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1)

葉玨秋看著商時序拿出自己的手機,似乎是想要給什麼人打電話。

然後他緩緩的道:“你來?”

他的聲音很慢,像是確認對方意思。

商時序目光沉沉的落在了他身上:“對,我來。”

葉玨秋突然笑了一聲,他自然知道對方所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其中可延展的含義也清楚。

“你能來一輩子嗎?”

商時序握著手機的手緊了些:“我可以。”

聽到對方說的話,葉玨秋一時間有些愕然。

他沉默了會兒,突然開了口:“你心軟了。”

商時序自然是時常對他心軟,隻是那些時候是面對他的撒嬌,一些無關緊要的讓步。

可這次的心軟完全不同,葉玨秋知道對方在外的真實模樣,也知道對方一向的原則。

他覺得獨立、有手段、有能力甚至狠一點都是良好的品德。

可現在,對方同樣是與他自己一慣的理念背道而馳。

商時序的意思竟然是決心以後都將他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可以柔弱、可以遠離這些紛爭甚至做一朵菟絲花。

太反常了,他還記得在蘇市他們商討結婚事宜時,對方對他的冷靜規劃。

明明是一個計劃性那麼強的人,卻選擇自己去打破。

葉玨秋緩緩伸出手,朝著商時序掌心向上,示意對方將自己的手機還回來。

空氣寂靜了一瞬,鹹濕的海風吹拂到臉上,帶來一陣涼意。

看到對方的動作,商時序一瞬間就清醒了。

他終究還是在葉玨秋的事上情緒上了頭,失了一慣的理性判斷。

有些事沒有人能替代,儘管他認為自己有護對方周全的能力,可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他無法控製世界上那麼多人突然做出的行為舉止,很多事件都是在發生後才能去解決。

而這些解決問題的能力是葉玨秋的必修課程,他無法改成選修。

他看著面前額前碎發被海風吹得淩亂的青年,他似乎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眸子漆黑卻一片清明。

他一句話也沒說,但是意思卻表示的很明顯,他不需要商時序替他來。

商時序扯了下嘴角,倒是比他還理智。

於是他緩緩的將手機放進了對方的掌心:“自己來吧。”

葉玨秋的僵硬的背脊微不可察的鬆了些,然後他看了眼商時序的臉色。

已經不是那麼冷凝的狀態,很平靜的看著不遠處漆黑的海面。

若說葉玨秋沒有一點觸動是不可能的,甚至眼眶都有點熱。

於是他慢慢的伸出雙臂,聲音低了些:“哥哥,有些冷,抱抱我。”

商時序扯了下嘴角:“現在是夏天。”

“夏天不可以冷嗎?”

商時序就不說話了,但卻沉默的伸出手接住他,

撫著對方的後背,

無聲的安慰著。

對方的想法和顧慮葉玨秋都懂,

他仰頭看著人的側臉:“以後你好好看著我,不要讓我迷失方向,好不好?”

商時序垂頭看他,沒有說話。

“就算有一天我變了很多,但也能在你面前撒嬌,而且隻在你面前,對不對?”

他隻需要在商時序這裡有一方小天地就夠。

商時序替他擋了下風口,輕輕的“嗯”了一聲。

空氣中安靜了一會兒,葉玨秋忽然開口了,聲音有些微弱:“所以你剛剛說我做法的漏洞是什麼?”

“……”

商時序攬著人的手一鬆,差點沒氣笑:“我就說你手機拿回去了也不聯係你的助理,破天荒的來哄我。”

葉玨秋往他懷裡拱:“告訴我,告訴我!”

商時序有些無奈,問他:“你把人帶過來了,然後呢?”

葉玨秋想了想:“大鬨一場。”

商時序不否認這種方法,這種性質的宴會因為無主人,也不會得罪人,反而能讓人看個樂子。

“但你請了記者?”

葉玨秋點點頭:“宋申宇好面子而且他最在乎的就是現在手上的公司,事情鬨出去了,對公司也有影響。”

“而董樂佳雖然已經和宋申宇結婚,可是以前她小三和宋書然私生子的身份不可掩蓋,他們最在乎的無非是這些。”

商時序的聲音融進了風中:“這裡的人都注重隱私。”

葉玨秋立馬懂了他的意思,如果隻是鬨一場,無論鬨的有多大,也隻是宋家人的事,其他人純純就看戲。

可一旦有記者介入,信息往外流傳那就是在場所有人的事了,就算隻是往外流露出了一張照片,也會引起人的不滿。

這樣會得罪很多人。

“我知道了。”

商時序又繼續道:“我說過,這場宴會時宋家出資舉辦,這就說明了安保人員也是他那邊請的。”

這就意味著,人一出現在現場,會很容易立馬被安保阻攔帶走。

事情鬨了個不痛不癢的半吊子。

葉玨秋點頭:“我有想到這個。”說著他的聲音小了些,“我換了他安保團隊的一些人員。”

商時序挑了下眉:“這點做得不錯,那麼關於你帶來的人的善後問題呢?有沒有想過對方會反咬一口把你牽扯進去?拿捏對方的短處了嗎?”

“以防萬一,我沒和對方見過面,一直都是助理在處理,應該咬不到我身上吧。”

葉玨秋有些遲疑。

“你要是真露面了,拿捏對方的短處要害,我反而不擔心。”

“事情發生後,宋家人未必不知道是你在其中作梗,如果他們非要把你牽扯進去,再策反了那人胡亂攀咬呢?畢竟錢這東西,誰都可以給。”

“我現在和助理打電話,重新安排下。”

商時序按了一下他的手:“不急,我們一件一件來,現在

還有個更重要的事。”

葉玨秋好奇:“什麼?”

“你媽媽的珠寶,不想拿回來了嗎?”

說到這件事,葉玨秋的神色黯然了些:“當然想,但媽媽去世後,我和宋申宇都有一定的繼承權,他得到的那部分是合法的,以前外公都沒爭取過來的東西,現在恐怕難度更高。”

他將現在自己的所有物給現任妻子,客觀從法上來講沒有問題。

隻是從葉玨秋的角度上來說,看著那樣的一家人戴著他媽媽曾經的東西,未免還是太過於誅心。

“我買回來嗎?”葉玨秋問他。

商時序摸了摸他的發頂:“我們不乾吃虧的事。”他輕輕道,“有人能拿回來。”

葉玨秋還想說什麼,商時序垂頭看了下手機,然後牽住了他的手:“時間到了,我們進去吧。”

兩人從陽台上進入室內,就看到樓下宋申宇正在和彆人交談,不遠處的董樂佳帶著宋書然被簇擁著。

女士們的話題大抵也常涉及珠寶,綠水又極有名。

這些人自然知道董樂佳過往的身份,可是對方也是實實在在的和宋申宇結婚了十多年。

一群人心裡想法再多,也隻看當下利益。

於是話自然是說得漂亮,誇獎著她今天的妝容、禮服和珠寶。

偶有人注意到葉玨秋出現在現場後,目光止不住的落過來,畢竟那些複雜糾葛的關係他們又不是不知道。

隻是忌憚他身邊神色冷淡的商時序,不敢打量過多,很快就收了回去。

不管葉玨秋現在內心的想法如何,但他面上看上去毫無情緒的起伏,看宋家人就仿佛是陌生人。

他和商時序站在二樓,兩人看著一樓的宴會廳,神情是如出一轍的冷淡和平靜。

一時間,大家甚至都在想,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恐怕生活也是如同一潭死水。

可是多看幾眼,又覺得兩人氣質好像有些接近,沉默寂靜中默默地相融,恍惚間又給人一種般配的感覺。

葉玨秋現在的內心確實很平靜,為這樣的人憤怒、生氣甚至失態,是最不值當的行為。

他有些好奇的正準備問商時序關於珠寶的事,就看到張瀟涵挽著商晉原的胳膊進入了宴會廳。

葉玨秋愣了下,似乎意識到了到了什麼,側頭問商時序:

“是瀟涵姨?”

見商時序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葉玨秋立馬改口:“瀟涵媽媽。”

商時序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看吧。”

張瀟涵向來是個外放的性子,她一進來就似乎發現了自己的目標,拍了拍自己身邊丈夫的胳膊示意了下。

然後穿著優雅的禮裙朝著人群走去,裙擺在穿著高跟鞋的腳踝邊翻飛。

女士們集中的地方有人發現了她,張瀟涵的身份不凡,周圍的人自是熱絡的招著手道:“瀟涵,快來。”

張瀟涵笑容明媚的走過去,挽住了一位夫人

的手臂:“你們都圍在這兒乾嘛呢?”

夫人笑著指了指被圍在中間的董樂佳:“在看宋太太身上的這套珠寶呢。”

董樂佳在張瀟涵過來時情緒就複雜了起來,有點不自在,現在被人提到,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

出門前她其實沒想太多,是宋書然提醒她,今天葉玨秋會出席宴會,建議她戴葉瀅曾經收藏的珠寶。

她沒有猶豫很久,懷揣著某些莫名的心思采取了兒子的建議。

她知道以張瀟涵和葉瀅的關係,肯定知道這套珠寶原是屬於誰的。

可就算張瀟涵說了出來綠水以前是葉瀅的,又能怎樣?

不管外人怎麼說,現在這套珠寶就是合法屬於她,就是隻有她董樂佳有資格戴著這套珠寶。

想到這裡,她的背脊挺直了些,面上的笑容得體溫和,看上去毫無漏洞。

她早已不用像當初一樣狼狽的淋雨看著彆人的光鮮亮麗了。

張瀟涵隨手將垂落肩前的頭發往後撥了下,聲音輕飄飄的:“是嗎?我看看是什麼珠寶能引起你們這麼多人的青睞。”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董樂佳,目光直白的落在了她的脖頸上,然後緩緩的滑向了耳朵和手腕、手指上。

不知道為什麼,董樂佳總覺得那打量的眼光讓她渾身都下意識的繃緊了起來。

或許是她看的時間有些久,周圍的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漸漸都安靜了下來。

終於,張瀟涵緩緩的出了聲:“咦?”

董樂佳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然後就聽到她說:“這好像我的珠寶。”

周遭一片寂靜,所有人一愣。

張瀟涵看著她,一樣一樣的數著:“頭飾、項鏈、耳環、手鐲、戒指這一整套都像,好像就是我的。”她彎著唇角問,“怎麼到你身上了?”

不止是周圍的人愣了,在樓上聽到張瀟涵話的葉玨秋也愣了。

他下意識的側頭看向身邊的商時序。

商時序接收到對方的目光,卻隻是扯了下唇角,捏了捏他細長的手指。

於是葉玨秋的目光隻好再落到了樓下。

空氣一片沉寂,還是一旁的宋書然挽住了母親的胳膊,笑得純良看著張瀟涵:

“阿姨是不是因為有套太像了,所以認錯了?”

張瀟涵唇邊的笑意收斂了回去,目光直白又犀利的看著他:“大人說話,小孩插什麼嘴?教養呢?”

還沒等董樂佳發作,張瀟涵就已經搖著頭歎了口氣:“算了,畢竟是……”

她話未儘,周圍的人已經懂了她的意思,畢竟是……私生子。

宋書然的臉色難看,董樂佳也好不到哪裡去。

董樂佳按下了宋書然的手:“我家孩子的教養如何,恐怕還輪不到外人來管教。”

張瀟涵似乎說得有些煩,擺擺手:“誰管你家孩子的教養怎麼樣,你身上的珠寶還我,綠水我還不認得嗎?”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

有人已經浮現出了看戲的神情。

“商太太好囂張,

一句‘是你的’就要我取下身上的首飾,我宋家是比不上你們家,但也不能這麼被欺負,如果我現在說你的手鐲是我的,商太太也要取下來嗎?”

張瀟涵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就笑了:“確實,可能是我弄錯了,也說不準其中有什麼誤會。”她仿佛瞬間變成了一個極好相處的人,溫聲道,“你也彆急,我確實有套綠水,我這兒還有佩戴時的照片呢,來看看。”

說著,張瀟涵就拿出了手機,翻出了一張舊照片,周圍的人立馬湊了上去。

從照片的清晰度上看,應該有些年頭了,但照片裡的人確實是張瀟涵,脖子上戴的項鏈和董樂佳現在身上的一模一樣。

張瀟涵看著董樂佳道:“看,我沒胡說,那現在出現了兩套綠水,我總想著弄清楚吧。”

旁邊一位女士笑了下:“意思就是現在其中有一套是假的嘍。”

董樂佳原本不欲進行自證,她知道這樣才是陷入了圈套中。

可現在涉及到假珠寶問題,以張瀟涵的家世身份,大家自然是更信任她。

假貨這個名頭絕不能落到她的頭上。

董樂佳隱約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她握著宋書然的手幾乎陷進了他的皮膚中。

她勉強笑了下:“這是我家那位送給我的,我問問他。”

說著她偏頭叫了聲不遠處談生意的宋申宇。

於是,聽到聲音不少男士的注意也集中了過來。

看到宋申宇朝著董樂佳走去,葉玨秋擔心張瀟涵吃虧,正欲下去,一旁的商時序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腕:

“彆急,我爸過去了,你知道我媽的性子的,沒那麼容易吃虧。”

葉玨秋就聽話不動了,商時序偏頭看了眼他:

“我們占據著小輩的不利身份,私下對上宋申宇和董樂佳倒無所謂,但這種場合,大眾面前親自去解決這件事容易落人口實,彆人不敢指摘我什麼,但你現在的行事還代表著你外公。”

葉竑在外的名聲重節重禮重教養,無論多不想承認,起碼在外人眼中,宋申宇還是葉玨秋的親生父親。

眾目睽睽下,葉玨秋對上確實不占理,還容易被道德綁架。

說完商時序放緩的聲音,似乎是想逗他:

“我媽也說讓她去,她知道這件事後很生氣,說要我們讓一下她。”

“等拿回了珠寶,你再去做你要做的,套宋申宇麻袋打一頓都行。”

葉玨秋沒忍住笑了出來,笑過後又覺得鼻尖有點酸。

不管是商時序還是張瀟涵,真的是為他思慮的很周全了,裡外都不讓他受委屈指摘,他自然不會有意見。

宋申宇已經走到了董樂佳的身邊,不可否認的是,他擁有著一副溫文爾雅的好皮囊。

就算不再年輕,看上去依舊風度偏偏,帶著一股斯文的氣質。

他溫聲問道:“怎麼了

嗎?”

張瀟涵已經先出了聲:“宋總,

您妻子身上的珠寶綠水我也有一套,

那就是說其中有一套是假的,宋太太說這珠寶是您送的,所以想問清楚,要不然這事也鬨得挺難看。”

宋申宇手裡還端著一杯香檳,神色很鎮定:“這很好辦,到時候我們把珠寶送去鑒定一下就行,介時出具珠寶鑒定證書。”

商晉原站在一旁,笑道:“這還挺巧的,我們已經做過鑒定了,剛剛讓家裡的人把證明拍照發送了過來。”

宋申宇的臉色不動聲色的沉了些,很明顯,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

對方已經有了證明的情況下,他們落後的這段時間已經足夠被人說戴假貨了,不管是不是真,閒言碎語就已經出來了。

葉玨秋的手撐在欄杆上淡淡的開了口:

“宋申宇這人,看起來偏偏有禮,實際上自卑又敏感,現在好不容易身居高位了,向來注重名聲憎惡那些說閒話的人,若是在這個上面栽了跟頭,隻怕是會怨死。”

商時序站在他的身邊:“那考考你,他現在會怎麼做?”

葉玨秋想了下,然後道:“他會承認董樂佳戴的綠水是我媽媽的。”

“他知道我媽媽和瀟涵媽媽的關係好,如果瀟涵媽媽非要爭宋家的是假珠寶,那麼就是變相在說是我媽買的假珠寶,汙了我媽媽的名聲,說不準還連帶著往外公和我身上潑臟水。”

“而他更知道,瀟涵媽媽不會做出傷害我媽媽的事,這件事就有可能是瀟涵媽媽吃暗虧。”

商時序彎了下唇:“很聰明。”

葉玨秋看了看商時序,對方的神色很輕鬆。

他就知道這件事沒這麼簡單了,於是也稍微放心了些。

果然,宋申宇冷靜的開了口:“實不相瞞,這套綠水是我繼承阿瀅的財產,樂佳不知道,所以就拿錯了珠寶,我一個男人對珠寶研究不多也就沒認出來,剛剛商太太說是綠水我才想起來,讓大家見笑了。”

周圍的人一聽,有些恍然,一時覺得好像也沒有問題。

倒是董樂佳神色一變,正要說什麼,宋申宇冰冷的目光滑過了她的身上。

董樂佳恨得要命,咬牙道:“是,我弄錯了,我身上戴著這套是葉瀅的。”

這是她第一次在公眾場合帶葉瀅的東西,葉瀅的……

不,現在是她的。

這是她出門時的想法,已經沒有什麼屬於葉瀅的了。

可是現在,在這個所有人身份都不一般,她曾經需要仰望的圈子裡,她得親口承認——

是葉瀅的。

她攥緊的指甲都差點掰斷,就好像到現在,她還是無法越過葉瀅的那道山,也無法真正的擁有一些東西。

宋申宇的神色緩和了些,帶著幾分篤定般看著面前的張瀟涵:“所以,現在商太太還有什麼問題嗎?”

張瀟涵突然笑了出來:“啊,我想起來了,沒有什麼真假珠寶這回事,是我曾經不小心將綠水落在了阿

瀅那裡。”

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翻著相冊,一邊看著宋申宇道:“宋總是不是不知道綠水來自哪裡?”

說著,她翻出了拍下的兩張照片:“綠水這套珠寶是多年前在法國一場拍賣會上買下來的,是我親自飛過去拍下。”

張瀟涵把手機遞給身邊的人看,笑道:“這是票據和拍賣成交確認書的照片,要是想要原件,我也能讓人立馬送過來。”

“你們也知道阿瀅喜歡收藏珠寶,當時我拍下後去帶給她看,不小心落在她那裡了,後面也一直沒機會拿。”

說完,她的目光緩緩的掃過董樂佳的身上,然後最終對上了宋申宇的視線:

“所以,宋太太身上這套綠水其實是真的,隻是——”

“不屬於你們啊。”

宋申宇和董樂佳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得措手不及。

宋申宇一時間連表情都有些控製不住了起來,臉部的肌肉細微的抽動了一下。

他瞬間就明白自己被張瀟涵耍了。

她明明一開始就有證據證明綠水是自己的東西,卻偏偏前面說了那麼多有的沒的真假珠寶。

為的就是讓他提到葉瀅。

當年的宋申宇是沒有名字的,大家隻知道葉瀅,世人稱他為葉女士的丈夫或葉總的先生。

他永遠都活在對方凡人不可企及的光環下。

自尊心作祟,這些年他愈發的不想提起對方,可張瀟涵就偏要他親口說出葉瀅的名字。

讓他清清楚楚的意識到,儘管過去了15年,葉瀅都不在了,他卻還是個需要以葉瀅的名頭解圍的廢物。

想到這裡,他神色陰鷙了起來。

張瀟涵冷笑了聲,至於董樂佳……她得親口承認,從來不會有什麼東西真正屬於她,那是葉瀅的。

周圍的人一時間也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事鬨得大,基本在場的來賓都在關注著。

已經有人笑著調侃道:“宋總,就算是繼承之前妻子的遺產,那也得是葉女士的才能繼承吧,可這珠寶是瀟涵的,您這無親無故,繼哪門子承?”

“這以後樂佳戴東西可得仔細些了,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呢。”

“唉,我們當時誇了半天這綠水好看,倒誇的是瀟涵了。”

張瀟涵也笑:“好了好了,事情弄清楚了就好,那現在——”

說著,她的目光落在了董樂佳身上。

“請宋太太歸還我的珠寶,一件一件的取下來,不能少。”

宋申宇已經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表情,一片暗沉,身旁董樂佳臉色慘白。

周圍的嗤笑聲不止,一道道異樣的眼神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他們越在乎那些名和利,越在乎他人的眼光,可偏偏在眾人面前不留一點餘地的被撕下來他們所追求的面子。

然後扔在地上,每人都上去踩一腳。

這確實是葉玨秋也未料到的發展。

商時序在

一旁溫聲解釋道:“不怪你不知道,

你那時太小了,

你可能隻在媽媽的收藏櫃裡看過,但不知道由來。”

“綠水是你媽媽要拍的,但是當時她因為工作走不開,我媽就幫忙飛去法國拍下來了。”

“後來葉姨要給錢的時候,我媽沒有要,當生日禮物送給了她。”

隻是此刻在眾人面前,不能承認是贈與,名頭上,這東西就得是張瀟涵的才能拿回來。

說到這裡,葉玨秋就都懂了。

張瀟涵和葉瀅的關係極好,當時贈禮的時候,送就送了,兩人的信任度就不會讓她們想太多。

商時序:“所以當時她們之間根本就沒有弄什麼贈與證明,而且票據、拍賣成交確認書都在我媽這兒。”

恐怕也不會有人想到她們關係好到這個程度。

這也證明著,從所有權上細究,綠水是屬於張瀟涵的。

葉瀅的藏品,商時序會認得,無非是一開始綠水就經了張瀟涵一道手,他小時候見到過。

因此在董樂佳一進來的瞬間,他就認了出來,並且給張瀟涵發了信息。

至於張瀟涵有自己佩戴綠水項鏈的照片,就純屬當年閨蜜之間鬨著玩互戴首飾參考時拍下的。

說著,張瀟涵似有所察,仰頭看向了二樓,然後眉開眼笑的招招手:“秋秋,快過來。”

叫完人,她轉過身對著周圍的朋友笑道:“綠水我可是想送給我家秋秋的。”

周遭的人也笑著開玩笑:

“剛剛宋總還說綠水是葉瀅的,現在給秋秋的話正好坐實了。”

張瀟涵隻笑。

本來就應該在秋秋手上,隻是現在隻能以這種形式給他。

然後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看向了不遠處的董樂佳,

“宋太太現在應該不方便,等會兒在更衣室取下來後送到我的休息室吧,也不要太自責自己戴過,我會找人仔細清洗消毒的。”

董樂佳渾身僵硬,似乎有些站不穩,下意識的扯住身旁丈夫的袖子。

親自承認戴前妻的珠寶也就算了,可偏偏這珠寶還是外人的,被當事人當眾戳穿,被迫取下來,想想就是眼前一黑的程度。

葉玨秋沒忍住笑了,然後扭頭看著商時序:“長輩的事長輩出手,同輩對同輩,對吧?”

商時序無奈拍拍身邊人的背:“去吧。”

葉玨秋就眉眼含笑的下了樓,走到了卡白著臉的宋書然面前。

對方看到他,眸底伸出是止不住難堪和怨毒。

宋書然能感受到周圍落在自己身上嘲諷或異樣的眼光。

他整個人嫉妒的快要瘋掉。

明明葉瀅已經去世了這麼多年,可所有人都還記得她。

甚至是一種緬懷惋惜的姿態。

明明葉玨秋這麼多年從來沒出現在大眾面前,和所有人都不熟,可偏偏第一次出現,大家就對他態度熱絡,都偏向討好著他。

明明沒媽,爹也不疼,可身邊有權有勢的都寵著護著,一個個上趕著給他出氣。

葉玨秋不管他是什麼心情,不緊不慢的伸手將他胸前的胸針扯了下來,宋書然一瞬間錯愕的看著他。

葉玨秋卻沒理,扭頭道:

“瀟涵媽媽,你忘記胸針了。”

張瀟涵偏頭看了過來,然後親昵的摟住他笑道:“瞧我這記性,秋秋拿著吧,本來就送你了。”

葉玨秋看著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的綠寶石,然後對著宋書然晃了晃:

“很漂亮。”

——是宋書然曾戴著胸針在樓下挑釁他的那句話。

然後他扭頭就笑著將胸針塞到了張瀟涵手中,帶點撒嬌道:“瀟涵媽媽幫我一起去清洗消毒吧。”

“這個,重點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