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許童坐在自行車的橫梁上, 轉身揚著小臉,看著褚鳳霞。
褚鳳霞瞧他一眼,問:“又怎麼了?”
這小家夥, 自從自洪鈺家出來後,話就沒有停過。
他十分興奮, 不停地問著問那。這一會坐在前面也不安分, 又轉頭往後看,瞧著褚鳳霞笑。
“把你的帽子往下拉一拉。”褚鳳霞叮囑道, “太冷了。”
許童趕緊拉了帽子,可是小臉還是不肯往前看, 依舊笑嘻嘻看著褚鳳霞。
褚鳳霞知道他是有話要說,便道:“你說吧,到底怎麼了?”
許童嘴角翹著,說:“媽媽, 你戴藍色的圍巾真漂亮。”
褚鳳霞也笑了,問:“是嗎?”
“是啊。你不知道你戴藍色有多好看。還有你的手套。”許童轉過身來, 拿手摸著褚鳳霞的手套,道:“手套上毛絨絨的,好看死了。”
從洪鈺家出來的時候, 沈繼軍出門送他們。自行車後面裝了一個袋子, 沈繼軍從裡面掏出來的便是一套圍巾和手套。
他說這是剛買的,一直就放在自行車上,想著哪天見了褚鳳霞,就能直接給她。
又說想著褚鳳霞肯定不願意戴帽子, 就買了圍巾和手套的一套。褚鳳霞接過來,是淡藍色的。
沈繼軍沒等她拒絕,便把圍巾幫褚鳳霞戴上。又怕她摘下來, 就問許童,是不是很好看。
許童開心地拍手,說她媽媽戴藍色最好看了。
沈繼軍驚訝於兩人的相同審美,連忙說我也是這麼想的。
褚鳳霞這下怕麻煩的毛病就要改了。因為許童答應了沈繼軍,他一定看著媽媽,讓她乖乖聽話,每天都戴圍巾和帽子。
“媽媽,你一定要聽沈叔叔的話。”許童再三叮囑:“太冷了。你每天給我戴那麼多,圍那麼厚,你自己從來不戴。這次沈叔叔送你了圍巾和手套,還那麼好看,你可不能不戴哦。”
“好好好。”褚鳳霞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無奈看向許童:“媽媽一定會戴的。你好好坐著,彆亂動了,知道了吧。”
許童從來沒這麼開心過,從自行車上下來的時候,還想著沈繼軍牽著他的手送他出來時說的話。
許童便問褚鳳霞:“媽媽,沈叔叔說下周末帶我去看大老虎,是不是真的?”
“他什麼時候說的?”褚鳳霞倒是沒聽見沈繼軍說這些話。
“沈叔叔和我一起出來的時候說的。他告訴我,下個周日,他帶我去看大老虎,還有孔雀。”
褚鳳霞點點頭,“他說要去,那就應該是要去吧。”
“我相信沈叔叔。”許童道:“他是說話算話的人。”
許童說完,便往屋裡去,喊了一聲姥姥,見沒人回到,便對著褚鳳霞道:“姥姥還沒回家呢。”
“你姥姥晚上吃完飯才回來呢。”褚鳳霞說,“我去給你做晚飯,你想吃什麼?”
許童吃了很多零食,實在不餓,躺在沙發上,一窩,就快要睡著了。
他喃喃自語:“媽媽,我不想吃飯。”
褚鳳霞從外面進來,見許童躺在那裡,走過去幫他吧帽子圍巾都摘了,又摘了自己的,問他:“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許童道:“就是有點困。媽媽,我想去睡覺,不吃飯了,行不行?”
“好,那你回房間睡,在沙發上睡覺,一會兒該著涼了。”
許童嗯了一聲,掙紮著從沙發上爬起來。
他跪坐在沙發上,看著褚鳳霞,雖然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可是還是想說自己要說的話。
“媽媽,你會和沈叔叔結婚嗎?”許童問。
褚鳳霞想了想,回道:“現在說這個太早了。那你呢,你喜歡他嗎?”
許童挑挑小眉毛:“我很喜歡他。”
許童這一睡,就沒有醒,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被褚鳳霞叫起來上學。
冬天從被窩裡爬起來實在是太困難了,許童撅著嘴巴鬨脾氣,說想放寒假,還不停地問褚鳳霞,什麼時候才能放假。
褚鳳霞看一眼日曆,道:“快了。再上兩個星期。”
崔毓秀簡單熱了牛奶,端到客廳的時候,許童已經穿好了衣服,看見崔毓秀後便道:“姥姥,你昨天晚上幾點回來的,我昨晚都沒見你就睡著了。”
崔毓秀把牛奶放好,又拿出兩塊餅乾,回道:“姥姥回來的時候,你都睡著了。你沒看見我,但是我去看你了呀。”
“是嗎!”許童走過去,拿起餅乾,放在熱牛奶裡泡了泡,“姥姥每天早晨都給我熱牛奶,謝謝姥姥!”
崔毓秀一把抱住許童,在他臉蛋上親了一口,“姥姥怕你路上冷,喝一杯熱牛奶,路上不冷了。”
“是啊。我就是這麼說的。我們老師還說呢,說我有個好姥姥。”許童笑嘻嘻道。
許童吃著飯,就看見褚鳳霞在洗漱。
褚鳳霞洗漱很簡單,也不化妝,洗完臉抹上點潤膚露就好了。
許童就在一旁看著,最後提醒道:“媽媽,彆忘記拿你的圍巾和手套。”
崔毓秀看一眼門後面的衣帽架上,果然掛著一套新的圍巾和手套。淡藍色的,很典雅。
“你終於舍得戴上圍巾了。”崔毓秀說,“這麼冷的天,說你多少次了。這是剛買的嗎,還挺好看的,顏色也不見。”
許童在旁邊挑眉回道:“姥姥,這不是我媽媽買的,是彆人送的。”
褚鳳霞照著鏡子戴圍巾,聽見許童這麼說,也沒攔著,大大方方地聽,堂堂正正地照。
崔毓秀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怎麼都沒想著這圍巾手套竟是彆人送的。眼睛猛地一亮,便立刻問:“是彆人送你的?”
褚鳳霞從鏡子裡看向崔毓秀,點了一下頭。
崔毓秀顧不上看著許童吃餅乾了,立刻站起來,走到褚鳳霞身邊,摸了摸已經戴上的圍巾,裝作不經意道:“這圍巾好的很。毛線也好,樣式也好看。長短我看著也很合適。”
褚鳳霞便問:“是不是顏色也好看?”
“嗯,顏色很配你。”崔毓秀笑著道。
“媽,你是還想問彆的吧。”
“你知道還不說!”崔毓秀嗔怪道,然後低下頭,小心問:“是男人送的?”
褚鳳霞大方承認:“是。”
崔毓秀一臉震驚,如在夢中一樣。想當初逼著褚鳳霞相親,她不肯,搗鼓了不少幺蛾子。如今不管她了,到時有人送來了圍巾手套。
崔毓秀雖然親耳聽見,可依舊不相信,連聲問:“真的,真的?”
許童吃完了兩塊餅乾,又把牛奶全部喝完,覺得自己姥姥的反應實在是太大了,怎麼就不相信媽媽呢,便在一旁道:“姥姥,當然是真的了,我親眼見的。沈叔叔給媽媽送了圍巾手套,還叮囑我,一定每天看著媽媽戴上,再讓她出門。”
崔毓秀聞言立刻調轉槍頭:“你也見了?什麼沈叔叔,是姓沈?”
“對,是沈叔叔。”許童說。
“你快給姥姥說說,有多高,長得什麼樣子。”
許童想了想,突然發現自己倒是很了解那個沈叔叔的,畢竟沈叔叔在自己面前,什麼都說了。可是許童好多都忘了,隻能記得一點。
便慢慢背了出來。
“叔叔說他一米八二,今年二十五歲,沒談過對象,小時候喜歡過一個鄰居家的大姐姐。”
褚鳳霞:!!!!
褚家貴被外面的笑聲吵醒了,他從臥室出來,就看見他媽笑得都在抹眼角的眼淚。
褚鳳霞則是捂住了許童的嘴巴,勒令他不準在說下去。
褚家貴走出來,納悶道:“怎麼了這是?”
崔毓秀把眼淚擦掉,正色道:“你彆捂了,我也不問了。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你自己把握著點,就是彆再,彆再……”
崔毓秀看一眼許童,當著童童的面,她沒有再往下講。
褚鳳霞自然知道她媽的意思,便說:“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你放心吧。我不是以前的那個小姑娘了。”
“行。”崔毓秀十分滿意,“你慢慢接觸,不著急。人是要一點一點才能看透的。有的人哪怕很會偽裝,時間長了,也總會露出馬腳。”
“我知道了。”褚鳳霞走到衣帽架,把許童的帽子圍巾拿下來,給他戴好,說:“走吧,小喇叭。”
許童瞪大了眼睛,“我不是小喇叭,我是許童。”
“好,走吧,許童童。”褚鳳霞好笑地往他鼻尖一點,“到了學校早飯不要吃太多了,如果不餓,就和老師說,你吃過了。”
“不行,今天早晨有蒸餃。”許童說,“我還可以吃兩個蒸餃呢。媽媽,你不知道吧,我每天都盼著周一早晨吃蒸餃呢。”
許童說完,帽子也已經戴好,他和崔毓秀以及褚家貴擺擺手,說了再見。
褚家貴隻穿了秋衣秋褲就跑了出來,這一會兒又要躺回去,自言自語道:“大早晨,這是怎麼了?”
崔毓秀在後面喊他:“你又去睡?不上班嗎?”
“上。我又不吃飯。”褚家貴說,“再躺五分鐘。”
崔毓秀不理他,自己準備一下,然後去上班。
褚家貴躺回被窩裡,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
他還沒和崔毓秀開口,說趙雁讓他和家裡商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