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強雖然沒有對家裡人說起這件事, 可等第二天褚鳳霞和劉紅再次來請時,正好被張夢蘭遇到。
沈繼明在前面推著地板車,張夢蘭手裡提著一個罐頭玻璃瓶, 裡面裝著滿滿地白開水。一出門就和褚鳳霞走了個對頭, 問:“你們找誰?”
褚鳳霞說明來意,張夢蘭便讓沈繼明先走, 自己也想知道是怎麼個情況。
劉紅又對張夢蘭解釋了一遍來意, 張夢蘭十分驚訝, 自己竟然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現在是尋著源頭了, 老三那個樣子,絕對是因為像他爸。
什麼都不帶說的,自己琢磨。
張夢蘭十分生氣,心想自己家的男人怎麼一個個都是這幅德行,有話不能說, 有事情不能說出來全家商量,都是一意孤行, 自己想怎樣就怎樣。
張夢蘭便把褚鳳霞和劉紅堵在門口,直接說沈懷強不在家。
“不在家?”劉紅有點著急, “昨天我們和沈師傅說好了的,今天一早來接他, 我們一起去工廠車間看看。”
“他不在。”張夢蘭皺著眉道,“不在家。”
“那沈師傅去哪裡了?我們可以去找他。”褚鳳霞立刻道。
“回老家了。”張夢蘭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老家有事,昨天晚上走的。”
“那什麼時候回來啊?”
“不知道。得過個幾天吧。”張夢蘭說完,轉頭就要鎖門,“我要鎖門了,該出攤了。”
這就是逐客令, 傻子也明白。
劉紅和褚鳳霞便隻能告辭,臨走前,褚鳳霞把自己家電話號碼寫給了張夢蘭,“等沈師傅回來,麻煩你讓他打這個電話,我再來接他。”
張夢蘭把紙條收了,看也沒看就捏成了團,直接塞進口袋裡。
褚鳳霞和劉紅隻能先回食品廠。
其他的車間承包後,已經開工了。褚鳳霞一進來,就聞到了餅乾的香味。她和劉紅走進炒貨車間,裡面燈也沒開。
褚鳳霞拿起掃帚,開始打掃衛生。
劉紅有些喪氣,回來後直接坐下,氣呼呼的直喘氣。
“不是都說好了嗎,怎麼突然就回老家了?”
褚鳳霞掃著地,寬慰劉紅:“可能是真的有什麼急事,要不然也不能連夜走。”
“鳳霞。”劉紅想了想,道:“我看沈師傅的愛人好像不知道咱們去找他的事。你說,她是不是故意說沈師傅回老家了,不讓咱們見啊。”
褚鳳霞點點頭,“也有這個可能。”
“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能不想讓師傅教咱們。畢竟我們如果量產的話,有可能影響到他們家的生意。”
“咱們又不在外面擺攤賣。”劉紅道,“昨天都和沈師傅說過了,咱們要做好包裝,是要進商店的。按說不會影響到他們。”
“那也不一定。大家都去商店買了,就極有可能不去他攤子上買。”褚鳳霞說,“大家立場不同,考慮的也不一樣。所以,還是再等等,再給他們時間考慮。”
“那咱們就這麼等著?”劉紅說,“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啊。隔壁車間都已經開工了。”
“明天再去。”褚鳳霞道。
“明天?”劉紅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是說他回老家了?明天還去?”
“去。”褚鳳霞說,“不光明天去,後天也去,隻要有時間,咱們就去。以前還有‘三顧茅廬’呢,為了請沈師傅出來,多跑幾趟也沒什麼。”
劉紅聽了,點點頭,同意了褚鳳霞的想法,“也是。那就去吧。對了,鳳霞,咱們訂的第一批料什麼時候到?”
“後天。”褚鳳霞說,“說是後天上午能到。這是王叔給咱們聯係的原料,說咱們廠以前一直用他們家的。我進了一點,先看看成色吧。”
“送到哪?是不是得自己去拿?”
褚鳳霞:“王叔說他有時間就幫咱們拉回來,沒時間的話,得自己去。好像說是找了個汽運公司,直接運來的。比以前讓大巴捎來,便宜很多。”
“哦,行。”
褚鳳霞和劉紅走後,張夢蘭也沒去瓜子攤。她轉頭回家,走進臥室時,沈懷強還在床上躺著呢。
張夢蘭故意在臥室轉了一圈,又坐在那裡等了一會兒,最後實在耐不住了,看向沈懷強。
沈懷強便問:“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張夢蘭隻能反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事啊。”沈懷強把腿伸直了,上面的石膏燒得腿癢癢,他拿一把老頭樂,直接塞進石膏裡,用力抓了抓,這才舒服,“我能有什麼事,連門都出不了。”
“出不了門?”張夢蘭冷冷一笑,“我看你是沒少出門吧。”
沈懷強不明白張夢蘭話裡有話,也不知道張夢蘭已經見過褚鳳霞這件事,一臉無辜看向張夢蘭,“你說什麼呢?一大早的,胡言亂語。”
兩人說著話,沈繼亮就回來了。
剛剛下了晚班,把三輪車交班給了同伴,這才進家。
張夢蘭聽見動靜,連忙從臥室出來,看見沈繼亮就問:“你怎麼才回來啊。不是七點交班?”
“去吃了個早飯。”沈繼亮說,“我進去睡一覺,媽,彆叫我啊。”
“去睡吧。”張夢蘭跟在沈繼亮身後,“把衣服換了,拿出來,我給你洗了去。”
沈繼亮說好的,然後走到房間,換了一件背心,出來把換下來的,遞給張夢蘭。
張夢蘭拿著衣服叮囑道:“把門關上睡,一會兒又該吵醒了。”
“中午彆叫我吃飯,給我留一點就成。”沈繼亮躺在床上說,“下午四點一定把我叫醒。”
“乾什麼?”張夢蘭站在門口,“睡你的唄,喊你乾什麼。”
“下午我有點事。”沈繼亮說,“反正你想著把我叫醒就行了。”
張夢蘭哦一聲,拿著衣服去院子裡洗,想起沈懷強也換下一身衣服,張夢蘭賭氣不去拿,不給他洗,愛咋咋地。
大盆裡放了水,張夢蘭把衣服展開,剛要扔盆子裡,就聞到衣服上散發著一股味道。
張夢蘭好奇湊近聞了聞,一股很好聞的花香味。
她再次用力聞了一下,還是很香。
這種味道張夢蘭聞到過,她賣瓜子的時候,有些打扮入時的小姑娘來買瓜子,離近了,都是這種味道。
這是最時興的香水。
張夢蘭呆呆坐在那裡,她知道老二沈繼亮這一天要拉不少人,坐三輪車的什麼人都有,免不了會有一些小姑娘。
可坐在三輪車上,外面又通風,怎麼就把氣味染到沈繼亮衣服上了呢?
這得離多近,在一起呆多久,才會染上味道。
張夢蘭想一會兒,繼而覺得自己是魔怔了,被沈懷強那事給鬨得,到處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