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帝王北巡, 明面上的事情是忙碌完了。會盟之事圓滿結束,至於禁衛演武後,永泰帝的拉攏, 那當然是帝王得操心的事情。
至於草原諸部落也高興,會盟得著皇帝的賜賞,又贈了美人給帝王。彼此之間自然是拉近了關係。
至於兩宮太皇太後來一趟北巡,也有永泰帝這一位皇孫相陪,還是陪著兩宮太皇太後賞玩草原風光。
這一切似乎就是秋日裡的皇家美好時光。當然在這之外, 李燁還是與姚皇後單獨出去一趟。
這一回帝後二人就去瞧一瞧皇太後給皇帝兒子李燁的私房錢。
鐵城。
李煜在跟母後嘀咕話, 他道:“皇兄真偏心, 這一回就跟皇嫂出去玩。還沒有帶上我和十妹妹, 太偏心眼兒了。”
賈祤瞧著小兒子告狀,她可笑了,她說道:“你皇兄陪著皇嫂出去玩耍一番, 哪有什麼不對的。人家是夫妻, 夫妻當然得一起。倒是你, 你去了才成了一根明晃晃的點亮蠟燭。太惹眼。”
“母後。”李煜的臉上有不高興。
“母後不樂意去,兒子想去, 妹妹也想去。您這般一講,倒像是兒子成了哥哥嫂嫂的拖油瓶。”顯然李煜年歲大了, 他還知道拖油瓶是啥子東西。
“你皇兄皇嫂一道遊玩,這是難得偷來浮生閒。你莫要去打擾了。你真想出去玩耍, 母後陪你去,你妹妹陪你一道去。”賈祤哄了小兒子。
對於皇帝兒子李燁夫妻偷偷微服簡巡,當然是賈祤的意思。
微服去,那才容易見著真章。當然帝後一道去,一路上也容易培養一下感情。
人家夫妻平時相處的時間不算特彆多, 皇帝有忙碌的事情,皇後也有忙碌的事情。出來玩耍了,還帶上大燈泡的弟弟妹妹,這就太缺德了。至少這等事情賈祤這一位親娘不乾。
賈祤還是想做一個好婆婆,她準備讓皇帝兒子李燁夫妻多培養一下感情。帝後感情好,將來才會長長久久。
對於帝後而言,一個穩定而和睦的家庭這挺重要。
好的家庭氛圍,那是能讓人身心愉悅。家,總得成為一個心靈的港灣。若不然的話,在賈祤的心裡兒子就太苦了。
忙碌朝堂政務,忙碌自己事業,這些男兒追求的沒錯。
可一旦沒有一位溫柔賢惠,又感情良好的妻子。這當一個工作狂,那哪成?
人又不是機器,總會有累了的時候。便是機器還要加油保養維修。所以嘛,合適的勞逸結合才是最好的。至少賈祤這般認為,她也給了兒子兒媳創造機會。
不止一次的機會,隻要有,賈祤就一定給擠一擠,擠出來了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
像是帝後這一次去查一查南麓草原的私房錢。
這就挺合適。
“那成,母後,您答應帶我和妹妹去玩耍。太好了。”李煜高興的應了話。
在哥哥嫂嫂已經離開的情況下,李煜當然知道沒得追補。如今在母後跟前嘀咕,就想著讓母後帶他和妹妹去外面放風。
如今目的達成,李煜當然挺開心。
來了南麓草原,除了打獵,那還有更好玩的事情嗎?
對於李煜而言,打獵就不錯。他和十妹妹就喜歡。
主要還是有收獲的話,那就更容易歡歡喜喜。拿著收獲,還能到兩宮皇祖母跟前顯擺顯擺。
哪怕隻是小郎君,李煜還是有虛榮心的。
皇太後出行,還有皇子皇女,當然就得有隨行的護衛。不過人馬不多,主要是人馬多了,打獵那就沒意思。
等賈祤一行人離開行宮。
兩宮太皇太後那兒當然也有消息。慈壽太皇太後對於這事情睜一隻眼睛閉一眼隻眼睛,她是一點不在意。
“清婉,你這兒的姻緣事情,皇後已經應了下來。瞧一瞧,待回京都後,你的婚事總會有眉目。”慈壽太皇太後的目光落在侄孫女的身上。她笑道:“待你成婚後,哀家也是省下一樁心事。”
“姑祖母,侄孫女累你操心。”錢清婉挺感動。
至少慈壽太皇太後替她多考慮一番,如果她能有一樁好良緣,那也是慈壽太皇太後舍了臉去皇後跟前說成的。
至於皇後樂意做媒,那當然就是看在慈壽太皇太後的體面上。
“你是一個好姑娘,也當有一位好良人。”慈壽太皇太後笑道:“哀家老了,老了老了就愛瞧著姑娘姻緣美滿。”
當年自己沒有得到的,還是盼著小輩們得著。
這也是慈壽太皇太後樂意退一步。退一步海闊天空。
如今的慈壽太皇太後就有心情站了岸上看一看趣事。就像她的老對頭,慈樂太皇太後那兒嘛,如今可謂是進退之間還沒有選了邊兒站。
帝後微服,這消息在小小行宮當然也是瞞不住有心人。
慈樂太皇太後當然知曉了。就是知曉了,慈樂太皇太後才知道孫媳姚皇後的地位很穩。
因為她的兒媳賈太後對於這一位孫媳挺滿意。這些年裡,也是賈太後在給姚皇後撐腰。
若不然的話,有些事情就是太容易。
慈樂太皇太後跟前撫養了幾位侄孫女,這些宋伯府的千金就算再矜持也知道她們到宮廷裡住著目的為何?
可賈太後太淡然,永泰帝除了請安也不會在長樂宮裡多待。
至於想偶遇皇帝,那沒了皇帝的意思,那當然不容易。
這等情況下,表兄表妹,表弟表姐,哪怕常常碰面。彼此沒半句交談,也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
皇帝無意,太後無意。便是慈樂太皇太後有心,有些事情也是泛泛然。
“帝後倒是和睦恩愛。”慈樂太皇太後感慨一回。
當年宏武帝待賈氏的好,慈樂太皇太後就吃味過。
如今再見著孫兒永泰帝待姚氏的好,慈樂太皇太後就更加的吃味。
因為姚氏的日子太好了,好的慈樂太皇太後覺得她當初入宮廷時就是命歹。這真是人比人,太氣人。
雖然有一些想法,隻是如今嘛,今年孫兒永泰帝剛結束了守孝。一切在慈樂太皇太後的眼中還太早。
或者說當初孫兒守孝,這一切落進慈樂太皇太後眼中就是孫兒孝順。
哪怕心疼孫兒,哪怕知道孫兒是新天子,慈樂太皇太後待孫兒永泰帝親近了,可在心底,慈樂太皇太後還是念著駕崩的宏武帝。
孫子雖好,可兒子更親近。
至少慈樂太皇太後的心思是如此。若是可以,慈樂太皇太後寧可自己減壽十年,她也是盼著宏武帝還活著。
可惜天不假人願。慈樂太皇太後也便是隻能隨了天意。
出了行宮,遊走在塞外的風光裡。風拂了面,天邊的雲朵最是美麗。
李煜和十妹妹高興的騎了馬駒子,他們也是拿著小弓箭在狩獵。
至於賈祤偶爾裡也是搭箭射兔子。還有射中的時候。
當然更多的時候,賈祤在瞧著塞外的美景。
然後賈祤的目光就是落在兒子李煜的武學師傅身上。
不得不說,至少呂伭這一位呂郎君在賈祤眼中就是一位耀眼的存在。
躍馬射箭,搭弓的姿勢真的快速利落,便是這等急馳之時,這一位呂郎君也是有收獲斬下。
李煜這一位先帝的小兒子還是誇一誇自己的師傅。
皇十女也是羨慕著哥哥有這般利害的武學師傅。
隻有賈祤的目光偶爾裡就會落在這一位呂郎君的身上。
她在想,這等人物真利害。至少這般的騎射功夫真俊。
對於兒子的身邊人,賈祤當然清楚對方的資料。
隻是賈祤的金手指有限,前面一直沒能看了這一位新在小兒子身邊的武學師傅的標簽。
或者說另一位武學師傅倒是瞧過,至於呂伭嘛,前面沒能瞧一瞧。
不過等一等,再有幾日,賈祤的金手指份額便是有新增。到時候賈祤還想瞧一瞧。
賈祤就是有一點點好奇,呂伭這一位郎君不成婚。
憑著呂郎君的爵位,那多少閨秀樂意做了爵夫人。
至於當年先帝賜婚的湘水郡主,那也不過是時過境遷。這那等老掉牙的黃曆哪裡還有人提。賈祤鬨不懂。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擱這一個世道裡。就目前呂郎君的年歲,再不成婚,那就打算一輩子做光棍嗎?
對於呂郎君的風評,賈祤是知道的。那可謂不錯。
哪怕有一些傳聞也隻說呂郎君無心婚事,心傷未痊愈,如今走不出過往陰影。
可賈祤瞧著俊美的呂郎君,那一張俊美的臉龐,那就一身的英姿勃勃。就就免不得讓賈祤要懷疑呂郎君不成婚,那會不會是他不行?
隻有如此的可能,那才能說明呂郎君為什麼不成婚。
因為怕成婚後,真相被戳破。
要知道如今給呂郎君做媒的,也得考慮一下呂郎君的身份。女子出身差,那也不敢肖想了爵夫人的位置。
真的出身好,還是名門淑媛。一旦成婚後,呂郎君不行的傳聞鬨出來,那可就要成為京都最新的熱鬨流量。
在心頭,賈祤關於呂郎君的身上已經打一個戳。那就是等著查一查答案,瞧一瞧是不是“他不行”。
賈祤這一邊領著一對兒女在遊獵,也在欣賞了塞外美景。
永泰帝李燁和姚皇後微服簡行,也是去瞧了賈太後的私房錢。
塞外的窮困,那也得分跟哪裡比較。當然在皇太後的農莊裡,特彆是發展特色的海甜菜這等地界。
擱南麓草原這一片當然不是什麼窮困地。相反這兒是富裕之地。
因著有價值高的糖,特彆是海甜菜的糖度不算低。至少在這一個時代裡,糖就是高價值的商品。
給皇太後耕種,皇太後也要臉。這些農人的收入是不錯的。當然不止這一份收入。
這地方有收入了,那自然也有賈氏門下的商賈到止開了商貿的易貨地點。最初是小小的集市,然後擴大到大大的集市。
等著永泰帝來查一查私房錢時,他瞧著的就是熱鬨的草原集市。也許對於中原而言這等集市太尋常,也不是乾什麼多繁華之地。再繁華也不如京都的繁華。
可擱在草原上,這等繁華就是許多牧民眼中的繁華了。
因為眼界的問題,人與人的看法總歸不一樣。可能皇帝眼中的普普通通,在黎庶眼中就是上上之佳。
這一個集市也一樣,中原太普通。擱草原就是南麓草原上的熱鬨之地。這裡有牧民來,他們帶來自己的牛羊跟商賈交易。
瞧過自己的私房錢,永泰帝大概心底有數。他隻要外面瞧一瞧,跟這裡的普通人打一打交到。
至於親近去問了管理這裡的管事,李燁沒有去。
李燁如今接手,當然是等著手下面的人去辦妥就好。他是帝王,拿總就好。
當然來查一查,不如說是陪著皇後出來走一走,玩耍一番。帝後二人瞧過草原集市的熱鬨。
當然更要在這草原集市的廟裡拜一拜。
草原上的廟,當然是皇家讓修建的。皇家治了草原的法子之一,或者說有效果的手段之一也是佛教。
讓人念念經,心靈上有一個寄托。在這遼闊的大草上才更容易有歸宿感。至於送孩子當和尚,皇家是歡迎的。
草原能養活的人口有限,多當和尚少生娃,這就挺要緊。
至於生下來的娃養大了,如果是勇士當然去中原替皇帝抗活,去當了禁軍就很好。
一茬子一茬子的像割韭菜一樣的收割掉草原上的活力人士。這是皇家的意願。
至於那些被攏絡的草原頭人貴族們,他們也願意。因為他們也得著中原的富貴。
皇家樂意養一養草原的頭人貴族,用富貴榮華來腐蝕,那當然是各取所需。
上位者的利益,那當然得一致時,那才可能長長久久。真是不能長久,那一定是分贓上出了問題。
草原寺廟,聽著和尚念了經文。這一日的帝後還一道求了一簽。
對於永泰帝而言不過是隨意而為。對於姚皇後而言,她隻是順了小夫君的心意。
“阿彌陀佛。”在帝後二人準備離開寺廟時。一個老和尚向李燁行了佛禮,他態度誠懇而恭謙。
“見過二位施主,無量極樂,無量福祉。”這一位老和尚慈眉善目,他的眉是白的,他的胡須也是白的。從他的臉上皺紋瞧著他是一位年歲挺年老的老人。
“大師傅謬讚了。”姚皇後忙回了話。
此時的李燁輕輕擺擺手。在許多牧民裡還是在暗暗守護帝後的護衛們沒有走上前攔人。顯然皇帝的意思很明顯,皇帝沒有在老和尚的身上感受到威脅與惡意。
永泰帝李燁長年練武,對於一個老和尚的武力他一點不懼怕。這等年歲的老人,憑他的武力可以輕鬆鎮壓。
這等人想當刺客,可能武力值也是不太夠。
永泰帝的目光落在老和尚身上。老和尚的目光回望。他的眼眸中全是清澈,就像一汪的深潭,就像是一湖的冷泉。
“百年悠悠,千年悠悠,青史昭昭,鑄誰姓名。老納一時喜遇二位貴人,方才搭話而來。冒昧了。”老和尚致歉。
聽著老和尚的話,姚明娘笑了,她的目光落在永泰帝身上。
“燁郎,大師傅說我們是貴人。大師傅真是謬讚了。”姚明娘不過是隨口一說。
“大師傅慧眼識人,大師傅覺得我們是貴人,這天下的貴人何其多,我等也不過芸芸眾生。”李燁很淡然。
雖然李燁確實是至尊至上的貴人,可他不覺得自己是身份泄露。更可能是大和尚蒙一蒙,萬一蒙對了,這不就多一個富裕的香客。
這等事情隻要懂人心,撞大運的蒙多了,總會有蒙對的時候。純粹就是慨率問題。
“二位貴人非貴人,世人便是再無貴人。”老和尚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聽著老和尚這一話,李燁有一點興趣,他便是執了姚明娘的手,夫妻二人去了老和尚的禪院。
這一日,李燁聽了一回經文。也是知道他的身份確實被老和尚蒙對了。
但是這又如何?
對於信與信,信不信神佛這等事情,李燁當然是不太相信。真信,他更相信祖宗。
有祖宗,方有他。
祖宗留了大基業於他,這當然是祖宗的功業更重要。信什麼神佛,也不如信了祖宗。
這一晚,李燁做了一場夢。
似乎是檀香味裡,李燁做了一場長長的迷夢。
待次日,李燁醒晚了。
幸好這在行宮,在鐵城,在塞外。皇帝這醒晚了,姚皇後當然便是隨了小夫君一起賴了時光。
二人用著晚一些的早膳。姚明娘瞧著小夫君,她問道:“燁郎昨晚一直睡得不安生,可是做夢了?”
對於枕邊人的情況,姚明娘當然清清楚楚。
隻是枕邊人在做夢,二人睡在一張榻上,卻是各蓋了各的一床錦被。
姚明娘被身邊的人一些動作驚醒。她自己點了宮燈,還是瞧了枕邊小夫君的情況。
她不敢喚醒他,姚明娘聽長輩們說過。就怕喚醒時驚了人。
當然也是瞧著小夫君隻是做夢了,倒不曾見著驚懼之類的神色。若不然的話,姚明娘一定是會喚醒枕邊人。
如今一問,也便是隨口一問。
姚明娘問了,李燁認真的想想,他回道:“做了一個挺長的夢。”
至於夢裡夢到了什麼?
李燁沒有講。姚明娘也沒有問。做夢了,醒了後,便是忘記的情況太尋常。
就像是姚明娘自個兒做夢了,醒來多數的時候也便是忘記了。
除非夢裡的情況太難忘,太深刻,不然的話一般的夢境醒了便是擱在腦後勺。再回想時,也是多半迷糊的想不起來。
李燁夫妻在早膳後,還一道去了母後的行宮寢殿。
見著母後,見到在母後跟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弟弟妹妹。
相互見禮後,一家子人皆是落坐。
這會兒的李煜跟哥哥嫂嫂炫耀了自己昨天的收獲。當然還是不忘記扒拉一下十妹妹的收獲。
瞧著弟弟妹妹高興的模樣,李燁也誇讚一回。
“我不成,我年歲太小了。母後也說了,待我長大一些。待我有皇兄這般的年歲,我一定就能開大弓,到時候一定能狩獵了大獵物。”李煜的眼中就盼著長大。
顯然如今年歲小,用著小弓的事實讓李煜挺不滿意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兒。
“十二弟想長大,那不需要太久,時光最是匆匆過,待翻幾年,十二弟就長大了。”姚明娘還是笑著附合一回十二弟的說法。
“借皇嫂的話,我一定很快長大。”李煜的眼眸子裡全是期盼。
李煜開開心心說一說自己的期盼,皇十女也是在旁邊補充著話,這時候皇十女也道:“皇兄皇嫂昨天去玩兒,還不帶我和十二哥。皇兄、皇嫂,您們可給大家夥帶了禮物?”皇十女奔著姚皇後的跟邊。
“我和十二哥獵著兔子,還準備留了皮子給皇兄皇嫂呢。皇兄皇嫂,你們最心疼我和十二哥,出去玩耍時一定不會忘記我和十二哥的,對嗎?”皇十女跟哥哥嫂嫂撒嬌了。
“當然有,大家夥都有。”姚皇後笑道。
昨個兒去的地方有集市,當然也買了一點牧民們做的石頭雕刻,不過就是一個趣味。
這當然就是贈給大家夥的禮物,禮物不貴重,可牧民們配上的故事與傳說才是更有趣的地方。
“禮物已經差人送了十二弟和十妹妹的住所。待你們回去後就能瞧見了。”姚皇後又補充了話道。
“皇兄皇嫂最好了。”李煜趕緊誇了話。
“十二哥說得對,皇兄皇嫂最好了。”皇十女也跟著誇了話。
這一日,李燁再去兩宮太皇太後出巡遊玩。
兩位上了年紀的太皇太後拒絕了。不過慈樂太皇太後把自己的侄孫女們派出來隨行。
顯然慈樂太皇太後不玩兒,不代表了她跟前的宋伯府千金們也要掬謹著。
慈樂太皇太後還是樂意讓宋伯府的千金們跟了皇太後、皇後身邊長一長見識。當然這是慈樂太皇太後的原話。
有慈樂太皇太後的話,賈祤和兒媳姚皇後當然就不好拒絕了。
一行出去遊玩。
護衛人數眾多。當然先帝的小兒子李煜還是鬨騰的性子。於是他和皇十女就去打獵,這脫離了大隊伍。
李燁也騎著馬,他瞧著十二弟來告話,還是要去策馬玩兒一會子。
有身邊人的護衛,李煜的安危,李燁這一位皇兄當然不擔心。
李燁同意了皇弟李煜的請安。隻是待弟弟李煜離開後,李燁還是瞧了片刻。
在旁人眼中,李燁的目光一直追隨了弟弟。彆人自然覺得皇上還是擔憂弟弟李煜。
可是隻有李燁自己最清楚,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弟弟李煜的隨從身上。他瞧著的是呂伭這一位呂爵爺,弟弟李煜的武學師傅。
呂伭。
李燁心裡默默的念著這一個名字。往年之時,這一個名字在李燁的心頭沒半點痕跡。
如今又不同,特彆是昨個兒晚上那一個長長的夢境之後。李燁待呂伭有一份異樣的感情。
事非種種過,方知我是我。
李燁的心情特彆的複雜,因為李燁在夢裡得了上一輩子的記憶。那些解開的過往中太複雜了。
李燁,或者上輩子叫呂燁。
他跪了一輩子的爹是呂伭,不是如今的宏武帝李恒。
前世今生,這換了一個親爹。這擱誰的頭上都不好受。李燁當然也不例外。
對於呂伭,李燁的感情最複雜。偏偏這一份複雜他不可對人言。
李燁不傻,他已經瞧出來一點東西。或者說兩份記憶的對照,李燁已經發現真相。
母後還是那一位母後,如今母後的眼中,呂伭隻是弟弟李煜的武學師傅。
母後不像他,母後沒有上輩子的記憶。母後待呂爵爺當然還是客氣一點,疏遠的態度。
可李燁呢?
他的心裡抽抽的,這上一輩子的親爹擱這一輩子是臣子。
這一個親爹,上一輩子在呂燁的印象裡就是一塊牌坊。偏偏親娘守了一輩子。在親娘的嘴裡親爹是萬般好,似乎集完美於一身。
這一輩子見著上一輩子的親爹呂伭,李燁打量過。
呂伭這一個上一輩子的親爹確實挺優秀。但是這也掩不住一個事實,這前世今生大不同了。
唉。
在心底李燁悠悠一歎。往後如何的態度待呂伭這一位上一輩子的親爹。
李燁隻能遠之,不打擾,也便是盼著對方安好。
因為李燁是皇帝,他的打擾可能還是給對方加了擔子。遠遠的,就像母後一樣的疏遠一些,也許才是正確的法子。
就是想著暗衛報上來的消息,李燁又忍不住的猜測,上一輩子的親爹呂伭如何還是孑然一身?
“天子。”一聲喚,喚醒了李燁。
李燁抬頭,他看到策馬到近前的母後。還有皇後,皇後也在關切的望著他。
“母後,朕無恙。”李燁笑了,他說道:“隻是瞧著十二弟遠去玩耍,他倒是招搖的性子。”
“你這一個弟弟像潑猴,這性子就是不太定得住。不像你,你打小就是定性大。”賈祤也是感慨一回。
“十二弟這般挺好,活潑健康,這般的皇子將來也會練得一身本事。皇家兒郎當然是越成才越好。”李燁灑然一笑,他的心頭有計較。
有父皇的遺命在,十二弟學成文武藝也是好事。畢竟父皇的意思便是讓宗親就藩。
當然皇子們也一樣。涼王李茂盼就藩了。等著李煜這一位先帝的小兒子長大成婚後,那也免不得同樣就藩的命運。
想不去?
那不成。
至少李燁心頭不會同意。他是帝王,他想的是社稷。哪怕是弟弟在皇權面前也要低一頭。
社稷為重,前世今生何必執著。至少這時候的李燁能灑然一笑,那是因為他放下一切的執念。
於一位帝王而言,社稷為重,江山為重。前世如何,今生如何,兩輩子的帝王看得更清楚。
隻要坐穩帝位,他在青史之上總會留了姓名。
何況昨個晚的一場長長夢境,會不會是昨天遇上的老和尚在撞騙?
李燁也懷疑起一些神神道道的手段。這一個夢,它保真嗎?
李燁是帝王,他免不得要懷疑。因為前世今生太遙遠。
或者說對比真相,李燁就會發現這一輩子的親爹宏武帝也不是什麼乾淨人物。
有些事情沒必要追究,因為有些人已經不在了。
李燁是最大的受益者,他不能吃著滿嘴的利益,還是嫌棄了彆人的好。
李燁想一想上輩子受過的苦,哪怕最後享了大福。可前面吃過的苦,那是一茬子也沒有白白的挨過。
這一輩子又不同,這一輩子當皇子,當皇帝。有祖宗的餘蔭太輕省。
哪怕有磨礪的幾年時光,那敢算不得什麼。在李燁的心底,比較一下上輩子呂燁的一輩子。
那磨礪的一點子小事,那就真是小事。呂燁的一輩子更加的精彩,也更加的凶險。
就以呂燁的本心而言,以李燁的眼光瞧一瞧。
呂燁的一輩子裡,那等境遇,那等離奇與轉折,很多時候確實是實力。但是也不可否認的有運氣。又或者氣運之說。
重來一回就一定還成功嗎?
成功也有僥幸。
就像是戰場上沒有長勝將軍一樣,變數太大了。
凡人能做的隻不過是儘量的控製了變量。
“母後,您不妨也見識一下朕的騎射。兒子也想射幾隻獵務,湊了好皮子獻給母後。”李燁這會兒也手癢癢。
“好,我等著天子的孝心。”賈祤笑著應了。
“母後,皇上的騎射優秀,您可得瞧一瞧,再是讚一讚,皇上高興,您也瞧一場熱鬨狩獵。”姚皇後這會兒也是陪著賈祤身邊,還是陪了笑容的說話道。
李燁的目光在皇後身上掃一圈。他心想,她安在,真的好。
前世今生幸運的遇上同一位嫡妻,她的好,他儘知。
李燁想著前世今生兩輩子,上一輩子他們的孩兒皆是人才。想一想後,李燁就有心情當爹。
想一想當爹的美好,有其事,兒子服其勞。
李燁對於當爹的愉快隻有期盼。畢竟兒子優秀了,當爹的可以多摸一摸魚。
特彆是這等優秀的兒子還孝順,那簡直就是圓滿與完美。
“燁郎瞧什麼。”姚皇後在母後騎馬遠去後,她跟皇帝問了話。誰讓皇帝沒有去狩獵,還是用目光盯著她瞧幾眼。
“明娘今日裝束真稀罕。”李燁實話實說。
今個兒出來,姚皇後學著賈太後前面的裝束,也是一身騎裝外,還是戴了草原的帽子和珠串兒。要說這中間的風味就是中原和草原各自摻半。不但不會不土不洋,還是搭配著挺新奇。
有一種新奇的美感,就像是中原的恣意裡加上草原的風光。有一種和諧的美麗。又有一番的灑脫之美。
“好漂亮。”李燁回了心底實話。
“等著回了京都,明娘也可以添一些喜歡的頭飾,你怎麼穿著朕瞧著都挺美。”李燁誇完話,然後不待姚皇後的反應,他策馬遠去。
李燁持了弓,他去追逐了獵物。姚皇後還在原地,她在回味了小夫君的誇讚。
這會兒的姚明娘唇畔揚起一抹的笑容。天藍藍,雲白白,姚明娘覺得自己的心胸開闊,一切瞧著都好美。
就像枕邊人誇過的話,就跟吃了蜜一樣的甜滋滋。
儘數入了眼眸裡,儘數入了心湖裡,似乎一切全裝在了幸福之中。
先帝的小兒子李煜去打獵,他的收獲不咋樣。皇十女就去湊了熱鬨,當然也一樣沒多大的收獲。
倒是李煜這一位帝王的騎射好,他出馬,那收獲是真的大。
皇帝狩獵了獵物,這些獵物的皮子當然就是皇帝獻給長輩們的心意。
兩宮太皇太後收到了皇帝這一個孫子的心意,賈祤這一位親娘當然也收到了。
就是這般熱鬨美好的時光裡,帝駕要南歸。
這等時節要離開南麓草原,要回返了京都。
賈祤的心頭有一點不舍得。可這等不舍得倒也不算太重要。畢竟南麓草原再美好,這住久了,看久了也便是那樣子。
倒是京都,這京都才是賈祤這一輩子的跟腳住。家在哪兒,家在京都。
北巡一場,南歸京都。
帝駕起行當然就是浩浩蕩蕩。也便是這等回返的日子裡。賈祤的金手指名額空缺出來。
不過有一點不湊巧,京都來信,呂伭這一位呂爵爺打馬回京都。這早早的歸去。
不是為著差事,據賈祤知道的事情便是京都來了家書。呂爵爺的舅舅不好了,然後呂爵爺這一位打小在舅舅家長大的外甥當然就得趕緊告假歸京。
在隊伍的行程太慢,呂爵爺單獨加急的話,那回程的速度就很快。
就是這等時候,賈祤也收到京都的家書。
隻是看完家書後,賈祤的心情不怎麼美好。
一路上許是馬車坐久了悶得慌,賈祤也沒有什麼味口。
姚皇後這一位兒媳來勸了。這等事情姚皇後不瞞著,然後皇帝兒子李燁也來勸了生母。
見著兒子兒媳的孝順,賈祤勉強的膳食。
“母後,曾外祖母去了,她老人家也一定不想您哀傷過甚。”李燁這會兒的話裡話外,還是請生母保重。
“我知,我都知。”賈祤確實替祖母隆安郡主的故去傷心。
“天子不必太擔憂,我能看得開。祖母年歲大了,這等年紀在世人眼中過逝了也是喜喪。”賈祤嘴裡這般講,可心頭還是挺難受。
世人眼中,這是喜喪。那是因為這一個世道裡的黎庶平境外壽數太短了。
隆安郡主生來是宗親,嫁的又是國公勳貴。她這等貴人的壽數當然與黎庶不同。
可在賈祤的眼中,她瞧見的隻是祖母,隻是親人。她傷心著不能見了祖母的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