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縱使滿腔愛意,也無法將他私有。
在這個時候,梁音夜想起了宮崎駿書裡的一句話:「我和你,不算乾淨的朋友,也不是正大光明的戀人。」
突然覺得,這句話很適合她跟他。
不乾淨,不清楚,也不正大光明。
有時候也挺想理清的,但是會發現,他們之間的牽扯太多,根本分不清。
剪刀石頭布的任務他們完成得很快。
節目組是要求不許商量,但是不妨礙他們眼神交接,很輕鬆地就完成了這項任務。
完成之後,他們得準備離開這個小屋子,畢竟其他任務在這裡無法開展,也找不到新的卡片。
聞晏先給門開了個小口,試探性地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在他身後的梁音夜手指動了動,掐住了手心,烏睫輕垂,心思顯然不在什麼追捕者身上。
如果能錄音……就好了。
追捕者早已離開,聞晏帶著她也離開了這裡,再度衝進了遊戲場地。
一輪下來,節目組宣布聞晏和梁音夜隊獲勝——還是以高於第二組八分的成績碾壓式獲勝。
工作人員在宣布結果的時候,諱莫如深地看了他們倆一眼,很顯然還在被這兩人全程的表現所震驚。
導演無法接受這兩人贏得這麼容易,他們也無法接受,恨不得叫他們出來解釋解釋剛才那些猜詞,這兩人打的是什麼謎語。
接下來便是宣布獎勵。
在這一期的錄製中,四組情侶要在這座城市進行生活。而獎勵便是依照名次給予他們不同數額的經費,他們可以自行分配花銷。
錄製一共兩天,第一名獲得了折合人民幣一千元的經費,第二名五百,第三名二百五十,第四名一百二十五元。
剛才這輪遊戲邊旭和貝伊尖叫聲和爆笑聲不斷,玩得相當熱鬨,但是丟分丟得也多,很不幸地拿到了最後一名。在聽工作人員宣布完最後一個金額時,邊旭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蘇慕延笑:“再說十遍也是一百二十五。”
邊旭腦筋轉得很快,回得更快:“住嘴,你個二百五十,還笑!”
他跟貝伊的喜劇效果拉得最滿,連蘇慕延都被感染,也不顧什麼形象了,笑得停不住。
邊旭還在掙紮:“不是,玩這麼大嗎?兩個人兩天,一百二十五元?”
工作人員:“是的,住宿我們提供,其它的……”在邊旭危險的目光中,他不好意思,但還是說完:“就靠兩位老師努力生存了!”
貝伊轉臉就抱住了梁音夜,在她身上輕蹭:“夜夜養我!寶貝!親愛的!哈尼!求包養,我是你的小甜心呀。”
反應速度堪稱第一。
聞晏和梁音夜通過做遊戲,已經一舉成為在場最富有的人。
聞晏在一旁睨著她。
都瀅笑眯眯地提醒,笑裡藏刀:“上次不知道是哪個小甜心攔住了她的親愛的哦?”
貝伊身體一僵。
梁音夜就跟如夢初醒般的,拉開她的手往旁邊躲去。
貝伊哽咽:“你們太壞了,你們嫉妒我跟梁老師的關係!”
直到她徹底從梁音夜身上退開,聞晏才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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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音夜今天和聞晏猜了幾組詞。在遊戲途中因為氛圍緊張而沒去注意太多,等遊戲結束後冷靜下來,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問題。
當時,他們似乎摻雜進了太多隻有他們倆才能體會的隱晦秘密。
在回想他們都說了些什麼的時候,她也想起了這些詞語背後藏著的故事。
那些早已過去許多年的、原以為已經被忘記的往事。
有一階段,他很喜歡喝一種汽水。那年夏天,家中冰箱備了很多,他每次出去打球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開冰箱拿出一瓶。
少年隨手打開瓶蓋,仰頭喝下,和著汗水,喉結滾動,一口便是半瓶。
他穿著球衣,身上是獨屬於少年的力量感和蓬勃的感覺,叫這盛夏更加沸騰滾燙。
後來她每想到那個畫面,卻是不覺得熱,隻記得汽水的冰涼。腦海中很容易浮現關於兩個詞的聯想:【橘子汽水和夏天】。
熱夏中的一點涼。
是會叫人很是喜歡的兩個詞。
而書架的最下面一排,是一整套搞笑漫畫。那個時候在同學間很流行的一個係列,她在同桌那邊看過一點後就喜歡上了。不過何昭雲對她們管得比較嚴,那時候她們又是學生,學業繁忙,她自然不可能允許這種與學習無關的漫畫存在,她不許,梁音夜就犯了愁。
還是聞晏想的辦法,書架最後一排的注意度很弱,一般沒有人會去看,她買回來後可以放在那裡。梁音夜聽了這主意,眼前一亮,也覺得可行,第二天放學就去買了一本。果然,過了一周都沒有被發現,後來她便陸陸續續地買全了一整套。
書架的最後一排——藏的是隻有他們才知曉的秘密。
高三那年,學業忙碌自不必多提,她整個人都陷入其中,無暇他顧,也很少有娛樂。
可能是她心裡很清楚,她想要的未來,與高考、與這個高三息息相關,所以即使放寒假,好像也不得什麼空閒,那段時間壓力格外大。
好不容易春節到了。
那一年,春節檔的電影很火,早早的就在同學間流傳。班群裡有人在問有沒有人一起去看,她隻是掃過一眼,沒有特彆在意。這幾天她依然是將學業排滿了時間。
吃飯時梁燦也在提,說是想去看,問她要不要一起,她也拒絕了。於是隔天晚上,梁燦跟爸媽一塊看去了,她繼續寫著試卷。
寫到一半時,外面下起了雨。她被劈裡啪啦的窗外吸引了視線,望著望著,不由發起了呆,回憶著他們說的那個電影的介紹。
就是突然覺得,挺枯燥的。
也突然對電影升起了興趣。
雨下得特彆大,她笑笑,準備埋頭繼續寫試卷的時候,聞晏拿著把傘來敲門,問她要不要一塊去看個電影。
她回眸望著他,望著望著,欣然彎唇:“好啊!”
她拋下了枯燥無趣、日複一日每天都擠占滿她生活的習題,跟他一塊兒L出門看了電影。
他們挑了另外一個影院,沒跟梁燦他們去同一個,不想跟他們撞見。梁音夜到現在都記得那個喜劇片,她全程都在笑。
至於他們第一部電影的花,原本應該是一束桔梗花,但是那天去的那家花店剛好沒有,便臨時換成了白玫瑰……
也是這時她才發現,原來他們一同有過這麼多的記憶。
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隻有他們才知道的往事。
一樁樁一件件,回憶起來時,那般清晰地曆曆在目,原來,她從未忘記,它們也從未褪色。
剛才那段在旁人眼裡過分匪夷所思的過程,他們身處其中時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可偏偏,沒有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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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賓們前往了他們這幾天在這邊的臨時住所,將行李放下後再出門。
節目組的出手一如既往的大方,每次安排的住所環境都很好。
邊旭站在這次的房子前面,對著攝像頭說:“見過有人住彆墅吃泡面的嗎?沒見過沒關係,今天你們就能見到了!”
紀導一點兒L沒覺得抱歉,笑得很歡。
工作人員拿著喇叭說明著:“各位嘉賓會在這座城市度過你們這次的組隊之旅。在這次旅途結束之際,會有一次重新選擇伴侶的機會,祝各位遊玩愉快。”
嘉賓們開始進去。而越往裡走都瀅越是喜歡這裡,驚喜道:“好漂亮的房子!”
現代風中,不失夢幻的色彩。
梁音夜隨口應和:“是呀,很像夢想中的家。”
小小的城堡,還有個種著花草的花園。在鋼筋水泥的城市待久了,總會不免喜歡上這樣的地方。
他們沒有多待,放好行李就又出了門。夜幕已經降臨,這個夜晚節目組沒有任何任務要求,全憑嘉賓自己安排。
出門後四組嘉賓就分開了,各自去覓食。想吃什麼都行,隻要手裡的經費足夠。
梁音夜很久沒旅遊,這次借著節目直接來到了旅遊勝地,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不提,是能好好放鬆一回的。
她跟聞晏沿著一條路往下走,看見想吃的東西就買一點。借著他們贏了遊戲的福,花錢買起來不太需要節製,經費很足。
有一種,白天沒有白辛苦的欣慰感。
他們不僅找了家氛圍不錯的餐廳吃了晚餐,經過一家咖啡店時還進去喝了杯咖啡,悠閒到真是來度假的一般。
等節目一播出,跟現在邊旭他們那組一做對比,邊旭他們心態可能要崩。他們正在問著價格,精打細算地儘量節儉中,哪裡像是來度假,分明是來求生。
喝完咖啡出來時,梁音夜又盯上了一家飾品店,她回頭找聞晏。
她原是擔心跟他走散,可是一回頭才發現,他一直緊跟在她身後。她隨時回頭……他都會在她的視野之中。
她怔了下,才問說:“進去看看嗎?”
“嗯。”他氣定神閒,“今天還能花一百七十。”
就連吃完小吃、晚餐、喝完咖啡後剩下的錢,都比邊旭他們多,梁音夜忍著笑。
這裡的小飾品很多,可能不夠精致昂貴,但是都很有特色。
她逛了一圈後,發現如果是自己單獨出行,可能會搬回去一大堆。可惜還在錄節目,不能花自己的錢。她的面上流露出些許惋惜。
聞晏正好跟到她身後,目光落在她跟前一排東西上,“都看上了嗎?”
攝像師:“……”這兩人看上去實在很熟悉。
梁音夜有些苦惱:“是呀。”
剛想讓他幫自己挑幾個,誰知他冒出一句:“我剛也挑了一個,花了五十,還剩一百二。留一點打車……再給你一百的額度。”
梁音夜挑了下眉。倒不是自己霸道,不許他花錢,隻是好奇他怎麼會在這個飾品店裡看到喜歡的東西。他看起來,實在是不像喜歡這些飾品的人。
“你買了什麼?”
聞晏嘴角微揚,“梁老師。”
“嗯?”
她以為他要說什麼很厲害的話。
“這是個人隱私。”他笑得散漫,“請理解下。”
梁音夜:“……”
哦。
個人隱私。
行吧。
但是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麼認真?她也不是非侵犯不可。
梁音夜繼續糾結她的選擇題,聞晏看了兩眼,幫她挑好,“這三個吧,剛好一百零一,多給你一塊額度。”
梁音夜好不容易憋出一句:“……那真是謝謝聞老師了。”
不過他數學確實好,掃了一眼就能自動換算。
梁音夜記得他高考時數學分數很高,高到她後來有一次遇到不會的題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有一就有了二,找著找著,越找越頻繁。
可他從來沒有不耐煩過,他好像一直都是那麼耐心。
……也是那麼溫柔。
溫溫柔柔的,溫柔得不像話……
她就定了那三樣,拿去結賬。也是結賬時才發現他剛才已經結過一回──所以她還是沒能看到他到底買了什麼。
出了飾品店後,他們開始踏上歸程。卻在剛走出沒幾步後,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從小雨逐漸變大,天色也暗得可怖。
天氣變化得太突然,這雨下得他們毫無準備,隻能就近拐進一個避雨的屋簷。
這天氣實在是不講道理,節目組都沒準備,工作人員臨時在溝通著。
一晃半個多小時過去,雨勢越來越大,絲毫沒有減弱的架勢。
工作人員都去一旁打著電話做著溝通,他們倆之間顯得很是寂靜。
梁音夜也感覺這樣的獨處有些尷尬,她祈禱著這雨快點停。
手腕上突然一涼,她順著看去,發現了他手中的手鏈。
就跟知道她的不解似的,他回答:“剛剛買的,五十塊,送你了。”
梁音夜眸光輕顫。
他專心地在給她戴手鏈,而她便趁著此刻,將目光落在他低垂的眉眼上。
淡淡地垂著眼,隱隱的厭世態,偏又蠱得人心跳大亂。
她聲音有些沙啞:“怎麼送我了。”
“覺得挺好看,隨手買的。”
他終於戴完,滿意地欣賞了下成品。
卻沒有撤回動作,而是手腕一轉,握住了她的手。
梁音夜身體一僵,簡直不知道這個人又要做什麼。
隻聽得他說:
“能不能問你個事兒L。”
他聲音淡得叫她覺得可能沒什麼危險,叫她稍稍卸下點防備,試探性道:“……你說?”
他倏然抬眸,一秒攫奪她的視線,嗓音忽然不複無害。
“那天,為什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