,隻道:“你冷靜些。”
戚懷風原本還擔心沈映宵被控製以後,會傷人或是傷到自己。
如今見師兄被迅速鎮壓,他反倒放下了心,頭一次覺得沈映宵修為不高,其實是件好事。
而他身側,淩塵雖製住了人,卻緊蹙著眉,不
知在想什麼。
恰好一道人影從附近路過,淩塵目光一動,抬手將人攔住:“道友先前說的那方靈池,是在何處?”
被他攔下的,正是那個神出鬼沒的茶攤老板。
茶攤老板看他一眼,語氣中多了幾分興味:“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是因為你徒弟方才的異常??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淩塵點頭:“他不知被何人操控,我擔心拖久了會有損傷。”
茶攤老板嗐了一聲:“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他沒被控製,隻是……”
他目光在三人之間打了個轉,然後避開戚懷風,看熱鬨不嫌事大地湊到淩塵耳邊:“隻是被濁氣激起了欲望,他親你是喜歡你,心悅你,想跟你湊在一起。”
淩塵耳邊如同一道驚雷落下。
他過了片刻才回過神,語氣一寒:“……休要胡言!”
心神一鬆動,他又沒扣住人。魚要比人滑溜得多,淩塵又不敢太過用力地抓他。沈映宵這次撲騰起來,一口咬在了他頸側——不是那種要殺人的咬,倒更像是孩童遇到喜歡的東西就放進嘴裡啃一啃,他叼著那片皮肉輕輕磨了磨。
淩塵半邊身體仿佛騰起電流,他指尖微顫,一把將人拉開。
下一瞬,旁邊多出一道人影——戚懷風閃身過來,抬手在沈映宵唇上一點。陣法落下,他頓時張不開嘴了。
戚懷風收回手,看了一眼淩塵的脖頸,心裡微鬆:還好,一口下去連皮都沒破,隻略微有些發紅。
他看出淩塵此時也有些反常,隻得道:“不必憂心,師兄妖獸化之後,犬齒比往常鋒利了許多,可你卻沒被咬破。這說明他還保有一些理智,因此才抵抗了控製,有所留手。”
“……”茶攤老板,“那個,我剛才說了他沒被控……”
話音未落,淩塵和戚懷風忽有所覺,倏地望向祠堂一處。
——他們進門以後,這裡的四壁便被封住,無法離開。
可此時,有一處角落,陣法越來越混亂,終於崩壞成一處破綻。
現在不是處理那些異常的時候,正事當緊。
戚懷風推了淩塵一把:“你們先走,祠堂裡的妖獸對我煉化火靈有益,我留下拖延片刻。”
淩塵點了點頭。他抓緊沈映宵,一閃身便到了那處破綻面前。有妖獸察覺到異常,瘋狂湧來,卻被分身展開的一片火光驟然逼退。
等火焰褪去,那片角落已經沒有了人影。
……
淩塵破陣而出,離開祠堂後,他回頭一望,發現不遠處的牆邊倒著一個死人——那是一個留著山羊胡的長老,後心開了個大洞,整個人都已經從內部炸開。
正因他死了,陣法外壁才有了破綻。而其他長老的反應似乎要比活人慢,此時正後知後覺,緩緩挪動著,想要將空當補上。
劍靈盯著地上的屍體,總覺得那把山羊胡十分眼熟。片刻後它想起來了:“這不就是秘境中唯一的那個活人長老麼!”
……莫非茶攤老板真的背後
給了他一刀?
它自己一把劍分析了半天,卻沒人回話。隻好寂寞地去推沈映宵:“從你的溫柔鄉裡醒一醒⑷_[]⑷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們該做正事了。”
沈映宵埋著頭,思緒在幻想和現實中來回跳轉。
淩塵聽不到劍靈的聲音,他看清楚情況,就近給了剩餘的長老一劍。但這些都是秘境生靈,此時與陣法渾然一體,攻擊無法穿透。
察覺到沈映宵又開始不安地亂動,淩塵隻得暫且收劍,取出一塊玉牌。
——正是在神獸宗拿到的身份牌。
方才進了祠堂沒多久,淩塵就感覺到了它的變化:這個秘境似乎有兩種對立的意念,一種想將“有緣人”趕儘殺絕、悉數收為肥料。
另一種則像其他正常的秘境一樣,想要找到“有緣人”,給予傳承。
創下這處秘境的遠古大能,大概是後者。而前者則是有人利用了這方秘境,將它硬生生改造成了一片培養肢體的溫床。
因此茶攤老板倒沒完全說謊:秘境的基礎規則仍在。隻要闖過三輪進了祠堂,便有了拿到“獎勵”的資格。
……
淩塵往玉牌間貫入靈力,很快便得到了指引,他帶著沈映宵,身姿翩然,飛掠而去。
趕路這件事不需要消耗太多思維。而腦中一旦放空,有些事便難以克製地湧了上來。
——若茶攤老板並未說謊,難道……徒弟對自己有□□?
淩塵:“……”
不可能。
師徒之間怎能有這種感情,映宵剛才那般……應當是認錯了人。
這道念頭閃過,他本該鬆一口氣。
可或許是祠堂中肆虐的濁氣,也引動了他體內的魔種,淩塵竟突兀想偏到了另一個問題:
若真是認錯了人,那麼方才,映宵是想同誰親近?
……
沈映宵忽然感覺淩塵手上的力道變大,勒到了他。他吃痛地掙紮起來。
那隻箍著他的手回過神,鬆開摸了摸他腦後的烏發。緊跟著頭頂便落下一道很輕的聲音:“修道尚未大成,不可耽於情愛。”
沈映宵:“……”耽於情愛怎麼了?我修的又不是無情道,我就耽!
他本想煩躁地這樣反駁,可根本說不出話。他氣惱這種口不能言無法爭辯的狀態,越看身下的魚尾越煩,抬手就撓了一把。
“……”
淩塵越發確定了徒弟此時腦中不太清醒,他按住沈映宵的手:“就快到了,莫要添亂。”
沿著玉符的指向,兩人到了後山一處山壁底下,卻沒看到哪裡有靈池。
淩塵盯著那片山壁打量片刻,忽然直直撞了過去。
他並沒有撞到牆上,而是突破一片障眼法,進到了一處山洞。
周圍的靈氣濃度驟然拔升,淩塵一路往裡走去,在最深處尋到了一汪淺淺的靈池。
劍靈跟在他們旁邊,看見這一幕,忽然想起一件事。
它仰頭望去,就
見靈池頂部的石壁上,藏著一隻佛龕。石龕表面刻著層層陣紋,同傲天宗後山的那隻一樣。
但也有些地方並不相同——面前這隻佛龕已經空了,上面陣紋暗淡,顯然已經空置了有些年歲。
再看看下方這座不甚飽滿的靈池,劍靈隱約明白了。
“這裡應該就是封印巨足的地方,隻是它不知怎的從籠中逃了出來,吸乾了下方的靈液,然後被神獸宗封印到了鎮獸塔底。這裡所剩的靈池,應當是後來又慢慢聚起來的。”
說完半天也沒人捧場。
劍靈默默轉過身,幽幽盯著沈映宵。
脫韁的□□真可怕。
主人到底什麼時候醒?
……
淩塵進了靈池,把沈映宵放進水裡,扶著他讓他凝神調息。
沈映宵身下一涼,緊跟著就被濃鬱的靈氣包裹。他清醒了一瞬,可一晃眼,山洞的靈池又變成了華麗的湯池,淩塵坐在水中,浸透的薄衣貼在身上,又開始朝他招手。
“……一會兒讓人過去,一會兒又讓人走,你究竟什麼意思。”
沈映宵在幻境中難得的跟淩塵甩了臉色。
可盯著那樣的師尊看了又看,他到底妥協,一邊在心裡默念這是最後一次,一邊很沒出息地湊了過去。
……
山洞靈池中。
淩塵伸手展平徒弟的魚尾,想試試能不能通過靈力刺激,將這種變化逼退。
他隨意壓下自己體內躁動的魔種,正要乾正事,誰知剛老實下來的徒弟忽然勾著他脖子,又一次急切地迎了過來。
剛才發生在祠堂中的事,突兀從腦中閃過。淩塵心緒混亂,本能一擋。
忙亂間他忘了控製力度,沈映宵本就坐不太穩,如今又被這麼一撞,撲通摔坐回靈池當中。
不知是終於玩夠了,還是被周遭濃鬱成實體的靈力壓製,幻境漸漸開始褪去。
那個溫柔了許多的師尊也隨之消失,漸漸與面前這個一身寒意的白衣劍修重疊。
……
淩塵其實還是原本的模樣,隻是沈映宵看多了幻境,兩相一比,便顯得面前這人格外冷淡又真實。
濁氣漸漸被濃鬱的靈力壓製,沈映宵跌坐在靈池當中,仰頭看著淩塵,茫然的目光清醒了一點。
緊跟著,剛才那些雜亂的記憶,便隕石般轟然襲來。
沈映宵:“……”
第一反應是,天啊,他剛才都做了些什麼?
緊跟著又想:他要殺了那個混賬魔種!
羞惱和憤怒轟然充斥了沈映宵的腦海,可除此之外,還有一點思緒隱藏在深處。
——好消息,他好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且在幻境中與那人情投意合。
——壞消息,幻境終歸隻是幻境,現實中的師尊隻會冷冰冰看著他,並在遭遇這種孽徒行徑時毫不留情,一把將他推開。
……也不知是氣的還是什麼,沈映宵垂下頭,一眼
都不敢再看淩塵,眼眶生生憋紅了一圈。
劍靈悄悄飄近,糾正了一些小細節:“你師尊倒也沒推你,是你自己撞上去摔的,誰讓你這條魚尾巴平衡性太差。”
沈映宵卻聽不進去。幻境雖然褪了,可濁氣尚在,他的思維仍舊不太受控:撞的和推的又有何區彆,若在以前,師尊隻會扶住他……可現在到底不一樣了。
他低著頭,淩塵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實在太熟悉這個弟子,隻看動作便知道這人如今有多難過。
沈映宵跌坐下去時,有幾滴靈液落到了臉上,沿著臉頰滑落,像是一道淚光。
淩塵指尖蜷了蜷,很想扶起他,可想起剛才那些荒謬的事,卻又硬生生頓住。
……那些不祥的苗頭,不能放任。
——很奇怪,教出這種目無尊長的徒弟,他本該失望至極,甚至勃然大怒……可實際上,淩塵卻竟然第一時間想起了那些書。
丹修洞府後院,那個銀白少年讀給他的小傳裡,記載了一對對不同下場的師徒,有些以楚傲天為原型,也有些是他不認識的人。
小傳中有混賬師尊也有混賬徒弟,可不論作惡的是哪一方,徒弟的下場一個個都不怎麼好。
有一些經脈寸斷,有一些墮魔重來,還有一些身陷囹圄,九轉曆劫,被世人唾罵,受遍萬般苦難……那些人是怎麼挺過來的,淩塵並不清楚,可他熟悉自家這個徒弟。那些事隨便落一件到映宵頭上,他恐怕都難以承受。淩塵也絕不想看到。
他低頭看著沈映宵,本想狠下心嗬斥,讓他走正道。
可醞釀許久,實在說不出多少重話,最終隻能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淩塵低低歎了一口氣:“是我沒有教好。”
沈映宵豁然抬起頭,直勾勾看著他,指甲無意識地深深嵌進手心。
無數種可能迎來的斥責裡,他最怕聽到這一句。
回到這個世界後,他隱瞞分身,百般同分身撇開關係。除了怕天雷劈、怕本體鎮不住師尊、怕這樣那樣的理由……更是因為他怕師尊接受不了現在的這個分身。
他知道如今的自己,和從前的那個“沈映宵”區彆多大,一個是簡單勾畫了幾筆的白紙,一個是烏漆麻黑的塗鴉。
他寧可躲藏一輩子,也不想讓淩塵看到。誰知怕什麼來什麼,分身的事還未暴露,本體在師尊這裡的形象倒先一步崩塌掉了。
沈映宵慢慢低下頭,忽然笑了一聲:“以前我總是在想,若分身惹師尊生了氣,就能換本體跑來讓他安慰。可如今,這點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唯一能聽到他聲音的劍靈:“……”
劍靈用力抹了一把臉,覺得這場面簡直沒眼看。
一些關於楚傲天的痛苦記憶,又克製不住地浮了上來。
它飄到滿臉鬱鬱的主人身邊,抬手戳戳他,試圖打斷:“你看看你,中個幻境畫風都變了,簡直像聽了什麼不該聽的鎮魂魔音一樣——你本體修為低,魔種對你影響太大,你
的情緒也會反過來讓它更加活躍,甚至勾得你師尊體內的魔種也不太穩。
“這麼下去不行,聽我的,你先換分身冷靜冷靜,至少彆把你師尊徹底帶偏。否則若你師尊也一並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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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腦中已經浮現出慘痛的後續了:
淩塵對這個以下犯上的孽徒失望至極,一掌轟來,震碎主人的經脈,廢了他的修為,要把自己教授的一切全收回來。
然後沈映宵被拋下山崖,摔斷全身骨頭卻僥幸不死,躺了九九八十一天墮魔重生,殺回天行宗,把師尊抓到後院這樣那樣……
嗯?等等。最後一步聽上去怎麼有些耳熟。
劍靈正在發怔,忽然面前落下一塊陰影。
它一驚,倏地抬起頭,發現淩塵居然真的俯身過來,聚起靈力,朝沈映宵伸出了手。
“放過本體吧,他已經夠慘了。”劍靈喃喃道,“不過主人這元嬰期的修為,放在現在和沒有也差不多……罷了,你要是想廢就廢吧,畢竟他的確是個孽徒,但一定要給他留一口氣。”
沈映宵原本還被悲傷的氛圍籠罩。
然而劍靈實在太能念叨,假設出來的場景被它念得活靈活現,簡直像真的會發生一樣。
沈映宵其實也偷看過那些話本,見識過劍靈所說的震碎經脈、拋下山崖——山底陰冷潮濕,屆時不僅要被蛇獸啃咬,還要被淤泥淹沒,可怕的吸血蟲在血肉裡來回鑽……迷迷糊糊間,一想到淩塵馬上就要把他扔到那去,沈映宵渾身血都涼了。
等回過神,他已經哆嗦著召出分身,神智移到了這具安全的身體當中。
身體一換,魔種的影響頓消,靈台一片清明,如同從一場噩夢中驚醒。那些翻湧而讓人難以自抑的情緒,也悉數減弱定格為幻影,同現實隔開了厚厚的一層。
沈映宵:“……”
沈映宵:“…………”
他僵硬地抬起頭,看著遠處的靈池,隻慶幸自己先前把分身放得遠,因此召出來時也離本體格外遠。
趁淩塵沒留意這邊,他收斂氣息,轉過身,躡手躡腳地離開了山洞。
……沒臉見人了。
……對不起,師尊。從今日起,您就當本體死了吧。
劍靈:“你冷靜一點,沒有本體你拿什麼讓你師尊老老實實留在洞府。”
沈映宵目光空洞,恨不得挖個坑把剛才的自己埋了,再蹦躂著踩上幾腳:“緩一緩。你讓我先緩一緩。
劍靈:“……”
把你師尊獨自丟在話本氛圍裡,你自己一個人跑了是吧。
宗門第一孽徒果然非你莫屬。
……
幾息前。
山洞的靈池當中。
淩塵正想引動沈映宵體內的靈力,幫他把體內濁氣驅出,然後再談彆的。
誰知剛一俯身,卻發現池中多了幾縷血跡。
他一怔,顧不得冷淡,一把掰開沈映宵的手,看到了他掌心深深的刺痕。
淩塵蹙了蹙眉:“我怎麼不記得教過你自傷泄憤?”
他正說著,面前的人卻忽然軟軟地垂下頭,毫無意識地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