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著紀曉卉收拾完最後一點行李, 褚鳳霞看見床上還有幾件衣服沒收，便問：“這些還拿嗎？”

“不拿了。”紀曉卉說, “收拾好的給我表妹穿的。這幾件都沒怎麼穿過。”

褚鳳霞看了看紀曉卉的衣櫃, 已經完全空了，便道：“你一件衣服都不留啊，全空了。”

“嗯。”紀曉卉說, “衣服穿不了多久就要淘汰，等我上完學回來, 這些衣服應該都過時了, 所以不如送給彆人穿。”

“也對。”

如果不是紀曉卉昨天打電話告訴褚鳳霞她要走了, 褚鳳霞根本不知道紀曉卉報名上學的事。

趁著又是周日, 褚鳳霞就帶著許童來了，許童去了姥姥家，褚鳳霞便來找紀曉卉。

紀曉卉決定去首都上學, 學習時裝設計這件事，還是在美好美商場的工作中慢慢決定的。

當初洪鈺來找她，請她給禮儀小隊的人培訓化妝技巧, 紀曉卉欣然答應, 並在晚上給洪鈺她們上課。接觸的時間長了, 紀曉卉就覺得洪鈺她們的製服實在是不怎麼好看。

沒有特點，也不夠亮點吸引人。

紀曉卉就把這件事給洪鈺說了，洪鈺便道相信她, 請她可以試著幫忙改一下。

結果紀曉卉花了幾個晚上的時間，改了禮儀小隊的製服, 當洪鈺她媽穿上新製服走進大家的視線時，所有人都在為她們歡呼。

這是一次成功的修改！

紀曉卉給美好美禮儀小隊找到了抓人眼球的亮點，所有的人都要讚一聲, 這衣服實在改的太好了。

紀曉卉便有了一個念頭。

她是不是可以去係統的學習一下，而不是像現在，隻是靠著經驗去做一些嘗試。

而且她的經驗對不對，這個也不好說。

她便開始尋找這一方面的消息，最後在一所學校的簡介中，找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時裝設計！

紀曉卉便開始著手聯係學校，好巧不巧，趕上了最後一波招生時間，紀曉卉又有上過美術夜校的經曆，便很順利的抱上名，且被錄取了。

事情順利到紀曉卉都沒想到，等她反應過來，已經到了要開學的時間了。

“一年啊。”褚鳳霞看著紀曉卉的通知書，“那新生沒辦法跟著你去吧。”

“他隻能留給我媽照顧了。”紀曉卉說，“不過還好，已經斷奶了。而且學校就在隔壁市，周末我就能回來。”

“嗯。”褚鳳霞點點頭，“真的沒想到你說去就去了，之前都沒聽你說過。”

“我自己都覺得突然。等這一切已經成了定局，我才反應過來，啊，我要去上學了。”紀曉卉笑道：“好像冥冥之中安排好的那樣。我已經錯過了很多，也走過太多的彎路了，我不想再錯過了。”

“那就放心去上學。嬸子和新生有什麼問題，就給我打電話，我立刻就會趕過來。”褚鳳霞說。

紀曉卉看著她，眼睛裡泛著淚光，“謝謝你，鳳霞。”

“咱們兩個就不用客氣了。”褚鳳霞伸開雙臂，“怎麼樣，來個告彆擁抱？”

褚鳳霞說完，就聽到有人在院子裡喊：“曉卉，曉卉在家嗎？”

紀曉卉連忙道：“是洪鈺，洪鈺來了。”

褚鳳霞便道：“好了，可以三個人一起擁抱了這次。”

從紀曉卉家出來，褚鳳霞便回了家。

她很高興曉卉能有這樣的魄力和選擇。

因為她現在的工作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如魚得水，是最適合她的工作。放棄這個最適合她的工作，然後去尋求另一個新的道路，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紀曉卉還要面對孩子的問題。

剛剛洪鈺也在驚訝紀曉卉的選擇，可是大家都由衷的祝福她。因為每個人都有做夢並追逐夢想的權利，而且像紀曉卉這樣，能堅定地去尋找自己想要的一切，且義無反顧，就值得褚鳳霞的尊重和支持。

褚鳳霞還沒回到家，就聽到院子裡小孩子的聲音。

兩個男孩還有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姑娘。

大寶和許童在院子裡打籃球，兩個人玩過人遊戲，玩得不亦樂乎。小茉莉就遠遠站著看，人小小的，可是知道和誰親近。隻要是許童在拿球，她就會拚命的拍手。換成大寶，她就撅著小嘴巴，指向許童說哥哥、哥哥。意思是讓大寶把球給許童。

大寶有些不高興了，對許童說：“咱們去操場打吧。”

褚鳳蘭立刻阻止：“彆啊，你們就在這裡玩吧，你們一走，小茉莉就要跟著去。”

“這裡地方太小了。”大寶繼續說服許童，“而且沒有球筐。咱們去操場唄，再叫上幾個朋友，一起打不行嗎？”

許童也想去，可是他大姨剛剛說了不讓去，便問褚鳳蘭：“大姨，我們想去操場打籃球。要不然你抱著妹妹和我們一起？”

褚鳳蘭才懶得動呢，她帶小茉莉來，就是想休息一下，這又要走那麼遠，去操場，她不太想去。而且小茉莉一去操場，那不得撒歡跑啊，她這個腰，實在是受不住了。

“我抱小茉莉和你們去行不行？”

褚鳳霞從外面進來，對許童說，“你和大寶先去吧，我抱著小茉莉在後面追你們。”

“好啊！”許童和大寶高興壞了，兩個人抱起球就往外走。

果不其然，小茉莉看見人走了，立刻就要哭，然後兩個小短腿劃拉得十分迅速，含糊不清地叫：“哥哥、哥哥。”

褚鳳霞一把抱住小茉莉，“小姨帶你去找哥哥好不好？”

小茉莉用力點頭，指著許童和大寶立刻的方向踢著腿，“哥哥哥哥！”

“我帶小茉莉去玩了啊。”褚鳳霞對褚鳳蘭說，“你們在家做飯吧，我就不幫忙了。”

“你快帶她走。”褚鳳蘭立刻道，“隻要不讓我看孩子，讓我乾什麼都行。”

崔毓秀就在一旁笑，“現在知道帶孩子不容易了吧，所以能早生就趕緊生，差個一年兩年，身體都不一樣，帶孩子的狀態也不一樣。”

“那媽你呢？”褚鳳蘭立刻問，“這君歌生了孩子，你不得幫忙帶啊。她產假後要去上班，你不給她帶，她就不能去工作了。”

“到時候再說吧。”崔老師道，“孩子生下來，我肯定是要帶的。這個逃不掉。”

“乾脆就請個阿姨幫忙。”褚鳳蘭說：“我就一直想請，可是小茉莉的爺爺奶奶不同意，說孩子放在人家手上不放心，他們寧願自己帶。”

“他們兩個人可以的。一個帶孩子，另一個做飯。”崔毓秀說，“能騰出手來。”

褚鳳蘭聽到這裡，抬眼看向崔毓秀。

褚鳳蘭的表情有著些許的不自然，她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和崔毓秀說自己一直惦念的事。

這件事她婆婆魏梅花也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總是在家裡就剩她倆的時候，對褚鳳蘭說：“你媽也退休了，家裡三個孩子也都長大結婚了，鳳蘭啊，你媽得有個伴啊，老了老了，就得有個伴。不能一直這麼一個人。你們做姑娘的，得主動問問你媽。萬一崔老師也有這個心思，不好和你們說，該怎麼辦？是不是？”

褚鳳蘭也會偶爾想到這裡，她想和崔毓秀好好聊聊，可是作為親生女兒，她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崔毓秀已經把韭菜都擇完了，準備去廚房開始煎餅，站起來就看見褚鳳蘭那欲說還休的小表情，立刻就明白了。

她看著褚鳳蘭，道：“你想什麼呢你？是不是又想什麼沒用的了？”

褚鳳蘭張了張嘴，那幾句話就在嘴邊打轉，卻死活都說不出口。

崔毓秀看了她一眼，“還不趕緊過來幫忙揉面烙餅？你還嘴饞，要生雞蛋直接嗑餅裡的。你來做吧。”

褚鳳蘭哦了一聲，就跟著崔毓秀進了廚房。

她在後面慢慢跟著，看著前面崔毓秀的背影，突然就覺得她媽怎麼好像矮了許多，瘦了許多。

以前褚鳳蘭跟在崔老師的後面，總是覺得她那麼有力量，有生命力，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崔老師也老了。

褚鳳蘭隻覺得自己的鼻頭一酸，她快步走上去，搶過崔老師手裡的菜筐，道：“我自己會烙，你就坐一邊看著指揮吧。”

崔老師腳步一頓，也沒有想以前那樣，去和褚鳳蘭爭搶，便在後面慢慢跟著：“行，今天就讓你做。”

褚鳳霞抱著小茉莉去操場，許童和大寶早就沒了蹤影。剛剛出來胡同的時候還能看見人，這一會兒已經完全沒影兒了。

褚鳳霞便笑著對小茉莉說：“哥哥們跑得真快，是不是呀。我們得趕緊去追了。”

褚鳳霞說著，便加快了腳步。

小茉莉緊緊摟著褚鳳霞的脖子，一雙眼睛往後面看著，滴溜溜直轉。

“小姨。”

小茉莉突然開了口，褚鳳霞就感覺到她脖子處一涼。

小茉莉說著話，流了口水。

褚鳳霞拍了拍小茉莉的後背，問她：“怎麼了？”

小茉莉眼睛已經往後面看著，又道：“小姨。”

這次褚鳳霞還沒說話呢，就聽到身邊有人道：“都提醒你兩聲小姨了，也不轉頭看一看。”

褚鳳霞一轉頭，就看見沈繼軍拿著一根冰棍，放在小茉莉嘴邊，讓她舔呢。

褚鳳霞笑了：“我說怎麼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