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窣聲哆哆嗦嗦響起,欲魔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爬起來,縮著脖子,像隻被暴雨打透的鵪鶉。
那條美人蛇被遊憑聲打飛,撞在渾虛玄晶上,把一大塊晶石壓成了碎塊。
“大人,您千萬不要誤會,小的絕對沒有背叛您的意思,剛才完全是意外,意外!”
“意外?”遊憑聲手指慢悠悠揣在袖子裡,聲音淡淡。
他看起來一點兒L也不生氣,好像發生什麼都在意料之內。這樣過分平靜的反應好似暴風雨的前夕,讓人心跳更落不到實處。
欲魔咽了咽口水,心裡更慌了。它從地上叼起一塊形狀最好看的晶石,蹦蹦跳跳到遊憑聲面前獻寶,諂媚地說:“是意外。我剛才聽從您的命令,用最快的速度吸收渾虛魔晶,忘記了戒備,才讓那條醜女蛇溜過來的。”
見遊憑聲還是沒什麼反應,它眼珠一轉,又痛心疾首地道:“這件事教給我一個道理,無論何時都不能得意忘形!要不是剛才我過度沉迷在力量裡,也不至於失了警惕。還好大人實力強大沒有被暗算,不然小的是萬死難辭其咎!”
“能跟隨在大人身邊,真是我最大的幸運,您的強大和謹慎引領著我的成長,我一定吃一塹長一智!”
給欲魔一個舞台,它能說到天花亂墜。表完忠心,又賭咒發誓:“我用我的腦袋保證,一定不會再有下次了!”
“是嗎。”遊憑聲扯扯嘴角,這隻烏鴉說的話他半個字都不信。
他伸出手,欲魔一喜,忙狗腿地把嘴裡叼著的渾虛魔晶交給他,扇著翅膀大聲讚美:“您在我心裡就像這塊晶石一樣,完美無缺,璀璨耀眼!”
遊憑聲看著它,手指風平浪靜收攏,晶石化成了黑灰色粉末,脆弱地灑落在地面。
“……”欲魔瑟瑟發抖。
“我說真的,下次你可以再試試。”遊憑聲似乎很真誠地說,“事在人為,對吧?以弱勝強、改寫既定的事實,其實是挺有意思的故事。”
“我再也不敢了!!!”烏鴉哇的一聲哭了,五體投地癱軟下來。
媽呀,大魔頭太恐怖了,它剛才怎麼就鬼迷心竅以為能暗算到他呢?嚇死魔了!
遊憑聲拍拍手掌,懶得聽它哭。
抓住這隻欲魔,花費精力喂養卻沒契約,是為了以後利用它。就像養豬一樣,前期投入資源將其養肥,等到長成就一刀宰殺。
所以欲魔馴不馴服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之所以放任它暗地裡的小心思,是因為這樣更有助於欲魔成長。
欲魔以欲望為食,是負面力量的集合體,本身就狡詐多變、心狠手辣,如果按照自然發展,它吸取力量的方式是玩弄人心,例如當初在靈舟上抓它時,它正附在一群人的身上,挑撥離間、誘人瘋狂,想要引導船上的人自相殘殺。
這是它進食的過程,也是成長的過程。
到了遊憑聲手裡,他隻偶爾才利用欲魔乾擾他人心神,為了加快養成速度,大多
數時間都是拿渾虛魔晶硬塞。填鴨式的喂養雖然快,卻有點兒L揠苗助長,也得留些機會讓欲魔施展本性,才能更好地催發它體內的魔核。
寂靜的洞裡,就聽欲魔的哭聲嗚哇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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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鶴嘴角抽了抽,心說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L,比人還詭計多端。
還有那條蛇,跟在禾雀身邊的東西都太古怪了。
想著想著,顧明鶴又忍不住看夜堯一眼。
欲魔癱在地上抽抽噎噎,眼神悄悄瞄著遊憑聲的表情,他已經懶得再搭理自己了。
……大魔頭雖然喜怒無常,但還有一點好處,不是那麼較真。
或許這是出於強者的傲慢。
欲魔鬆了一口氣,剛以為自己逃出生天,眼前忽然再次落下沉沉陰影。
巨力當頭砸來,堅硬的石壁上多出一個鳥形窟窿。
——遊憑聲不在乎,魅影吞烏蟒沒打算放過它。
砰!砰!
“蛇大人饒……啊!啊!!饒命啊!”伴隨著欲魔的求饒,地面都在隱隱震顫。
顧明鶴:“……”
玉鈞崖還有些迷糊的腦袋都被徹底震醒了。
玄武被這聲響嚇到一般,往主人腿邊爬,忽而黑影閃過,追砸欲魔的黑蛇掠過它身邊,尾巴不經意一掃,抽得玄武翻了過去。
“呃呃——”無妄之災的玄武被抽的四腳朝天在地上打轉,玉鈞崖趕緊伸手幫契約獸翻回來。
“太野蠻了。”玄武敢怒不敢言,小小聲說。
玉鈞崖:“咳。”
一隻修長的手忽然映入眼簾。
玉鈞崖一愣,黑衣青年在他身前半蹲,手指扯向玄武的尾巴。
玄武一抖,嚇了一跳,玉鈞崖忙伸手按住它的龜殼,勸契約獸忍忍:“前輩隻是想摸你一下,不要亂動了。”
玄武僵著身體:“……”
什麼叫隻是想摸一下啊!
好吧,那條蛇它都害怕,更何況蛇的主人呢。
連堂堂神獸它自己都不敢動,更彆說它可憐的弱小主人了。
典籍記載裡,玄武是龜身蛇尾。遊憑聲摸了幾把玄武的尾巴,發現其實它尾巴是光溜溜的,和魅影吞烏蟒不同,上面沒有鱗片。
解完好奇,他收回手一臉正經對玉鈞崖說:“收回去吧,強大的契約獸放出來久了太耗費靈力。”
影那霸道的老毛病又犯了,有它在的空間,連彆人的契約獸都容不下。彆說是七階神獸,看見路過的狗它都能過去踹一腳。
玉鈞崖乖乖聽從了他的建議,抿唇對他笑了笑。
顧明鶴看著兩人的互動,突然發現一件事。
玉鈞崖是掌門師尊的關門弟子,一直以來師尊很看重他。
他也無疑是個合格的好徒弟,無論是努力程度還是品性都表現得極佳,承擔宗門責任時也從不推脫。
對師尊、對長輩、對師弟師妹,他始終彬彬有禮,認真對待,但……總
覺得隔著一層看不見的隔膜。
好像隻有面對禾雀時他才會多一絲鮮活。
秘境同行的這段時間,顧明鶴發現玉鈞崖遇到危險時,總是更多地使用玉家家傳的功法。他天資不錯,跟著掌門學明泉宗功法進步很快,但好像對宗門沒有太大的歸屬感。
當然,不是說懷玉閣的馭獸功法不好,但關鍵時刻的選擇往往也意味著一種看不見的傾向。
顧明鶴眸光微微浮現探究的神色。
“有什麼想問的?”遊憑聲忽然道。
“什麼?”顧明鶴一愣。
遊憑聲看著他,指出:“你在看我。”
不知為何,顧明鶴下意識想要躲避他的目光,他忍住突兀移開視線的欲望,對遊憑聲露出自己慣有的溫潤笑容,“沒什麼,我隻是在發呆。”
“是麼。”遊憑聲看了他兩秒。
對方教訓欲魔的畫面還曆曆在目,就在顧明鶴忍不住要緊張的時候,他又笑了一下,意有所指開口:“有什麼疑惑之處,你可以試著問出來。”
遊憑聲從來不心虛,他可以懷揣著天大的秘密,而表現得比誰都坦然。
當然,至於顧明鶴問出來之後,回不回答、回答真話還是假話就是他的事了。
試著問出來?他指的是什麼?
顧明鶴有些遲疑,他的確有很多疑惑,對方身上好像蒙著一層迷霧,越靠近越看不清。
但是他問了禾雀真的會說嗎,他又該問什麼問題?
聰明人會比普通人想得更多,顧明鶴很敏銳,因而陷入了矛盾的煩惱。看著青年在陰影中格外蒼白的肌膚和面具下黑洞洞的眼眸,不知是否是因為想象力過於豐富,他甚至感到了一種奇異的、令人眩暈的魔魅感。
……如果不是因為夜堯,遇到這樣的人,他即使不心生懷疑,也一定會敬而遠之。
顧明鶴正糾結的時候,不遠處夜堯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你們過來一下。”
遊憑聲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顧明鶴輕輕鬆了口氣,也隨之起身走過去。
“剛才影的尾巴砸到了這裡。”夜堯說,“地穴的石壁很堅固,要不是影力氣大,蹭掉了一層牆皮,我還發現不了牆下面有東西。”
他側顏認真,英俊眉宇微蹙,靈巧的手指用一個奇特的角度反持匕首,在石壁上輕輕刮著什麼。
在一些事物上,夜堯會展現出超乎尋常的細致。遊憑聲靜待在旁邊,過了好一會兒L,影懲治完烏鴉回到了他身上,夜堯才終於放鬆肩膀。
“這是……”
幾人圍在石壁前,露出驚異神色。
夜堯清理出的石壁上出現了大片的刻畫痕跡,火光下,似有暗金的流光隱隱閃過。
“這是符文?”遊憑聲看不懂這些東西,直接問夜堯:“你能看出來具體內容嗎?”
“隻能看懂一小部分。”夜堯謹慎地道:“這是萬年前大能的手筆,許多符文是上古時期的用法,現如今已經失傳了。”
“如果讓我大膽猜測一下的話……”他頓了頓,說:“像是在鎮壓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