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瑜被問的, 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他實在沒想到,小家夥會有這樣的驚人一問,著實嚇人。
他與薑沐言還未成親, 如何能睡在一起?
這定然是萬萬不行的, 否則也太輕薄她了。
“爹爹還有其他事要忙, 待會兒便走,今夜就不與你們一起睡了。”
有事要忙是蕭南瑜的借口, 但他確實得離開。
還未成親便同住一屋顯然不合適。
蕭南瑜的回答, 薑沐言聽了暗暗鬆了一口氣。
兩個小家夥聽了, 卻是同時皺起了小眉頭。
“爹爹,怎麼娘來了你又要走?”
蕭以星戀戀不舍朝他走去,小短手一把抱住他勁瘦的腰身, 仰起五官精致的漂亮小臉蛋, 可憐兮兮的軟軟撒嬌道:
“爹爹,不走好不好?星星想和娘在一起,也想和爹爹在一起。為什麼我和哥哥隻能擁有你們其中一個?我想要娘、爹爹都和我們在一起嘛,好不好爹爹?”
蕭以舟也朝蕭南瑜投去了眼巴巴的可憐小眼神。
“爹爹, 不要走好不好?”小男孩忍了又忍, 沒忍住也出聲挽留蕭南瑜。
蕭南瑜很為難。
他看著兩個小家夥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實在不忍心拒絕。
可他留下於禮不合。
最終,蕭南瑜朝薑沐言投去了問詢的目光。
讓她來做決定好了。
她讓他留下,他便留下, 她讓他走,他便離開。
薑沐言內心裡的第一個反應, 自然是不能讓蕭南瑜和她一起睡。
可她奈不住兩個孩子哀求的小眼神,可憐的讓人越看越心疼。
他們以前定然是在父母膝下承歡,終日無憂無慮, 快樂成長的。
現如今到了她和蕭南瑜的手上,她不能日日見他們不說,蕭南瑜也不敢帶他們回鎮國公府,確實是委屈他們了。
薑沐言心軟了,心裡一軟,底線與原則便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
她猶猶豫豫的朝蕭南瑜看去,不確定道:
“要不……你等他們睡著後再……”再走。
‘走’這個字眼,薑沐言沒有當著兩個孩子的面說出來,但她相信蕭南瑜肯定懂她的意思。
蕭南瑜確實懂。
他看著薑沐言也猶豫了片刻,最後緩緩點了下頭。
把兩個小孩哄睡,等他們睡著了,他離開他們也不知道。
臨睡前,薑沐言要給兩個孩子沐浴更衣時,蕭南瑜非常自覺的離開了寮房。
他一人站在廊廡下。
就站在薑沐言見陸承彥時的地方,身影清雋,雙手負於背後,清冷瑞鳳眼冷寂的眺望著山寺中的夜色。
陸承彥來找薑沐言,他不知道她與他都談了些什麼。
但陸承彥離開後,她通紅的眼睛他看在眼裡,她哭過。
且在兩個小家夥跑到牆邊想要翻牆過來,他上前阻止之時,他隱約聽到陸承彥在挽留她,讓她不要退縮。
薑沐言的回答是什麼?
她和陸承彥的親事還會繼續嗎?
負手而立的蕭南瑜,背後的手掌緩緩收緊,暗暗握成了一個拳頭。
其實在他十六歲回京那一年,宋令貞也為他張羅過親事。
隻是那年他回京的時間太短,宋令貞還未相看好哪家千金,他就又急匆匆趕赴了邊關,親事便耽擱到了現在。
前些日子在梨園,蕭南瑜看著兩個小家夥活潑可愛的小家夥,忽然想起了一件以前未曾留心的事。
他十六歲那年,宋令貞曾問過他,是否認識相府嫡長女薑沐言。
蕭南瑜未曾留意,搖頭說不認識。
宋令貞告訴他,相府嫡長女年紀雖小,卻端莊貴氣,溫婉如玉,是世家貴女的典範。
還說若蕭南瑜也覺著好,趁著薑沐言年紀小還未有人上門提親,她去早早定下來,等過幾年她長成了正好成親。
十六歲的蕭南瑜無心親事,一心撲在戰場上,以薑沐言年紀太小回絕了宋令貞。
那日在梨園想起此事的蕭南瑜,滿心都是懊惱。
若十六歲那年,他未曾回絕自己母親,或許他與薑沐言便會早早定下親事。
她與他有親事在身,也就不會再有今日這種糟糕情況。
不會有陸承彥。
他們也不會因為蕭以星、蕭以舟的出現,而惴惴不安的將他們藏在梨園。
後悔,蕭南瑜一想起此事全是後悔。
他眺望著山寺夜景的瑞鳳眼緩緩閉起,深呼吸平複著動蕩起伏的心緒。
三年前他錯過了。
這一次,他不會再錯過的。
一定不會。
否則他和她也不會有蕭以星、蕭以舟這對雙生子。
但錯過了一次,他需要多走許多的彎路,才能和她走到一起。
“爹爹,你快回來,我們睡覺覺了。”
蕭以星軟糯甜軟的聲音響起。
蕭南瑜回頭,便看到她的小腦袋瓜從門縫裡探了出來,甜美又可愛的衝他開心笑著。
“好。”蕭南瑜心尖軟了軟,聲音也跟著輕柔了一分,抬腳朝自己可愛的女兒走去。
同樣沐浴更衣並絞乾了頭發的薑沐言,此時正坐在梳妝鏡前。
她抬眸看到被蕭以星牽著手進來的蕭南瑜,眸色微愣,似乎忘記了蕭南瑜還會再進來。
此時的她,身上僅做一身單薄的白色中衣,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身後,白淨細膩的清豔臉龐不施粉黛,儼然是一副準備入睡的裝扮。
蕭南瑜看到薑沐言被驚豔了一瞬時,也同樣愣了一下。
他以為隻是兩個孩子沐浴更衣,沒想到她也沐浴完畢了。
兩人不期然的對視一眼,又默契的齊齊撇開眼,都不太好意思看對方。
薑沐言尷尬,很尷尬。
她怎麼就忘了蕭南瑜還會回房間來。
蕭南瑜也有些手足無措,修長挺拔的身影站在屏風旁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還有一個人也和他們一樣,覺得氣氛有些怪異且尷尬。
是服侍完兩個小家夥和薑沐言沐浴更衣,還沒來得及出去的綠蕉。
她內心覺得,薑沐言和蕭南瑜這樣共處一室不妥當,卻又尷尬的不敢出聲提醒。
最後她乾脆收拾收拾,趕緊溜出房間不打擾他們。
走時她還貼心的替他們關上了房門。
綠蕉出來後。
不知躲在院子哪個角落的青石,也走了出來。
他走到綠蕉面前,悄聲道問:
“綠蕉,我家公子和你家小姐這樣,是不是不妥呀?”
“我也知道不妥,你去讓你家公子出來?”綠蕉歎氣道。
“我可不敢。”青石連連搖頭擺手。
大公子的事,他哪裡敢質疑半分。
“我也不敢。”綠蕉又歎息一聲,“算了,他們孩子都有兩個了,真被人知道了,也不差這共處一室的清譽。”
綠蕉倒是想得開,但也純粹是無奈之下的被迫想開而已。
不然還能怎麼辦?
“哎,倒也是。”青石也歎息著附和,“也不知道這樣偷偷摸摸的日子,得什麼時候才能到頭,我都好久沒回鎮國公府了。”
“我也想回相府,我是裝病出來的,我娘肯定日日都擔心。”綠蕉也跟著又歎氣道。
這日子太難了。
屋外的人連連歎氣。
屋內的人倒是沒歎氣,隻是很尷尬。
蕭以舟拉著薑沐言先上了床榻。
蕭南瑜也被蕭以星的小肉手拽著,拽一下挪一步,猶如上刑一般緩緩靠近床榻。
上了床的薑沐言沒有直接躺下。
她坐在床榻的最裡側,抱著窩在她懷裡不願出來的蕭以舟。
看著也朝床榻走來的蕭南瑜,小心臟忽然就加速跳動了起來,抱著蕭以舟的雙臂也不由得緊了緊。
蕭以舟被抱得小肚子往裡凹了凹,抬起長著小奶瞟的小臉,奶聲奶氣道:
“娘,抱太緊勒著我了。”
薑沐言細瘦的手臂忙鬆開他,低頭看著可愛的小娃娃,歉意的揉著他小肚子,道:
“抱疼了嗎?娘給你揉揉。”
蕭以舟微微抿唇,靦腆的搖了搖小腦袋表示不疼,卻沒拒絕娘親給他揉肚子。
娘身上香香的,被娘抱在懷裡最舒服了。
蕭以星將蕭南瑜拉到床前便鬆開了他的手。
她自己趴在床沿,抬著小短腿往上爬,爬的有點小艱難。
站在床榻前的蕭南瑜,就這麼垂眸看著小不點兒,半點沒有幫忙把她抱上床榻的意思。
蕭以星倒也爭氣,她靠著自己的力量爬上了床榻,然後小身子咕嚕一個翻滾,朝薑沐言爬了過去:“娘。”
薑沐言伸出手,將爬到跟前的蕭以星也摟進了懷裡。
兩手各抱著一個娃的薑沐言,澄澈杏眸微微閃爍,忐忑的抬眸看向了蕭南瑜。
蕭南瑜還站在床榻前沒動,他就這麼杵著,不知道自己該乾什麼。
特彆是現在。
他看到薑沐言坐在柔軟的床鋪裡,散著一頭烏黑長發,穿著雪白單薄的中衣,懷裡抱著兩個娃娃看著他。
這一幕畫面太衝擊蕭南瑜的眼球了。
這是成親後才會發生的事,甚至是成親幾年後才有可能發生。
可他現在還未成親,提前好幾年看到這一幕夜間就寢的畫面,讓他內心深處有些慌,有些亂。
察覺到薑沐言看他,他鼓起勇氣和她對視。
明明內心慌亂如野馬狂奔,他清雋的面容卻一點情緒都沒有,什麼都不敢外露出來。
他看著薑沐言,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似在等待她的某種指令。
這床榻,他不敢上。
可走,好像也不太合適。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薑沐言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抱著兩個孩子,連挪一下位置都不敢。
她是因為不知所措,才猶豫著去看蕭南瑜的,結果卻發現,他好像也挺不知所措的樣子?
兩人默默對視一眼,又默默挪開眼,默契的沉默著,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蕭以星知道。
“爹爹,你怎麼還不上來?”她又從薑沐言懷裡爬了出去,小肉手拍著床榻外側道,“爹爹,快脫衣躺這裡。”
“……”薑沐言一下紅了臉頰,偏開頭看著床尾,不敢吱聲。
蕭南瑜:“……”
他更尷尬了。
“星、星星。”蕭南瑜開口就結巴了一下,他定了定心神,才又道,“爹爹還未沐浴更衣,就不躺了。”
“爹爹方才不是去沐浴更衣了嗎?為何還未沐浴?”
蕭以星跪坐在床榻外側,仰著小臉兒疑惑不解的問著蕭南瑜。
“……”蕭南瑜實在是,他發現越是天真小孩兒的問題,越不好回答。
“爹爹還有事要忙,暫時還不能睡,但爹爹可以陪你們睡著之後再去忙,可以嗎?”
蕭南瑜反守為攻,用詢問的語氣問著蕭以星。
“好吧。”蕭以星不忍心拒絕爹爹,但又強調著,“我沒睡著之前,爹爹不能走哦。”
“好。”蕭南瑜頷首,眉目含笑的揉了揉小家夥毛茸茸的小腦袋瓜。
“爹爹,坐。”
蕭以星拉著蕭南瑜的大手,想要他坐下。
因為薑沐言在床榻上的緣故,蕭南瑜被她拉得彎下了腰身,卻還是猶猶豫豫的不太敢坐。
“爹爹,坐嘛,快坐下,我想跟爹爹玩。”
蕭以星小小的的兩隻小肉手,一隻抓著蕭南瑜的食指,一隻抓著他的拇指,用力拉扯著非要他坐下。
她這小身板小力氣,自然是拉不動蕭南瑜的。
蕭南瑜為了配合她,腰身又往下彎了彎,他順勢朝薑沐言看去。
薑沐言低頭和懷裡的蕭以舟說著話,似乎……不太想管他的樣子?
“爹爹,快坐嘛,我想要爹爹背我。”
蕭以星一邊拉一邊催促著蕭南瑜。
蕭南瑜見薑沐言並不排斥他也上床的樣子,他便順從著蕭以星的拉扯,緩緩坐在了床沿。
他一坐下,蕭以星就連滾帶爬的爬起,接著在他背上又是爬又是踩,費了好大一番勁兒,終於爬上了蕭南瑜的背,趴在了他寬闊的肩頭。
“爹爹,偷偷告訴你,星星今天很開心哦。”
蕭以星小短手用力環著蕭南瑜的脖子,小嘴兒湊到他耳邊小聲耳語道。
“是嗎?”蕭南瑜反手在背後托著她,免得小家夥摔下去。
“嗯呢,因為今天爹爹和娘親都在,星星還可以跟爹爹和娘一起睡,可開心了呢。”
蕭以星邊說邊笑,說到最後自己樂嗬嗬的傻笑了起來。
小孩兒的聲音很好聽,又奶又甜,笑聲更是傳染力十足,聽得蕭南瑜嘴角也跟著揚起。
“星星開心就好。”
現在的蕭南瑜,其中一個心願,便是蕭以星和蕭以舟能開心快樂的長大。
隻要兩個小家夥好好的,他再辛苦也甘願。
小孩兒鬨騰,蕭以星好像將蕭南瑜當成了一個可以攀爬的架子,在他背後撲騰著小短手小短腿,硬生生倒騰到了蕭南瑜的正面,爬進了他的懷裡。
“爹爹,要抱住星星哦。”
蕭以星踩在他腿上的小腳丫直接蹦了起來,小肉手撲抱著蕭南瑜就將他往床鋪上壓。
她這小身板小重量想要壓垮蕭南瑜,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蕭南瑜見她笑眼彎彎,開心不已的歡樂小模樣,便配合她玩鬨,順從的被他撲得往後倒去。
身後是鋪好被褥的柔軟床鋪,蕭南瑜並不擔心會磕碰到蕭以星,所以他倒下時也沒往後看。
但他沒想到的是。
蕭以星這一撲,她倒是沒磕碰到。
可他這往後一倒,竟不偏不倚倒向了薑沐言,後腦直接枕在了她的腿上。
肢體相觸的一瞬間,薑沐言和蕭南瑜都是一驚。
兩人一個抬眸,一個低頭,視線一上一下的撞在了一起。
薑沐言眼神驚愕,不明白蕭南瑜怎麼會突然躺在了她腿上。
這也太出乎她意料,太逾矩了些。
蕭南瑜也很意外。
但他的行動比腦子反應快。
在對上薑沐言驚愕的眼神,在反應過來他腦袋下枕的是她纖細的腿兒時。
他猛地一個鯉魚打挺,抱著蕭以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起身。
‘嘭’的一聲硬物撞擊聲響起。
“啊!”
伴隨著蕭南瑜起身的,是蕭以舟的一聲痛呼。
蕭南瑜起的太快太猛了,且他注意力都在薑沐言身上,沒注意到她懷裡突然低下頭來,好奇盯著看他的蕭以舟。
急著從薑沐言腿上逃離的蕭南瑜,就這麼和蕭以舟頭碰頭了。
他起的猛,這一下把蕭以舟撞得不輕。
“啊……好疼!”蕭以舟捂著自己被撞疼的額頭,扭頭就委屈的跟薑沐言告狀,“娘,爹爹撞我!”
父子兩額頭相撞的聲音很響,薑沐言聽到都心驚。
眼下見蕭以舟喊疼,她立馬緊張起來。
“娘看看。”薑沐言趕忙扒拉下蕭以舟的小手,仔細查看他的額頭,蹙眉道,“都撞紅了,娘給你揉了揉。”
薑沐言心疼的用掌心輕輕揉著小家夥的額頭。
始料未及的蕭南瑜也心驚回頭。
“撞哪兒了?舟舟沒事吧?”
他一手抱著蕭以星,一手撐著床鋪往裡挪了挪,傾身去看薑沐言懷裡的蕭以舟。
享受著薑沐言溫柔揉額頭的蕭以舟,轉眸看到蕭南瑜的臉,立馬又委屈的抬起頭,可憐兮兮的對薑沐言道:
“娘,爹爹撞我。”
薑沐言被他的小可憐樣弄得心疼極了。
她抬眸看了眼神色緊張,眼神關切的蕭南瑜。
明知他是不小心撞到蕭以舟,純屬意外,但她內心裡還是更心疼蕭以舟。
“……壞爹爹,以後不跟他玩。”薑沐言沉默片刻,選擇哄小家夥指責蕭南瑜。
蕭南瑜:“……”
他沉默著朝薑沐言投去略微幽怨的眼神。
他不是故意的好不好。
“好,我以後跟娘玩,不跟爹爹玩。”
蕭以舟連連點頭附和著,一副更願意親近薑沐言的小模樣。
“還疼嗎?”薑沐言抱著小家夥心疼的問。
蕭以舟看著眉目溫柔的娘親,心裡很甜,面上卻委屈的點頭:“疼。”
蕭南瑜凝視著自己聰慧過人的兒子,有點懷疑他是裝的,當即道了一句: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怎麼能喊疼?”
他這話,薑沐言一聽就不樂意了。
“舟舟還小,他是幼童,什麼男子漢?你這是拔苗助長。”
她看著蕭南瑜的眼神,頗為不讚同。
跟一個四歲的幼童講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不覺得為時過早了點嗎?
“……”蕭南瑜看著她,不敢反駁。
半點都不敢。
蕭以舟看著被娘訓得無話可說的爹爹,抿嘴偷笑了起來。
怕自己偷笑被爹爹看到,他一扭頭埋進了娘懷裡,自己偷著樂去了。
娘最好了,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娘。
“哥哥,很疼嗎?”
一直沒出聲的蕭以星,從蕭南瑜懷裡爬出來,小腦袋湊上前關心蕭以舟。
蕭以舟從薑沐言懷裡露出半張臉,對滿臉憂心的蕭以星道:
“妹妹彆擔心,哥哥不怎麼疼了。”
蕭南瑜聽了他這話,更覺得小家夥是裝疼了,忍不住低聲道:
“小不點兒,蔫兒壞。”
薑沐言不樂意的瞪他一眼,道:“到底誰壞?舟舟額頭都被你撞紅腫了。”
“腫了?”
剛想起身的蕭南瑜,忙又傾身回來查看。
因為擔心蕭以舟,他湊得很近,遠遠看去就像他也靠在了薑沐言懷裡一樣。
但他和薑沐言的注意力都放在蕭以舟的額頭上。
兩人都沒有留意到,兩人此刻的距離與姿勢,過於親近,過於曖昧了。
薑沐言放下揉著蕭以舟額頭的手,給蕭南瑜看小家夥的額頭。
小孩兒白白淨淨的額頭確實紅腫了一塊,且腫得挺高。
這麼短時間就腫這麼厲害,得趕緊抹點藥才行。
“我去拿藥。”蕭南瑜從柔軟的床鋪裡撐起身子。
“去哪兒拿藥?你帶藥來了?”薑沐言追問。
“帶了,小孩子容易磕碰到,我讓青石帶了一些藥來。”
蕭南瑜邊說邊往外走,急著去隔壁寮房拿藥。
他走得急,回來的也很快。
薑沐言見他拿著一個小瓷瓶回來,抱著蕭以舟也挪到了床榻邊。
她抱著小家夥,蕭南瑜坐在一旁給他上藥。
“爹爹,這藥味道不好聞,辣眼睛。”
額頭腫了一塊的蕭以舟,覺得受罪的不是他額頭,而是他的眼睛。
這藥的味道又薰又辣,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忍著。”蕭南瑜一副虎父無犬子的清冷姿態,“抹了藥才會好,不抹你得疼好多天。”
“是你把他撞成這樣的,你還訓他?”
孩子受傷,薑沐言滿心滿眼都是心疼,看不得蕭南瑜這般待他。
蕭南瑜疑惑不已的看著薑沐言,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話,不解道:“我哪裡訓他了?”
他沒有吧?
“哪裡沒有了?”薑沐言眨了下杏眸,連反問他的聲音都是軟軟的,“你說話語氣就不能好一點嗎?孩子還小,你嚇到他怎麼辦?”
“……”蕭南瑜頓時產生了自我懷疑。
他剛才語氣不好?
應該沒有吧?
坐在一旁的蕭以星,小臉兒左看右看,視線在兩人臉上轉來轉去,憂心道:
“娘,爹爹,你們是在吵架嗎?”
薑沐言和蕭南瑜同時扭頭看向她。
不等他們二人回答,蕭以舟先替他們說了。
“沒有哦,妹妹彆擔心,娘和爹爹沒有吵架,爹爹不敢和娘吵架的。”
蕭以舟純真無邪的一句話,瞬間闡述了蕭南瑜成親後的家庭地位。
薑沐言和蕭南瑜都沉默了。
薑沐言不理解的是,為什麼在蕭以星和蕭以舟的嘴裡,她好像對蕭南瑜很凶的樣子?
她不是那樣的人好不好。
蕭南瑜則是覺得很無奈。
他不是不敢,也不是怕,男子漢大丈夫還能欺負自己妻子不成?
那是寵溺好不好。
奈何兩個小家夥不懂。
“好耶,不是吵架就好。”
蕭以星一咕嚕站起身,又開心的笑了起來。
“爹爹。”她走到蕭南瑜的身後,又撲在了他背上。
給蕭以舟上完藥的蕭南瑜,微彎著腰在收拾小瓷瓶,蕭以星這一撲撲得他重心不穩,慣性下身體跟著往前傾。
薑沐言見他突然撲過來,身體下意識的往後倒,想要避開。
她倒的又急又快。
情急之下,蕭南瑜忘了她後背就是柔軟的床鋪,以為她要摔倒,條件反射的伸手就去抱她,想要將她撈回來。
結果就在他摟住薑沐言單薄的腰背時,他背上的蕭以星猛地蹬了一下小短腿。
小家夥是想要爬上他的背。
結果她這一蹬,直接把重心前移的蕭南瑜蹬得直往前撲。
前面抱著一個,後面背著一個的蕭南瑜,重心徹底失控,背著蕭以星就朝薑沐言撲了過去。
這一撲四個人全都倒下了。
薑沐言眼睜睜的看著蕭南瑜撲過來,將她壓在了床鋪上。
蕭南瑜的手臂及時撐在了她身體兩側,才沒有直接壓上她以及她懷裡的蕭以舟。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太讓人意外。
猝不及防的薑沐言和蕭南瑜,大眼瞪小眼的盯著對方近在咫尺的臉龐,似乎都有些懵。
怎、怎麼就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