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1)

賈貴妃日常 華卿晴 22122 字 8個月前

第99章

台下的妃嬪們此時神色各異。石德妃的目光落在眾人身上掃一眼,然後,她就把目光挪回自己跟前的小桌酒宴上。

似乎這些宮廷佳肴美味的很,已經全部吸引住石德妃的注意力。

對於石德妃而言,她覺得如今的宮廷裡沒什麼大變數。賈皇後的中宮位置牢固著。

賈皇後膝下二位嫡出的皇子在,其它人上位的可能幾乎無。

石德妃本人膝下又沒有撫育大的皇子,她無心爭,如今當然能淡然的看戲。

誰在台上唱曲,於石德妃無言並無多少的差遲。

石德妃能淡然,錢淑妃就是懶得多管閒事。當然皇太子的位置由李茂鼎坐過。

錢淑妃也張揚過,就是結局不太美。

當然錢淑妃能淡定,也是於她而言結局也不是最差的。好歹兒子歿了,孫子還在。

雖然兩個庶子,大孫子繼承兒子的南涯郡王爵位,一輩子沒可能就會繼續窩在南邊。

好歹人平安,錢淑妃也就不報其餘多大的希望。平平安安,無恙安然就好。

人活著,這就是最大的希望。

至於兒子留下來的小孫子,錢淑妃當然也心疼。就是這孩子如今也算不得錢淑妃的孫子。至少在禮法上如此。

誰讓錢淑妃的老對頭宋庶人的兒子李茂眺歿了,還是一脈無嗣。

皇帝做主把錢淑妃的小孫子過繼到皇次子名下繼承象林郡王的爵位。

這樣一個郡王爵爺讓錢淑妃少一個親孫子,錢淑妃當然不樂意,就是她這一個人不樂意沒法子,那也改變不了皇帝的決斷。

反好處想,這宋庶人母子想吃香火,在九泉之下還要她錢氏的子孫來供奉。

想一想,這是不是又能勝宋庶人母子幾籌。

錢淑妃在苦中尋樂,也能安慰自己一番。

失敗如她,總歸不像宋庶人一般失敗的一無所有。

錢淑妃是真淡然,她如今爭,也爭不來什麼。乾脆就天天自尋一點樂子。

宮廷內苑裡眼下是賈皇後一人獨大。錢淑妃惹不起賈皇後,她當然就想瞧一瞧彆人的樂子。

這一位麗充儀就不錯,瞧瞧,一進宮就做上一宮主位娘娘。

這多招人眼,就不知道這往後的位置能不能安穩下去?

錢淑妃拭目以待。

一宮主位娘娘們,石德妃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錢淑妃是看樂子,她就嫌棄樂子還不夠大。

至於再往下的嬪位裡,張昭儀是最憤憤不平。

對於賈皇後這一位世爵世祿出身的中宮,張昭儀投誠以待,就想巴結好賈皇後。

至於其它人,想讓張昭儀俯首貼耳,也得看配不配。

真當配鑰匙,那能配得上嗎?

張昭儀的父親如今官位升上來,又得皇帝重要。她對於自己的出身不在特彆自卑。

同時又因著一

點原由,甭管是女憑父貴,還是父憑女貴。總之於張昭儀而言,賈皇後之下,二位妃娘娘不多攬事。

或者說石德妃、錢淑妃都被現實毒打後,二人懶得折騰。

這等時候宮廷裡,張昭儀這一位皇後的腹心,專門替皇後跑腿後,遞話兒的人多招搖。

張昭儀自己進宮時,初封正四品美人。再瞧瞧麗充儀,一個胡人女子,這就是係初封為正二品的主位娘娘。

張昭儀心裡咽不下這一口心氣。哪怕不高興,上首的皇帝皇後態度和善,帝後二人就滿意的樣子。

兩宮皇太後也是一臉高興,似乎就喜歡這一位麗充儀。

張昭儀能屈能伸,哪怕她很不滿意,很是怒氣上漲。

在這等場合裡,她還是勉力的擠出笑容。配合著眾人的演出。

就是在心裡,張昭儀冷哼一聲,她且等著看一看麗充儀的收場怎麼樣。

張昭儀這等跟著皇後搖旗納喊的人都要裝一裝高興模樣。

其它不得寵,位份和排序又在張昭儀之下的妃嬪們,她們當然隻有跟著皇帝一起叫好的份。就充當一下氣氛組。

“麗充儀,你也落坐吧。”賈祤瞧著場上氣氛不錯。她這會兒當然要順著皇帝的心意安撫一番麗充儀。

麗充儀雖然是胡人女子,卻也是一個真正聞慧之人。至少在語言方面,這一位有天賦。

憑著的就是麗充儀人美外,這學著語言也快。

人往年一直生活在北麓大草原,這來中原之地不久,如今已經能夠說了中原話。

交流可謂無障礙。當然這也是賈祤挑中這一位領頭獻舞的原由。

這會說中原話,這頂頂的要鼓勵啊。

至於在麗充儀之後,還有二北麓草原的部落頭人之女接著獻舞。

這二位要說美,一點不輸於麗充儀。就是不甚美,尚有缺陷的地方就是這二位語言不過關。

另外二位部落頭人之女就會簡單兩句祝賀的話語。這是充門面用的,真問話,這二位就要一問三不知,聽不懂,實在聽不懂中原話。

於是宏武帝李恒也是區彆對待。麗充儀實封係正二品的一宮主位娘娘。另外二位同樣是北麓大中原頭人之女的草原明珠,二人初封係正四品的美人。

當然皇帝給二位美人賜了封號,一人賜下良,一人賜下婉。

這一日,宮廷之內添三位妃嬪。一位麗充儀,一位良美人,一位婉美人。

賈祤這一位皇後大度的很,還是很合適宜的安排三位草原明珠的住處。為著三人同出一地,母語一樣。

賈祤自然把這三位草原明珠安排在一座宮殿裡。

“皇上,芙蕖宮已經閒置太久,臣妾早早讓人修繕一番。如今已經布置一新。不若就請麗充儀妹妹,還有二位美人一道入住。皇上瞧著可行否?”賈祤給了建議。

“可。”李恒同意了。

“麗充儀入住芙蕖中正殿,另二人安置於側殿。”李恒給出答複。

有皇帝的話,關於三位草原明珠的安排,在帝後二人的話裡,這已經算得安排的明明白白。

賈祤瞧著謝恩的麗充儀,又瞧著看麗充儀拜禮,然後才緩了一步跟著謝恩的良美人、婉美人。

賈祤心想,麗充儀如果真像她表現的一般聰慧,想必還會有一個不錯的收場。

至少皇帝是真有心收複北麓大草原上的遊牧部落。

至於多抬舉一下麗充儀,除了麗充儀本人足夠出色,也有一顆向往中原和侍奉天子的虔誠之心。嗯,至少從努力學習中原的習俗和語言上,這一位麗充儀夠拚。

當然,賈祤絕對不會跟人講,皇帝樂意抬舉麗充儀,更可能是南下的部落裡,渾瑪部是最大的一個部落。

麗充儀能上位跟她爹也是有關係的。

一場宮宴,熱鬨收場。

宮廷內苑添了美人。兩宮皇太後還挺開心的樣子。至於妃嬪們表面上也是挺開心,心裡真正想什麼?

皇帝不在乎,兩宮皇太後不在乎。人嘛,做到面子情就足夠。

至於賈祤,她更不在乎。

想她賈祤乃中宮皇後,皇家規矩還要求她賢惠呢。

賈祤不愛皇帝,她把他當上司,她把他當孩子的親爹。他們隻是有緣人,一路從陌生走到如今的有些熟悉。由著孩子們的關係,也算得牽扯上親情來。

至於其它,賈祤自己都不在意。她當然就更不會去管妃嬪們喝醋不喝醋。

就是醋,還得忍。

這世道就是如此的操蛋,不然呢?自然是忍無可忍,繼續再忍。

想熬出來,不做忍道的神龜流,那一定萬萬不成的。

宮宴結束,賈祤回了昭陽宮。她沒有急著歇息。

賈祤去了側殿,她去瞧一瞧小兒子李煜的情況。見著小嬰兒睡得香甜,賈祤還多瞧了幾眼。

看著小兒子胖乎乎,帶著嬰兒肥的臉蛋兒。賈祤的心一下子軟乎起來。

賈祤在小兒子的榻邊上坐了一會子,然後她方才離開。

等著出了側殿,在外面賈祤又跟照顧小兒子的嬤嬤宮人們交待一番。不外乎還是叮囑與敲打,當然也免不得鼓勵一下。

總之小皇子好,這些侍候小皇子的宮人們誰都會有光明的未來。一旦小皇子出事,不光他們要遭殃,就是他們的家族親人們也一定跟著受牽連。

這一個世道裡,甭管規矩禮法,還是朝廷的治政,從來就講究一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主打就是一個一人能耐,全家族一起享福。

這享受的時候一起了,這遭罪的時候也不能落下。

因為這一個世道就是宗族時代。面對朝廷,個人是弱小的。宗族聚一起,抱團取暖時舒坦了。

一旦誰惹事了,也是一個宗族一起受著。

對於賈皇後的敲打與鼓勵,宮人們誰不懂。

宮人們也知道中宮嫡子的份量。他們這等到昭陽宮當差的機會,那也是一

路爬,踩了無數人才能一路爬到小皇子跟前侍奉。

真當不努力,那就能出現在小皇子的跟前?

不成的。

昭陽宮的正殿。

賈祤回了寢宮後,她沒甚的睡意。賈祤又去書房,她又給嫡長子李燁寫了一封家書。當然賈祤很清楚,這多半又是一封寄不出去的家書。

兒子在外面,當娘的一定擔憂。隻是為著孩子好,忍一忍,那就忍一忍。

賈祤相信兒子,同時也期盼兒子學成歸來。

等著一封家書寫好後,賈祤又看一遍。爾後是折好收進信封裡,再是擱置到櫃子中。

賈祤這會兒累了,一天參加宮宴,她是人,也會疲乏。

賈祤這會兒便去沐浴一番。等著她洗漱好,再是回到寢宮時。

賈祤見到皇帝,她挺驚訝。當然驚訝歸驚訝,賈祤走上前盈盈一禮。

“祤娘不必多禮,此時殿內就你我夫妻二人。”李恒笑道。

此時確實沒有旁人在,賈祤也便起身,她問道:“恒郎來,如何不讓知會一聲。我便去殿外迎一迎你。”

“迎不迎,不要緊。”李恒笑道。

“嗯,恒郎說不要緊,那一定不要緊。”賈祤落坐在皇帝旁邊,她順手給皇帝倒了一小盞的醒酒湯。

這玩意兒不是給皇帝備的,這是給賈祤這一位中宮備上的。

去沐浴前,賈祤吩咐了女史傳喚送來的。

等著沐浴後,賈祤還準備喝一點。也算得去一算酒意。

這會兒倒是陪著皇帝一起飲一飲。然後,賈祤感覺確實是醉意少了。

“恒郎,今個兒的麗充儀多美,你不去芙蕖宮瞧瞧?這可是冷落一代佳人。”賈祤拿著小盞在掌中把玩,她笑著說道。

“祤娘喝醋了。”李恒一下飲儘手中小盞裡的醒酒湯,他問話道。

“喝了一盞,恒郎可聞著酸溜溜的味道。”賈祤也是一下飲儘掌中小盞的醒酒湯,她回話的語氣裡帶上了揶揄的口吻。

“哈哈哈……”李恒大笑一回,笑過後,李恒收斂起笑容。他隨意的回道:“朕想去哪兒,便去哪兒。芙蕖宮的妃嬪便是冷落又如何。”

“皇上就不怕美人落淚?”賈祤笑問道。

“美人落淚,朕又瞧不見。朕不喜淚,美人在朕的跟前就隻會歡顏展笑。”李恒這一位帝王自信十足。

皇帝不喜什麼,自然世人在皇帝跟前就不會顯擺什麼。

賈祤對於皇帝的信,又不信。賈祤在琢磨著皇帝不著急去安慰一番芙蕖宮的三位草原明珠,更大的可能是皇帝的敲打。

特彆是新上位的麗充儀,也應該讓這一位知道一下,皇帝能賞的,也能貶。今日欣賞了,高興就簡拔一回。不高興的時候,更能置之不理。

甭管皇帝什麼想法,賈祤也懶得去深想。反正對於草原明珠的三位,賈祤真不怎麼在意。

因為這三位的出身就決定了,除非皇帝膝下沒有旁的子嗣。

不然的話,如何都輪不著這三位來炫耀。

更何況這三位的膝下尚無皇嗣,無皇嗣的妃嬪在宮廷內苑之中,那就像是無根的浮萍。可能一陣大風就會被無情風吹雨打去。

隻道無可奈何花落去,不過又道新人換舊人。

宮廷內苑,世間事情總不過翻來複去那幾樣。

變得可能是主角配角,但是事情的本質翻來複去的老三樣。一切圍繞的還是立場與利益。

“九州萬方,自然是恒郎您的主意定乾坤。”賈祤笑了,她回道:“我就可惜,這一日是麗充儀三人的好日子,您不去,她們一定非常的失望。”

“如今失望一點好,也免得野心養大了。”李恒很淡然。

“甭管是宮廷的妃嬪,還是這些妃嬪背後的勢力,知本份的好。知本份才不會僭越。”李恒若有所指的說道。

“嗯。”賈祤這一回點頭同意。

皇帝的話也沒有說錯,僭越在帝王眼中從來就是大罪。

“祤娘,你陪伴朕多年,你是懂得朕的。朕從來不重美色,更不在意什麼美人傾慕。朕更在意李氏的社稷江山。”李恒又感慨一回。

“如今北麓草原來投,朕雖歡喜,卻也明白這些牆頭草所謂忠誠,還不夠可靠。”顯然在皇帝的眼中,牆頭草從來就不怎麼忠心。

論起忠心,論起帝王的信任,那當然還是深得帝王重用的羽林衛和鐵林衛舊人,更讓宏武帝放心。

這兩隻禁衛軍在前世,那是經過血與火的考驗。

李恒感慨這一番時,他也想到前世羽林衛和鐵林衛的收場。挺慘淡的。

宏武帝一朝被重用,在李茂眺於上一世登頂之時,這兩隻禁軍卻被消磨在李茂眺那一位新君的無儘好大喜功之中。

隻能說棋子利害不利害,這就要緊。但同時大腦也要清醒。因為大腦在指揮,一旦大腦不清醒,那麼棋子被消磨掉以後呢?

沒有武力護持,失去道義的皇室,那也不過是拔毛的鳳凰,一點不值錢。反正是虎落平日被犬欺,注定了被時代所拋棄的命運。

哀哀祈禱也罷,苦苦掙紮也罷,大勢一起,浩浩蕩蕩,日落西山之時,那就是無可挽回。

想到前世,李恒又想到前頭歿了的皇長子、皇次子。

李恒瞧一瞧面前的佳人,面前的皇後。李恒說道:“祤娘,朕這一大份家業將來總要燁兒來繼承。你說說,朕操心,你也得替朕分憂。這為朕好,更是為燁兒好。”

“嗯,恒郎說的全在理。”賈祤應一回,她笑道:“恒郎是不是想讓我多照應一下麗充儀三人?”

“不必刻意照顧,像一般妃嬪一樣的公正對待即可。不優待,不薄待。”李恒給出自己的答複。

“這話恒郎不講,我也會如此做。”賈祤表態。

“朕信祤娘。”李恒笑道:“隻是朕不信下面人。祤娘,你也得點拔一下。”

“恒郎放心,你交待的事情,我一定辦妥當。”賈祤也認真的回了

答複。這一回她表示,她一定也聽著皇帝的意思點拔點拔下面人。

當然皇帝的擔憂倒也不是多慮。人心嘛?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有時候經不住考驗。

皇帝想冷一冷麗充儀三位草原明珠。賈祤這一位皇後算是被皇帝推出來做好人。

既然有機會做好人,賈祤當然樂得奉陪。

皇帝搭台子,讓她上去唱一出賢惠的中宮人設。賈祤不拒絕。還挺樂意。這於她,於李燁李煜兄弟也是好事情。

人活一世,求一個好名聲不容易,皇帝樂於給機會當然就要抓一抓。

昭陽宮裡,帝後二人聊得開心。這一晚,皇帝也宿於昭陽宮。

芙蕖宮的主殿內,麗充儀等著很久,一直到宮門落鎖。

皇帝沒有來,明明按著宮官的恭喜之語,皇帝應該會來的。

可結果就是皇帝沒有來芙蕖宮。麗充儀想不明白,她不美嗎?

在草原之時,眾多兒郎奉麗充儀這一顆草原明珠為瑰寶。也因此在阿父向中原的天子效忠之時,她也成為一份珍貴的禮物被奉上。

對於麗充儀而言,她自己樂意的。特彆是從北麓草原一直南下,瞧著南麓草原的富裕。

再往後進入中原,又瞧見中原的富庶,麗充儀更是羨慕。

等著進了京都,麗充儀一顆心也是火熱一片。

不到京都,不睹天子宮廷的宏麗壯美,如何又懂那富貴為何物?

在宮廷之內,哪怕被宮官教導所謂的規矩。麗充儀也是努力學習,她想得寵。

麗充儀是一個聰慧的女人,她的出身在旁人眼中部落頭人之女。

可麗充儀自己最清楚,她不過是奴隸之女。

因為草原的規矩跟中原不同,從母。她的母親出身奴隸。她能被阿父寵愛,也不過因為她長得美,才能得一點偏愛。

說偏愛也不對,在阿父眼中,她這一位草原明珠隻是一個珍品。

在阿父的偏愛裡,那已經把她的價錢算好。隻等著尋著機會獻上她,獻給貴人,獻給對部落有利的強者。

是誰?

於阿父而言不重要。阿父要的是好處。

於東珠,這一位麗充儀本人而言,那就非常重要。

能侍奉大夏天子,在麗充儀的眼中就是最好的一條上進之路。

明明獻舞之時,她得著眾人的誇讚。如何在冊封之後,她就被皇帝冷落?麗充儀想不通。

再是想不通,天晚了,宮門落鎖了。麗充儀隻能帶著滿腹的不理解,她心事重重的入睡。

次日。

延年宮的主殿內,張昭儀聽著身邊大宮女稟的消息。

張昭儀捂嘴一笑,她說道:“本宮還以為那一位麗充儀多得帝寵,原來就是一個樣子貨,中看不中用。”

“哈哈哈……”張昭儀高興的大笑一回,笑過後,張昭儀收斂笑容。她坐在梳妝台前,她瞧著鏡中的自己。

張昭儀又是由彼思己,張昭儀想到自己的處境

其時她的處境比著麗充儀更好一點,至少她背後的站著賈皇後,宮廷內苑裡誰都要賣幾分薄面。

便是石德妃、錢淑妃二位妃娘娘,張昭儀也一點怵。

至於往下,那些妃嬪們的位份排序皆在她的下面。她一點也不怕,隻有那些妃嬪們捧一捧她的道理。

對於如今的處境,若問張昭儀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張昭儀撫一撫小腹,她就覺得自己缺一個孩子。沒一個孩子在膝下承歡,張昭儀難免寂寞。

因為無嗣,才會更在意。因為不能生,她不是不想生孩子,她是沒得生。

這是張昭儀的心結所在,哪怕害她落下心結的宋庶人母子俱不在了,可張昭儀還是意難平。

想一想宋庶人母子的收場,張昭儀解恨的同時又感慨一回,惡人自有天收。

這天,是天子,還是天意。於張昭儀而言不重要。反正她已經複過仇。餘生也不過虛渡一回,便是隨波逐流又何妨。

求不得,意難平,張昭儀的心態就是這般的複雜難解。心結不消,萬事豈又儘如人意。

宏武二十六年,大年的前一日。賈祤收到兒子李燁送加宮廷的年禮。

昭陽宮裡,賈祤瞧著嫡長子的賀禮,她越瞧越愛。

“這鹿皮真好看。”賈祤誇一回。

這不是假話,乃真心實意。一張鹿皮不難得,難得這是一張白鹿的皮子。不摻一點雜色。

“確實不錯。就是可惜這是鹿皮。若是一隻活鹿,倒讓一些毛錐子們能誇一誇祥瑞。”李恒在旁邊嘀咕一回。

聽著皇帝的嘀咕,賈祤不樂意,她說道:“恒郎,祥瑞你若喜歡,儘是讓人呈上來就是。隻要您想,隻有多的,沒得少了。”

“至於這一張鹿皮,這可是燁兒的一片孝心,我這正歡喜呢,你一說,儘讓人掃興了。”賈祤不在意什麼祥瑞不祥瑞的,她在意的是兒子對親娘的孝道。

這一份孝心多難得。賈祤美滋滋,就差心裡美得冒泡泡。

李恒瞧著枕邊人的開心,瞧瞧那眉眼之間的笑意,可謂是怎麼掩也掩藏不住。

李恒說道:“不過一張鹿皮,朕這些年贈祤娘的禮物,也沒見著祤娘這般的開心至極。”

“恒郎送的,那跟燁兒送的能一樣嗎?”賈祤說了心底真話。

李恒的目光落在賈祤身上,他問道:“祤娘更在意兒子。”

“至於兒子的父皇,祤娘莫不成就不在意了?”李恒又問道。

“兒子,兒子的親爹,這都在意,都在意。”賈祤趕緊回話,嘴裡說著都在意。

可在心底,賈祤一定更在意孩子。這不,她的手還在撫著鹿皮,這嘴角的弧度揚起。瞧著這高興的。

“朕瞧著祤娘的話太假。”李恒又不傻,這多明顯的事情,這親爹顯然比不過親兒子,瞧瞧枕邊人的目光全被嫡長子的禮物吸引。就回話時的態度多敷衍。

李恒不高興,他的語氣表現出來。

賈祤聽到了,於是她抬頭,她望一眼皇帝。

賈祤說道:“燁兒也有送給恒郎的禮物,恒郎,你不能厚此薄彼。我得一張鹿皮,我高興。你就使了眉眼高低,那你把燁兒給你親手磨製的硯台拿出來。我倆把兒子送的禮物一起鎖了,你不捧著硯台顯擺,我也不拿著鹿皮歡喜。”

賈祤表示,不能光皇帝炫耀,她也想炫耀一下好兒子。

“哈哈哈……”李恒笑一回。至於把親兒子李燁送的禮物鎖起來?

那不可能。那硯台可一直擺在皇帝的禦案上,皇帝時時可以欣賞一下。

賈祤瞧過皇帝這態度,她就哼一聲。心想,小樣。

帝後二人就是嘴裡說說,二人對於親兒子的孝敬,那心裡頭都是樂開花。

對於李燁而言,他人不在,禮物卻是一一送到。

給父皇一個親手磨製的硯台。這心意到了,也用足功夫。

至少宏武帝從暗衛的秘報裡知曉,在送給他這一方小硯台之前,嫡長子李燁已經磨壞了十來方的小硯台。

這是一眾成果裡最出眾的一個,就是這等兒子眼中的最好,他才會呈給父皇做年禮。

至於賈祤這一位母後跟的鹿皮,也是嫡長子李燁冬獵裡最大的收獲。

這等收獲當然就是巴巴的獻給親娘。至於哥哥李茂盼和弟弟李煜,李燁也送了年禮。

八哥李茂盼那裡,李燁是贈了一支長笛。

小皇弟李煜這裡,李燁是贈了一把小弓。

這些全是李燁花著小錢,在金縣子爵府的莊子上跟莊客們買來的。也算挑著民間的有趣之物贈給兄長和弟弟。

長壽宮。

錢太後這兒也收到孫兒李燁的贈禮。彼時宮人送來時,錢淑妃也在。

“楚王殿下真有心了。”錢淑妃誇一回。

“燁兒確實孝順,瞧瞧這一尊南極壽翁的木雕,這雕工不錯,更難得是好喻意。”對於錢太後而言,她這等老人家當然盼著長壽延年。

錢太後挺滿意孫兒的年禮。錢淑妃當然就順著姑母的心意誇讚。

“姑母,楚王這一尊南極壽翁確實送對人。侄女瞧著你就一定是長命百歲,福壽永享。”錢淑妃如今膝下空虛的很,見不得親孫子。這一輩子沒機會。雖然她知道孫子們如今過得還成。都有爵位在身,一輩子總有一份皇糧吃著。

可對於錢淑妃而言,還是偶爾裡有一點寂寞。於是在長壽宮裡巴結一下姑母,於錢淑妃而言,除了掙一點體面,讓宮廷裡的奴才們知曉她這一位淑妃的背後還有大靠山,讓人不敢小瞧半分外。

錢淑妃也是想著,姑母安,她一定更安泰。

錢淑妃自己無恙,在宮外的兩個孫子總還是有一點底氣。宮廷裡有一位妃位的祖母,那總是對於一些愛盯著宗親掙名聲的清流而言,這就是一種威懾。

因為皇帝跟前,甭論是南涯郡王,又或者象林郡王,他們一旦給宮廷裡遞消息,想遞到皇帝耳朵裡輕巧的很呐。

消息能通天,在許多人眼中這就是能耐。這就是本錢與底氣。

誰讓這一個世道裡,天子最大,替天治天下社稷。

長壽宮裡,錢太後和錢淑妃說著南極壽翁。這一對姑母說的是南極壽翁嗎?

那說的是楚王李燁。

“可惜,皇上不發話,燁兒年節前後都不會回宮。”錢太後又感慨一回,她的臉上有一點失望之色顯露。

錢淑妃一聽這話,她說道:“皇上在楚王身上的花得功夫真多。”

“當初皇上花在茂鼎身上的功夫也多。”錢太後這話一講出來,這把錢淑妃頂得臉色不好看。

“是臣妾和茂鼎不爭氣,讓姑母為難了。”錢淑妃低頭認錯。現實殘酷,錢淑妃被現實毒打後,她也知道姑母是她的靠山,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錢淑妃也時時想過,若是當初茂鼎不犯那些錯誤,這一切是不是又不同。畢竟皇帝當初是真心想著冊立茂鼎為皇太子。

就是茂鼎這孩子不夠中用。越是想,錢淑妃的心裡的滋味也就越複雜。

“罷,過去的就不多提了。”錢太後擺擺手。

對於李茂鼎這一個孫子,錢太後失望太多回。也不差這一點功夫。

錢太後說道:“茂鼎當初還是苦頭吃少了。瞧如今,皇帝在燁兒身上就能下狠心。”

“嗯。”這一回錢淑妃點頭讚同。

“楚王的年歲尚小,皇上就差遣著楚王離開宮廷,還說什麼去外面磨礪一番。太狠心了。”錢淑妃覺得宏武帝的心中,這真把兒子當成一塊鐵,那還想鍛造一下的意思。

錢淑妃都忍不住想,帝心也似鐵,冰冷又無情。

可說帝王冰冷無情,瞧著皇帝待賈皇後真不錯。

至少皇帝冊立賈氏為繼後。就憑這一件事情很是讓錢淑妃吃味。

“姑母,您說說,昭陽宮那一位也舍得。”錢淑妃說道:“不,是侄女想差了。昭陽宮那一位又不止一個兒子,她賭得起。”

哪怕一個兒子折了,那還有一個備胎嘛。錢淑妃這會兒挺羨慕賈皇後膝下有二子。

但凡她的膝下不是獨有茂鼎一個孩子。現在錢淑妃覺得自己的處境一定又不同。

“當年給過你機會,是你不中用。”錢太後的目光落在族侄女身上,她說道:“淑妃,你莫忘記,你得懷上茂鼎哀家就使了臉面。瞧瞧,你一生下茂鼎,你就失寵了。你再瞧瞧皇後,皇後就得天子的心意。”

錢太後這一提,錢淑妃說道:“是侄女不中用。姑母,侄女比不得昭陽宮那一位,這不是皇上欣賞不來侄女的好。”

“就像那芙蕖宮的麗充儀,瞧著獻舞時還得著姑母和長樂宮的那一位誇讚。又如何,初封坐上一宮主位的位置。結果皇上不樂意去芙蕖宮,瞧瞧,現在宮廷裡多少人在看麗充儀的笑話。”

錢淑妃覺得自己怎麼比較,也不差了多少。至少很多人不如她,差了老遠一節。

錢淑妃覺得自己有驕傲的資本

。她真就不覺得自己差旁人太多。

至於賈皇後,錢淑妃不跟她比。

隻要把最大的一個對手去除?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再把比不過的去掉。錢淑妃一時頓覺天地寬。

果然,我還是不錯的。

錢淑妃如是想到。

不怕人出錯,就怕貨比貨。

錢淑妃把自己跟新出爐的麗充儀一比較,她的勝利擺在台面上。

“你跟一個胡人女子計較什麼?”錢太後搖搖頭,她說道:“便是麗充儀得寵又如何?她的出身就注定,那前程有限的很。”

“淑妃,你一直就是用心,那用錯地方。”錢太後搖搖頭。

“姑母,我這用心不足,思量不足。那是本性如此。”錢淑妃看開了,隻要自己不為難自己,日子好歹還能湊合著過一過。

“姑母,倒是宮外面,如今家族裡又什麼想法?楚王殿下不在,這萬般的媚眼兒全是拋給瞎子瞧得。”錢淑妃又一次往錢太後的肺管子裡戳。

錢太後能怎麼辦?

楚王不在,這天大的想法也得憋著。錢太後說道:“怎麼辦,涼拌。”

“啊。”錢淑妃疑惑一回。

“楚王不在,想再多也是白想。哀家琢磨著楚王便是在宮廷又如何?一切看天子的意思。錢氏一門不出人才,不夠爭氣。天子會樂意有這般拖楚王後腿的未來外戚嗎?”錢太後瞧著娘家的兒郎們,這才是氣不打一處來。

對於裙帶關係,錢太後看得挺淡然。這等事情不是你,就是他,總會有人冒頭。

當然如果是自己娘家人,那就更好。皇家的富貴能沾好,那就是祖墳冒青煙的事情。

可如今的局面是娘家兒郎不爭氣,便是家族的女郎入宮廷又怎麼樣。

天子怎麼想,楚王怎麼想?錢太後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如今當然是按住局面,以靜治動。錢太後要看清楚皇帝的心思。

誰讓錢太後一直主打的人設就是站皇帝這一邊。皇帝怎麼想,錢太後跟隨著一個立場。

長壽宮裡,錢太後還能穩一手。

長樂宮裡,宋太後也瞧見親孫子李燁送的禮物。

跟錢太後那兒微有不同。錢太後得著南極壽翁的根雕。

宋太後這兒就是麻姑獻壽桃。主要一個求長壽。

對於孫子送來的年禮,宋太後也滿意。

在跟娘家妹妹宋太妃議一議小輩時。宋太後就顯擺一下李燁的禮物。宋太後說道:“哪怕燁兒人不在,這禮隨到哀家跟前。哀家是喜歡這麻姑獻壽桃。老了,老了,這人老了就求一個壽昌恒久。”

宋太後這凡爾賽的語氣,宋太妃聽懂了。

“楚王多孝順,一心一意盼著姐姐長壽多祿。”宋太妃在姐姐跟前,從來就是捧哏的。

特彆是宏武帝登基後,宋太妃一直是識趣人。也因為如此,宋太妃的日子挺好過。

兒子兒媳是一對富貴閒人,嫡孫們也是在身邊孝順有嘉。

兒孫儘全,安享晚年。這便是宋太妃的人生吃照。

擱如今的宋太妃她不多求,便是進宮事來,也就是陪著姐姐宋太後說說家常趣事。就當打發時辰。

“哀家就瞧著燁兒足夠好。偏偏就天子還不知足。還說給燁兒加擔子,說什麼楚王想挑大梁,還得磨礪磨礪。這燁兒的年歲還小呢,要磨礪也得再大一些年歲嘛。”宋太後嘀咕一番話。

宋太後能嘀咕皇帝。宋太妃就沒有這等膽量。

宋太妃的膝下有兒孫,這可是親的。宋太妃當然說話時也得考慮一下。

“姐姐,楚王不同。皇上磨礪也是為楚王好,為天下安寧大計,方是不得不為。”宋太妃一指昭陽宮,她又道:“楚王乃中宮嫡長子,皇上磨礪楚王殿下,那一定指著楚王將來要做皇太子,要入住東宮。儲君為國本,確實得有大能耐,方才能成為皇上心中繼承大業的優秀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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