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陵也突然感覺好像有人在掀她的被子。
她一把薅住被角，利用體重優勢奮力一裹，同時翻身把臉埋進了蓬鬆柔軟的枕頭裡！
然而對方堅韌不拔,依舊在試圖拽被——李陵也勃然大怒,然後發出了小動物一樣的吭嘰聲；
對方雖稍作敗退，但轉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快點起來。
李陵也心說這麼好的脾氣除了超人不作他想！於是她開始自動耍賴：“克拉克……”
空氣有一瞬間的靜止。
對方一把掀飛她的被子,差點把卷成餅餅的小鳥餡甩飛出去！
李陵也在自由落體中瞬間睜開眼,驚恐地看著站在床頭、臉色漆黑如魔鬼的布魯斯——年輕一點的那個。
布魯斯老爺一身黑色真絲襯衫,肌肉膨起,感覺隨時能給彆人一拳，他危險地眯著眼睛：“你剛才在叫誰？”
大腦自動開始回放記憶片段,李陵也想起了她剛剛下意識耍賴喊出來的名字：“……”
李陵也倒下。
李陵也安詳地把被子蓋在了臉上。
“我在說夢話。”李陵也生無可戀地說：“剛剛我夢到毀滅日重出江湖,然後……”
布魯斯不想再聽小鳥胡編亂造,他暗地裡磨牙,琢磨著要把氪星人塞進氪石微波爐。
於是悲憤之下他唰地一聲拽開了窗簾——陽光照進來,陰暗蜷縮的睡眠生物立刻在被子裡扭成一團並大喊大叫：“我不起！我不起！要不然你槍斃我好了！”
然後李陵也真的聽到了拉槍栓的脆響,布魯斯正自言自語：“真可惜沒有隨身攜帶替換彈夾。”
李陵也猛地彈了起來。
……
三分鐘後，趿拉著塑料拖鞋的布魯斯拎著遊魂一樣的李陵也從樓上下來。
迎面的一樓就是蝙蝠俠的工作間，正中間的實驗台上擺著一具破破爛爛的烏黑色裝甲,血紅色的蝙蝠燈標還碎了一角。
李陵也瞬間被嚇醒了。
她指了指這具隻帥氣了一下的、可怕的消耗性產物，結結巴巴問道：“貴、貴嗎？”
布魯斯聳了聳肩：“鑒於你剛剛拯救了世界,我可以給你打個折。”
“算三千萬的戰損怎麼樣？”資本家露出了可怕的吃人嘴臉：“分期免息，非常貼心。”
李陵也眼前一黑——雖然不知道之前欠債到底有多少，但新增三千萬她會算數。
“我出三倍，讓藍大個兒和女神給我也造一個。”
本來背對著她坐的那個轉椅吱嘎一聲轉了過來,托尼正目光失焦地攤成一攤、用手指戳著自己的額頭發呆。
布魯斯優雅地走過去，撥陀螺一樣又把邊做夢邊漫天砍價的屎大顆先生轉了回去。
戴安娜舉著熱水壺走了過來——由於反抗軍物資十分緊俏，有部分電器通貨版本還停留在上世紀，這隻電水壺
真的已經很老舊了，把手上還粗製濫造地刻著一個起毛了的軟塑料標。
李陵也瞬間緊張起來：“我們贏了嗎？”
托尼又轉了回來：“沒贏今天中午就隻能吃土豆泥拌鷹嘴豆泥——順帶一提你睡三天了，單挑王小姐。”
李陵也呼出一口氣。
片刻後她又緊張起來：“那布魯斯呢？”
剛剛把她從被窩裡挖出來的布魯斯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皺了皺眉。
托尼又幸災樂禍地瞥了他一眼。
戴安娜歎氣：“我猜你問的是另一個布魯斯，他剛在忙地面上的事務，為了區分他們——布魯斯。”
戴安娜指了指正在偏頭喝水、假裝毫不在意他們正在討論什麼的黑漆漆一號；又指了指剛出現在門口、全副蝙蝠衣的黑漆漆二號：“蝙蝠。”
李陵也轉過頭，看向門外那個耳朵尖尖的長長影子——他真的瘦了很多，被□□在飛船裡成為人工智能一部分的日子讓他的肌肉量迅速流失，不再如從前那樣魁梧有力。
蝙蝠俠摘下他的頭套，他的面頰看起來也要比從前凹陷一點，鋼藍色的眼睛卻裡如同有熊熊燃燒的燧火，綻放出攝人的光彩。
他和布魯斯看起來甚至像兩代人。
“他可比你成熟多了。”托尼蹬著小轉椅過來小聲說風涼話：“我看見你從她眼睛裡唰地飛走……”
布魯斯絕對帶點個人情緒地一腳把他蹬了回去，托尼高舉雙手，愉快地搭乘順風車轉走了。
李陵也扁了扁嘴，對著蝙蝠俠張開手臂——
蝙蝠俠假裝沒看到，低垂著眼睛和她擦肩而過：“你應該做個身體檢查……”
他的話被打斷了。
李陵也一把薅住試圖逃避久彆重逢後感情交流活動的老蝙蝠，化身樹袋熊跳了上去，一邊哼哼一邊說：“裝看不見我是不是？”
蝙蝠俠僵住了。
李陵也立刻上下其手，大逆不道地揪住蝙蝠俠柔軟的黑色發絲捏成了兩個立起來的貓耳形狀：“不好好說話是不是？”
連戴安娜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還給我吃生的圓白菜！”李陵也更加悲憤：“菜幫子你都不切，根本就沒炒熟！！！”
蝙蝠俠立刻抓住了此句進行了簡短而有力的反擊，他的聲音裡也帶著一點點悲憤：“我明明選的是伊比利亞火腿、白鬆露、金槍魚和龍蝦！”
“根本就沒有圓白菜！！！”
反正是在夢境裡，韋恩老爺摩拳擦掌，打算看著給小鳥炒點好吃的試試——他學著阿福的樣子搞了不少昂貴食材，那些食材加起來估計比他的小推車都要貴。
結果就在見到李陵也的一瞬間，布魯斯不動聲色地揭開餐車豪華食材庫蓋子，打算來個帥氣出場……
圓白菜、大個兒青椒、小番茄還有粗製劣造的澱粉魚排、香辛料味道重得嗆鼻子的預製烤串。
小貓疑惑，小貓墊腳掏掏。
小貓崩潰：
）
李陵也興高采烈地衝過來和他打招呼：“馬龍！你居然在這裡賣炒飯誒！有青椒肉絲拌飯嗎？”
……
李陵也咬了咬手指尖。
“你有火腿、金槍魚和龍蝦，”她提高了嗓門：“那你就給我吃小番茄、胡蘿卜塊和澱粉魚排？！”
“我沒有火腿金槍魚和龍蝦！”蝙蝠俠舉起他的尖爪爪憤怒地指指點點：“他們受到你的意識影響都變成了小番茄、胡蘿卜和澱粉魚排！”
陸地神仙的強大神識小幅度小範圍地扭曲了物體存在的形式。
李陵也認為小推車裡應該有小番茄、圓白菜和胡蘿卜，所以布魯斯精心挑選的昂貴食材就變成了地裡隨便可刨的小蔬菜。
解釋非常合理，但這不能怪李陵也——山門啥條件大家都清清楚楚，當年下山偷吃時小吃推車裡就隻有青椒肉絲和澱粉魚排加烤腸！
誰能想到掉漆的小破餐車裡居然能塞進去火腿龍蝦白鬆露啊？！
李陵也完全忘記了吵架的點在於布魯斯根本沒把菜炒熟，她滿腦子都是飛走的火腿金槍魚和大龍蝦。
她失魂落魄地飄走，看起來像一顆長了腿的軟趴趴生菜葉在移動。
布魯斯露出了同情的表情，他目睹著自己的同位體略帶擔憂地看著李陵也，似乎很擔心她磕到門框上把牆撞碎。
遊蕩的李陵也非常自覺地翻翻櫃子、翻翻冰箱，冰箱裡甚至連螺絲刀都有，就是沒有其他能下口的食物。
然後她翻著翻著突然抬頭：“超人呢？”
蝙蝠俠面無表情，布魯斯耷拉著臉指了指廚房的方向。
李陵也大驚失色：“這個處理方式是否有些太過殘忍？”
知道卡爾罪大惡極，但也不應該被丟進廚房燉掉吧？
有沒有考慮過會給吃飯的人留下心理陰影？
李陵也面如土色：“我覺得以後我不能吃飯了。”
托尼回憶了一下早上的培根全麥吐司，火候很棒，也沒有多放什麼奇怪的調料：“其實……呃，我覺得也沒有那麼糟糕。”
“應該說還不錯。”戴安娜遲疑著試圖出言拯救一下：“你可以先嘗試一下再做定論。”
李陵也表情更詭異了……她真的不知道原來氪星人居然還可以做成菜吃。
她努力克服了恐懼，沒關係，蝙蝠俠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兩個蝙蝠俠在這裡，那就是雙倍的道理。
“好吧。”李陵也嚴肅地咽了一下口水：“那你們吃的是哪個部位？”
托尼和布魯斯對視了一眼，最後連蝙蝠俠也加入了，他們三個面面相覷——女神突然喝了口咖啡，然後邊笑邊嗆咳起來。
“裡脊或者肋條？”布魯斯不確定地回答：“五花也還不錯？”
李陵也閉上眼——早知道她就應該先下手為強一劍捅死卡爾，也好過讓他現在來汙染她的餐盤。
“讓我看看他的屍體。”她大義凜然地說：“卡爾的頭有沒有被人吃掉？我能不能像家養小精靈一樣把他的頭風乾然後掛在樓梯上？”
托尼手一滑，差點把手指杵進眼睛裡；布魯斯抓了抓頭發、蝙蝠俠相當不易見地撇了撇嘴角，看起來無話可說。
“你不如親自去廚房看看。”戴安娜笑吟吟地開口：“今天中午吃烤肉，你可以挑選一個……”
她歪了一下頭，應該是在組織語言：“……一個你喜歡的部位。”
李陵也被想象中那可怕的場景震驚到了，她一邊發呆一邊摸索著走進廚房，離老遠就聽到了刀剁在案板上的可怕聲音——
克拉克正圍著一件粉紅色的線條小狗圍裙，用一把鋒利的平口菜刀剁一塊鮮紅色的肉，聽見聲音他驚喜地抬頭：“小也……”
他看到了小也臉上帶著的驚恐表情。
克拉克不知所措地拎著菜刀，他快速用超級速度檢視了一下自己，並沒有發現異常：“我……”
“你們真的把卡爾剁啦！”李陵也尖叫：“那為什麼不讓我來剁！”
正在切分豬肉準備中午吃烤肉的克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