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被叫到了工具房。
封近溪一臉嚴肅地盯著面前的五個人。
所有人也神情緊張地盯著他,生怕最近這個通情達理的大少爺突然消失,又變回了原來那個無惡不作的小霸王。
封近溪的眼神掃過所有人:“你們挨個說說,剛才去哪裡了,做了些什麼。”
五個人面面相覷:“剛才?做了什麼?”
“對,從晌午開始,每個人都說。”封近溪坐在太師椅上,堂屋裡的氣氛壓抑起來。
“小菱,從你開始。”
“我?”小菱哆嗦起來,“我想想……”
“你平時話不是挺多嗎?這會兒怎麼不會說話了,就從你開始,趕緊說,邊說邊想。”封近溪的聲音帶著威嚴,小菱不自覺朝江允墨靠攏。
“站著彆動。”封近溪道,“允墨也救不了你,你趕緊說。”
小菱吞了吞口水,緊張道:“我,晌午,給大少爺你送飯……”
“送飯前呢?說詳細點。”
小菱看了一眼江允墨,小聲道:“對不住了,少夫人,我隻能實話實說了。”
江允墨扶額,心道:好像你聽話幫我隱瞞了一樣……
小菱:“我跟何伯一起用了午膳,收拾碗筷的時候遇到少夫人,他說做了些清粥小菜,讓我送給大少爺,還說讓我不要說是他做的。”
江允墨不自覺地動了動腳趾。
封近溪瞟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麼,又望著小菱道:“你繼續說。”
小菱:“我去了工具房,看到大少爺你在桌子前搗鼓,然後我就叫你吃飯。”
封近溪:“這些我都知道。我問你,當時允墨生氣走了,你叫我快去哄他,我出門之後,你做什麼了?”
小菱嚇了一跳,急道:“你們走了之後,我也馬上出門了。那個工具房氣味不好聞,我沒在裡面逗留。”
封近溪咳嗽兩聲:“現在隻需要你說做了什麼就成,其他不需要解釋。”
小菱道:“你走了之後,我也跟著出了工具房的門,我去洗了把臉,回房繡了一會兒帕子,還沒繡完一朵花,就聽到大少爺你叫我了。”
封近溪看著她道:“這麼說你沒出過家門?你都是一個人待著?”
小菱想了想:“有人能證明,我洗完臉回房的時候,在走廊遇到了何伯。他看見我了,何伯能證明。”
眾人的目光落到何伯身上。
何伯擺手道:“你們彆看我,我今天在外用了午膳才回來的,店鋪那邊掌櫃的拉我對賬,我忙得暈頭轉向。回府後就想回房休息,在走廊確實遇到了小菱,我們打了個招呼就各回各屋了。”
封近溪道:“辛苦何伯了,你回來的時候可有看到什麼人出去?”
何伯道:“沒啊,我回來的時候大門緊閉,我敲了半天,還是阿奇給我開的門。”
阿奇趕忙道:“對對對,我也沒出去過,中午吃了飯就去打水澆花了,聽到何伯敲門才趕過去。”
封近溪目光掃過眾人:“所以,你們都沒出去過?”
江允墨答道:“我離開廚房後,就回房小憩去了,沒有人證,但我保證沒有出去過。什麼東西丟了嗎?”
封近溪指了指身後的案幾:“我畫了好幾天的圖紙,準備參加貢品大賽的景泰藍花瓶圖樣丟了。”
“什麼?!”
在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之後,幾個人忽然炸開了鍋。
何伯高聲道:“是誰那麼拎不清啊!趕緊站出來!大少爺要是輸了貢品大賽,我們府上就完了!你們這些還有賣身契的下人都會被賣掉!”
小菱也跳起來:“我不要被賣掉啊!是誰拿了圖紙啊,快點交出來!我們這一府上人的命就在這些圖紙上了!”
她抓住一旁阿奇的袖子:“阿奇,是不是你?”
“怎麼可能呀!”阿奇跺腳,“我平時最膽小了,屁大點事都會找你和何伯商量,而且我大字不認識幾個,我怎麼可能去拿大少爺的圖紙!”
江允墨道:“先彆慌,既然大家都沒出過府門,那這圖紙應該還在府裡,我們分頭找找,說不定就找到了。”
“對對對!”小菱猛點頭。
“等一下。”何伯道,“我看這事沒那麼簡單。那個賊如果是有心的,我們各自去搜恐怕搜不到,偷的人還會趁機藏起來。”
“那怎麼辦?”小菱問。
“大家聚在一起,每個人的臥房輪著來,一間間地搜。”何伯道。
於是五個人聚在一起,按照房間的順序,先從何伯的臥房搜起。
何伯愛乾淨,生性簡樸,臥房裡陳設非常簡單,幾乎一眼望到頭,能收納的地方也非常少。
幾人很快確認沒有圖紙,便來到了第二間——阿奇的睡房。
阿奇是個十六七歲小子,房間擺設也不多,比何伯那邊倒是淩亂不少,他平時也不愛讀書,房間幾乎沒有任何與文房四寶相關的東西,所以很快也排除了嫌疑。
緊接著又來到了小菱的臥房。
一進門,幾個男人就嚇了一跳。
“這是姑娘住的地方?”阿奇驚呆了,“東西也太多太亂了!”
“是又怎麼樣?”小菱大聲道,“哪個姑娘沒點愛好,我這裡才不算亂。”
她這的確不能純用“亂”來形容,而是東西太多了。
房間裡像迷宮一樣,隻能憑過道走路。一排排的掛衣架,繡架,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誰還不能有點愛好了。”小菱自言自語。
“哈嚏!哈嚏!”器物架旁邊的江允墨輕聲連打了幾個噴嚏。
封近溪走過去,捂住他的鼻子:“衣物上灰塵多,你鼻子敏感,小心些。”
江允墨抬起一雙美眸:“你怎麼知道我鼻子敏感?”
封近溪一愣,原身肯定是不知道這些的,他怎麼會知道呢?那個世界的明星江允墨的微博裡不是寫了麼,他有敏感性鼻炎。
封近溪抓抓頭,發現沒法解釋,隻好裝傻:“我是你夫君,當然知道了。”
江允墨疑惑地看向他。
封近溪趕緊轉移話題:“小菱,你這些東西能不能有空拿出去洗洗曬曬,放在屋裡積灰不說,也容易長蟎蟲。姑娘家要愛惜皮膚,明天去買點驅蟲藥回來知道嗎?”
“知道了。”小菱低聲道。
幾人在房間裡捂著鼻子找了許久,確實沒有找到圖紙。
出門的時候,反倒是小菱內疚地望著捂著鼻子的幾個人:“要不,我打點水,讓你們先洗洗鼻子。”
阿奇回頭道:“小菱,我總算知道你身子骨比我還強是怎麼練出來的了。”
“呸!彆瞎說。”小菱打了他一下。
“好了,都彆鬨了。”何伯皺著眉頭道,“我們三個人的房裡都沒有,接下來去哪找?”
江允墨道:“去我房裡吧。”
封近溪剛想說不用了,他倆共居一室,就算是江允墨偷了圖紙,也不可能藏在兩人一起睡覺的房間啊。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江允墨拖住了手腕。
封近溪低頭一看,這還是第一次,江允墨主動拉住了他。
雖然是為了自證清白……
封近溪的心裡還是莫名其妙地開心了一下。
正廂房裡當然也是一無所獲,隻是封近溪差點又出了醜。
阿奇從衣櫃底下拖出個箱子。
“大少爺,這個能打開嗎?”
“打開吧。”
箱子一打開,他就後悔了!
原身怎麼會有這些東西???封近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些東西都是些情Q用品,原身難道對允墨用過這些???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江允墨。
江允墨也張大眼睛盯著箱子,一臉迷惑。
他的睫毛很長,張大眼睛的時候,睫毛像一排小扇子般張開來,有種嬰兒般的純真可愛。江允墨的表情看起來並不懂這些東西,應該是第一次見。
封近溪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就在他剛放鬆下來的時候,忽然看見阿奇的手往箱子裡的玉勢伸去,阿奇還傻呆呆地問:“奇怪,這個東西怎麼看起來有點像……”
“什麼都不像!”封近溪箭一般衝過去,扣住箱子,“這裡面沒有,彆看了!”
“哦!”阿奇抓抓頭,站了起來。
正廂房裡有不少書本字畫,但是幾人找了一通,依然沒有找到景泰藍花瓶圖紙。
“大少爺,這下怎麼辦?”何伯問。
封近溪想了想:“近言的房間還沒找,我們去那邊找找看。”
阿奇道:“不會吧,二少爺在學堂今天都沒回過府。”
封近溪神色不變:“既然每個人的房間都看過了,近言的也去看看,就算避嫌也好。”
“二少爺會不會不高興?”阿奇平日裡與封近言要好,知道封近言不喜歡其他人碰他的東西。
“等他回來,我自會交代。”
一行人走到封近言的門口,隻見大門緊閉,封近言一早出門上學,還未回來過。
“這是什麼?”小菱忽然指著地上。
封近溪低頭一看,門檻裡竟然卡著一張紙的一角。他彎腰伸手一摸,那紙張的材質與圖紙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