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近距離看過那條蛇,可看出了什麼門道?”
八階木皇被剿滅後,這片木靈寶地恢複了安靜的生機,徐家人稍微撿了點兒十方籠屍草,趕緊離開了這裡。
即使早就遠離了那條蛇,問話的人還是不由自主壓低了聲音:“可是古籍裡記載的上古凶獸,魅影吞烏蟒?”
瓏娘說:“我不像四長老這般見識廣博,不知道魅影吞烏蟒是什麼樣子。”
四長老說:“據記載,魅影吞烏蟒渾體通黑,隻有舌頭和雙目是血紅色,若往其張開的大口裡看,會看到深不見底的虛無深淵。”
“它的眼睛和舌頭的確是紅色,但類似形貌的蛇獸有很多,不算罕見,單憑這一點很難判斷。至於它嘴裡的模樣……我沒看清。”
“夫人不是親手喂了它花瓣嗎?”
“畢竟我隻是個女子,不似四長老這般藝高人膽大。”瓏娘淡淡地道:“它連八階木皇都能生吞,我怎麼敢仔細去看它口裡是何模樣?”
“哪裡,夫人是女中豪傑,是我問的唐突了。”如果是以前,四長老大概會默認“女子膽小”這類的話,此時他卻不免有些訕訕。
那條黑蟒那般恐怖,看一眼就讓人顫栗,更彆提走近了。沒想到瓏娘被那條蛇接近,不僅沒害怕,還面不改色地親手喂它吃食,膽量著實不小。
“你沒事吧?”徐懷譽擔憂地問瓏娘。
瓏娘搖頭,“當然沒事,禾前輩和因緣合道體是講理之人,隻要恭謹對待,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傷害我們。”
“說的也是。”徐懷譽想起在洪荒海和他們打交道時的情況,說:“那二位都是可靠之人。”
先前送出那塊木晶他還有點兒可惜,現在他隻覺得瓏娘實在很有遠見,“瓏娘,你被他們救過不止一次,和他們搭得上話,這是好事,日後有機會還要多與他們交好才是。”
瓏娘“嗯”了一聲,露出深以為是的表情,心裡想還用你說?她早就是主上的人了,哪兒止交好啊。
三長老是個迂腐的老頭,他哼了一聲說:“家主說的是。但雖說要交好,夫人也不該做得太過。堂堂徐家的家主夫人,怎能給一個男修喂靈獸?姿態未免放得太低了。”
瓏娘出身不好,因徐懷譽心悅她,才不顧眾人的阻攔與她結為了道侶。但徐懷譽畢竟是徐家家主,她在他心裡雖然重要,卻抵不過徐家,徐懷譽自覺為她力排眾議已然付出了許多,很多時候都無法理解她在徐家的處境。
那些人暗地裡為難瓏娘時,她試圖向徐懷譽告狀,徐懷譽隻會說些“你不要多心”、“他們是長輩,也是為家族著想”、“天長日久,諸位長老會接受你”之類的無用話。
漸漸的,瓏娘也就懶得跟他說這些事了。
“三長老,那條黑蟒畢竟實力強大,它主動要求,瓏娘也是沒辦法才……”
這一回,徐懷譽也要像以前一樣和稀泥。
在他說完之前,瓏娘卻開口打斷
:“三長老所言甚是,想必如您這般剛烈之人,若遇到八階靈獸開口差遣,一定會嚴詞拒絕,順便再嗬斥一番化神前輩對徐家不尊重?”
“隻是不知禾前輩是否如我這般好性兒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的聲音裡帶著明晃晃的諷刺。
有主上兜底,她才敢如常地和那位魅影吞烏蟒大人打交道,饒是知道它不會傷害自己,接近時也忍不住心裡緊張。
換成這個貪生怕死的老家夥,估計早就兩腿發軟邁不開步子了!
“你敢嘲諷我?”三長老不敢置信地問,這是瓏娘第一次攻擊性如此外放。
“我哪裡有?”瓏娘衝他一笑,“三長老,我是在誇你呀,你怎麼生氣了?”
“你!”看著她故作無辜的模樣,三長老氣得臉都憋紅了。
瓏娘眸光微沉,笑意更深。
一直以來,徐懷譽雖然對她不錯,卻有些優柔寡斷,隻想維持家族的“和睦穩定”。
可他高高在上,從來不知道這些人表面上會說些道貌岸然的話,實則從沒瞧得起她。在這些長老看來,她從一個金丹期的家奴一躍而成家主夫人,汲取家族的資源供奉才能有幸結嬰,簡直是一條草魚躍了龍門。
徐家家傳功法如此,極度排外,即使她上了位,無法抹消的卑微出身也像是汙點一樣蓋在身上。
是,她的確是靠徐懷譽才能結嬰,但這些人一個個眼睛高高在上,從來沒把她對徐家的付出看進眼裡。
徐懷譽行事死板,空有理論,不擅交際,守成尚可,根本就不可能開拓家業。這些年要不是她在一旁幫忙,徐家的一些產業早就萎縮了,怎麼可能還蒸蒸日上?
但是沒關係。瓏娘冷冷看著三長老,心想她不怕辛苦,也不怕一時的委屈。
這些人不願她在徐家發展勢力,她偏要發展,隻要她厚積薄發,利用徐懷譽的信任替他分擔家業,早晚能把持更多徐家旗下的勢力。
大長老徐宇和二長老徐婭死了,回去之後,她還要趁機將他們手下的地盤也蠶食到手裡!
三長老也想起了死去的徐宇而徐婭,怒道:“你是看大長老和二長老隕落,才如此得意?真是心懷叵測!”
“長老說的哪裡話。”徐懷譽忙道:“瓏娘不可能這樣的。”
“是啊。”瓏娘聲音透著如有實質的悲傷,“我怎會得意?我傷心還來不及。”
她比這個蒼老的老頭還高半個頭,嘴上這樣說著,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三長老頓時更覺氣惱,嘴唇直哆嗦,區區一個家奴而已,以色侍人爬上來,還想爬到他的頭上不成?
“哎呀哎呀,莫要生氣。”三長老是個牆頭草,見氣氛不對打著哈哈:“兩位長老不幸遇難,大家心裡不舒坦也是正常,都降降火氣。”
“四長老說的是。”瓏娘話題一轉,說:“二位長老隕落是徐家的一大損失,但長老也不用悲痛太過,以免傷了身體。還好我最近請了虞道友歸入徐家,日後有虞道友做客卿,
徐家的實力不會跌落太多。”
“是我的榮幸。”虞美人笑道:“我很願意和瓏娘姐姐在徐家共事。”
——沒了那兩個一直和瓏娘作對的人,又有了虞美人相助,以後她在徐家的根基會紮得更穩。
三長老悚然一驚,忽然從這個自己看不起的女人身上,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感。
不久之前,被他針對時,對方還會因血脈之術的壓製而微微蹙眉,此時她卻脊背挺直,好似換了一個人一般,眸中多了一絲自信和銳利。
四長老意識到瓏娘的優勢,眼珠一轉,笑著出口調節氣氛,眾人這才沉默著繼續前行。
“瓏娘,你生氣了?”走了一會兒,眾人遇到一片不錯的靈草,摘草時徐懷譽在她身邊蹲下,低聲安慰:“兩位長老隕落得突然,三長老也是一時氣急口不擇言,你彆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口不擇言?瓏娘心裡冷笑。
頓了頓,她問:“懷譽,三長老說我居心叵測,你相信他的話嗎?”
徐懷譽握著她的手,柔聲道:“怎麼會,你是我的道侶啊,我懷疑誰都不會懷疑你。”
瓏娘深深看著他,緩緩道:“希望你能永遠信任我。”
如果徐懷譽不是徐家家主,或許會是個完美的道侶。
可他是徐家唯一的嫡子,出身高貴、資質超群,自小在眾星捧月裡長大,根本看不到底下人的遭遇,也永遠無法設身處地地共情她的處境。
平心而論,徐懷譽待她很好,生在徐家還能這樣尊重她,實在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但……果然,主上才是最靠得住的男人。如果沒有主上,她早就死在徐仁賓的手裡。
他總是漫不經心的,似乎什麼都不在乎,但每一次都能輕而易舉發現她的困境。
那些點撥隻是隨口而為,卻真切地改變了她的命運。
或許……曾經的主上也是從底層爬起來的?
這種推測忽然讓瓏娘感覺自己離他更近了些。當然,這不是看到神明跌落泥潭的幸災樂禍,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振奮。
她的選擇不會出錯,終有一天,她一定能變成主上那般沉靜從容的人。
現在的低潮不算什麼,一切才剛開始而已。
*
殘留的戰場上,黑蟒悶悶不樂地吃著十方籠屍草的支蔓,遊憑聲讓它把已經吞下去的木皇本體吐了出來,正在和夜堯一起研究本體。
本體的花瓣層層打開,香氣比它吃的這些沒用的藤蔓濃鬱得多。
等它不怎麼高興的吃完這些東西,遊憑聲才開口讓它回去。
黑蟒湊過去一嗅,噴香的氣息幾乎消散了。
遊憑聲手裡多了一塊巴掌大的晶核。
晶核呈青色,色澤與木晶類似,陽光下,顏色卻更為絢麗多變。
遊憑聲將東西放在眼前輕輕搖晃了一下,裡面能看到某種緩緩流動的液體,極富生機。
這是從十方籠屍草本體裡
搜集到的。
摘下來後,那股濃鬱的香氣仿佛收斂到了晶體裡?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隻剩下淡淡的清香,讓人一嗅便心曠神怡。
“這是木晶還是木晶靈液?”夜堯問:“怎麼好像二者兼有?”
“就是這樣。”遊憑聲說,“這是正在轉化的木晶,外面還是固體,裡面是液體。”
這樣的形態比起單純的木晶靈液更容易存放,不會一現世就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麼快的失效。
黑蟒忍不住就往遊憑聲腿上纏,被他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嘴巴,“吃十方籠屍草去。”
“那個,不給我喝嗎?”黑蟒盯著他手裡的東西看。木皇的屍身對它來說也是大補之物,但跟木晶和木晶靈液沒法比。
遊憑聲:“你不是吃了兩塊木晶了?”
“可是那兩塊木晶已經消化完了……”黑蟒眼巴巴看著他。
什麼玩意?
跟誰學的,這不是在跟他撒嬌吧?
黑蟒:“……”
遊憑聲:“……”
遊憑聲覺得這條蛇撒嬌之前,應該好好看一看自己體型。
“木晶靈液太補了,喝了之後,你肯定又要沉睡。”
肩膀一沉,身後的夜堯把下巴抵在他的肩側。
“秘境裡有大乘修士,我們還需要影兄你保護呢。”
保護?黑蟒鄙夷看他一眼,心說不吃了這礙眼的男人就不錯了。
夜堯透過遊憑聲的肩側,對它懶洋洋一笑。
遊憑聲扭過頭,他立即變成一本正經的表情。
黑蟒:“……”
“去吃你的草。”它的主人鐵石心腸地對它說。
知道沒得商量了,黑蟒很功利地把那副眼巴巴的眼神收了回去,低沉的煙嗓切了一聲。
夜堯歪著腦袋蹭了蹭遊憑聲的頸窩,“這些木晶靈液……”
遠處正在運轉的那道氣息有些改變。
夜堯站直身體,回頭去看。
正在給明媛拔毒的明鸞開始收功,應該是到了尾聲。
兩個護在旁邊的女弟子鬆了一口氣,那名被夜堯救了的小師妹咬著唇看看師尊,忽然悄悄對師姐說了什麼,然後飛快地跑到了兩人眼前。
“前輩,真的謝謝你們!”剛才她對夜堯道謝得倉促,再次鄭重地向兩人施了個大禮。
以她的實力,根本不可能靠自己在剛才的災難裡活下來,而明鸞在幫明媛,分不出心神保護她和師姐。要不是他們及時殺了十方籠屍草,說不定她和師姐已經被吃了!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夜堯道。
小師妹釘在原地,腳步躊躇地沒回去。
“還有事嗎?”夜堯溫聲問。
小師妹有些羞赧地抬起頭,雙手在胸前合十,臉頰紅撲撲地對他們說:“祝你們長相廝守!不要聽彆人說的閒話,我覺得選擇跟誰在一起,跟你是不是因緣合道體沒有任何關係!”
夜堯微愣,笑了,“我知
道。”
“師妹!”遠處的女弟子忽然急聲喊。
小師妹回過頭,臉色一白。
“回來。”明鸞睜開眼對她說道。
夜堯說:“你師父醒了,快回去吧。”
“前輩再見!”小師妹連忙跑了回去。
明鸞看她一眼,沒出聲嗬斥,目光卻有些冷。
她對弟子管束十分嚴厲,小師妹咽了咽口水,忙低下頭喚了聲師尊。
“姑母,我好痛。”還好明媛的呻.吟吸引了師尊的注意力。
明鸞目光移回明媛身上,歎了口氣,“好了,我都沒喊疼,你喊什麼?”
“就是好痛嘛……”明媛氣息奄奄地道。
其實明鸞現在比她要疼上十倍。
她利用自己的淨琉璃體,將那些損害全引渡到了自己身上,此時體內靈脈受損,氣血逆流,傷得很重。
隻是明鸞生性高傲,有其他人在不願示弱,硬是將喉頭的血咽了回去。
兩名女弟子在身後看著明媛,眼底微帶慕意,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又不約而同低下頭。
木皇肆虐時,師尊在為明媛拔毒,祭出了兩隻防禦靈器護在附近。
外圈的防禦靈器將四人都囊括在裡面,內圈最厲害、最牢固的那隻法器,卻隻能承載兩個人。
所以當外圈的防禦法器被發狂的藤蔓擊潰時,她們倆就暴露在了危險之下。
雖然她們能理解事情的緊急,師尊必須儘快救下明媛,也早已明白親疏有彆的道理,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明媛後怕地拉著姑母的袖子接受她的安慰,目光忽而越到遠方的兩道身影上。
遊憑聲視線略過她被亂發狼狽遮住的眉眼,忽然說:“有時候,一些人因自己的一意孤行陷入危險,還要反過來埋怨你沒好好勸阻他。”
“是。”夜堯頷首,片刻後又笑了笑,“隨她去。”
人性如此,他們未必不知道責任在不聽勸阻的自己身上,但受了傷糟了難,總要找一個理由、找一個人來埋怨。
接受錯在自己有時候是件難事。夜堯不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一直以來,他對類似的情況有心理準備。
“不生氣嗎?”遊憑聲歪頭看他。
“何必為不相乾的人生氣。”夜堯聳聳肩,“我的注意力很寶貴的,隻想放在我重要的人身上。”
遊憑聲“嗯”了一聲,手指垂下,吞完十方籠屍草的黑蛇爬回他手腕上。
夜堯眸底盛了光亮,腳步輕快追上他身後,“原來你在安慰我?”
遊憑聲沒說話。
“我好高興。”夜堯坦然地道:“如果隻有我自己,我不會為這種事生氣,但有你在身邊安慰……又好像忍不住又有點委屈了。——但是真的很高興。”
遊憑聲看了看他,說:“那個小師妹很感激你。”
“啊。”夜堯:“當然,總有一些人,會讓我覺得我做的事是值得的。”
“而且……”他說,“小師妹說我們倆很般配哎。”
遊憑聲:?
“……我怎麼沒聽見,那是你自己說的吧?”
“她祝我們長相廝守,那不就是說我們般配,還有白頭偕老、情比金堅、濃情蜜意……”他不假思索地吐出一長串好聽話,“嗯……永遠新鮮?”
知道你文采好了。但永遠新鮮是什麼鬼?
仿佛看出他的無語,夜堯笑了一下,聲音輕緩下來,“就是說,不管過去多久……希望我都能讓你覺得高興。”
遊憑聲看他兩秒,偏回了頭,狹長的鳳眸迎著耀眼的太陽,輕輕眯了一下。
“那你努力。”他說。
……
對於兩人來說,提升靈階不是重中之重,為防晉階過快,還要壓製著修為讓基礎堅實一些。
夜堯從丹盟的藥典裡找到一個方子,可以將木晶靈液配合一些靈草做成藥浴,從外部吸收藥力,達到淬體的效果。
晶核敲開,濃鬱的液體滴落浴桶,沒入水裡杳無蹤跡。
但跨進去的那一刻,劇痛襲上全身,如有烈焰焚身,又似有無數蟲蟻浸入體內啃噬。
要磨煉身體,總要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楚。
夜堯坐進去後眉頭忍不住皺起,深呼一口氣,隨著適應逐漸鬆開眉宇。
溯世鏡裡一望無際,山巔竹林間,原本粗陋的小屋擴大了數倍,內部也被夜堯布置得更精美細致。
不知過了多久,夜堯睜開眼,浴桶清澈下來,藥力已被吸收大半。
輕淺的翻書聲響起,他回過頭,在不遠處的藤椅上看到了遊憑聲的身影。
遊憑聲修為高,吸收藥力也要比他更快。
他慵懶倚在雪白的銀狐皮上,長腿伸直,帶著水汽的黑發隨意披灑在肩頭,手裡拿的是……書架上一本“盛平有”的書。
夜堯輕咳一聲,出聲才發現自己聲音有些啞。他趴在浴桶邊緣,吸引對方注意力地哼唧起來。
剛才還面無表情,人一來可憐兮兮地叫痛。
遊憑聲側目看他一眼,手裡的書拋在一旁,踩著地面起身。
……
早已冰涼的水重新被主人加熱起來。
悶哼聲裡,修長的手指捏在了浴桶玉質的邊緣,繃緊的指尖微微發白,又在差點兒捏碎堅硬玉璧的前一秒強忍著放鬆。
水聲輕響,飛濺的幾滴落在遊憑聲的側臉,沿著他揚起的脖頸滑落鎖骨和勁瘦的腰身,墜入晃動的水面裡。
熱氣騰騰的水溫烘得夜堯雙眸微紅,丹田裡濃鬱的火氣幾乎炸開。
他忍耐地閉了閉眼,側頭吻上遊憑聲清瘦的側頸線條。
發癢的牙齒觸碰到了薄薄的肌膚,他吞咽了一下,胸腔洶湧的熱度甚至激發出想要咬下去的衝動,但最後隻是用唇瓣輕柔地蹭了蹭。
“不吸我的運氣嗎?”他啞聲問。
“不是疼麼。”遊憑聲喉間溢出一聲輕笑,抬手捏了捏他的後頸,“所以單純的安慰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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