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1 / 1)

堂堂一個皇子,要給彆人當奴才。

多荒唐。

不要臉。

白催客在心底暗罵兩句,到底是沒有和常無恩當面起爭執。

後續少不了兩個人互相合作,先離開金雪城最要緊,這個地方勢力盤踞太雜,他的人插不進來,要離開皇城之後,白催客才好聯係他在堇國埋下的探子。

在聯係上那些人之前,他和常無恩的合作是不能破裂的,哪怕是裝樣子,他也要和常無恩裝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

白催客壓著煩躁,他退了一步坐回去,嘴裡哨音輕響。

那嬌鳳鸚鵡得了命令,不得不跟著一起回去。

小小一隻鳥兒輕輕舒展了一下羽翼,用翅膀貪戀地蹭了一下姬洵的下頜,啾啾地叫了兩聲。

待飛回了白催客的手上,它有點惱怒一般低頭狠狠地啄了白催客的手心幾l口。

白催客嘶了一聲,低罵了一句,

“……吃裡扒外的東西,跟誰學成了個倒貼的賤胚子,等有空了我好好治治你。”

鳥不理他。

姬洵也不理他。

鋒利的刀刃橫插入馬車的車廂,刀身盛滿微光。

一截刀刃反襯的光落在姬洵的臉上,緩緩地抽了出去。

常無恩收刀歸鞘。

馬車的車廂內一切又恢複了平靜,隻剩下車輪子碾壓過青石磚的軲轆軲轆聲。

姬洵放下手中的雜記,他側首靠在車廂的小窗邊,推開一條窗子的小縫隙。

天色微微蒙亮,泛著如淺海的藍色,弦月掛在天邊,僅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而街上行人卻已經是不少了。

趕著清早送貨的貨郎吆喝了一聲:“退遠點,這東西可是官爺家裡享用的,碰灑了你們誰都賠不起!”

一溜兒賣閒雜早點的規規矩矩劃在一塊地方,攤子固定是那麼大的地方,所以避讓的隻能是來往行人和馬車。

姬洵將視線掃過那些粗布麻衣的商販,微微眯了下眼,他又向遠處看了一眼,幾l個醉漢在巷子口互相攙扶著往這邊走,還有兩名因為菜價吵起來的美婦。

在寸土寸金,恨不得一磚頭砸下去能砸死三個當官的金雪城內,穿了一身粗布麻衣。

分明腳步錯亂,臉色漲紅,卻能互相扶著肩膀結伴同行的醉漢。

聲音儘力抬細了,聽起來和尋常小婦人沒什麼區彆,可那張臉英氣十足的美婦人。

處處都和往常的街市一般無二,卻在細節上都透漏出詭異的不協調。

跟得太緊了。

姬洵輕輕地關上窗。

“你在看什麼?”白催客察覺了一絲不對勁,他伸手想去推開車窗,“難不成外面有什麼東西,能讓堂堂芳歲帝都移不開眼睛?”

姬洵拿起小案上的雜記,抵在白催客的小臂上,算是借力阻攔了他去推窗的動作。

“手腳乾淨點,彆找不自在。”

白催客愣了一下,他反過來用手指著自己,“你說我找不自在!?”

他怒極反笑,“芳歲帝,姬洵,是這個名字吧,”白催客壓低了聲音,如同耳語一般開口,“你現在是在我和皇兄的手裡,等你離開了金雪城,你以為你還能指望自己皇帝的身份?”

“好陛下,”白催客揚起笑,他親昵道,“等出了金雪城,我讓你知道我的待客之道,可不是將人趕在偏殿,不僅不露面,還要裝不認識耍著人玩。”

姬洵沒開口。

嫌吵。

姬洵根本不在乎常無恩和白催客的想法,他自顧自地閉上眼,在腦海裡重點複盤關於貞國進犯時的原著劇情。

在那段劇情的前後,原著裡堇國發生了很多事情,其中算得上最嚴重的事情有且隻有那一件事。

波及範圍之廣,影響之深,涉及的人命死傷無數。

而這也是一個主要劇情人物的聲望獲取路線。

輕易不能有閃失。

如果貞國都能提前出現,甚至比姬洵前世認知到貞國勢力的時間還要早。

那證明那件事可能也是有一定概率會提前發生。

姬洵在火燒寢宮的計劃失敗之後,被蕭崇江拘束在養心殿休息的那幾l日,腦子裡一直都繞著這個困擾,他放心不下,日夜琢磨,想得都有點煩了。

然而這件事情他暫時也沒有可以放心交代的人。

姬洵琢磨了好些天,盯著黏在他身邊不肯放鬆的蕭崇江,想了很久怎麼才能借機出宮,沒想到打瞌睡送枕頭,常無恩自己送上來聯係他了。

這一次出宮若是發揮不好,便是一箭雙雕,若是情況有利,還可以一箭三雕。

隻是需要時刻提著些架子,陪身邊的人演一場戲了。

姬洵閉著眼,淡粉的指尖隨著他思慮的節奏,慢慢地敲打在膝上。

還有時間,不要急,先出城,釣大魚,再利用大魚,去套想要的信息。

釣魚嘛,最重要的就是耐性。

姬洵想通了,他仍舊維持之前的動作沒有變,仿佛隻是在閉目養神。

白催客在姬洵這邊吃癟,他心底仍舊有疑慮。

收了性子,他在身側的小窗也掀開了一條縫隙望出去。

街市兩邊人流不少,看起來堇國的百姓比之他們貞國的百姓,要警惕。

白催客不過是在縫隙裡望出去,也能和其中一些人在不經意間對上視線。

白催客也合上窗,低聲問身前趕車的常無恩,“將他接出來,沒人攔著?也沒人發現?”

常無恩聲音有些嘶啞,估計是有意壓了聲音,漠然道,“與你無關。”

姬洵微笑。

對,就要這樣互相不通信息。

白催客靠近了常無恩的位置,他一邊用視線盯著姬洵,一邊勸解常無恩道,

“皇兄,你我合作才能促成此事,更何況你出了金雪城想要遠走,我的人能幫你躲避官兵追蹤,憑你和這…

…芳歲帝兩個人,估計是哪兒也去不成,你覺得呢?”

“我也並非有意逼迫你,隻是在金雪城內,為了保證我們出城的路不會遇到埋伏,我要了解你們出來時發生的一切細節,”白催客反問,“難道你想還沒出城,先被那天那個在焚燒的宮殿裡挾持天子的武將找到麼?”

“那乾脆我們現在去官府好了,”白催客冷笑,“進去便說你我二人劫走了堇國的皇帝,看他們會不會大開城門送我們出去。”

姬洵單手支著下頜,他翹起腿,蹬在對面的位置上,懶懶地開口,

“好啊,那你去試試看,好玩呢,說不準還能將你皮剝下來給朕當席子。”

白催客扭過頭,看向姬洵,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坐沒坐相的芳歲帝,“你肯理我,是想我們送你回去,還是,”他微微停頓,又咬重了字音,說給常無恩聽,“你心虛,這路上果然有埋伏?”

姬洵不開口了,他看傻子一樣憐憫地掃過白催客,又閉上眼,安詳地將手放在胸前。

安靜了一會兒,馬車轉過一條街巷,走上大路,日頭漸漸露出來,外面的人越來越多了。

常無恩開口,“走地道,”這是姬洵之前透給他的地方,隻有皇帝和一些極少的親衛才知曉,常無恩也算在親衛內,他在地宮出入時並沒有引起任何懷疑,“我去時寢殿內隻有陛下,出來不難。”

畢竟皇宮內如今領軍的人,還不如蕭啟胤此人。

但凡蕭崇江不在陛下近前侍奉,常無恩想將人悄無聲息地帶走,難度並不是很高。

白催客疑心不減,他追問,“沒人守著?”

常無恩:“有人,”他冷冷地補充,“和你一樣,不成氣候。”

白催客假笑了一下,“皇兄,你這樣真不錯,希望歸國後諸位大臣和長老能和你促膝長談,你定然能給他們一個驚喜。”

馬車在金雪城內行進了一個半時辰,主要是常無恩在繞路,他甚至還換過兩回不同的馬匹。

以防被有心人眼熟,馬車在金雪城內繞來繞去,終於走到城門處。

一隊侍衛守在城門口。

看起來和往常巡守的查看程度一般無二。

查一遍貨,查一遍人臉,核對一遍進出的事由和黃冊,比照無誤便可放行。

黃冊是白催客進入金雪城之前便差人準備好的,當時是想著以備不時之需,結果當真用到了。

上面有白催客的生平信息,當然是他堇國人的身份。

而事先準備給布伽和布紮卡的黃冊,如今已經給了常無恩和姬洵。

姬洵也無需做什麼偽裝,其一是這些人未必見過聖顏,其二是越偽裝反而越容易引起深入搜查。

給姬洵做偽裝,若被拆穿了,再見到這張臉,簡直是擺明了這輛馬車上的很可疑,麻煩各位官爺扣押一下。

打開馬車的車廂查驗的時間僅供將士查探那麼一兩眼,誰也不敢猜測車廂裡的人都是何種身份。

姬洵事不關己心

靜如水,常無恩低頭像個面凶的護鏢人,白催客少爺一般的做派,不耐煩地問了句,“看沒完了?”

哪兒都是尋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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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收好了黃冊,”侍衛一抬手,“下一個,這邊來!”

馬車被驅趕著往前走,攔路的鐵柵欄被兩旁的人拉開,車身緩緩地從城門處穿過。

馬蹄聲,一聲,兩聲,漸漸地如同撼地一般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城中奔來十數匹馬,塵土飛揚起來,等待查驗黃冊的人低聲驚呼:

“誰敢在京中禦馬!?”

“看那身打扮,是不是蕭府那位將軍?”

領頭的人一身墨藍色獵裝,左肩裹著一半如黑墨的披風,他勒緊了韁繩,馬兒驟然停下來,披風在半空掠起一道如巨鷹展翼的弧度。

來人視線迅速地巡視在場的所有人。

有幾輛馬車和牛車即將出城。

“陛下親令——”

楊謀在蕭崇江的身後一步,他騎著馬冒出來,手上舉著一塊玉牌,

“金雪城戒嚴,出入嚴查,如有載貨的車馬出入,需過我等清查!”

楊謀將糊弄人的玉牌塞回懷裡,他心道,這可真是遭了殃了。

誰能想到開個小軍會的功夫,陛下人就不見了。

宮裡讓他們搜了個底朝天,竟然是連影子也沒有找到,也沒有一個人知道陛下是怎麼離開的。

那一瞬間,楊謀這心簡直是如墜冰窟,他連死後什麼殉葬品都想好了。

可他這人腦子有時候就是很容易多想,這也是個好處,比如楊謀突然反應過來……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如果是正常情況推算,或者按將軍前幾天的表現來推測,陛下當真是失蹤了,將軍應該早就找瘋了,怎麼會等他們給提供搜查的消息?

楊謀心底有了些猜測,可他捏不準,索性將軍吩咐什麼,他做什麼。

將軍說封四門,他這就跟著過來狐假虎威鎖四門。

楊謀伸手一指,他也沒想太多,左右是查一遍人的事情,

“那邊的馬車,既然你都要出去了,那先從你開始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