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1)

第41章

梁府。

經過三道清幽花廊,再沿著一條窄窄小湖走到西邊,臨著湖岸邊有一幢木製小樓。

約是兩層樓架子,窗開著支了一層翠竹紗,清風刮起湖面的陰涼送進了小樓裡。

“公子今日看著氣色好了不少,”箏星跪在書案邊為扶陵整理墨卷,喜滋滋地開口,“怕是再有兩日就能好全了。”

因先前宮宴事變,萬疏影不肯放過與芳歲帝有曖昧之嫌疑的扶陵,差使手下人處處找他難堪。

扶陵傷重反抗不及挨了不少羞辱,梁少成看不過眼,特請他來梁府小住。

“咳嗯,”扶陵喉嚨有些啞,他心底起了火壓不住,喉嚨乾疼。

他將手裡傳信的細長竹管折斷,極薄的一封信紙扔在茶水裡攪散,又道,“箏星,去備一壺清露鬆葉茶。”

“好!公子稍候,我這就去。”

箏星連忙收拾好了筆墨,轉去小廚房完成扶陵交代的事情。

廊前懸掛著幾串紅繩編織起來的方孔銅錢,是昨日梁太傅府上的丫鬟掛上去的,為了避邪祟,讓扶陵君早日好起來。

晚些時候扶陵正飲著茶,梁太傅來了。

梁芝昀坐在扶陵身旁,老頭兒也不拘謹,接過扶陵給他倒的一杯茶,看神情有些愁眉苦臉,“唉,我本打算今日入宮覲見問陛下安,可宮中不知為何戒嚴,那些護衛手持陛下親令,我雖擔心,卻是到不了陛下的身邊了。”

“先生還請寬心,”扶陵勸說了一句,對梁太傅慢慢道:“陛下若是養傷不當,國師府應當不會坐視不理,可如今國師未曾大張旗鼓再開一爐,便說明陛下龍體康健。”

“是以先生不用介懷,您先好起來,才能繼續為陛下儘忠,為天下謀事。”

這幾句話說得周到,梁芝昀臉色放晴了一些。

他又默默沉吟半晌,轉而問起另一件事,“扶陵,你為何突然答應了陛下入朝為官,此事緣由你還未曾與我說過。”

扶陵緩緩開口,“機緣巧合,天命難違。”

“你可知朝中群臣對你頗有微詞?你在陛下身側那幾日,奏折判出來都是亂七八糟,經不得細細推敲的亂賬,”梁芝昀摸著有些稀疏的胡須,眼神定在扶陵身上,“老夫從來不會聽信旁人的虛言,你要親口給老夫一個解釋。”

扶陵苦笑,“先生何必為難扶陵。”

“你總是看著耳根軟,實為一個倔性子,你呀,”梁芝昀飲了一口鬆葉茶,歎了口氣,“你可知孽蟻多則噬虎的道理?”

“你行事要慎重,要權衡,切不可惹眾怒,便像那些俗人總是說陛下昏庸無道,卻不知陛下以前是怎樣一枚璞玉,硬是被刮走了一身的玉髓,這些人卻至今不知滿足。”

扶陵微微抬起眼,面露不解:“先生何出此言?”

梁芝昀想說,卻知道如今提起已經毫無意義,便道,“不堪往事罷了。”

可梁太傅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此事與芳歲帝有關,扶陵想聽,他想了解姬洵。

扶陵半跪在席間,俯身道,“扶陵有心傾聽一耳,望先生解惑。”

“好端端的你這是做什麼?”梁芝昀:“起來,你傷沒好,還敢胡鬨!”

扶陵不肯起身,還悶悶咳嗽起來。

梁芝昀扶著他起來,“不知心疼自己,老夫講就是了,混小子!”

扶陵微笑,陪梁太傅坐在一邊。

梁芝昀閉目回憶。

“世人隻知陛下年少時先皇早逝,先皇後隨之而去,留下陛下孤身一人,身陷朝政局中。”

梁太傅低聲道,“扶陵,你雖年歲比陛下大一些,但你出身所致,在京中的才名是近些年才起來的,在你之前,文有揮毫江山萬疏影,武有冠絕三軍蕭崇江。”

“可在這兩人之前,京中亦有無數學子如群星璀璨,”梁芝昀微微一頓,目光如炬,“你可知其中最負盛名的人是誰?”

扶陵下意識地想起一個人,卻不敢信,他嘴唇微動,“……莫非是,可這怎麼會?”

他在京中從未聽聞過類似傳言。

根本沒有這種可能……他也從未曾聽那人提起過,這怎麼可能?

梁芝昀一字一頓,說出了扶陵心中所想,卻不敢承認的那個人,

“便是彼時的太子,如今的陛下。”

“通曉文書,精通謀算,心如澄鏡不為外物所動,溫柔親善,與先皇和先皇後之間亦是至孝。”梁芝昀想起件事情,笑了笑,“除了不大會做文章,在老夫看來,什麼都是拔尖的。”

梁芝昀一說起這些,便有些懷念起來,他又惋惜地開口,

“先皇在陛下為太子時,便因憐惜陛下的才情,賜字芳歲,被陛下沿用至今。”

梁芝昀說著,將聲音壓得極低,需要扶陵極為用心才聽得清,“可惜先皇突發急症,沒能來得及為陛下準備周全。”

先皇後隨之而去,宮內宮外倚仗全無,後來陛下登基,才名漸漸沒落,再也不曾於人前有什麼坦蕩行事的機會了。

滿室暑意驟減,小樓寂如寒洞,徒留一人長歎。

“扶陵,今日唯有你我二人,我不妨對你說句實話,我於朝中結黨,不僅是為了儘臣之忠,還有我的私心,為師之憐。”

梁太傅看著扶陵,“陛下初登基時受群臣捆縛,日漸不敢多言,我當時並無能力保全陛下,害得陛下被萬鐘秀寄養在萬氏那毒婦的手裡,自那以後,陛下這柔軟心腸,全然叫他們萬氏捏在手裡,我有心無力。”

扶陵想開口,卻不知說什麼,他喉嚨乾澀發疼,啞啞地講不出一句話。

梁芝昀將茶一口飲儘,放在案上,“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扶陵久久不語。

自他入京中,所處的環境,周圍的人,拜訪的名門世族,並無一人與他提起這段事情。

在眾人的潛移默化之中,芳歲帝成了點綴堇國的一抹

月華,可黯淡無光,可如水傾瀉,唯獨不可與日爭輝。

“萬太師其人,扶陵不好以言語不敬,”扶陵低著頭,悶啞自言,“但陛下受過此等苦難,我竟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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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打從那時起,便都是萬疏影鋒芒畢露,在人前儘顯風光,天子反倒成了他身後的影子。”梁芝昀怒斥,眼睛裡幾乎要冒出火來,“那常氏子罵他為狗賊,是半點沒有說錯!”

“我,弟子許是,有些事情做錯了。”扶陵眼底有些迷茫,他臉色發白,“先生,我或許成不了一局,也沒有能力輔佐陛下。”

“扶陵,為臣子者,當為陛下,為堇國鞠躬儘瘁,”梁太傅拍著扶陵的手,安撫道,“你之前所求甚多,便被世俗蒙蔽了雙目,隻看得見利欲熏心,這樣如何能成國之棟梁?”

“若你今日聽得進去我的勸說,”梁太傅目光有些晦暗,但一閃即逝,扶陵低著頭沒能看見。“便離開陛下,不得再在禦前胡鬨,傳出去了不僅你的名聲毀於一旦,陛下若是成了史冊笑柄,那你我都是千古罪人。”

扶陵淒然苦笑,搖了搖頭。

“先生若是從前勸說扶陵,或許扶陵還可以做到及時止損。”

“可陛下他為我擋箭,扶陵的出身先生亦知,自幼時起除了先生與少成,誰都將扶陵看作奴才,看成下賤的娼妓之子。”扶陵眼眶紅起來,“陛下卻肯以命待我。”

梁芝昀眼神微微發涼。

扶陵仿佛陷入了一陣掙紮,不知如何是好一般,又開口問,“先生,我知不能害了陛下,若如今有心悔悟,應當不算太晚?”

“當然,”梁太傅和緩了語氣,神情也恢複如初,“扶陵,你的出身不重要,你要心智澄明,這才是最重要的。”

“改日登朝我便向陛下請奏將你調任,去嶺南救堇國於危難,那地方未曾開化,正需你這樣的俊才,”梁芝昀撫掌笑道,“為國為民,不正是你這小子想要的?”

“扶陵多謝先生。”扶陵站起身,眼眶紅著,眼淚欲掉不掉鞠了一躬,拱手道,“先生大恩,扶陵永誌不忘。”

“行了,老夫先走了,你這傷口還沒好利索,彆急著走動,不用送了,”梁太傅走出去,撞見了門口的箏星,斥道,“鬼鬼祟祟的躲在這做什麼?去伺候你家公子。”

箏星老老實實地點頭,不敢反駁這老頭,“奴才明白。”

等箏星走進去,卻看見他們家扶陵君正面無表情地用一方白色布帕擦著手臉,都是剛剛被梁太傅攙扶起來時碰過的地方。

“公子,您當真要聽他的被辭去窮苦之地嗎?”箏星愁眉苦臉,“我們兩個人去了,便是再有兩隊護衛,也隻怕叫那蠻子們捉去鍋裡吃淨了!”

“不去。”扶陵淡淡道。

“啊?”箏星一愣,小小聲音地問,“那公子方才為何那樣說?”

“權宜之計,”扶陵邊收拾起茶碗,邊低聲道,“如今太妃娘娘病逝,萬疏影也病著沒起身,各路朝臣都見不到陛下,梁芝昀又想將有權輔

佐陛下政事的我調走,他的居心,我心裡有疑。”

“公子多想了吧,”箏星撇撇嘴,上前一步主動接過收拾的活,“梁太傅那恨不得捐身給陛下的樣子,哪裡像是有這些想法的人。”

“噓。”

扶陵沒有反駁,反而輕輕地豎起一根手指,示意箏星莫要再說。

不多時,一身湛藍薄衣,滾作藍球一個的梁少成從外面走進來,他步伐大搖大擺,手裡拿著絹布擦著汗,“扶陵,我爹說你能起來說話了,我立刻就趕過來看看,你今日感覺怎麼樣!”

“如你所見。”扶陵微笑。

“天可真熱,”梁少成撲騰坐到原先梁太傅坐過的位置,他撚了兩粒杏子乾進嘴裡,酸得臉皺成一團,連忙喝了口茶,問,“對了,我還聽說今個早上那渲公侯來府上見你了,怎麼回事?他不是自從上次酒樓宴會之後,再也沒來和你說過話麼。”

“他來,是有些事情。”扶陵一想起這件事又起了點火,撚著指尖想靜心。

梁少成湊近了些,奇道:“陛下這是差渲公侯來看望你了吧?怎麼瞧著你不大開心的模樣。”

扶陵低笑,他像玩笑話一般說出口:“哪裡是看望我,分明是陛下不想要我了。”

那尉遲瓔來看他時,嘴臉簡直太囂張。

碧玉扣子被尉遲瓔係在腰上,每說一句話,便要撫弄一回,將扶陵惡心夠嗆。要不是聽說是陛下有差事要給他,他是不會放此人入府的。

尉遲瓔完美做了個傳話筒,他還略微添油加醋,極儘顯擺之能事。

“近日裡京中有一些貞國人在作亂,”尉遲瓔坐在輪椅上,正眼都不看扶陵一下,“陛下的意思是此事交給你處理,本侯來做監工,將事情一同推進。”

“扶陵君,可有異議?”尉遲瓔又手欠地去摸那玉扣子。

扶陵見了玉扣氣得胸口悶疼悶疼的,原本他胸前箭傷還沒完全好全。

這一下子是真的又要出毛病了。

兩人坐在一處,閒言碎語就著茶水嘮了幾句,梁少成突然一拍腦袋,

“對了,那文墨坊以後我等少去!”

文墨坊往日是他和梁少成進紙的地方,價格適中,勝在紙漿均勻細膩,扶陵奇怪,“文墨坊怎麼惹到你梁公子了?”

“有些人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汙蔑,什麼話都敢講出來!”梁少成惱了,臉上的肉擠成一團棉絮。

“到底是什麼話,讓你這麼生氣。”扶陵不急不躁,伸手攔住箏星的動作,親手替梁少成續了一杯茶。

“也沒什麼,便是碎語罷了,我今日去采買幾卷新紙,聽他們談到了那位歸京不久的蕭將軍。”梁少成摸著下巴,伸手比劃了一下,

“你說他蕭崇江走那年才十三歲,帶著那兵恨不得死在外頭了,為的什麼?我猜他不就是想避開朝中免得如同他父麼,結果一回來,這京中諸位說什麼的都有,我就順道聽了一耳朵。”

梁少成清了清嗓子,給扶陵學起話來,

“今日說蕭崇江淫行市裡,強行擄走誰家姑娘輕薄了去,明日說蕭崇江不能人道,不堪為男子,真為蕭氏嫡係絕後惋惜,後日又說蕭崇江帶手下去那酒樓花天酒地不肯給錢。”

說到這裡,梁少成忍無可忍,怒道,“你說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閒話傳的真是沒邊了!”梁少成一拍桌子,他哎呦一聲,又連忙將手掌抬起來揉了揉,

“且不說蕭將軍為我堇國鎮守邊境七年不曾回來,怎麼鬨出這麼多謠言傳聞,便是他尋常人一個,也不該汙蔑人家清白才是!我左思右想,隻怕京中盼著他不好的人太多。”

“這些人心思歹毒,長久以往,蕭崇江還怎麼和人議親?”

梁少成自己就叫姑娘家哭著退了兩回親事,他這年歲還未成家,除了他不急,也實在是還沒遇到同他看上眼的。

他對那些誤人姻緣的人,便尤其沒有好感。

扶陵淡淡開口:“隻怕蕭將軍有意縱容,本也不願與人議親。”

“這是為何?”梁少成稀裡糊塗,聽不懂了。“他當真要為堇國捐了終生不成?”

怕是捐終生的對象另有其人。

扶陵不太愉快地低下眼,沒應,轉而道,“便是這些就讓你氣成這樣了?”

“何止,”梁少成一拍大腿道,“還有人談到你,唉,這事兒我便不說了,你病著,可彆給你添堵了。”

“能談到我什麼?”

梁少成吞吞吐吐,目光微微閃動,“都是市井閒話,再說了,你是什麼為人我再清楚不過!”

梁少成噌地站起來,肚子上的肉顫了顫,“這樣,你聽我的,等以後傷好起來了,像墨局那一類地方你便少去,更何況你如今是在陛下身邊當差,哪裡有什麼事情值得你親自去辦!”

扶陵表面仍舊霽月光風如君子一般,“讓你替我憂心了。”

“哪裡的話,你我二人何須談這些!”

將茶飲罷。

扶陵含笑送走了梁少成,視線停在明顯心虛的箏星臉上,淡聲問,“怎麼回事。”

“都是坊間那群人亂嚼舌根,說什麼,說什麼少爺捐身媚上,與陛下有私情,靠……靠這些換了官位。”箏星委屈地噘嘴,“可是哪裡有私情了,您這都傷成這樣,陛下也不肯來瞧一眼,這分明是無情!”

扶陵心口又是一疼。

他緩了半天,吩咐箏星,“你去安排個機靈些的下人,堵在北乾門的官道上,不堵彆人,隻堵蕭啟胤,”

蕭啟胤性格直爽,知道來人是他派來的,定然會起爭執,若是有幸鬨起來,便可以叫陛下想起他了。

扶陵將每一步都猜的穩準,他心思如電,又想起了一個法子可以解決尉遲瓔。

尉遲瓔行事無所顧忌,將那礙眼的東西掛在身上,想來不隻是他看了會生氣……

“箏星,你再去找個根底淨的人,讓他將此事透露給攝政王和蕭將軍。”

屆時不必他出手,這兩人

之間必有人會先一步教訓渲公侯。

扶陵躺回去,他展開手掌,是一枚碧綠的玉扣,他將此物按在心口。

萬太妃之死恰好證明了陛下也有成為執刀人的資格,若是梁芝昀所言不虛,陛下的潛質,恐怕遠超萬疏影。

箏星年紀不大,腿腳快,準備妥當了立刻出去辦差,然而兩個時辰後,小書童面如土色地走了回來,垂頭喪氣踢著小石子。

扶陵心底隱隱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怎麼垮著臉,事情不順利?”

箏星嘟嘟囔囔地,很有些委屈,“本來小的安排的那人都引來陛下了,結果攝政王府上突然來一夥人,非說什麼攝政王殿下高熱不退,燒糊塗了,嘴裡嚷嚷著要見陛下,請陛下去王府什麼的。”

扶陵低下眼,他攥緊了掌心,“陛下去攝政王府了?”

箏星撇撇嘴,“沒有,陛下說他嫌煩,讓我們都滾,誰也沒搭理。”

扶陵靜了一會兒,突然輕輕地笑了。

他既然沒有,那萬疏影也不能有任何優待,這麼看,陛下待他們是一樣的。

“那隻剩一件事可以讓陛下見我了。”

扶陵低聲念著,他提起玉扣,起身走出小樓,“去找接引人,將金雪城裡那幾個不肯冒頭的貞國人抓出來,入堇國卻藏頭露尾,不敢面見天子,簡直不知分寸。”

攝政王府。

萬疏影腿上傷勢嚴重,時不時發起高熱,府上這幾日都由陳魁代管。

而陳魁萬萬沒想到,他會收到一件染著太妃血的血衣!

幾乎是聽到消息的一瞬間,陳魁就清楚了其中發生的事情,畢竟是天子,那位鋪尖刀讓攝政王走過去的狠戾暴君。

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尤其是他們王爺如今行事無常,隻怕聽了這消息要瘋魔起來,而陳魁卻沒有十足地把握可以勸住萬疏影不要衝動。

若是任由他們王爺一口氣鬨進宮裡,在局勢不明的當下,那簡直是一頭紮進籠子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陳魁手抖著,他心裡幾番掙紮,最終還是狠下心來。不過一夜,他將知曉此事的奴仆全都殺了。

血衣也被他燒了。

但為留後手,他將所做的一切留了一封信,藏在王府花園泥沼的一個壇子裡。

待做完一切,陳魁手抖著擦血,他對身後的幾人道,

“日後王爺問起,便隻說太妃娘娘是病逝的,這群奴才在王爺生病時擅作主張,欺上瞞下被我處理,為了王爺,為了王府的長遠大計,絕不能在此時讓王爺知曉真相!”

眾位幕僚互相對視,不管心底如何想,這一刻卻是要統一口徑的,“我等明白!這都是為了王府。”

“陳兄舍己為王爺,我等又豈能作壁上觀?此事,便與你一同抗下又有何妨。”

眾位幕僚連聲表忠,表面上看儘是同意。

陳魁洗淨了痕跡,趕回王爺身邊,發著高熱的萬疏影眉頭緊皺,渾身冒冷汗

,喉嚨著火似地乾啞,偏偏還叫著陛下的名,“芳歲,芳歲……”

陳魁:“……”

莫非世上當真有情蠱一說?

他們王爺怎麼就有了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可他既隨主,便隻能儘忠職守,為萬疏影搏求一片天來。

唉,真是難辦。

陰影處,一人將攝政王府上發生的事情儘收眼底,悄無聲息地掩去身形。

蕭府。

聽了手下人的稟報,楊謀嘴都快合不上了。

“那攝政王都燒糊塗了,還念著咱們陛下的名兒!真是!”

他嘴皮子快了,說完才反應過來,頓時機警地瞧了一眼整一天都沉著臉的蕭崇江,把要說出口的話咽回了肚子裡,“那什麼,我聽說攝政王和陛下是一塊兒長大的,兩個人手足兄弟的,生病了念叨兩句也是尋常事。”

蕭崇江不言語。

楊謀哈哈一笑,強行往回圓,“還有那什麼渲公侯的定情信物,那都是子虛烏有的,肯定是尉遲瓔他做夢發癲。就陛下那個性子,說是給尉遲瓔一道立即處死的手令,都比給他一份小玩意兒做賞賜值得信!”

蕭崇江摸了摸空蕩蕩的拇指,冷冷地吐出一句,“昨夜國師府的人什麼時候走的。”

楊謀:“……”

楊謀端著正經:“昨夜裡連夜走的。”

蕭崇江眯著眼,突然開口,“溫城壁沒走。”

“陛下身體不好您也知道!”楊謀一驚,怕他們將軍醋壇子打翻了胡來,那可誰都攔不住,勸道,“國師是給陛下養身呢,您之前在行宮裡不是都看過了?這事情不能起疑。”

蕭崇江:“他飲酒了。”

“雖說陛下身體沒好不該飲酒,但是將軍,您不能事無巨細全都給摸清了。什麼人經得起這麼管?”這樣下去……

楊謀心道那還能有好?

他們將軍本來就日裡夜裡琢磨著陛下這顆心記掛著誰,這陛下要是不停地火上澆油,那可真是搞不好哪天他們將軍就能窩一肚子火炸開了。

楊謀試著轉移話題,“將軍,那常無恩還在禦前侍奉,不打緊嗎?”

“若非劉憲那小子誤打誤撞闖進了貞國皇宮,看見了先太子的遺像,隻怕現在我們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裡,不知他常無恩的身份。”

“陛下暫時無意動他。”

蕭崇江手掌扣在案台上,他五指包裹在漆黑的護指套裡,也不知如何用力,那案台硬是讓他掰斷了一角。

木屑飛散,凹下去一小塊缺口,好端端的案台,便成了個有殘缺的。

蕭崇江臉色冰涼地揉著那案台一角,仿佛那是仇敵的項上人頭,

“常無恩的身份並未確準,我幾次詐他,他都模棱兩可糊弄了事。

楊謀將折扇敲在掌心,沉吟片刻,“看來沒抓到死把柄之前,將軍不能直接越過陛下將他除了。”

“是有些護短。”蕭崇江冷聲應了,手指上的皮指套

抵在額頭,他閉著眼。

而常無恩鑽了空子,成了他的半個自己人。

僅憑這一點,蕭崇江就不會讓常無恩苟活。

這是拈酸氣得頭疼了。

楊謀自覺道,“我這邊也派人盯緊點,將軍放心,肯定不讓常無恩對陛下不利,近身都不給他機會,您放心吧。”

<hrsize=1/>作者有話要說

越寫越多了,我就先放出來一章

這樣還可以給大家發兩波紅包

此為過度,建議和下章一起看_(:3」

我去接著寫,存稿還有六千沒修完,我第一次這麼富裕,真不可思議…………下班還沒吃飯,我一會兒炫點飯,所以二更修完可能會過零點,我儘量快一點搞定,辛苦大家等更新!如果太晚你們就早點睡哦!感謝在2023-06-2311:28:09~2023-06-2521:23: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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