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皮膚饑渴症 【三合一】遊憑聲真是個罪……(1 / 1)

魔尊隻想蹭蹭運氣 越浪 19962 字 8個月前

頭頂, 蛇血腥臭濃鬱,朦朧的白色布料被一滴一滴染成血紅。

衣袍之下撐起了另一個小世界,夜堯側過頭,在黑暗中靜靜看他。

戰後男人體溫滾燙, 似火爐烘烤著周邊空氣。

好熱。

遊憑聲心裡忽然想。

血雨吧嗒傳入耳中, 他回過神來, 垂眸懈怠道:“就叫禾雀。”

夜堯默了幾秒, 大概是被他這句回答噎著了。

“你叫禾雀?”片刻後,他被氣笑出了聲, “我還叫迎春呢!”

遊憑聲“哦”了一聲:“也不是不行。”

夜堯:“……”

聲響漸息, 頭頂衣服被拉開,遊憑聲聽到他哼了一聲。

夜堯唇角的笑掛落下去, 瞥他一眼道:“看你內呼吸這麼熟練,上次故作不會讓我教你, 也是裝的吧?”

遊憑聲:“又翻舊賬, 你很閒?”

夜堯:“……那是我記性好。”

天邊陡然傳來驚人威壓。

一道渾厚的男音怒吼出聲:“是誰在醉豔天作亂!”

是元嬰期的府主發覺了!

赤練血蛇臨死反撲, 陣勢足夠驚醒整個醉豔天的人。

“蛇你收著!”夜堯迅速道, 閃身去了隧道口。

影蛇遊出遊憑聲腳下,一口將小山一樣的巨蛇吞了進去,細長的腹部不見絲毫鼓起,慢悠悠縮回來。

府主已經鎖定了方向趕來, 地面、石壁、隧道……周遭一切都開始顫動,仿佛下一秒就會在元嬰修士的怒火下掀翻。

與此同時, 夜堯回來了。遊憑聲發現他在這麼緊急的關頭,竟然是去收回那些刀。

“清元宗這麼節儉嗎?”

隻是幾把品階普通的靈器,上面沒有清元宗的印記,留在這也不怕被懷疑。

“現在這些刀可是淬了劇毒, 比原來好用。”夜堯說:“節儉是美德,你這種一口吞一條大蛇的人當然不懂。”

遊憑聲:“……?”

遊憑聲冷笑了一聲:“我看你是不怕死。”

電光火石之間,威壓到了頭頂,蛇血腥氣從破開的洞壁隨風飄出,聞見的府主目眥欲裂。

高空之上,濃濃威壓幻化成一隻大手。

“怕,怎麼不怕。”夜堯身形穩穩站在在狂風中,在大手淩空抓下的前一刻拋出一面明鏡。

鏡面隨風而漲,他朗聲笑道:“——所以我們要快點兒跑了!”

手腕一緊,遊憑聲被他拉著撞入鏡面中。

轟!

整座建築被掀翻,露出其下的地牢。守衛們在這股力道下被掀飛吐血,甚至有人被撕碎在當場。

然而蛇窟裡空空蕩蕩,闖入禁地的小賊不知所蹤。

隻剩下灑在地上的蛇血。

“是誰害了我的蛇?!”府主怒不可遏,隆隆聲音雷霆般響徹在整個醉豔天上空,“賊人聽著,我要你死!!!”

*

鑽入鏡中後,四面空間傳來一種割裂感,仔細看去眼花繚亂,令人眼暈。

溯世鏡內部就是這樣的嗎?

遊憑聲想起原著裡這把神器的厲害之處,覺得應該是夜堯沒給他開其它權限。

極短的穿梭時間,兩人先後從房間裡的鏡子鑽出。

他們的屋內安安靜靜,兩人輕輕落地,沒有發出一絲響動。虞美人的院落離地牢很遠,隻能聽見遠方府主在無能狂怒。

“好險。”夜堯胸口起伏,烏黑的眸子卻亮得驚人,他在享受這種與死亡擦身而過的危險感,“那老頭兒現在該氣死了吧。”

他早許諾要送婪厭重禮,精心準備許久的禮物被毀,府主此時的心焦可想而知。

與他相反,遊憑聲輕輕打了個哈欠,越過他就往床那邊走。

夜堯:“你現在還睡得著?”

“為什麼睡不著?”遊憑聲長腿一邁上了床。

夜堯俯身看他,挑眉道:“不覺得很刺激嗎。”

遊憑聲含糊“嗯”了一聲,肉眼可見的敷衍:“刺激,一會兒大概會做噩夢。”

果然還是年輕,跟他一比,遊憑聲覺得自己的心態相當滄桑了。

夜堯眯起眼看了他一會兒,發現他竟然真的打算睡覺。

他嘀咕道:“怎麼這麼冷靜?”

明明同樣的經曆,他的心現在還在劇烈跳動。

名字也問不到,難道出了醉豔天他還打算跟自己形同陌路,甩手就走?

夜堯盯著他看了片刻,不爽地“嘖”了一聲。

*

然而遊憑聲也沒能安穩睡多久。

深更半夜,整個醉豔天在府主的震怒之下幾乎被掀翻。所有人都被趕出院子,擠在一起接受檢查,當場就有數人被搜魂致死,一夜之間風聲鶴唳。

虞美人回來的時候神情惴惴,壓低聲音對兩人道:“你們倆的膽子太大了!鬨出這麼大風波,連累我們暴露怎麼辦?”

“地牢裡的禁地從沒人敢闖,你們不知道元嬰修士發起火來多可怕,即使他隻是元嬰初期,也能一掌拍死我們!”見兩人表情不為所動,她著急地道:“你們說話啊,裡面到底是什麼?對我們有用嗎?”

“風波越大,越容易渾水摸魚。”夜堯說:“至於裡面的東西……”

他看向遊憑聲,笑道:“是條大蛇,已經被這位雀道友給吃了。”

虞美人以為自己幻聽了:“啊???”

遊憑聲瞥他一眼,開口:“我們離開一段時間,接下來你不要露面,最重要的是彆被府主看見。”

“讓我藏起來?”虞美人遲疑道:“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候,府主看不到我不會懷疑嗎?”

“放心。”夜堯道:“事情很快就會結束。”

*

此時的醉豔天人人自危,路上經過的奴仆個個低著頭不敢多語,至於像豐優池這種地方,更是連府主最寵愛的弟子都不敢來享受。

所以遊憑聲和夜堯潛入的時候裡面空無一人。

暖閣內,水汽彌漫,遊憑聲和衣踩入水中。

他在修煉之前,忽然想到什麼,睜開眼問轉身要走的人:“去哪?”

夜堯指指隔壁。

“用不著,這池子夠大。”遊憑聲抬抬下巴,用一種無比乾脆的語氣說:“下來。”

夜堯:“……一起?”

遊憑聲“嗯”了一聲。

夜堯頓了頓,拖著聲音說:“這不好吧?”

“磨磨唧唧。”遊憑聲不耐道:“你不是說自己不是斷袖,有什麼好怕的?”

……不是斷袖就沒關係嗎?

夜堯心不在焉地想,目光流連著他秀麗的側臉,定在一縷濕漉漉的發絲上。

半晌,他垂手在岸邊蹲下,舌尖頂頂上顎,說:“變回去怎麼樣?反正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這裡又隻有我們兩個人。”

遊憑聲睨他,夜堯頂著他“你怎麼還沒放棄”的目光,道:“以我們現在的身高差,我直視你,隻能看到你的頭頂。”

遊憑聲:“……”

他萬萬沒想到,身邊這位深沉了半天,擠出這麼一句狗屁理由。

被這麼一提醒,遊憑聲總感覺抬頭看對方脖子不得勁,最後還是變了回去。

少年單薄的身形變高、圓潤的杏眼眼尾拉長,一步步恢複成年男人的模樣。

熟悉的俊臉上冷冷淡淡,透出點兒對他事多的嫌棄。

夜堯邊下水邊看他幾眼,臉上寫著“這下舒服多了”。

這人指定有什麼強迫症。遊憑聲被看得莫名其妙。

果然,雖然兩人此時仍隔了一段距離,但有靈力池作為介質,遊憑聲的修煉速度比上次快了不少。

要是能再進一步……他思索片刻,蠢蠢欲動看向夜堯。

感受到對面的視線,夜堯問他:“還有事?”

遊憑聲輕描淡寫提出要求:“輸一道你煉化過的靈力給我。”

夜堯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閉了閉眼,又睜開,重複道:“我煉化過的靈力?”

遊憑聲點點頭。

還真敢點頭啊。夜堯嗓音沉沉哼笑一聲:“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說的這個好像屬於雙修?”

遊憑聲又點了下頭:“是,彆想太多。我們就修個素的。”

夜堯:“……”

素的?那他“想太多”的那種就是葷的?

歸納得很好,下次彆歸納了。

雙修其實並非像凡間話本裡寫的必須要兩人交合。在修真界,也有非道侶的兩個修士單純進行靈力交互,以促進彼此的修為增長,倘若體質、靈根相輔相成,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當然,雙方都受益的前提是兩人修為相差不大,若相差超過一個大境界,就相當於以多助少,對修為高的那一方進益不大。

但毋庸置疑,無論是哪一種雙修方法,都是一件相當親密的事。

畢竟要向另一個人毫無防備地敞開丹田與靈脈,這本就需要向對方交付極大信任。

遊憑聲道:“我現在隻有煉氣期,耗不了你多少靈力。”

夜堯是金丹中期,隻是輸點兒靈力給煉氣初期,影響幾近於無。

他陷入沉默,明明就泡在潤澤的靈力池裡,卻無意識地舔了舔唇。

遊憑聲提出來也隻是試試,反正成不成功都不虧。他見夜堯不說話,便道:“不行?那算……”

“行,行。”夜堯忽然道:“反正隻是素的……我怕什麼。”

“誰讓我把你修為砸沒了呢。”他自說自話地點點頭,“嗯,我本來就說過會對你負責。來吧。”

水波分開,夜堯湊近他,手掌頓了頓,試探地落在他丹田處。

一道煉化過的靈力自掌心流轉而出。

四周一片寂靜,連水聲都消失殆儘。

他真的很白。夜堯漫無目的的視線落在他臉上時想。

遊憑聲原本的膚色甚至比禾雀還要蒼白。一縷烏黑的發絲沾濕在側頸,色澤對比鮮明,像勾勒出一張精妙絕倫的水墨畫。

夜堯忽然意識到他總是病懨懨的,仿佛強悍的內裡被迫禁錮在脆弱漂亮的外表下,於是產生了某種極致的衝擊。

傳過去的靈力逐漸滾燙,遊憑聲垂下的眼睫顫了顫,意識到這一點時,夜堯放輕了呼吸。

體內的陰寒與虛弱漸漸消退。遊憑聲並不在乎這具軀體上的痛楚,但不可否認,這一刻他有種喟歎出聲的衝動。

他的唇色越來越紅,猶如水墨畫被點上一抹穠麗顏色。

遊憑聲睜開眼,認真對夜堯道:“謝了。”

“夠嗎。”夜堯舔舔唇說:“再來點兒?靈力我還有很多。”

遊憑聲搖搖頭:“足夠了。”

夜堯這才慢慢收回手掌。

兩人就這樣在池水中修煉起來。

沒過多久,一個小型氣旋在遊憑聲周身出現,周遭靈氣消耗一空,他晉到了煉氣中期。

池水中的靈力被消耗殆儘,水底的聚靈陣閃了閃,失去最後一絲光澤。

兩人換到隔壁的靈力池中。

那場短暫的雙修比遊憑聲想象中還要有用,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上一輕,仿佛天譴的惡意被這道靈力逼出體外。

身體輕盈順暢得不可思議,很快,煉氣初期、煉氣中期、煉器後期……猶如壓縮過後的彈簧迅速彈開,他竟然在極短的時間內一口氣衝到了煉氣大圓滿!

即使是重新修煉,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夜堯察覺到對面的變化驚異睜開眼,心底湧出淡淡的讚歎。

這不僅說明他天賦過人,還意味著他對修行有普通修士遙不可及的理解。

此時夜堯無比確信,“禾雀”絕不可能是無名之輩。

究竟為什麼隱姓埋名?他倏然心癢,恨不得立刻撩開對方的神秘面紗。

可惜,這位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他再好奇也一時沒有辦法。

“你準備在這裡築基?”夜堯問。

築基的動靜會有點大,必然會引來感知敏銳的人。

遊憑聲道:“看你的了。”

夜堯專心體會自己的狀態,點點頭:“可以。”

在進醉豔天之前,夜堯的修為就即將晉升金丹後期,隻不過怕晉階動靜太大,便一直壓製著修為。

此時,他不再壓抑,因為他正要借這場晉階將人引來。

有夜堯金丹期晉階的靈氣掩蓋,遊憑聲築基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

“還要多謝你教會我一門手段。”夜堯道。下一秒,他的身材變得纖細,轉瞬間變成虞美人的模樣。

“就當你靈力的報酬了。”遊憑聲並不在意。他看看夜堯身上變得鬆鬆垮垮的衣服,忽然變出一條紅裙,拎在他面前抖了抖,“還有這個。”

夜堯:“……”

“增長閱曆、增長閱曆。”他喃喃安慰自己,“畢竟很少有男修有機會穿紅裙子……”

*

“虞美人呢?!”

這是赤練血蛇丟失的第二天,府主在盛怒中將所有人折騰幾遍之後,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看到虞美人了。

這幾日,虞美人數次請求外出,早就讓府主懷疑她想要脫逃,他立時神經繃緊。

燕竹身上的傷已經養好,他站在府主身旁,精神奕奕挑撥道:“禁地之事不會與她有關吧?”

府主沉沉道:“燕竹,你立即去尋……”

話音未落,遠處驟然傳來一陣波動,府主察覺靈氣變化,目光如電射向來源處。

“那是……豐優池?”燕竹不解道:“近日豐優池封閉,怎麼會有人在那裡晉階?”

現在所有變故都會讓府主想到那賊人,立即消失在原地。

燕竹追趕過去,他到的時候慢了一步,本以為府主會抓到什麼人,卻發現他原本陰沉的表情竟然變了,露出兩日來第一個滿意的笑容。

燕竹納悶地探頭一看,意外瞧見禾雀低眉順眼站在暖閣門口。

“禾雀,裡面發生什麼了?”燕竹溫和開口。

沒想到在禾雀開口之前,府主竟屈尊降貴親自解答他的疑問:“裡面是你虞師妹,她要晉階金丹後期了!”

虞美人要進階了?!燕竹微微一愣,心說明明前幾次見她在金丹中期老老實實待著,沒有一點兒晉階的跡象啊。

他與虞美人不對付,故而不太高興,轉而一想,晉階得越快,她的末日就來得越早,立即恭維道:“恭賀師尊!”

“哈哈哈,好了,我們出去,彆在這打擾她閉關。”府主擺擺手說,又親自下令所有人不許接近豐優池,好保障虞美人的晉階安全。

離開數米後,燕竹忍不住回頭。

身後的禾雀抬起眼,對他微微一笑。

燕竹大腦輕飄飄地跟著府主離開了。

府主皺著眉,沉吟道:“燕竹,你說虞美人的純陰之體,可否抵得上赤練血蛇?”

燕竹:“您是想……將虞美人代替赤練血蛇送給婪教主?”

府主頷首,但臉上神色並不好看。

燕竹眼珠一轉,說:“您不是說婪教主並不好美色嗎?聽說過去有人贈他爐鼎,反被他下手毒死了。”

他勸道:“虞師妹是您的弟子,合該受您疼愛才對,禮物可以另挑。更何況她畢竟是純陰之體,千年難遇,即使元陰沒了,再送婪教主也不算薄禮。”

府主笑道:“你說的不錯!”

燕竹所說的正迎合他的心思。

他忍耐許久,正是為了等虞美人晉升金丹後期,哪兒有這時候拱手讓人的道理?

而且他有信心,隻要拿下虞美人的元陰,他凝固已久的修為一定能衝到元嬰中期!

屆時即使是婪厭也要給他幾分薄面,這是上天助他。

府主立即下令:“燕竹,等她晉階一結束,你就將她帶到我房裡。”

燕竹笑著稱是,又故作遲疑道:“倘若師妹不願……”

“不願?”府主森然一笑,“她不願意也得願意!”

……

豐優池上空,最後一道波動無比劇烈,不僅所有靈力池都乾涸了,周圍空氣中的靈氣也陡然消耗一空。

燕竹盯視著那處的情況,唇角向下冷笑:“居然陣勢這麼大。不過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靈氣波動停止,虞美人紅色的身影從豐優池出來,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燕竹看著她身後的禾雀,眼中露出一抹即將得手的興奮,隨後跟上。

一路跟到院子裡,他徑直闖進虞美人的房間,不陰不陽地打量裡面的人:“呦,這麼快就換了身衣服?”

“你在說什麼?”房中的虞美人愣了一下,隨即怒道:“誰讓你進來的?!”

燕竹道:“我是你師兄,來找你還需要通報?”

“你敢對我不軌,就不怕師尊降你的罪?”虞美人冷笑。

“除了告狀,你還會乾嘛?”燕竹輕蔑揚了揚唇,“不如現在就跟我去見師尊,看看他老人家怎麼說?”

他的表現實在有些不對勁,虞美人不由自主退後半步,警惕道:“你什麼意思?”

燕竹陰惻惻笑道:“好師妹,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麼?”

虞美人臉色大變。

“師尊疼愛你多年,今日就是你報答回去的時候了。”燕竹繼續不遺餘力地用語言折磨她,鄙夷地道:“我早就說過,你們女人最是無用,修煉隻會浪費靈氣,做爐鼎才是你們的歸宿。你早點兒敞開腿好好伺候男人,還能活得輕鬆些……”

一瞬間,虞美人幾乎喪失理智,滿心恐懼與憤怒衝上腦海。她攥著鞭梢,手指快要掐出血來。

“嗬,就你,還想跟我動手?”燕竹瞥了一眼她的動作,嘲笑道:“以你的實力……”

說到一半,他忽然發覺哪裡不對,驚道:“你怎麼還是金丹中期,不是剛剛晉階……?”

砰的一聲,他後腦一陣劇痛,被身後的遊憑聲打暈在地。

“他說的晉階是怎麼回事?”虞美人渾身顫抖,胸口劇烈起伏,“府主要我過去了,怎麼辦怎麼辦?”

遊憑聲道:“冷靜。”

他清冷的嗓音仿佛一抔冰水,喚回虞美人一部分理智。她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禾雀!夜堯呢?你們到底……”

“這裡。”身後傳來另一道男聲。

虞美人迅速回頭,看到夜堯從窗口跳進來,手上還拎著一條打濕的紅裙。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燕竹,對遊憑聲說:“虧你忍得下去,他看你的眼神都要拉絲了。”

遊憑聲低下頭,踹了一腳燕竹胸口,將人踢得翻了個身。

夜堯看著他的動作嘖了一聲,心說燕竹要是醒著,還得謝謝你呢。

虞美人沒理解兩人的對話,目光落在夜堯的手上,她即使慌張不已也分出心神疑惑了一下:“你拿我的衣服做什麼?”

夜堯指指遊憑聲:“這你可誤會我了,是他拿的。”

虞美人回頭看向遊憑聲。

遊憑聲淡定地示意她看回去:“我拿的,他穿的。”

虞美人花了兩秒理解他們在說什麼。

虞美人:“???”

*

夜堯懶洋洋舒展了一下身體,變成燕竹的樣子。

與此同時,遊憑聲向虞美人要了一滴精血,又從袖中取出一粒黑乎乎的詭異藥丸,一同塞進昏迷的燕竹口中。

虞美人看不懂他在做什麼,隻能惴惴不安地等待。

沒想到隻是十幾息之間,地上的燕竹竟幻化成了她的模樣!

虞美人驚呼一聲:“這、這是什麼手段?”

“我也想問。”夜堯明明就站在談論對象身邊,偏要看向虞美人,壓低聲音說:“他會好多古古怪怪的東西,神秘吧?”

虞美人狠狠點頭。

遊憑聲涼涼看他一眼。“燕竹身上的變化能維持六個時辰。”

“夠了。”夜堯點頭道,做了個請的手勢,“好了,下面是換衣服的時間。勞煩二位先出去?”

虞美人跟在遊憑聲身後出了門。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夜堯變成的燕竹扛著“虞美人”出來了。

“先走一步。”他道,顛了顛肩上的人邁步離開。

冷風一吹,虞美人暈成一團漿糊的大腦涼下來。

“所以讓燕竹來代替我嗎?”她問:“府主不會發現嗎?”

遊憑聲淡淡“嗯”了一聲。

不知為何,隻有簡單一個字,虞美人卻安心下來。

她看了看遊憑聲,低聲道:“還沒有跟你道過謝。”

“無妨。”

虞美人原本以為他隻是來幫夜堯的,此時才發現,他的存在不可或缺。

她有心多說幾句,在開口之前,又莫名覺得對方懶得出聲,最後還是沉默等待下去。

*

夜堯扛著燕竹變成的虞美人,將人送給了府主,道:“師妹掙紮得有些厲害,我不得已將她打暈。”

府主壓根就沒懷疑過眼前兩個人都是假的,他眼睛隻顧看著床上的“虞美人”,擺擺手道:“行了,燕竹你先下去吧。”

“燕竹”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很快,僅剩兩人的房間裡傳出交錯的低吟。

欲魔藏在燕竹身體裡,吭哧吭哧開始乾活,絲絲縷縷魔氣隨著兩人的身體接觸向府主纏繞過去。

先前它奉命控製燕竹勾引府主,沒想到府主對自己這個愛好怪異的徒弟壓根就興趣不大,導致它一直沒能完成任務,最後還得大魔頭親自出手創造機會。

想到大魔頭可怕的手段,欲魔顫了兩顫,更加努力地放出魔氣。

嗚嗚嗚成天就會奴役它。總有一天,它一定要逃出大魔頭的魔掌,翻身做主人!

*

遊憑聲找來的時候,夜堯正蹲在一個房間的屋頂上,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一開始以為房間裡面是府主和燕竹,又覺這院落檔次一般,不像是上位者住的地方。

遊憑聲悄無聲息落在他身側。下方房間裡,傳出的果然是伴隨著說笑的歡愛聲,卻是一男一女兩個陌生的聲音。

他古怪看向夜堯,眼裡寫著“你喜歡這個”?

夜堯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拉拉他的手腕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蹲下,擺口型道:你聽。

難道這兩個人在醉豔天地位重要,在說什麼機密?

遊憑聲順勢蹲在他身側,仔細聽了下去。

一個粗聲粗氣的男人正在大侃特侃,遊憑聲忽然從他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那位魔尊,嘖嘖,可真是不得了。芬兒你瞧,這本書也標著他的名字。”

芬兒驚喜道:“天呐,我早就聽說遊憑聲文采斐然,一直想見識一下,沒想到你這裡這麼多本!上次我求了府主半天,他都不肯給我看一眼呢!”

遊憑聲:“……?”

“他倆都是府主的人,關在這後院裡,兩個人起了私情。”夜堯傳音給他前情提要,“醉豔天府主也不知道是恨遊憑聲還是惦記遊憑聲,竟然收集了不少掛著他名字的書,這男人有一次立了功,求府主賜他幾本賞玩。”

“對了,你知道現在賣得正熱的那些書吧?沒想到都傳到極北冰原來了。”

不想聽他詳細解釋下去,遊憑聲默默點了點頭。

他當然知道這些書是怎麼回事。

他做了魔尊後在碧幽宮太無聊,抓了一些會編故事的人,讓他們給自己寫小說看。

大多時候是他想個題材、橋段簡單複述一遍,再讓那些人照著寫。沒想到這些人不僅文筆不錯,想象力也挺強,把他隨口一提的東西填充得挺有意思,要狗血有狗血、要爽點有爽點。

他假死後那些人逃離碧幽宮,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把過去寫的書傳了出去,還把他掛名成第二作者。為了避諱沒直接寫他的名字,而是倒寫成“盛平有”,但誰都知道那是指魔尊。

這個世界的文娛行業不發達,凡間小說儘是些才子佳人,修仙界流通的話本也不過是《某某仙人傳》、《某某飛升傳奇》,千篇一律。

他看的東西在原來世界早就成了套路,在這裡卻新穎無比,以至於一現世就引起大眾注意,在他來極北冰原之前,已經是當熱話本了。

漸漸還有不少作者跟風,隻要把他掛名成第二作者,新書就能順利大賣。

——講個笑話:魔尊死後,以作者身份又火了一把。

夜堯饒有興趣道:“真沒想到,遊憑聲還是個才子。這叫什麼,文武雙全?”

遊憑聲:“……”

房間裡,芬兒滿腔柔情道:“這本《霸道仙君愛上我》真是太好看了。聽說這些書都是以遊憑聲為原型寫的,書裡很多情節都增添了他自己的經曆。洪郎,你說魔尊是不是也同書裡的仙君一樣深情?”

“你說的那本我早就看過,用書裡的話說,這個仙君就是個戀愛腦。”洪郎嗤笑一聲,拍出另一本,“要我說,這本《龍傲天傳》才是真的,龍傲天以廢物靈根雄起,一步步報仇、逆襲、飛升成仙,還娶了十幾個美貌道侶……”

芬兒提高聲音:“什麼嘛,魔尊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還能每夜七次……這才是威武的真男人!”

“耽於情愛的男人怎麼可能成就大業?”洪郎也扯大嗓門,“魔尊明明能夜禦十女,風流倜儻!”

兩人爭執起來,你來我往,忽聽啪的一聲,洪郎打了芬兒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敢打我?”芬兒尖聲道:“看我撓花你的臉,你怎麼跟府主交代!”

方才還纏綿悱惻的兩個人打了起來。

夜堯評價:“遊憑聲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

遊憑聲:“……”

如果他有罪,老天可以直接懲罰他,而不是讓他在這裡聽自己的豐功偉績。

夜堯側過頭,目光靜落在他的側臉上,忽然輕歎一聲:“想逗你笑可真不容易。”

遊憑聲心說現在是誰在逗誰笑啊。

他起身打算離開,力道扯動,夜堯才發現他的手腕還在自己掌中。

夜堯怔了一下,緩緩鬆手。

他還記得兩人剛見面時觸碰對方手腕所得到的待遇。

直到現在,他還能想起那時的每一個細節,偶爾回憶起,他也會疑惑自己為何記得這麼清晰,是那截手腕太細太涼?還是背後升起的戰栗感太過刺激?

現在夜堯知道了。或許是為了與現在的情形作對比。

身邊人不僅在剛才沒有推開他,在扮成禾雀的時候,還常常找機會主動貼近。

難道皮膚饑渴症是真的?

夜堯心裡忽地一跳。

他手指在背後撚了撚,腦中不自覺浮出一個念頭——

如果他真的有皮膚饑渴症……為什麼偏偏選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