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1 / 1)

小姨鳳霞[九零] 瀧芽 5564 字 6個月前

褚家貴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他知道這件事沒什麼好談的,一旦說出來,他媽能立刻把他從家裡趕出去。

褚家貴裹在被子裡想了許久, 最後還是決定自己消化了這件事。自從上次的事件後,褚家貴覺得自己是學聰明了。很多事他其實不需要兩邊都說, 自己夾在中間做夾心餅乾並不是件開心快樂的事。他從工友那裡學來的,要兩頭瞞。

既然依著崔毓秀的性格,這件事不可能同意,還會引發矛盾,那不如就不說。

褚家貴算是想明白了,看一眼時間,實在不能夠再躺著了, 便從被窩裡爬了出來。

他原以為崔毓秀已經走了, 哼著歌從房間出來的時候, 卻看見崔毓秀正坐在小馬紮上擦皮鞋。

褚家貴沒想著這個時候家裡還有人,連倒了幾步,抽氣道:“媽, 你在家怎麼沒聲音啊,嚇死我了。我以為家裡就我自己了。”

崔毓秀正在給皮鞋上鞋油,她向來是個愛乾淨的人, 最常做的便是擦鞋。她總和孩子們說一句話,就是看一個人怎麼樣, 乾淨不乾淨, 就要看他的鞋。

隻要鞋乾淨了,這個人一定很愛乾淨。

有的人是表面淨,覺得自己不看的地方,彆人也不會低頭看。所以鞋子從來不洗, 不擦。這樣的人,你去看吧,家裡肯定也是不怎麼收拾的。是假乾淨。

崔毓秀的至理名言是一條接著一條,都是她親身實踐的經驗。家裡三個孩子沒有人能反對。褚家貴反正是不愛擦鞋,他不但不愛擦鞋,就連臉都經常懶得洗,起的晚了,直接騎上自行車就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才想起來,今天還沒有洗臉呢。

崔毓秀認認真真擦鞋,聽見褚家貴那麼說,便道:“你做什麼虧心事了?怎麼我在家還能嚇你?”

“不是,是你沒出聲啊,媽。”褚家貴抱怨道,“我以為這個點你都走了呢。”

崔毓秀便說:“上午沒有課。我馬上就退休了,去不去都一樣。”

褚家貴哦了一聲,有些心虛,就不敢看崔毓秀,從她身邊側身溜來了出去。

崔毓秀見褚家貴出去了,這才抬頭看他。

隻看褚家貴的背影,崔毓秀就知道肯定有什麼事,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隻要心裡有事,連背影都能看得出來。

可是崔毓秀不準備問他,因為這個時候,褚家貴有心事的話,那肯定就是和姚君歌有關的。

崔毓秀自己心裡明白,上次兩家人見面後,兩人結婚的事就算是板上釘釘了。可是崔毓秀想再拖拖,目的就是要打壓一下女方那邊。因為崔毓秀覺得姚家在各方面條件上,都比自己家強太多。她不想就這樣讓姚君歌進門,否則以後彆說自己,就算是褚家貴也難說得上一句話。

當然,現在也不見得能不能說上什麼。

褚家貴從客廳出去,就沒再進來,洗漱也沒洗,早飯肯定也不吃了,趕緊推上車就走。自言自語說自己要遲到了。

走之前偷偷瞥一眼他媽,趕緊地就往外走。

崔毓秀這樣的人,怎麼能看不出褚家貴的小心思。可是她更懶得管這些,因為現在什麼事都比不上許童口中的沈叔叔。

崔毓秀雖然表面上對褚鳳霞說她不管那麼多了,讓她自己把握著點。可是心裡卻火急火燎地難受,怎麼可能不管呢?褚鳳霞已經失敗過一次,不能在婚姻上跌倒第二次了。

崔毓秀是一定要把關的。這次不管褚鳳霞怎麼鬨,她一定要自己親眼看,親自去了解,自己點頭,褚鳳霞才能再繼續往下走。否則,沒有她的允許,褚鳳霞絕對絕對不能再婚。

崔毓秀擦完鞋,心裡的計較也都盤算好了。

趕緊套上皮鞋,就去給學校打了電話請假。

又打電話到造紙廠,鳳蘭同事接的,說褚鳳蘭還沒來。現在天冷了,鳳蘭總是晚到一會兒。崔毓秀便趕去褚鳳蘭家,看能不能找到她,準備問問褚鳳蘭對這個姓沈的了解多少。

她騎著車,很快就到了褚鳳蘭家。

平時崔毓秀是很少來的,她停在褚鳳蘭家門口,也沒進去,就在門口站著。

原本想敲門呢,可聽到裡面的說話聲,便停下來,站在門口默默聽著。

聲音很熟悉,一個是鳳蘭的婆婆魏梅花,還有一個年輕女兒的聲音,說話的時候一直叫媽,那便是張光慶的姐姐張光茹。

兩人好像就在院子裡說話呢,還能聽到流水聲,應是在洗什麼東西。

“媽,你和我爸爸說說,讓我們回來住唄。”張光茹道,“這天太冷了,洋洋又要期末考試,學校離我家太遠了,來來回回地接送,路上耽誤不少功夫。”

張光茹是剛剛送了魏洋進學校,轉頭便回了自己娘家,和她媽商量事情。

這件事張光茹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從入秋就開始提,她自己不敢和張知文說,隻能托她媽。

魏梅花呢,心疼女兒是真的,可是又怕她在家鬨什麼幺蛾子。兩者相比,魏梅花更偏著自己那未出生的孫子。她可不想再看見張光茹在家裡鬨出來什麼了。

“不是我和你爸不讓你回來,你偏要在這個節骨眼回來乾什麼啊。”魏梅花洗著衣服,換了一盆水,對張光茹說:“你把那壺熱水給我倒進來。”

張光茹立刻提過來暖壺,把熱水加進去,然後說:“媽,給你說了,讓你買個洗衣機,你怎麼就是不聽啊。你那些錢放著乾什麼?兒媳婦都娶了,還不舍得。”

魏梅花白她一眼,“又不是沒有手,買洗衣機乾什麼啊。”

“這天這麼冷,有洗衣機你還用自己洗?洗完甩乾,晾在外面乾得也快啊。”

魏梅花撇了撇嘴,喃喃道:“一個洗衣機那麼貴。買電視機就算了,咱們自己又不會演。洗衣機自己就能洗,乾什麼還花那些錢。”

張光茹就是嘴上心疼她媽,自己沒說給媽媽買一個洗衣機,也不說幫忙去洗一下。就在馬紮上坐著,凍得縮著脖子,還不忘攛掇事情:“你可省著吧哈。最後錢都讓你兒媳婦弄她娘家去。”

魏梅花立刻瞪她:“看吧,為什麼不讓你來住,你還不知道?你那個嘴啊。”

“我實話實說!”張光茹道,“上次她娘家裝電話,她說他們姐弟三個平分掏的錢,你信?就她妹妹,剛剛離婚,能有一千塊錢?還有他弟弟,也能掏出來那麼多?”

魏梅花慢慢放緩了洗衣的速度,道:“那說不準。她妹妹嫁的那家不是條件很好嘛。離婚了,說不定給了錢呢。”

“就算給了錢,也不會拿出來讓她媽裝電話。”張光茹哼了一聲,“反正你就省吧,都省人家家去。”

崔毓秀站在門口,聽著這些閒話,手指用力捏著車把,這一會兒,骨節都疼了。

她聽過的閒言碎語多得自己都數不清,現如今已經是銅牆鐵壁百毒不侵了。可是她聽不得彆人說自己的孩子。這一會兒站在門口,已經全身發涼。

“好了啊,這話可彆當著鳳蘭的面兒說。”魏梅花提醒自己的女兒,“你不心疼她,得想想你那沒出生的孫子。有什麼事,等她生完,你再和她說。生孩子之前,一個字都不許你說。”

張光茹笑著挑眉,“這我還能不知道?”

“還有你要回來住的事,你等我和你爸說說,看他怎麼說吧。”魏梅花沒想著說,隻是嘴上敷衍過去。她準備拖上張光茹幾天,然後再告訴她,張知文不讓她回來住。反正張光茹也不敢去問張知文,魏梅花決定把這件事都推到張知文身上。

在自己大孫子出生之前,張光茹這個惹事精,絕對不能再回來住。一切都要等魏梅花日盼夜盼的大孫子出生之後,再說。

崔毓秀站在寒風中聽著裡面說話,可慢慢地,就聽不到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裡面人還在聊著天,崔毓秀已經調轉了自行車,默默推著車往家走。

她回到家,皮鞋也沒有脫,直接躺到了床上。

盯著天花板,崔毓秀隻覺得自己好難,好苦。

原本今天鳳霞談戀愛的事讓她心情好得不得了,她興致勃勃地去找鳳蘭說這件事,可沒想到,卻無意間聽了這麼一出。

崔毓秀躺了很久,最後從床上起來,走到自己衣櫃前面。

她打開衣櫃中間的小夾層,裡面放著她結婚時打的一副首飾,還有兩個存折。

其中一個存折,是她給孩子們存的錢。

當初褚鳳蘭結婚,就動用了裡面一部分錢,後來鳳霞結婚,雖然崔毓秀十分不願意,可還是給鳳霞準備好了嫁妝。剩下的便是這幾年攢的,給家貴結婚用。

這個存折,隻動過兩次。

還有一個存折,是平日裡自己花的。

之前取出過一千塊錢給鳳霞承包車間用。鳳霞前一段時間就把一千塊還給了她,還又多給了五百,讓她留著花。

崔毓秀打開存折,看了看餘額,剛剛兩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