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和石頭伯伯都不在,他們去哪兒了呢?
江允墨摸摸小青團的頭:“你們老家在青田村?”
“嗯!”小青團點頭。
小菱忽然想了什麼:“對了!阿奇好像說過他也是青團村人!”
何伯道:“前幾個月青田村遭了旱,不少人跑了出來,前幾天我還遇到找工作的人。”
封近溪道:“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我們家最近情況好轉,不如給大家都放個年假,我們一起去青田村郊遊如何?”
大家雖然聽不懂年假,郊遊兩個字還是明白的。
小菱立刻跳起來:“太好了,好久沒出門玩了!”
何伯道:“我就不去了,店鋪需要有人照看,而且我年紀大了,也不想舟車勞頓了。”
封近溪道:“何伯一起去吧,彆隻想著工作。反正我們雇輛馬車,自駕遊不累。”
到最後何伯還是推脫不肯去,看來是真的對旅遊沒啥興趣,封近溪就留他在家了。一行人帶足了水糧零食,一邊遊山玩水一邊往青田村而去。
青田村如其名,山清水秀,農田阡陌井井有條。可惜幾個月沒下雨,不少田地都乾枯皸裂了。灌溉用的小河道裡也沒了水,露出下面的淤泥也被日頭曬乾了。
“這樣下去今年的收成沒了,冬天會出現饑荒。”江允墨道。
“村民們若是沒有糧食,就會變成流民,當地衙門也不想想辦法麼!”封近溪敲了敲手指。
一番打聽,幾人來到了阿奇的家。
到了小院門口,就聽到裡面有人說話。
正是阿奇的聲音。
他端了一碗碎米出來正準備喂雞,抬眼就看到封近溪一行人。
“大,大少爺?”
阿奇轉身想要跑,被封近溪捉住了。
“阿奇彆跑,我們是來幫你的!”
阿奇回過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思忖了半天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少爺,是我對不起你,你能不能晚些再報官,讓我陪陪我爹……”
“你在說什麼!給我說清楚!”封近溪揪住他的衣襟。
阿奇低著頭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七月半那日他在街上遇到了同鄉大石哥,也就是小青團口裡的石頭伯伯,大石哥在王彬家做下人,經由他穿針引線,阿奇答應了王彬的條件。
隻要阿奇幫王彬偷走封近溪的圖紙和參賽貢品,王彬就答應出錢給阿奇的爹治病,同時答應出銀兩開溝引渠,救助青田村的旱情。
“糊塗呀你,這些困難你為什麼不對我說?”封近溪眉頭緊鎖。
阿奇欲哭無淚:“大少爺,你自己都欠了一屁股債,哪裡還能幫我們,王彬說你最後肯定家破人亡,讓我們各謀出路,我本來不想答應,可是我爹……還有青田村的村民,實在是沒有彆的辦法了。”
“你為何不找縣衙?青田村的旱情衙門沒想想辦法嗎?靈水離這裡不過五十裡,為何不開溝引渠,引水過來?”江允墨問。
封近溪回頭看了江允墨一眼,心中佩服他不愧是才子,連山川地形也知道,若是沒有嫁給原身,想必在軍中做個軍師也是一等一的人才!
阿奇哭道:“找了,村民們一起去找的。可縣太爺說,靈水連著龍脈,若是私自動工被聖上遷怒,整個青田村都會完蛋!”
“怎麼如此草菅人命!”封近溪一拳砸在牆上,阿奇家的屋頂上落下幾根稻草。
阿奇道:“縣太爺也不是沒理,他說已經上報朝廷了,現在隻能安心等回複。村裡年輕人都跑了,隻剩下些老弱病殘聽天由命。”
“你爹呢?帶我們去看看。”封近溪皺著眉道。
阿奇把人帶到裡屋,阿奇的老爹躺在昏暗的蚊帳裡,枯瘦的臉上雙目緊閉。
“王彬不是給了你銀兩給你爹看病嗎?怎麼不見好?”封近溪問。
阿奇低頭:“看是看了,大夫說治不好……隻能開些藥,讓他好過些,能撐一天是一天……”
“水、水……”阿奇老爹嘴裡發出嗚咽的聲音。
封近溪扭頭對小菱道:“去馬車上拿些水和食物來。”
“嗯!”小菱看了阿奇一眼,轉頭往外走。
昏黃的屋子裡氣氛讓人窒息,小青團害怕地抱住江允墨的腿,他隻好攥緊了他的小手。
“那天的車夫呢?他沒有送你去大夫那嗎?”封近溪問阿奇。
阿奇羞愧道:“車夫也是被王彬買通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大少爺你去比賽。”
封近溪歎道:“這些我也猜到了,可是孩子可憐,他家的孩子現在孤苦無依,隻能跟在我們身邊。”
阿奇注意到了小青團:“這是車夫大哥的孩子?”
小青團看了他一眼,躲在江允墨後面。
“車夫和大石呢?他們也回青田村了嗎?”封近溪問。
阿奇搖頭:“我當時心急救我爹,而且也沒臉回封府,所以當天就趕回來了。本來我們約好了在縣衙見,拿著王彬給的銀子組織村民們一起開溝引渠,可是我等了幾天也沒等到他兩的消息。”
“會不會是他兩卷款攜逃了?”封近溪問,“畢竟能用於水利工程應該不是小數目。”
“不會的!”阿奇道,“大石哥的家人也還在村裡,他不會丟下他們不管的。”
“看來還是得去一趟縣衙才行。”封近溪看著江允墨。
江允墨對他點了點頭。
這時小菱拿了水和食物進來,和阿奇一起喂給老爹吃。
“小菱,你先留在阿奇這,照看好小青團,我和允墨去一趟縣衙。”
阿奇驚訝地抬頭看著封近溪:“大少爺,你還願意相信我?”
封近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救過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大少爺!……”阿奇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出了門,江允墨道:“你明明已經原諒了阿奇,為何還要故意那樣說。”
封近溪捏他的手心:“誰說我原諒他了,若不是我機警,真被他們幾個害死了。若是真的輸了比賽,我現在隻能帶著你跑路了。”
江允墨勾住他的手指:“誰要跟你跑路。”
封近溪轉過身,嚴肅地環抱住江允墨:“我認真問你呢,若是我真的輸了,你會跟我一起走嗎?”
他的眼神明亮而炙熱,盯在江允墨臉上熱辣辣的。江允墨的臉不由自主就紅了,他躲開了封近溪的眼神,看向一邊……
一隻大鵝從兩人身邊蹭過,嚇了兩人一跳,封近溪鬆開了圈著江允墨的手,看著他飛著紅霞的臉,忽覺自己方才失態了。
江允墨還不知道他封近溪現在已經是另一個人了,若是他答應,豈不是對原身不舍?
一想到這,封近溪內心矛盾不已。幸好江允墨方才沒回答,若是他真的答應了,自己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兩人各懷心思來到了縣衙,卻吃了個閉門羹。
看門的衙役絲毫不客氣地趕兩人走:“快些走吧,縣太爺沒空見你們這些閒人。”
封近溪道:“我們不是閒人,我們是從慕州城來的,青田村現在災情嚴重、民不聊生,縣太爺再不理,事情恐怕會越鬨越大。”
“大膽刁民,竟敢造謠生事,誰說民不聊生了?再造謠把你們都抓起來!”
隨著陰陽怪氣的聲音,縣衙大門打開了。
“老爺!”衙役們行禮。
縣太爺指著封近溪和江允墨道:“快把這兩個刁民抓起來!京城的禦史大人馬上就要到了,我還要趕去驛站迎接。看住這些刁民,千萬彆讓他們亂說話!”
“是!”衙役們一擁而上,按住了封近溪和江允墨。
“你們倆是誰派來的?”縣太爺問。
封近溪比他問題還多:“你就是此地的父母官?旱情嚴重你到底上報沒有?若是再不想辦法,今年冬天青田村的村民就會變成難民了。慕州城的王公子捐了些銀子,讓青田村引水開渠,你可有見到大石這個人……”
縣太爺氣得吹胡子:“你怎麼話這麼多?來呀,快把這兩個刁民給我關起來!”
封近溪挺直身體:“我犯了哪條律法,為何要關我?大人想隻手遮天嗎?”
縣太爺跳腳,對著衙役們道:“你們還愣著乾啥!快把他倆拖下去。”
“大人好大的官威呀!悠悠眾口,你堵得住嗎?”
一陣馬蹄聲傳來,隻見一匹黑色高頭駿馬奔馳而來,馬上錦服漢子氣宇軒昂,一看官服和綬帶便知是京城來的大官。
縣太爺嚇得趕緊跪下行禮:“大人,可是禦史大人來了。”
不遠處,隻見一輛駟馬高蓋軒車緩緩地駛來,這陣仗,恐怕不是一般的禦史大人。
縣太爺心裡安自叫苦,早收到通知今天禦史大人要來,他本來準備了去驛館迎接,誰知人家已經提前一步到了!都怪眼前這兩個刁民攔了他的路。
縣太爺瞪著封近溪,正好瞧見封近溪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玩味地看著他,當下心生不祥的預感。
馬上的錦服漢子道:“什麼禦史大人,是當朝丞相燕雲離大人到了!”
完了完了!竟是這個魔頭親臨……縣太爺叫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