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洞窟中金光四射,光輝漸漸連綴成一片。
什麼情況,石壁在發光?天璿眼角被金光一閃,第一反應是禾雀想暗算自己,警惕地分神去看才發現並非對方所為,那些流動發光的字符是原本就刻在牆上的東西。
就是這些字符在庇護地穴,才讓這裡如此堅固的?
天璿腦中劃過一絲念頭,但很快就沒有精力深入思考下去——
眼前的對手出乎意料的強!
要知道,他可是化神巔峰的修為,實力較化神後期還要強上許多,幾乎可以看作半步大乘。
先前那個狡猾的魔修是例外,馮西來是焚癸派掌門,這樣的大魔修本就掌握著神鬼莫測的手段。他有把握,戰態焦灼隻是一時,再打一段時間自己就能順利戰勝對方。
可眼前的面具男人竟然比馮西來還要強悍!怎麼會有這麼多例外?
“就是你……入侵明泉宗的魔修一定就是你!”
這般縹緲無影的身法,這般淩厲莫測的手段,除了那個魔修還能有誰?
天璿手中攻擊更急,眼中射出勃勃殺氣。如果說對戰馮西來時他用了八分力,此時便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
水波本該是柔軟的,從化神巔峰的天璿手中飛出,卻比颶風還要凶猛,狂怒著將空中射來的冰刃儘數化解,撞向遊憑聲的方向。
水牆遮蓋住那道黑色的人影。
天璿輕輕喘著氣,露出一抹笑容。常年在水係靈脈中修煉,他的水係靈力十分精純,絕不會有人能從他這一招下安全離開!
下一秒,水牆之後露出一點烏芒。
一把平平無奇的黑刀戳破水牆,一點寒光先至,隨即那道水牆碎成了兩半,黑衣青年沉靜的身影懸於分開的浪濤之上。
寒芒在眼前放大,天璿悚然一驚,極力扭身躲過要害處,手臂在刀鋒下一陣劇痛。
黑刀劃過天璿身側,與此同時,分開的水牆如驚濤拍岸,巨大的水係靈壓泄向石壁兩側。
轟!
這樣強大的力量足以碾碎一個化神修士的筋骨,卻如普通浪花一般拍碎在石壁上。
但石壁在這股力道下並非毫無動搖。四周牆壁震了震,地面輕顫起來。
顫動的幅度不大,隻有頻率越來越急促,牆上殘餘的石屑徹底融化在水係靈壓下,四周金光大盛!
遊憑聲餘光瞥見那些閃耀的光芒,輕輕皺了皺眉,倏然一側頭。
脖頸閃過一道刺痛,他抬手一握,將身側的黑刀拽入掌心。
剛剛射向對面的刀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反彈了回來!
過於鋒利的刀風劃破肌膚,數秒後才有血痕緩緩沿著傷口邊緣流下。
小黑在遊憑聲掌心震顫,仿佛在為飲到主人鮮血而振奮,被他收手一握,震顫的幅度便馴服地歸於平靜。
嗡——
刀鳴聲中,響起另一道不知來由的嗡鳴,從腳下,從四壁,從無處不在的
空氣裡……來自遠古的蒼茫聲響在耳邊回蕩。
一道巨大的金色虛影突然飛出石壁,旋轉著鎮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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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戰!
隨著金色符文落下,仿佛有沉重的音波衝撞在人身上,分明沒有受傷,那種感覺卻讓人渾身疼癢,牙根打顫。
遊憑聲眉峰蹙起,左手死死掐住右手手腕,手指攥緊拎住手裡的刀。
那隻符文……夜堯曾指給他看過,是起鎮壓作用的中心字訣。
字符的力量太強大,隻是在這裡戰鬥,力量就會被鎮壓下來!
先前那些小打小鬨還好說,偏偏這片空間經曆了兩次化神之戰,他和天璿這一戰又釋放了極為龐大的力量,遮蔽符文的石壁被徹底震碎了。
兩人不得不迅速停手,化解反震回來的壓力。
“天璿師祖?”腳步聲從身後隧道傳來,顧明鶴的聲音驚異響起,“這裡發生什麼了?”
遊憑聲和夜堯久不歸來,顧明鶴和玉鈞崖心生擔憂,即使可能遇到危險也忍不住過來探查。
“呼……呼……”天璿喘著粗氣,手臂輕輕顫抖,目露驚懼地看著石壁。
兩人分開之後,那道巨大的金色字符就消失了,隻有牆上還隱隱流轉著光芒。如果他們再動手,隻怕會被更強力地反噬。
遊憑聲看了顧明鶴一眼,手指一動收起黑刀。
“這裡不能釋放太多力量,會被鎮壓。”
顧明鶴目露凝重點頭,“看來夜堯說的沒錯,萬年前那位陣法師設下這些符文,是為了鎮壓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不僅是陣法鎮壓的對象,隻是身處此地,他們竟然也會被其波及。
兩人關於這件事交談了兩句,可惜缺少線索,很難猜出背後隱秘。
天璿對這些深奧的手段不感興趣,眼下不能再戰,他迅速平複著身上不穩的靈力。
手臂在剛才的戰鬥裡被那把詭異的黑刀刺傷,傷口不大卻格外劇痛。他趕緊檢查了一下,還好刀上沒淬毒,天璿吃下療傷的丹藥,瞥著遊憑聲的眸光帶著殺氣。
“天璿師祖,您也是掉下來的嗎?”顧明鶴禮貌地向他打招呼。
“聽宗門裡兩個小輩說,你和玉鈞崖落在此地,所以我下來看看。”天璿面對他,說出的話倒是像個慈祥的長輩,“還好你們沒出事,不枉我走這一趟。”
“原來師祖是特意來救我和玉師弟的?”顧明鶴想起被自己推出去的師弟和師妹,知道他們沒事放心了幾分,連忙向天璿道謝。
“那還真是巧。”遊憑聲忽然說,“我還以為你是追著我來的。”
“追著你來的?好大的口氣,你以為你是誰?”天璿冷笑一聲,“荒古秘境廣袤無垠,你也值得我花費力氣尋找?”
他以為遊憑聲沒證據,話吐得道貌岸然,極儘蔑視之意。
沒想到遊憑聲毫不氣惱,甚至還保留著平靜從容的態度,“憑老祖的手段,當然不需費力。”
他手中多出一隻眼
熟的乾坤袋,輕輕掂了掂,天璿眼皮一跳。
顧明鶴認出了那隻乾坤袋上屬於明泉宗的標識,疑惑問:“這是……什麼意思?”
他知道進秘境前,天璿指認禾雀是魔修不成,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得不向其賠禮。天璿出手很是大方,一甩手就是兩千萬上品靈石,當時還激起不少人的讚美和豔羨。
這隻乾坤袋裝的應該就是那筆靈石,又和“不需費力”有什麼關係?
遊憑聲輕嗤一聲,修長的指尖撥開乾坤袋邊緣,掠過其上一處隱藏的紋樣。
劈啪!一陣響動忽然在他指下彈起,隨即從布料裡溢出一縷青煙。
玉鈞崖皺起眉,目光微沉掠過天璿,“乾坤袋上留了供追蹤的印記。”
顧明鶴一驚,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天璿出現在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巧合”,而是專門追蹤禾雀而來!
用這種方法追蹤而來,他是打算做什麼?
這手段著實不光彩,沒想到會被點破,天璿臉色難看了一下。
但他老奸巨猾,猝不及防的神色隻是一閃而逝,哈哈一笑說:“這印記的確是我下的。”
笑完,他又飛快沉下臉,“——隻因我還在懷疑你!”
“追蹤而來,是為了查看你究竟是不是魔修。”
他說的一腔正氣,差點兒把遊憑聲聽樂了。
活了上千年的老狐狸果然不那麼容易破防,此人臉皮厚度很是可觀呐。
“哦。”遊憑聲嘲弄地問,“那你有證據了嗎?”
天璿想到他和那魔頭相識,但這不能算作證據。
事實上,無論對方是不是魔修,天璿已經下定決心要殺了他,事已至此,他決定轉換計劃。
天璿做出已經心平氣和的模樣,隻說:“沒錯,凡事要講究證據,若是找不到你的破綻,我便不會再懷疑你。接下來我與你們同行,會一直盯著你。”
又對顧明鶴說:“追蹤禾雀隻是順便,我下到地底最大的目的還是為了你們這些小輩。之後遇到危險,師祖會保護你們。”
顧明鶴有些遲疑,他並不愚鈍,看得出來天璿和禾雀剛剛戰鬥過,天璿所說未必是真心之言。多一個強大的化神修士同行,顯然意味著未知的變故;但在禾雀身邊,他一直感到無法忽略的危險,如果天璿留下,對禾雀也能形成掣肘。
顧明鶴不知道具體內情和真相,一時間隻覺得禍福難料,心緒複雜。
他下意識看了遊憑聲一眼,沒從面具底下看出任何神色,隻能瞧見對方漫不經心點了下頭。
顧明鶴頓了頓,對天璿客氣道:“能和師祖同行,是我與玉師弟的幸事。隻是您不必太掛心我們,即使危險,也是曆練的機會。”
“那我就在旁為你們兜底,有師祖在,你們可以儘情施展實力。”天璿笑嗬嗬地說。
好一派師門上下相得的畫面,顧明鶴熟練地應和著長輩,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一旁的玉鈞崖看了一眼,一聲不吭地轉過頭。
他厭惡於看天璿那張虛偽的面孔,默默轉向遊憑聲帶著面具的側臉,心想:天璿的目的絕不單純,但前輩既然默許了他加入同行,就一定有應對的手段。
天璿有心削減遊憑聲的警惕,又笑著跟他說:“禾道友,先前那場戰鬥純屬誤會,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遊憑聲:“嗯。”
天璿:“是我一時衝動,不該倉促出手,導致你我靈力受陣法反噬。”
遊憑聲:“嗯。”
天璿:“……”
天璿哈哈乾笑了兩聲,眉間閃過陰沉的凶光。
如此可氣……除了那個魔修還能有誰!
哼,一時得意算什麼,年輕人自視甚高,不知天高地厚,天外有天。
這世間殺人的手段數不勝數,不驚動那些符文他就能要他的命!
天璿賠出兩千萬上品靈石當然不是因為出手闊綽,他早就做好了殺人奪寶的打算。
此時能夠和目標同行,讓他驚喜的不僅是能殺了讓自己耿耿於懷的人,還有……
天璿的視線不動聲色劃過玉鈞崖。
這好運氣的小子契約了鎮宗神獸。一個元嬰修士而已,憑什麼擁有這樣強大的靈獸?
若能契約了玄武神獸,他必能一舉突破大乘!
“明鶴,你聽著。”
一道密音忽然傳入識海,顧明鶴微愣。
天璿暗地裡向他傳音:“師祖可以確認,禾雀就是潛入明泉宗的那個魔修!”
顧明鶴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天璿是幾人裡實力最強的人,神識必然也是最強,所以可以肆意傳音,而他隻有元嬰期,如果傳音回去會被神識強於自己的強者感應到,隻能悄悄向天璿露出疑惑的眼神。
——不是說沒有證據嗎?
“師祖的確拿不出證據,但能感覺到他的招式令人熟悉。”天璿自稱著“師祖”,意圖將顧明鶴拉入自己的陣營裡。
“還記得嗎?那入侵明泉宗的魔修十分善於躲藏,戰鬥風格奇詭,與此人一般無二。”他嚴肅而有理有據地道:“即使是師祖眼力不夠,看錯了招式,他與那魔修身形與衣飾也是類似的,還帶著同一套金色面具……這世上真有那麼巧合的事嗎?”
“我發現夜堯和他關係十分密切,密切到令人不適——夜堯的作證真的可信嗎?”
顧明鶴的心跳越來越快,他咽了咽口水,幾乎有些擔憂被不遠處的人聽見自己緊張的心跳。
“好了,沉住氣,不要表現出來,你實力還不夠,當心被這魔修滅口。”
顧明鶴輕輕吐出一口氣,故作不經意地看了遊憑聲一眼。
!!!
這一眼讓他一個激靈,不知道什麼時候禾雀轉過了頭,那張烏沉沉的面具正對著他的方向!
一瞬間寒意爬上脊背,顧明鶴用儘了畢生演技,扯開嘴角向對方友好一笑。
“……”面具眼部幽深的黑洞盯了他幾秒,慢吞吞轉了回去。
哈,哈哈,怎麼感覺禾雀好像聽見了呢?
應該是偶然對視吧,他一句話都沒說,天璿化神巔峰的神識傳音怎麼可能被人聽到呢。
面具下,遊憑聲勾了勾嘴角。
夜堯這個朋友有點兒像青蛙,一戳就蹦躂。每次嚇他都能得到應有的反饋。
幾人轉過彎,走向一條沒有被戰鬥波及的隧道。
“恩人!你終於平安回來了!”一道人影騰地衝過來。
隻見廖星煥然一新,裹滿油脂汙垢的頭發變得烏黑亮麗,烏七八糟的臟臉回歸光滑白淨,身上的灰袍一塵不染,衣料明明是黯淡的顏色,竟然生生煥發出鋥亮的光彩。
他長著一張柔和的娃娃臉,睫毛很長,一雙眼睛亮如星子。
“可惜我的乾坤袋被人搶走了,隻能穿焚癸派的破衣服。”
遊憑聲:“……”
那邊打成那樣,這人在打扮自己?
廖星眨巴著大眼睛看他,“恩人,你看我,你還滿意嗎?”
遊憑聲:“……滿意什麼?”
“滿意哪方面?”另一道聲音同時響起。
夜堯的身影出現在遊憑聲身後,他身上帶著血氣,雖然唇邊含笑,氣質卻有種說不出的鋒利冷峻。
廖星一僵,“我的臉”三個字迅速收了回去,“滿意……滿意我的能力!我雖然不太能打,但算卦很準的!恩人,您可千萬要收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