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1)

第46章

“殿下?我們該走了,一會兒堇國的侍衛可能要搜過來了!”

布紮卡壓低身體,他和白催客如今在宮牆的陰影處,那名武將因為懼怕蕭崇江,躲在了更遠一些的地方,不敢露頭。

這個位置距離偏殿不遠不近,能感受到周圍有殘留的餘熱。

這樣的距離可以讓他們不被蕭崇江發現,但也足夠他們聽清了那位堇國將軍說出來的話。

身處異國,附近的一切他們都不熟悉,如果當真落入絕境,那並非是布紮卡想要見到的情況。

可自從剛剛開始,也就是那位堇國皇帝的臉露出來開始,小殿下就像看見了讓他無法理解的東西。

眼神死死地凝望蕭崇江的背影,或者說是蕭崇江懷裡所抱著的那位堇國的皇帝。

“殿下?不能再耽擱了!”布紮卡小聲催促,那群侍衛已經要過來了,他們這個位置選的不是絕妙,若是退身不及,怕是當真會被留下!

“是他。”

白催客咬牙切齒地開口。

“什麼?是誰?”布紮卡完全聽不懂,他眼看那一隊侍衛越來越近,剛想狠心拉開白催客,卻突然聽見一聲喊:“那兒有人!是那個貞國來的刺客,給我抓!”

布紮卡心底一突。

然而那群侍衛追上去的方向卻並不是他們的藏身處。

“啊!不是我,不是我,是阿讚魯!”

布紮卡鬆了口氣,原來是這個蠢貨。

“殿下,我們走!”

白催客冷眼掃過那個被抓住的武將,他轉過身,先布紮卡一步走在前面,身形消失在暗處。

“說,你的其他同行人呢,他們都去哪兒了!”

貞國的武將被擒住,他被壓在地上,恐慌之中視線下意識地扭頭轉向宮牆的陰影處。

這個糊塗鬼!處死他吧!

布紮卡暗罵一聲,他也迅速轉身,想儘快離開了這個危險的地方。

“在那!那還有人!是那個貞國的小瘦子,一起上給我抓住他!”

糟了,被看到了!

布紮卡在一瞬間醒悟,他不能沿著小殿下的路一起走了,那會害得小殿下也被發現,布紮卡咬了咬牙,他轉向一處完全陌生的宮門,打算溜進去,在裡面和這群堇國的侍衛玩一玩捉迷藏。

而他好趁亂找機會離開這個地方,去找小殿下彙合。

還有常無恩此人,居然因為一個敵國的皇帝殺了長老阿讚魯,看情況帶他回去做小殿下擋箭牌的事情,怕是要再考慮一番了。

布紮卡的思慮在轉瞬間,他猛地衝開了宮門,闖了進去!

*

養心殿。

許是昨夜水氣氤氳不散,今晨居然起了絲絲薄霧,籠罩在皇城之上。

初晨的光穿透過薄霧繚繞的殿門,照在光可鑒人的玉石地上,留下道道扭曲斑斕的光影。

“將軍,那貞國的幾個賊人都抓到了,其中那老頭死了,不知被誰將上半身劈爛了,在他身上也搜到了石脂水,但是其中沒有那少年人。”

楊謀跪在養心殿的地上,跪得板板正正,他目不斜視,比小時候在家跪家法都認真。

他身前其實沒有人,但養心殿若深走幾步,便是陛下平日裡起居的地方了,今早上不知是膳食不合胃口,還是他們將軍哪兒手糙給陛下弄得不順心了,瓷碗滾落了一地。

蕭將軍臉上頂了兩個巴掌印。

偏偏蕭崇江自己不覺得如何,仍舊在陛下身邊出入,還將仆從全都驅趕了出去,寢殿內但凡有棱有角的東西全都撤了,換上包著棉絮,外裹軟綢緞的物件兒。

如今這寢殿內,打一眼看,也就是他楊謀跪著地是硬的了。

楊謀察覺自己走神了,又連忙繼續彙報:“至於常無恩此人,有宮女說昨夜在宮殿火滅時和他見過一面,但後來大家忙起來,沒人留意到常總管去了哪兒。?[]?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屬下猜測,常無恩應當是還在宮裡,隻是藏起來了,這幾日若是仔細了搜,肯定能摸到這小子的尾巴!”

“咳……咳咳!”

悶悶地,細弱地一陣咳嗽聲。

不多時殿內又響起一人說話的聲音。

“你現在不許說話,疼了不知道?”

“啪”

好,第三下了。

楊謀正視空無一人的面前,很積極地自覺開口,“那小人就先這麼辦了,陛下,將軍,楊謀告退!”

養心殿內,楊謀走了出去,就隻剩下了姬洵和蕭崇江。

姬洵伏在榻上,想說話,但是嗓子一過氣兒又悶悶地疼,可能原本要更嚴重,但經過昨夜裡,係統也許又替他修複了一部分。

姬洵抬頭看了一會兒蕭崇江,他啞著聲音,慢吞吞地說話。

“好威風,蕭崇江,皇城上下,沒有你做不了的主了。”

“抓人,殺人,還抓,朕的人。”

蕭崇江不說話,從軟被裡捉住姬洵的一條手臂,他握在手掌裡,一言不發地替姬洵擦拭。

姬洵抽手,抽不出來,他頸子上滾了一道白色紗布,纏了幾圈不知道,好像敷了什麼藥膏,有點涼絲絲的。

他抬頭看著勾床帳,發覺連上面的金鉤都換成了布條。

姬洵一陣頭疼,“……”

姬洵不開口,蕭崇江也不開口,看著像是完全不在乎姬洵的想法,但姬洵抬抬手臂,想翻個身,又和伺候老地主一樣給姬洵扶著腰翻面。

姬洵要氣笑了。

什麼伺候癱瘓在床多年老大爺的場面啊。

沒完了?

“蕭崇江,經曆了這一遭,你莫不是還在癡心妄想,求朕的情?”

寢殿內靜了片刻,蕭崇江給姬洵擦乾淨了身體,才開口,

“姬洵,你這帝王的情愛是真是假,我不在乎。”

“你也不必再用什麼話來哄騙我,我會

用我的想法,來嬌養你長命百歲,你活一日,我便扒在你的骨血裡吻你一日,你想死?我偏不讓你如願。”

姬洵低著頭,突然笑了,他轉過身面對蕭崇江,伸手去觸碰蕭崇江的嘴唇,蕭崇江沒有絲毫閃躲的意思,但是身體就是直挺挺地坐在那,也不動,看著姬洵的眼神裡是顯而易見的執拗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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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騙了拋棄以後,自己找回了主人,但苦於不知道怎麼發泄,死守著主人腳邊低聲警告不許再扔下他的,純種笨狗。

姬洵的手指細長,搭在蕭崇江的眼睛邊上,“什麼都藏不住,蕭崇江,朕聽說你能將活人撕裂呢,你怎麼連朕的頸子都掐不斷。”

蕭崇江與他對視。

姬洵微笑,將手掌落在蕭崇江的心口,“蕭崇江,你的心蠢蠢欲動,當真是為了朕嗎。”

“如果是真的,那你怎麼辦呀。”

“人可由愛生怖,蕭崇江,你若心底有我,你怎麼都逃不掉。”姬洵輕輕地點按蕭崇江的心口,隨著那心臟鼓動的節奏一點一點地敲打,“你因愛恨我,勢必便要殺我,你養得好我嗎,你不嫉妒,不恨,不會整日想著,你姬洵又在惦念誰了?”

“姬洵,你說出來的每一點我都認,我知道你讓我忍,是想看我瘋一回,能不能殺了你,”蕭崇江捧起放在他心口的那隻手,他一邊盯著姬洵,一邊扯著那手腕放到唇邊,輕輕地嗅了一下。

“我如你所願了,”蕭崇江的下顎微顫,他眼眸有些紅,“可我,不想再如你的願,我不想忍,也不想你尋死,姬洵,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再也彆想做出什麼讓人發狂的事情了。”

“是嗎,蕭崇江,你這樣倒是可愛。”姬洵愛憐似地撫摸蕭崇江的臉頰,“彆怕,你身上的血都是躁動的,你的眼神看我時,是什麼樣的欲望,你自己不清楚吧,我等你,蕭崇江。”

冷入骨血。

蕭崇江幾乎冷得牙齒打顫。

他分明被姬洵撫摸,卻覺得姬洵仿佛是活在他的對立面。

喜歡一個人,要這麼苦麼。

蕭崇江從未想過,平生唯一一次動心,便鮮血淋漓地教會了他一句話。

愛一個人,是為他滑向深崖。

而他墜入的崖底沒有回音,隻有姬洵千瘡百孔、病如腐朽的心。

“你在永康宮懸掛往生咒,是超度亡靈,還是預備要超度自己?”蕭崇江質問姬洵,他扯過姬洵的手臂,

“姬洵,萬太妃已死,朝中誰人讓你不平,我替你殺,我背罵名,我做你的走狗,但你不能再尋死。”

“我不準了,我也不會成你的願,你彆想再讓我失控了姬洵。”

蕭崇江好像有些瘋了。

姬洵微微蹙眉。

他手指壓在蕭崇江的眉心,眼看著這人的眼眶越來越紅。

“這件事,是我有錯,蕭崇江,你的心應當責問我。”

“我不責問你,你休想,”蕭崇江冷笑,他既貪戀姬洵,也不準姬洵離了他。“你

彆想讓我把你想壞了。”

姬洵:“……”

等下,蕭崇江⒐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好像歪的方向不太對。

若從前他隻是憂心,怕姬洵在宮中不好過,怕姬洵在朝會,不敢完全掌控姬洵的起居,怕姬洵心裡有負擔。

可如今他隻要姬洵活。

哪怕是強行扶起來,也要姬洵這棵枯死的樹再放新芽。

他想拾起來,不論是用什麼手段,隻要姬洵肯活下去,他強迫,也要強迫姬洵在這世間殘喘。

蕭崇江從這一天起便極為患得患失,若要誰來點評,那就是好像有點瘋了。

他開始從根本上控製姬洵的日常起居,比之行宮的時候更加變本加厲,何止是親力親為,他是試圖完全掌控了姬洵的所有。

他怕姬洵死,怕姬洵沒有呼吸,看不到姬洵就會慌神,偏偏他不會嘴上去說,他會疑神疑鬼,陷入輕微地神經質的狀態,但是見到了姬洵,他又好起來,隻是將姬洵好好地哄著,捧著,送上他認為姬洵可以接受的禮物。

姬洵這幾天過得也是蠻疲憊的,感覺蕭崇江有點像是觸發了應激反應,隻要他一舉一動稍微有點異常,蕭崇江立刻兩眼珠子緊盯著他。

好像他還會擔心姬洵半夜沒事兒摸出去投個井。

夜裡姬洵睡得沉沉,偶爾察覺有一絲不對勁,他醒過來,便看見蕭崇江坐在他的身邊一動也不動。

短短幾日過去,姬洵醒過來的時候,他靜了片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在他眼前的是一張胡子拉碴的臉,蕭崇江這二十歲硬生生被他自己熬成了仿佛要四十歲一般,這是什麼事兒?

蕭崇□□子拉碴雙目血紅地盯著他,這一幕給姬洵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姬洵就看著蕭崇江這張臉,愣了足足五秒鐘。

他感覺有點玄幻,又眨了一下眼。

逐漸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誰。

這是蕭崇江啊。

不是,這麼熬下去,蕭崇江身體挺不挺得住另說,姬洵現在養傷看不見其他人的臉,就盯著這一張臉,還要看蕭將軍胡子拉碴版本,這也未免太凶惡了。

姬洵歎了口氣。

他覺得這件事情稍微有點棘手。

不行,得想個辦法把這人心態搞正過來。

係統突然跳出了一個彈窗。

【請宿主姬洵遠離原文反派蕭崇江,經係統判定,此人危險係數為滿值,為當前世界最危險角色,請宿主遠離】

姬洵扶著額頭,眯著眼尋思了一下,他抬起手,喚過來蕭崇江。

“蕭崇江,若是你緊盯著,窮看著,朕被你盯得心中煩悶不已,這一身病先不說,怕是精神頭也要像你一樣好不起來,這是你所求嗎。”

蕭崇江不開口,他守在姬洵身邊,還試圖冷著臉擺譜。

姬洵抬起手,捏住這張紮手的臉。

“問你話呢,不答的話,以後就都不用說了。”

蕭崇江安靜了片刻

,他輕聲問姬洵,

“我扶你穩坐江山,你不要求死,好不好?”

姬洵歪頭,不解地問,“何須你來求我。”

蕭崇江咽了一下嗓子,他的眉頭擰在一起,看著姬洵,“那誰做錯了,你向他討回來,芳歲,你不能任由他們害了你,你再害你自己。”

姬洵:“我做不好皇帝,我也不想做。”

蕭崇江道:“有我在,你隻需要在金雪城整日開心些,便能做好這個皇帝。”

姬洵想也不想,他完全不想再經曆一遍模擬人生重啟的那種荒謬感,推辭了一下,“我亦不是明君。”

“我蕭崇江不認明君,我隻認芳歲帝姬洵。”

姬洵仿佛是油鹽不進,起碼蕭崇江啃不下他渾身的任何一絲絲情,“說得很好聽,可是朕好聽的話聽多了,你換一句話來講。”

“芳歲……有些時候我真是恨不得親手殺了你。”蕭崇江埋首在姬洵肩膀,他身軀顫抖,死死地掐著姬洵的肩頭。“你穩兩天,彆折騰你這身體了,行不行?”

姬洵扶著蕭崇江的臉,抬起頭,威武霸氣的蕭將軍哭著被他抬下巴,淚落了一滴在姬洵的手背上。

姬洵溫柔地撫摸他,“這麼可憐呀。”

蕭崇江一把捂住他的嘴,陰狠地對他發凶,就像這麼多天的委屈都藏在這些話裡,“你又要說什麼哄騙我的話?陛下,現在可不是你能騙我的時候。”

“不騙你,”姬洵似笑非笑道,“我是心疼你。”

“我一個字也不會信。”蕭崇江這麼說,可他的臉色卻好看了一些,“你將常無恩藏去哪兒了?”

姬洵心底大概清楚常無恩在哪。

可他偏偏要看著蕭崇江,很無辜地開口,“常無恩?我不清楚,不是說了麼,逃去西郊了。”

“他和貞國那個少年使臣一起消失了,”蕭崇江目不轉睛地盯著姬洵的臉,“陛下不知,他難道還能是被憑空擄走的不成?”

“那便不清楚了,朕又不是萬事皆知。”

姬洵起身,蕭崇江寸步不離跟在他身後,姬洵也不在意,他去桌上撚起一粒葵花籽,剛想喂進嘴裡,蕭崇江給他攔住了,

“火氣重,不許吃。”

哼。

不吃就不吃。

姬洵將那一把葵花籽扔了回去。

每日的膳食蕭崇江不放心走開,命楊謀去盯著禦膳房給姬洵做精挑細選的菜譜。

姬洵吃不下太多,又挑嘴,每一餐的量都要講究小而精致。

既要看起來賞心悅目,又要吃起來能讓陛下不皺眉頭。

今日端上來的幾碟小菜,一塊綴著半顆山楂的小糕點,一盤清炒山茸,一盤胡蘿卜切成了小塊,估計是用高湯吊過,看著極軟地堆疊在一起,另有一碗蓮藕湯。

姬洵:“……”

姬洵:“朕看你很閒。”

“隨你怎麼說。”

姬洵歎了口氣:“你到底想做什麼呢,

蕭崇江。”

蕭崇江向他走過來。

蕭崇江逼近了他。

蕭崇江抱起了芳歲帝姬洵!

他把人放到了軟榻上,一個人冷著臉轉身去收拾姬洵弄亂的葵花籽,把桌案清理乾淨,又轉回來想再把姬洵抱過去。

姬洵被膩歪壞了,立刻抬手按在蕭崇江的肩膀上,有點頭疼,“你這粘人的根兒是打哪留下來的,收斂一點。”

姬洵盯著瞧了一會兒,“蕭崇江,貞國皇子的命能不能換來兩座城池。”

蕭崇江身形微頓,他轉過身,“要看陛下問的是哪一位皇子。”

姬洵看著蕭崇江眼底冒出來的光,“白催客這個名字我不熟悉,但是貞國皇子阿赤戈,我聽說過。”

“他好像是,今年的歲數也不是很大的樣子,在國內很有些名聲。”

“陛下知道白催客是誰,常無恩的身份想來也瞞不住你,陛下卻還是敢將他留在身邊?”蕭崇江,“也對,你隻怕是憂心常無恩不對你下手。”

“可惜他再也沒資格在禦前侍奉了。”

“姬洵,從前這宮裡宮外你養了多少寵臣,我不和你計較,”蕭崇江扣緊姬洵的下頜,拇指抵扣著薄軟丹唇,輕揉碾壓。“但你,日後再有旁人,我便將那些人的頭儘數割下來,懸在你床梁之上……”

蕭崇江不講話了。

姬洵殷紅濕潤的舌尖舔他的拇指,眸子微微盈光,“……蕭將軍,朕叫你說得心都慌了,總該賠禮吧?”

蕭崇江受了蠱惑,低頭欲吻,閃身一躲,姬洵手裡是一把金剪。

“找死的東西見多了,像你這麼不要命的,朕頭一回見呢。”

姬洵微笑,湊近了蕭崇江。

蕭崇江這顆心為他而動,難免失神。

“我喜歡你的。”姬洵微微含笑。

“芳歲……”

剪刀鋒利的口子一寸又一寸逼近蕭崇江的胸膛。

姬洵滿目癡迷地低聲笑了,“尤其喜歡你現在這副模樣。”

蕭崇江絲毫不退,他硬扛著血跡外溢,將姬洵掐住脖頸摁在了床榻上。

“陛下,殺了我,你也彆想如意去尋死。”

姬洵順著蕭崇江壓製的力道,躺在床榻間,黑發像是蛛網散落在床榻間,他望著蕭崇江的眼神似是有些憐憫,嗓音溫柔地宣判,

“你喜歡我,那你也活不了,蕭崇江。”

*

蕭崇江被姬洵找了個由頭支開了,屬實是蕭將軍粘人起來沒有頭,姬洵快要煩死了。

然而誰也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隱身了多日,連姬洵都以為他走了的常無恩,居然出現在了養心殿,並且是孤身一人。

“陛下,奴才想帶您走。”

“常無恩,”姬洵伏在書案上,他手中拿著一支細毫筆,沒有用心去作畫,隻是在宣紙上粗淺地勾勒出一個人影,“你是一個人來了,還是帶了你的兄弟?”

“我與他並非是

兄弟,”常無恩看向姬洵:“陛下,奴才是常無恩。”

常氏是貞國的探子,而且常父是貞國前太子的一名小心腹,貞國政變時他將常無恩抱走,一路逃到堇國,遇到了一名和他長相極為相似的小文官,常弘與之結拜為兄弟,卻在半夜裡將人扼死,自己冒名頂替了常史官的位置,娶了名尋常人家的女子,來京中做了官。

常無恩直到入宮被姬洵救下來,有人暗中同他碰頭,給他送藥,他才知道他的身份。

剛開始他害怕姬洵看出來,有些放不開。

可後來,接觸他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自稱是他兄弟的白催客,勸他回貞國執政。

目前是皇帝的第二個兒子執政,可此人性格過於暴戾,周邊部族苦不堪言,白催客自稱不會醉心於權勢,期望常無恩能回去主持大局。

常無恩清楚,他們想要他回去是因為,在他們看來,常無恩在貞國沒有根基,哪怕他有朝一日爬上高位,也必然是受他們掣肘。

可常無恩也有自己的打算,若他當真有一日回到貞國,他要以血灌注在王位上,然後捧著貞國的玉璽,獻給他的陛下。

但在這之前,常無恩想帶姬洵離開,他想和姬洵兩個人,生活在山野間,以天地為寢居。

“怎麼好委屈你一個皇子,來做朕的奴才。”

“我願意做陛下一輩子的奴才,”常無恩膝行到姬洵身邊,他伸出手,鮮少有這般唐突地將手放到了姬洵的脖頸上,常無恩撫摸那道傷疤,“奴才想帶您走。”

姬洵看著常無恩頭頂,全然陷入黑色荊棘包裹纏繞的標識細條,他有意道,“若朕不願意呢。”

“奴才隻能,請陛下願意。”常無恩站起身,他佝僂著腰靠近姬洵,視線不敢看向姬洵的眼眸,隻是低著頭,“您留在這裡會陷入他們的紛爭,永遠得不到一時半刻的安寧。”

“你的意思是你也要以下犯上,朕不隨你走,你就要強行擄人了?”

姬洵懶懶地靠在那裡,他沒有躲避的意思,“朕給你指明的那條地道,你不光是進去了,你還好好摸索了一番吧?”

“朕和你走,沒關係,”姬洵手指敲在案上,他慢慢地敲著節拍,“但是有一件事,蕭崇江一定會在金雪城內戒嚴,你想好怎麼避開他的兵和他搜尋的步伐了嗎?”

常無恩:“奴才會以命護住陛下。”

“你在城內有人接應,”姬洵抬起手,他點了一下手指,“不會是從前和碰過頭的接引人,風險太大,常氏餘下的舊友也未必肯幫扶你,那就隻剩下了一個人。”

“說是沒關係,不喜歡,”姬洵笑起來,“私底下卻在偷偷合謀,要將一國的皇帝帶走,該說你們膽子大,還是不知死活好?”

“人呢?”白催客按著手掌中的嬌鳳,他兩指摸過鳥雀頭頂的細羽毛,“該不會皇兄失手了,沒帶出來吧。”

白催客說話的時候輕笑了一下,聽他的聲音會覺得這個人親和友善,加上一些稚氣未脫的少年

音色,應當是極好相處。

白催客盯著他那狗摟著背,沉默寡言的‘皇兄’,在對方轉過身時目露冷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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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當真沒將人帶出來,那他這位皇兄的本事,也不必回國後再試探了,成不了事情的廢物,在貞國定然活不下去。

常無恩沒有掀開布簾給白催客看,他一聲不吭坐回原先的位置,手裡拿著一根馬鞭子,抬手一抽,皮鞭甩出一聲淩空的抽響,馬兒嘶鳴一聲踏上青石路。

出發了。

白催客愣住了,沒想過常無恩居然敢把他扔下,他壓著心底的怒火追了上去,翻身一躍跳到了馬車上。

常無恩一句話不說就走,一定是……

白催客單手掀開簾子一看,隻見他以為會昏迷不醒的那位月下美人,正斜靠在馬車上,手裡捧著一本市井雜記,許是看得困乏了,在白催客的緊迫盯視下,他居然還輕輕打了個哈欠。

“你倒是躲在這裡落個清靜。”白催客語氣不自覺地有些著惱,但他注意到姬洵沒有似那天一樣對他的話做出回應,這怎麼行?

白催客立刻調整了自己的態度,“出來的時候怎麼樣?皇兄沒讓你傷到哪裡吧?”

邊說著,白催客邊在姬洵身側的位置坐了下來。

“你喜歡看雜記?”白催客的手掌摁在袖子裡,他掐住金鏈子的鎖扣,輕輕一掰,嬌鳳如同細細小木棍一樣的腿便得到了自由。

小家夥早急不可耐了,二話不說振翅起飛,嗖地一下飛到了姬洵的肩膀,照例先是理了理羽毛,又用尖尖小嘴去蹭姬洵的臉。

姬洵自然早就注意到了白催客,也聽到了他的每一句話,但是姬洵懶得搭理,因為這人已經沒有用處了。

姬洵看似在讀雜記,實際上他是在腦海裡找係統盤了一遍原文。

挑著貞國出場的部分,姬洵簡單過目了一遍。

按理說貞國正式出場要在堇國內亂國禍之時,如今不隻是提前了太多,甚至他眼前的這位白催客,如果他在貞國的名字叫做阿赤戈,是大族女的麟兒。

那姬洵眼前看到的,便是貞國未來的新王。

他咬死了現在坐在王位上的阿克巴爾,他的長兄,登基後一直蟄伏,直到堇國內亂,他的精兵傾巢而出。

見久等也沒有回答,白催客伸手,他像是要將那隻不知羞恥的嬌鳳捉回來,那隻手在即將靠近的時候,卻陡然一轉,猛掐住了姬洵的下頜。

少年人冷下了眼神,嘴上卻揚起一抹笑,“怎麼,對自己階下囚的身份沒有足夠清楚的認知嗎?芳歲帝。”

姬洵歎了口氣,甚至懶得開口。

果然,下一個瞬間,一把殺氣十足的長刀嗖地一下穿過布簾,刺入白催客面前的馬車廂壁。

距離他的眼睛隻有毫厘。

馬車外,常無恩的聲音傳進來,他的聲音裡滿是警告:

“對我的主子,你的手腳放乾淨了,阿赤戈。”

<hrsize=1/>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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