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1 / 1)

小姨鳳霞[九零] 瀧芽 21193 字 6個月前

褚鳳霞接到了許童, 和往常一樣騎上自行車往家走。

可許童卻不肯離開,拉著褚鳳霞去看明天的菜單。

這是第一次許童要求看菜單,菜單是貼在幼兒園門口的張貼欄裡的, 每周換一次, 上面明確寫著周一到周六每天早晨和中午都吃什麼,什麼食材以及用料,還有下午的午點菜單。

褚鳳霞拉著許童走到張貼欄前,讀了讀明天的菜單。

“明天早晨是肉包,豆漿, 還有白煮蛋。”褚鳳霞說, “都是你愛吃的。”

“媽媽,讀午餐讀午餐。”許童著急道。

“中午是白菜炒肉絲, 土豆排骨, 還有一個炒青菜。”褚鳳霞道,“主食是米飯。”

褚鳳霞看著許童,許童長長舒了一口氣, 整個人都放鬆了。

褚鳳霞便笑著問:“怎麼了?”

“我看看有沒有菜椒。”許童皺著眉說, “今天中午我們吃的是菜椒炒肉絲。媽媽, 我最討厭青椒了。”

許童其實不太挑食, 但是唯獨不喜歡吃青椒。褚鳳霞聽他說了, 立刻看了一遍這一周的菜單, 果然今天中午有一道菜椒肉絲, 而且後天還有。

“明天沒有,”褚鳳霞說, “不過後天中午有菜椒。”

許童整個人立刻就不好了,打不起精神來,帶著哭腔和褚鳳霞撒嬌:“媽媽, 我最討厭菜椒了。”

褚鳳霞想了想,便問:“其他的蔬菜你都可以吃,對不對?”

“嗯。就這一個菜椒。”許童說,“媽媽,我真的不愛吃。”

“那明天見到你老師,我和她說一下,以後有菜椒,就不給你打那道菜。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自己告訴老師,你想怎麼做,是你說還是我去說?”

許童十分認真的想了想,最後說:“媽媽,還是我自己說吧。我覺得我可以辦到。”

“那你就自己說。”褚鳳霞十分欣慰,“如果你說了,老師還是給你打菜椒,你就告訴媽媽,媽媽再去告訴老師。你要知道,老師讓你們不挑食,是對的。不過你其他蔬菜都吃,隻有這一個菜椒不吃,媽媽覺得也沒什麼問題。”

“媽媽,你真好。”許童說,“我是真的克服不了那個味道,真的。”

褚鳳霞在這個方面十分開明,她不想逼許童去吃自己討厭的東西。

就像很多人不喜歡香菜那樣,是真的一口也吃不下,甚至聞到就會討厭。

不吃菜椒不會出問題,是可以選擇的。

褚鳳霞帶著許童回到家,許童把這件事又告訴了崔毓秀,崔毓秀不太讚同褚鳳霞的做法,可她當著許童的面,並沒有說出來,而是等許童出去玩了,才說了褚鳳霞幾句,這是溺愛,不能讓孩子挑食,挑食是不對的。

褚鳳蘭在旁邊聽著,不同意她媽說的話,便道:“不吃菜椒怎麼了,我還不吃茼蒿呢,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也不是不吃蔬菜,隻是一兩樣不吃,沒必要非逼著孩子吃。”

褚鳳霞嗯一聲,“我也是這麼想的。”

“你們啊。”崔毓秀憶苦思甜,道:“現在日子好了,都挑食了,以前吃都吃不飽。要我說,你們真是太幸福了,尤其是童童他們這一代,彆說餓了,要什麼有什麼,每天吃得飽飽的。”

褚鳳蘭看向鳳霞,兩姐妹相識一笑,知道她媽又開始了。

這話匣子一旦打開就關不上,崔毓秀說了好一會兒,直到張光慶來。

這是說好的,今天回家。張光慶本想下了班就來接,可褚鳳蘭不願意,硬是又拖了一頓飯,等吃完晚飯再讓張光慶來接。

張光慶又買來好多東西,水果居多,還有兩罐茶葉。

是崔毓秀喜歡的茉莉花茶。

崔毓秀接過來,褚鳳霞在一旁說:“姐夫,你彆總這麼客氣,每次來都買這麼多東西。”

“沒買啥。”張光慶笑嘻嘻的,“都是平時吃的。”

“怎麼還買葡萄了?”崔毓秀看見有一袋葡萄,便道:“咱家裡種著葡萄呢,怎麼又買了。”

“我看著不多了。”張光慶說,“上次來時特意看了一眼,都摘的差不多了。”

“是,是沒兩串了。”崔毓秀十分滿意這個女婿,“還是你細心。就她們倆,估計都不知道外面葡萄藤上都沒有葡萄了。”

“都是我吃的。”褚鳳蘭實話實說,“最近不知怎麼地,特彆喜歡吃葡萄。”

“多吃葡萄好。”崔毓秀道,“以後孩子眼睛又大又圓,像大葡萄一樣好看。”

褚鳳蘭立刻看向張光慶,捂著嘴就笑了,“隻要不像他就行。”

張光慶臉盤大,眼睛小,個子也不高,和褚鳳蘭比,的確在樣貌上比不上。

張光慶是不管你怎麼說,他都不生氣,也不往心裡去,還自嘲道:“隻要像鳳蘭就行,肯定特彆漂亮。”

“那是,肯定不能像你家人。”褚鳳蘭順口道。

褚鳳霞在一旁偷偷戳了她姐一把,給她使個眼色,讓她說話也注意一點,不能這樣,不給人留一點餘地。

褚鳳蘭沒事人一般,揚了一下頭,當做沒看見。反正她才不怕。

要回去,自然是要收拾好東西,褚鳳蘭也沒動,都是張光慶進去收拾的,從衣服到日用品,都由張光慶打包好,抱著一個大包袱從臥室裡出來,眼睛還離不開褚鳳蘭,說:“咱們走吧,一會兒就晚了。路上黑。”

褚鳳蘭不情願,但是也得走啊。住的時間太長了,原本是想著逼一把張光茹,張光茹走了,她才回家。可突然發現,自己這一招不好使,人家根本不上這個當,死活也不走。現在是鳩占鵲巢,褚鳳蘭不在,張光茹住的更舒服了。

崔毓秀也勸,說這樣不行,沒把張光茹弄走,你倒是不好回去了。時間越長,就越不好回去,還是儘快回家吧。

褚鳳蘭便在昨天張光慶勸她回家時,答應了。

兩人很快就到了家,張光慶一進家門就喊:“爸,媽,鳳蘭回來了!”

魏梅花聽見叫她,趕緊從房間出來,推開門看見褚鳳蘭,便道:“鳳蘭回來了。快進屋,外面熱。我給你切西瓜吃。”

讓褚鳳蘭進屋,魏梅花還是想看她的肚子。這一進來,魏梅花的眼睛就在褚鳳蘭的肚子上粘著,看了又看,笑著說:“鳳蘭這是在娘家吃的熨帖,人水靈了,肚子也有點明顯了。”

褚鳳蘭連忙低頭看一眼,道:“真的嗎?我胖了很多?”

“是胖了。”張光茹在一旁冷冷道,故意拿話擠兌褚鳳蘭。

她可知道褚鳳蘭最不喜歡變胖,心想天天自以為是個絕世大美人,我倒要看看你懷孕生孩子,還能不能是個美人!

褚鳳蘭不理她,當做沒看見,隻是越過張光茹,叫了聲張知文,爸。

張知文正在看報紙,聽到叫他,便點點頭,說:“回來的好,早該回來了。”

“那在這屋坐會兒?還是回你們屋歇著去?”魏梅花問,“回你們屋能躺著。”

“還是回去吧。”張光慶在一旁道,又朝他姐翻了個白眼,“西瓜我拿過去吃。”

“行,拿過去。”魏梅花把桌上一個西瓜都遞給了張光慶,“鳳蘭也多吃點,水靈。”

張光慶抱著西瓜就要走,招呼褚鳳蘭:“走吧。”

魏梅花在後面護著,送出門後,才問:“鳳蘭明天早晨想吃什麼?我給你好好做。”

褚鳳蘭想都沒想,便說:“媽,我想吃油條和糖糕。我家那邊炸的不好吃,想了好幾天了。”

“行,這還不好說。明天一早我就去買。想喝什麼?”

“胡辣湯。”褚鳳蘭道,“突然想喝胡辣湯,再加點醋。”

魏梅花笑的已經看不見眼睛了,連連道:“加醋好,加醋好。”

送了褚鳳蘭回屋,魏梅花才回來,一進門,就看見她閨女一臉的殺氣。

魏梅花瞪了她一眼,道:“又怎麼了!”

“她故意的吧!”張光茹嗓門大,又故意提高音量,喊的震天響,“一回來就要吃油條,她明明知道我們洋洋不吃油條,她非要吃!她娘家那裡就沒有賣油條的?”

張光茹還沒說完,就被魏梅花死死堵住了嘴。

魏梅花一雙眼睛像刀子一樣,用力剜著張光茹,說:“你彆嗶嗶,她剛來你就叫喚,乾什麼啊這是!”

張光茹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從生下來就沒這麼大過,使勁拍了拍她媽的手,支吾道:“媽,憋死我了!”

魏梅花這才把手鬆開,鬆開就警告道:“你彆喊了啊,我警告你。明天早晨我給洋洋買小籠包回來。”

張光茹不喊了,可是依然心裡不忿。

這一生氣,就覺得口乾舌燥,想吃西瓜呢,一看桌上,就想起來,被張光慶全拿走了。

這下更生氣了,道:“媽,西瓜都拿走了?一整個?”

“還有還有!”魏梅花氣個半死,“一個西瓜,他不拿,你不吃。有什麼好爭的,我再給你拿!”

*

褚鳳霞一大早就去了工廠,第一個來的,許童還在打哈欠,沒醒呢,就被他媽拽起來了。

跟著褚鳳霞去車間等著到上課時間,許童一進去,就聽到裡面機器嘩啦啦的響。

這一下就不困了,立刻來了精神,往機器那裡跑。

“媽媽,這裡面是瓜子吧。”許童第一看到裡面瓜子在翻轉,十分震撼,沒見過這種場面呢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媽媽,瓜子就是這麼炒的嗎?”

“是。”褚鳳霞走到許童身邊,說:“馬上就炒好了,一會兒給你抓一把,你嘗嘗。做媽媽的第一個小客人。”

“那好。”許童站直了身體,說:“媽媽,我一定好好嘗。”

過了不一會兒,機器就發出了提示音。工作已經完成,瓜子已經炒製成功。

褚鳳霞捏了幾粒放在桌上,叮囑道:“很燙,一會兒再吃。”

許童吹了吹,這才拿起瓜子,一連嗑了幾個,說:“媽媽,很好吃。甜甜鹹鹹的,這是什麼味道啊。”

“甘草味。”褚鳳霞道,“確切的說,是甘草海鹽味。怎麼樣,好不好吃?”

“好吃。”許童說:“比話梅的好吃。話梅味太甜了,我不喜歡,這個剛剛好,甜滋滋的。”

褚鳳霞摸了一把許童的小腦袋,道:“謝謝你的誇獎,給媽媽很多信心。”

“媽媽,你要相信你自己。”許童說,“我說這些可不是因為你是我媽媽,是真的好吃我才說的。不過,媽媽,一會兒我能放我口袋一些嗎,我想帶到幼兒園,和好朋友一起吃。”

“好。”褚鳳霞道,“一會兒涼了,媽媽給你裝多多地。”

過了一會兒,劉剛也來了。

他進來看見褚鳳霞在,便道:“看見你的自行車了,就隻知道你來了。今天夠早的啊。”

“你也很早啊廠長。”褚鳳霞又對許童道:“童童,叫叔叔。”

“叔叔好。”許童道。

劉剛看著許童,十分意外,“這是?”

“我兒子。”褚鳳霞說。

“這麼大了?”劉剛驚訝看向許童,“幾歲了?”

“還不到六歲。”褚鳳霞說,“在咱們幼兒園上大班。”

“是嗎?”劉剛道,“那你結婚夠早的,我比你大幾歲,孩子倒是差不多大。”

“是嗎?廠長家的是男孩女孩?”

“女孩。”劉剛說,“今年秋天上一年級。”

“在哪兒上?不是已經開學了嗎?”褚鳳霞問,“怎麼沒見你帶她來過?”

“不在本市,跟著她媽呢。”劉剛說。

褚鳳霞已經端來一小盤瓜子,送到劉剛面前,“廠長,你嘗嘗。”

“已經出鍋了?”劉剛趕緊端過來,一摸,還是熱的。

他笑了,說:“竟然還是熱的,我還沒吃過熱的瓜子呢。”

“現在還不好吃。得涼透了才行。”褚鳳霞說,“不過,能吃出來味道。”

劉剛嘗了一粒,然後豎起大拇指:“不錯啊,鳳霞,這味道真的不錯。這是什麼味的,以前怎麼沒吃過?”

“甘草海鹽。”褚鳳霞道,“最後用海鹽炒的,和普通的粗鹽粒味道不一樣。”

“對,是有一種不一樣的香氣。”劉剛點點頭,又問:“什麼時候開始包裝?”

“等下午了。”褚鳳霞說,“這麼多呢,涼的慢,得一整天的時間,涼透了才能包裝。”

“行。包裝好通知我,我讓銷售那邊去送瓜子,正好今天要去送貨,一起送過去。”

“送到銷售點?”褚鳳霞有點擔心,“廠長,上次我拿著你給的地址,走了一趟,每個銷售點都有瓜子。不知道咱們廠的,還能再要不能了。”

“彆擔心。”劉剛說,“一步一步來,先送了再說。”

瓜子晾了一上午,吃完午飯,褚鳳霞和劉紅便把瓜子送到了包裝車間。

按著褚鳳霞的要求,車間給包裝好後,拿了一小部分,送到銷售處,由銷售處直接裝車,往各銷售點送。

貨車出發的時候,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劉紅和沈懷強都下班了,褚鳳霞也去接了許童。

把許童送回家,褚鳳霞晚飯也沒來得及吃,便匆匆又趕回了工廠。

她沒回車間,就在工廠門口等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貨車才晃晃悠悠回來。

褚鳳霞在門口就攔住了司機,司機認出了褚鳳霞,降下了車窗玻璃,探出頭。

“師傅,貨都送完了嗎?”褚鳳霞問。

司機師傅不好說,撓了撓頭,有點可惜的看著褚鳳霞,道:“彆的都送完了。”

“是不是我的瓜子?”褚鳳霞試探著問。

司機師傅點點頭說:“是,都沒收。不過你彆急,他們說等他們現存的貨都賣完了,再賣咱們廠的。”

司機師傅頓了頓,然後又說:“我把瓜子卸到倉庫,你快回去吧,不早了。”

“行,麻煩師傅了啊。”

褚鳳霞看著貨車往倉庫那邊開過去,雖然是意料中的事,可真實發生的結果,和想象中的,給人的打擊,還是不一樣。

褚鳳霞原本還想著怎麼樣也得有一兩家收的,可沒想到一家都沒有,全退回來了。

一夜不得安眠,第二天一早,褚鳳霞便早早來了食品廠。

劉剛也來的早,正在車間門口等著呢,看見褚鳳霞來了,便說:“聽說你昨天晚上就來了?”

褚鳳霞:“是。昨天我來看看送了多少。”

劉剛看她黑眼圈都要到臉頰了,便笑問:“這是一夜沒睡好吧。”

“沒想到一包也沒有送出去,都拉回來了。雖然我做好了心裡準備,但是一包都沒留,就……”褚鳳霞說。

“我就是擔心你多想,”劉剛道,“彆著急,這事得慢慢來。上午正好有個會,我也問問銷售那邊,看他們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褚鳳霞隻能道:“行。謝謝廠長。”

兩人說著話,沈懷強就來了,他遠遠就看見劉剛和褚鳳霞正在車間門口說話,還沒走近,劉剛便離開了。

沈懷強趕緊問褚鳳霞:“怎麼樣?是不是咱們的瓜子?”

“沒關係師傅,慢慢來,不著急。”褚鳳霞寬慰道。

話是這麼說,可褚鳳霞可是坐不住,彆人都可以慢慢來,唯獨她不行。自助者天助,上午沒什麼事乾,褚鳳霞便去倉庫提了幾包瓜子,放在輪車上,自己蹬著輪車就出去了。

褚鳳霞這次沒找食品廠的那幾個銷售點,她想著自己找地方,自己推銷。

這瓜子包裝就很好看,比用麻袋裝的,高了一個檔次。褚鳳霞決先去百貨商場附近轉轉,看旁邊的店收不收。

和老板說了好一會兒,說的口乾舌燥了,老板也說好,真不錯,隻一個包裝都比之前的瓜子好,而且這個味道的也沒嘗過。但一聽價格,就不好了,沒有要的意思。

“你這瓜子先不說好不好吃,一看就是新包裝,從來沒見過的。”老板提醒褚鳳霞,“一般這樣的,大家都沒吃過,沒嘗過,要打開銷路,一開始,你得舍得一些。”

老板說的十分委婉,但是褚鳳霞聽明白了。

意思是進貨是不可能進的,但如果免費送的話,倒是可以拿到店裡試著賣一下。

褚鳳霞沒搞過銷售,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辦法。隻覺得這些瓜子如果賣不出去也要砸到自己手裡,不如舍出去這一批,讓大家試著賣,萬一就此打開銷路了呢?

褚鳳霞立刻就坡下驢,把瓜子恭恭敬敬地送到老板手裡。老板十分爽朗的就收下了,並告訴褚鳳霞,一定擺在最顯眼的位置,如果賣的好,會直接聯係她。

褚鳳霞指指包裝袋上的電話,“可以打電話找我。”

“行。”

隨後褚鳳霞又走了幾家店,都是以贈送的名義,每家店也都欣然接受了。這送的,和花錢買的,就是不一樣。

可惜帶的太少了,不一會兒輪車上的瓜子全送完了。

褚鳳霞回工廠裝瓜子,這次是把輪車後面全裝滿了,劉紅還以為她找到了銷路,高高興興幫褚鳳霞往輪車上搬,在褚鳳霞出發之前,問了一句,這是哪裡要的,怎麼一次能要這麼多?

褚鳳霞笑著說:“送的。”

“送的?”劉紅不明白,立刻問:“送給誰呀這還是?”

“一些大點的小賣部,和人流多的商店。大商店就送兩包,小賣部送一包。”褚鳳霞道,“很快就送完了。”

劉紅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是拿出來售賣的第一批瓜子啊,怎麼就送了呢?

褚鳳霞笑道:“沒事,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嘛。我走了啊。”

褚鳳霞踩著輪車又送一批,整個市區,從東頭騎到西頭,又從南到北,隻要是她能騎到的地方,看到有大一點的商場,褚鳳霞都會進去,給人家送上一包瓜子。

等她把輪車上的瓜子送完,太陽都要落山了。

褚鳳霞趕緊回到工廠,趕在最後一刻接上了許童。

許童老師卻叫住了鳳霞。

“童童媽媽,有件事我需要問問你。”許童的老師道。

褚鳳霞蹬了一天的輪車,腿都軟了,勉強站直了身體,“老師,你說。”

“童童說他不吃菜椒,說如果有菜椒的時候,可以不給他打這道菜,還說是你讓他給我們老師說的,是這樣嗎?”

褚鳳霞點點頭:“是的。老師。真是麻煩你們了,童童不能吃菜椒,他一吃就要吐,其他的菜也吃不下。我想著既然這樣,不如不吃。”

“哦,原來是真的啊。”老師十分稀奇地看了褚鳳霞一眼,然後低聲自語道:“彆的家長都是讓孩子不能挑食,我還以為童童說謊呢。”

“童童是個好孩子,老師,他從來不撒謊的。菜椒的事也是我讓他自己說的。不過您不用特意記著這回事,打飯的時候,許童會提醒您的。”

“好吧。”老師笑了笑,“我也是怕中間有什麼誤會,那沒有就行。”

褚鳳霞讓許童和老師說了再見,兩人手牽手回家。

路上褚鳳霞誇獎了許童,說他現在長大了,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了。

“這就是有勇氣了嗎?”許童問。

“當然。對彆人說不,告訴老師你不喜歡什麼,不要什麼,這也是勇氣。”褚鳳霞說。

許童哦了一聲,腦海裡回蕩的全是褚鳳霞和老師說的那句話,褚鳳霞說他不會撒謊,是個好孩子。

許童也不知道自己有事情沒有和媽媽說算不算撒謊,可他不想說,他以前小,不懂得要說,現在長大了,覺得不能說。

*

劉剛原本想著把瓜子進行銷售捆綁,打包,和其他產品一起往代銷點送,如果代銷點老板沒有異議,那能把瓜子推銷出去,走一步算一步吧,能賣出去多少就賣多少。可把褚鳳霞叫過來才知道,人家自己早就在兩天前都解決完了。

劉剛聽完褚鳳霞說了之後,十分詫異,問:“你就這麼全送出去了?”

“嗯。”褚鳳霞點頭,“不過沒送完,還剩了一些。我準備往外市發。”

劉剛更加疑惑了:“你還準備賣到其他地市?”

“是啊,外地的東西能賣到咱們這裡來,我的也能賣出去。”

“關鍵是咱們廠一向是市內自產自銷的,外省市沒有過合作。你怎麼打開銷路?”

“我也在想辦法。反正就先試試吧。”褚鳳霞說。

劉剛看著她十分有信心,就問:“我怎麼看著你一點都不發愁啊,信心十足的樣子。怎麼?是不是有什麼事我不知道?”

劉剛正說著,劉紅就跑來了,對褚鳳霞道:“鳳霞,又來了一個電話,說是問還有什味道的,什麼時候能出貨。”

褚鳳霞立刻和劉剛說了再見,便和劉紅急匆匆就走了。

劉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想了想,便跟了過去。

他走到車間時,褚鳳霞正在接電話,劉紅和沈懷強都圍過去聽了,劉剛也趕緊走近了。

褚鳳霞拿著話筒,正在給對方介紹自己的瓜子,說了口味,又介紹了原料和包裝。這樣的包裝雖然成本高一些,但是能放的長久。

介紹完之後,褚鳳霞便在紙上寫了什麼。劉剛湊近看了一眼,是一串地址。

“好,就送這裡對吧。您定多少?十包?每個味道兩包,剩下的都要甘草的?好的。等瓜子炒好了,我立刻給您送去。”

褚鳳霞掛了電話,轉頭一把抱住了劉紅,她激動地跳了起來:“紅姐,有人定瓜子了!十包!”

“昨天不是也有人問了?”劉紅也十分高興,“沒想到送了幾包瓜子,竟然真的有效果。”

“是啊。才兩天,就有人開始定了。”褚鳳霞激動說:“她在電話裡說,但凡有人買瓜子的時候嘗一下,就一定會買咱們的甘草海鹽瓜子。而且咱們的包裝好,當時和我一起送的瓜子,他們的已經開始潮了,咱們的一點事都沒有。這樣一算,咱們的更劃算!”

“太好了!”劉剛在後面也激動地不行,“我剛剛還說呢,你怎麼都給送了,沒想到,竟真的打開了銷路。”

這一通電話打完後,下午又來了兩通電話,都是要訂瓜子的。

劉紅和沈懷強都高興壞了,自從被退貨回來,到今天已經第天了。天來車間裡一直愁雲幕布的,沈懷強抽煙,劉紅在那裡撿瓜子,也見不著褚鳳霞,不知道她又去哪裡送瓜子了。看不見未來,眼前都發黑。

沒想到才兩天工夫,竟然開始有人打電話來訂瓜子了。

“紅姐,咱們再跑一趟吧。”褚鳳霞說,“鵬哥打電話來了,又到了一批葵花籽。”

“那來的真是時候。”劉紅連忙站起來,“走,去拉貨去。”

“先彆著急。”褚鳳霞說,“我去把剩下的瓜子裝車上。咱們再走。”

劉紅詫異問:“又送?”

“不是。”褚鳳霞說,“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輪車上放滿了瓜子,倉庫裡的貨全清了,都扔褚鳳霞搬了出來。兩人往太平莊去,王鵬今天倒是在家,看見褚鳳霞來了,還納悶這是拉貨來了,怎麼又拉來這麼多?

“鳳霞,你這是?”王鵬不知道她要乾什麼,看著輪車上一包包的瓜子,問:“這是你車間生產的?”

“是啊。”褚鳳霞提了一大包下來,“鵬哥,這是拿來給你嘗嘗的,你給大家夥分一分。”

“還有我的?”王鵬笑嘻嘻趕緊接過來,“這麼多啊,一大包。鳳霞,你是不是還有事找我?”

“和大家分一分。”褚鳳霞笑道,“還是鵬哥厲害,看出來了。”

褚鳳霞便把自己的來意和王鵬說了。

她想把瓜子往外銷,不僅隻在市內銷售,也要銷到外省市去。這樣就需要王鵬的汽運公司幫忙了。

王鵬細細聽了,聽明白了,便問:“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司機去外地拉貨的時候,順便送了,是不是這個意思?”

褚鳳霞豎起大拇指,“就是這個意思,鵬哥真是個明白人。”

王鵬立刻站了起來,上上下洗打量了褚鳳霞,最後不得不佩服道:“可以啊,鳳霞,我真沒想到你還有這頭腦。知道來找我,你這一招,我都沒想到。”

褚鳳霞不好意思笑了,“鵬哥這是笑話我呢。我也是沒辦法,生產出來的第一批貨,一個都賣不出去,都讓我送了。”

“送了?”王鵬驚訝問。

劉紅立刻在一旁道:“可彆說,都是免費送的。今天已經有人來訂瓜子了。”

王鵬挑了挑眉,“真不錯!行,你放心吧,交給我了。我把瓜子放司機車上,讓他現在臨市送一送,隻要是小賣部和代銷點,都給你送了。對了,你那包裝上有地址和電話嗎?”

褚鳳霞嗯一聲,把包裝袋反了個面給王鵬看:“有,在這兒呢。”

從王鵬店裡離開,褚鳳霞和劉紅去給沈繼軍送瓜子。家具廠的大門鎖著,沒有人。褚鳳霞便把瓜子放在家具廠門口。才和劉紅一起離開。

劉紅自上次聽王鵬那麼一說,就覺得褚鳳霞和沈繼軍兩人很般配。可又覺得可惜。怕鳳霞泥足深陷,萬一真的和沈繼軍在一起了,以後肯定是道道難關。

劉紅便拉了褚鳳霞一把,說:“咱們走吧。”

褚鳳霞嗯一聲,又聽見劉紅說:“像拉貨這種事,以後我自己來也行。反正到了之後,王鵬他們有人幫忙給搬,裝好了,我騎車就能拉走。”

褚鳳霞沒明白劉紅的深意,道:“現在進貨少,不好讓鵬哥給咱們送。如果瓜子能大量生產,進的貨多了,鵬哥肯定會直接給咱們送到食品廠。不用再來拉了。”

劉紅放了心,道:“那就好。”

*

趙雁這幾天總是覺得心慌,晚飯也沒有吃,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姚長卿讓君歌喊了她幾次出來吃飯,趙雁也都無動於衷。隻說自己不想吃,彆來煩自己。

姚長卿見君歌又出來了,便問:“你是不是又怎麼你媽了?”

“沒有啊。”姚君歌道,“我這些天很老實的。我沒事乾什麼惹她?”

“那她怎麼不吃飯?”姚長卿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姚君歌搖頭,“我沒看出來。爸,你彆總讓我問,你自己去看看啊。”

姚長卿從餐桌前起身,往臥室走。推門看見趙雁正直直盯著天花板,走到她身邊,看了一眼趙雁的臉色,感覺還好,便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頭疼?”

“沒有。”趙雁說。

“那怎麼不吃飯?”姚長卿道。

趙雁翻了個身,不去看姚長卿,十分不耐煩說:“你趕緊去吃吧,彆管我。君歌吃完了沒有?”

“快了。”姚長卿說。

“她吃完飯,你再讓她進來一趟。”

姚君歌吃完晚飯,蹦蹦跳跳就進了趙雁的臥室。她手裡還拿著一根油條,正有滋有味的咬著。

趙雁看她一眼,不耐煩說:“這是早晨剩的吧,不是說吃完了,怎麼又拿起油條了?”

“想吃。”姚君歌一屁股坐在床上,“媽,剩下的涼油條最好吃了。”

趙雁白了她一眼,就覺得這孩子真是沒心沒肺的。這麼大了,什麼都不帶想的。

“媽,你找我什麼事?”姚君歌咬著油條就坐在床上,說著話,一下躺到床上,慢慢吃。

姚君歌往那裡一躺,趙雁正好看到她的小腦袋。

這女兒已經二十二了,可在趙雁眼裡,她依舊是個小寶寶。

所以才這麼傻的吧。趙雁默默想。

“媽,說啊,什麼事?”姚君歌催促道。

“今天怎麼沒出去啊?”趙雁問。

“去哪?”姚君歌一個翻身,趴在床上,問。

“和家貴。我的意思是,今天沒去約會啊你們。”

“哦,家貴啊。他今天晚上的晚班。”姚君歌說。

姚君歌看她媽一眼,把油條往前送,“媽,你也吃一口,涼油條真的很好吃。”

趙雁搖頭,“不要。”

姚君歌就往前挪,挪到趙雁身邊,拿著油條就往她嘴裡塞。

趙雁沒有辦法,隻能勉強吃下。

她順手撕一張紙,遞過去,“擦擦,彆把油給我蹭床上了。”

姚君歌擦了手,“媽,你有話就直接說唄。”

趙雁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問了:“你上次不是去家貴家了嗎。”

“是啊,怎麼了?”

趙雁瞪她一眼,“什麼怎麼了?我問你,然後呢?”

“然後什麼?”姚君歌不明白她媽是什麼意思。

“她媽就沒說什麼?”趙雁道,“那家貴後來也沒說什麼?”

姚君歌想了想,對,是沒說。

趙雁心裡毛毛的,就覺得這不可能啊,按說家貴的家人見了君歌後,應該很熱情,再張羅著兩家是不是要見見面,坐一坐。畢竟這倆談戀愛不是一天兩天了,家貴年齡也不小,不著急嗎?

“什麼都沒說?”趙雁氣得頭疼。

“他要說什麼?”姚君歌好奇問。

“你傻啊,肯定是要問問他媽是怎麼說的你啊。喜不喜歡你什麼的?這些他不說,你也不知道問?”

“哦,你說這個啊。他媽喜歡我。”姚君歌說,“他兩個姐姐也都喜歡我。我和他二姐本來就認識,大姐雖然是第一次見,但是我們聊的也可好了。”

“他媽喜歡你這句話,是家貴說的?”趙雁問。

“那倒沒有。”姚君歌十分有自信,“我自己看出來的。”

趙雁實在是一句話也不想再和自己這閨女說了,恨自己怎麼就把她養成了這麼一個性格。傻子似的。

“你出去吧。”趙雁按著太陽穴說,“讓你爸來。”

“哦。”姚君歌從床上爬起來,然後說:“媽,你要是餓了就說,我那屋裡還有上次二哥給買的巧克力餅乾呢。”

“行行,出去吧。”趙雁無力擺手。

姚長卿很快就進來了,他猜出來了,肯定又是君歌的事。

“又怎麼了?不是說好了,接受家貴嗎?你不會又反悔了?”

“不是。”趙雁喃喃道:“這君歌去了家貴家,按說家貴就應該正式來咱們家一趟了。可是這麼多天了,家貴那裡一點動靜都沒有。你說,是怎麼回事啊。”

“怎麼回事?”姚長卿對這種事更不清楚,連忙道:“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彆著急,或者過兩天就來了呢。”

“不是。”趙雁說,“我這心裡不踏實,總感覺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