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什麼在這？”
受托幫忙指導災滅融入人類社會的李陵也和其他小鳥們面面相覷, 大眼瞪大眼。
韋恩大宅被臨時征用團建場所，李陵也又回去了湖邊彆墅。結束一場鏖戰的汽車人戰士們正在外面聊天——其中當然也包括了被蝙蝠俠丟出來的主要整改對象，蝙蝠車災滅。
災滅毫無自覺馬上就要被老父親拆掉的自覺, 被塞進彆墅之前還在大喊：“一統阿卡姆，我勢在必行！”
在蝙蝠俠的死亡瞪視中，李陵也把扒住門框的蝙蝠車狂踹進院子, 並嚴肅承諾懲治一切不良行為，還布魯斯一個成熟穩重的可靠蝙蝠車車！
大門一關，李陵也開始覺得偏頭痛：“……”
算了，遇事不決先吃飯。
她拜托大黃蜂他們先和災滅聊一聊，自己則打算搞一點吃的東西填填肚子。
結果一進廚房，居然看到彆墅寬敞的現代化吧台邊偷偷鑽出了四隻奇怪小鳥頭。
回來的一路上羅賓們為了災滅的駕駛位大打出手, 最後還是災滅一把抓住了從來沒惹過他的迪克塞進了駕駛室——
傑森撬過蝙蝠車輪胎、提姆入侵過蝙蝠車係統，達米安老是往蝙蝠車座位下偷塞家庭作業。
災滅對人類幼崽的幼稚行為嗤之以鼻, 認為隻有成熟可靠的格雷森才有資格坐在尊貴災滅的駕駛位上。
於是在蝙蝠車爭奪戰之中敗北的小鳥們自覺坐在一起，試圖孤立唯一官方指定贏家迪克。
提姆趴在吧台上, 碎發亂蓬蓬地搭在手臂上, 他無力地伸直手指, 用肢體語言拒絕了李陵也的提問；
傑森正往後仰著翹凳子玩維持平衡的弱智小遊戲。他收拉長腿搖晃自己, 直接跳過李陵也的提問、主動出擊提出問題：“我們中午吃什麼？”
人類文明裡亙古不變的題問，“我們中午吃什麼”。
達米安少見地與“愚蠢的陶德”和“可笑的德雷克”統一戰線, 同仇敵愾地坐在了同一邊——他自然而然地接過話題, 篤定地說：“我看到了廚房裡有青菜，你打算親自下廚。”
迪克自己坐在一邊，用手托著臉頰可憐兮兮地看向李陵也：“小也，我們中午吃什麼？”
……
失去了阿福，所有成熟穩重地可以獨立打擊犯罪的超級英雄們立刻年齡倒退, 紛紛變成幼兒園大班的小朋友。
尤其是在下廚方面，一些沒有必要的非血緣式傳承出現了——
如果李陵也還想保留一個完整的廚房，那麼最好是選擇外賣，讓偉大的外賣小哥來拯救這群嗷嗷待哺的生活白癡。
但李陵也叛逆。
她扒拉了一下蔫蔫的小青菜和馬上就要寄掉的可憐冬瓜段，猶豫片刻做出了勇敢抉擇：“我們中午吃點東方傳統美食……”
李陵也從櫥櫃裡掏出了一包牛油火鍋底料！
迪克驚喜地喊道：“火鍋！”
傑森瞬間坐好：“麻辣九宮格火鍋！”
達米安往前探了探：“……”
連提姆也像被按動了開關的驚喜玩偶，砰地一下從盒子裡彈了起來，並期待地看向李陵也！
“我們吃麻辣燙。”李陵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咱家鍋不夠大。”
提姆的額頭“咣當”一聲砸回桌子上，他舉起右手，指縫裡夾著一疊散發著罪惡金錢氣息的黑卡，有氣無力：“買……鍋，都買回來，都……”
傑森一把按住李陵也肩膀，手上力度隱隱暗含威脅：“你不會讓韋恩少總吃不到火鍋的，對吧？”
李陵也正在剁冬瓜片，聞言她手腕一甩，菜刀尖尖猛然釘入了不鏽鋼菜板上！
“今天吃，”可怕的陸地神仙發出獰笑：“麻辣燙。”
凶狠的羅賓鳥立刻變成文靜可愛的小鵪鶉，大家縮在一起看著李陵也往湯底裡倒紅油底料、稠厚的芝麻醬和醇香的牛奶，驚恐得猶如在看正熬毒藥的老巫婆。
十分鐘後尊貴的韋恩公子們一人捧著一隻淳樸的大海碗，並實誠地狼吞虎咽碗裡散發著香噴噴調料香味的破菜葉子：“……”
“天才。”傑森幸福地舉起筷子：“究竟是誰發明了這種富有創意的吃法？”
“是不想刷鍋的勞動人民，”李陵也鄭重：“吃麻辣燙可以少刷至少十個盤子一個鍋。”
什麼你家沒鍋都是假的——李陵也隻是不想刷碗！
然而吃完飯迪克卻主動承擔起了刷碗的重任——倒三角體型的翹臀帥哥一邊哼歌一邊刷碗，線條結實的手臂上還沾著泡泡水。
李陵也追悔莫及，恨不得穿越時空去告訴半小時之前的自己，涮火鍋挺好的。
……
吃完飯就該開始解決正經事，比如，降生時長長達一天的災滅小寶寶教育問題。
今天我們歡聚在湖邊彆墅，不是為了兄弟情誼，而是為了緊急搶救蝙蝠車免遭老蝙蝠毒手，變成一堆自由又中二的廢零件。
院子裡鐵皮正在努力勸誡災滅：“其實我們都不這樣說話，成熟穩重的汽車人戰士習慣於用最簡練的語言表達自己的觀念和看法……”
災滅姿態優雅地占據了製高點的鐵架子——隻看坐姿，他的確像一位接受過良好行為規範教育的紳士，然而他一開口：“莫欺少年窮。”
李陵也原地站住，腳趾開始偷偷進行一項挖地的偉大工程：“……”
擎天柱面無表情地扭過臉、爵士扶額，橫炮生無可戀地勇敢接受小夥子的荼毒。
災滅渾然不覺，又說：“此子災滅竟恐怖如斯！”
李陵也：“？？？”
她轉頭衝著一無所知地敬佩鼓掌的小鳥們大喊：“災滅究竟都從網上下載了什麼東西啊！”
隻有傑森表情稍顯異樣：“小孩好奇可以理解，畢竟……”
災滅帥氣抬手和小鳥們打招呼，打斷了他的話。災滅興高采烈地和傑森打招呼：“傑鳥！不得不說你以前用我的聯網係統下載的小說很好看！”
“天欲滅我我滅天！”災滅尖尖長長的金屬手指充滿力量感地握拳，隨即仰天狂笑：“我命由我不由天！”
傑森眼前一黑，仿佛正在承受如同被扒掉互聯網底褲般的酷刑！
其他小鳥都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迪克一把熊抱住了在他眼裡叛逆又可愛的弟弟：“小翅膀居然還有閱讀這種文學的愛好嗎？”
“陶德的品味堪憂。”達米安衝上來補了一刀。
惡魔車車災滅背叛了他們的叛逆聯盟，把他的兄弟拖出來丟在陽光下曝曬……傑森感覺自己變成了破碎的砂隨風溜走。
他開始想念安靜的墳墓。
“喜歡閱讀文學名著是好事，”李陵也艱難地捂住作痛的良心：“但千萬彆在蝙蝠俠面前……”
“蝙蝠俠？”災滅單手摸了摸下巴，做出了非常人性化的思考動作，隨即他優雅地翹起二郎腿：“他曾經和貓女在我的車蓋上接吻，他還……”
“住口！”小鳥們一擁而上，死死按住了災滅正狂妄地往出更多猛料那不知死活的嘴！
“還想當蝙蝠車就閉嘴！”傑森咆哮。
“還想自由行走就閉嘴！”提姆反應激烈。
“還想活著就閉嘴！”達米安小奶音扭曲。
迪克開始四下尋找，隨即鄭重地雙手合十：“無意驚擾，蝙蝠退散——”
……
遠在韋恩大宅被煩不勝煩的斯塔克迫害的布魯斯面帶微笑地捏碎了手裡的紙杯蛋糕：“……”
他終於想通那句可怕的登場白為什麼會從災滅嘴裡說出來。
高樓、黑夜，閃電和初出茅廬的哥譚騎士。
樓下就停著已經不再沉默可靠的蝙蝠車車災滅：“……”
“嗨，B你去哪裡？”巴裡注意到布魯斯正在起身：“你看起來有點……有點不太高興？”
“他天天看起來不太高興。”托尼舉起可樂杯：“為我們慷慨阿福的小甜餅和烤雞乾杯——”
沒兩分鐘，布魯斯又拎著一把扳手重新出現。他殺氣騰騰地穿過客廳，一副馬上就要殺人滅口的惡霸表情——阿福從天而降！
支配全家的偉大力量出現了，阿福單手托著滿滿一托盤的鮮橙汁，輕鬆得像舉起一片葉子：“布魯斯老爺，我想正在招待客人的您，不應當失禮地拿著扳手在客廳裡跑來跑去。”
“阿福，你知道的，”布魯斯被高大偉岸的阿福之力逼得節節敗退，但依舊在竭力掙紮：“我不能讓災滅……”
決不能讓這孽車再吐出本哥譚暗夜帝王的更多黑曆史：）
否則蝙蝠俠就會可怕地淪為阿卡姆的全新笑話小甜餅，任由每一代阿卡姆人才爭相傳頌。
“陵也小姐會幫助您。”阿福說：“請相信陵也小姐。”
“這就是我為什麼急著趕出門——”布魯斯悲憤地、咬牙切齒地說：“她在請求災滅再多說點！”
阿福：“？？？”
＊
“wow！”小鳥們發出了驚訝的呼聲：“真的假的？”
“我親眼所見！”災滅大聲叭叭：“蝙蝠俠攥著神奇女俠的真言套索，說他總是假裝自己是不好惹的角色……”
達米安被大哥夾小刺蝟一樣輕鬆地夾住，然而他的掙紮是如此的徒勞！
他也曾為了父親的名譽而戰，但可惡的格雷森像是一團史萊姆，死死地把勇敢的羅賓粘住：“放心啦小D，我們剛剛已經把花園裡的所有監聽設備都關掉了！”
“有些人表面上是帥氣瀟灑的大蝙蝠，其實背地裡一直有偷偷練習拋鉤爪！”災滅發出了幸災樂禍的嘲笑聲：“有時卡不住掉下來、有時候卡住了又收不回來，唉，好辛苦。”
小鳥們想起自己艱難地練習手動甩鉤爪的日子，心酸地點點頭。
感謝布魯斯發明了全自動鉤爪槍，大幅度地提升了羅賓們耍帥瞬間的成功概率。
提姆突然遲疑插話：“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讓我再確認一遍。”
“通訊器都鎖在屋裡了。”
所有人鄭重點頭。
“所有監控設備都被拆除了。”
所有人再次點頭予以肯定，李陵也補充：“災滅還親自重新檢測了一遍！”
提姆露出了可怕的表情：“那麼災滅……你身上的通訊係統都關掉了嗎？”
“你應該知道蝙蝠車內部有全套的定位和監聽係統吧？”
災滅手裡正拋著玩的小石子掉在了地上。
大黃蜂攤手，廣播係統發出了嘲笑聲：“大難臨頭”……“快跑”……“祝好運”。
……
一個空心鐵皮罐頭從人工湖面上飛來，懸浮在半空中，雙手和雙腳下的推進器像點了四根呲花一樣。
托尼悠哉悠哉嘬可樂的的聲音從內置音箱裡傳了出來：“單挑王小姐，我為你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是？”
小鳥們正在瘋狂收拾東西準備大逃亡，隻有李陵也還在心懷期待地對鐵皮罐頭提問。
“老蝙蝠已經帶著扳手開著蝙蝠摩托車殺出了莊園——”
李陵也發出了一聲哀嚎。
“而好消息是我帶來了提前預告。”托尼迫不及待地揭曉，並幸災樂禍地說：“加油，小鳥們！”
災滅抓起還在一旁發呆的提姆往自己胸腔裡一塞，瞬間變形：“我們快跑吧！丟下Raya她抗揍。”
笨笨蝙蝠車不喜歡李陵也的中文名字，他覺得Raya對稱又好聽，堅持做蝙蝠家的一股清流，呼喚李陵也Raya。
還沒等李陵也反對，提姆已經開始掙紮：“放我出去，讓惡魔崽上來！”
雙座蝙蝠車不能塞下四隻小鳥，在大蝙蝠的千裡追殺下，誰先上車誰倒黴：“……”
早就悄悄遠遠躲開的迪克艱難地微笑：“小D也會上來。小紅鳥，現在輪到你為兄弟們獻身了——”
“布魯斯一定不會殺你滅口的，”迪克臉上帶著愧疚，和虛偽的悲傷：“隻有你能替他開會。”
是的，免死金牌。在韋恩老總忙著做自己的日子裡，是德雷克總裁用他稚嫩的瘦弱肩膀撐起了一切……他甚至都沒有二百磅！
提姆扶著蝙蝠車車的車窗發呆：“你們早有預謀。”
迪克依舊那樣愧疚地看著他。
達米安從屋裡衝了出來，身後背著他的寶貝武士刀，提姆面無表情地在車裡注視著他——注視著他被迪克一把抓住，然後拉開災滅的車門被塞了進來。
韋恩老總的親生子和韋恩少總坐在蝙蝠車雙座上面面相覷：“……”
隨即韋恩老總曾經最愛的蝙蝠車車引擎咆哮，英勇無畏地開出了湖邊彆墅，隻留下一道慷慨就義的背影。
李陵也被這乾脆利落的禍水東引震驚到了，她看向若無其事的迪克和顯然已經習以為常的傑森：“為什麼不是你們兩個？”
傑森做作地擦了擦眼角：“因為我們沒人能替他開會。”
迪克攤手：“蝙蝠俠不能揍小孩。”
……
很快哥譚市電台報道傳來，蝙蝠車被盜，蝙蝠俠正騎著蝙蝠摩托全力追車；
又沒幾分鐘報道更新，蝙蝠俠已經將蝙蝠車追回——GCPD提醒您注意車輛財產安全。
李陵也驚恐地鬆開了手機：“完了。”
迪克和傑森轉身就走，李陵也一把拽住他們，眼含熱淚：“你們要去哪？”
迪克那陽光笑容怎麼看怎麼像惡魔騙人之前的虛偽表象：“我要回布魯德海文警局，我愛上班！”
傑森微微一笑：“我提前回拉撒路之池躺著。”
“小也呀。”迪克拍了拍李陵也的頭：“兄弟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我們都有各自的安全屋，要不你先去彆的世界躲躲吧。”
兩輛機車相繼駛離湖邊彆墅，李陵也坐在池子邊發呆，顯然很難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
大黃蜂拍了拍她，指向湖邊彆墅地下的人工通道口。
閘門正在緩緩打開——
就在此刻，一個閃爍著金紅色火光的任意門突然在他們身邊浮現！
大黃蜂瞪大了眼睛，正準備舉起熱能炮，狂喜的李陵也卻一把按住了他：“我走了我走了，蝙蝠俠如果問你就說我跟著迪克一起回布魯德海文了！”
說話李陵也縱身一躍，歡快輕盈地跳進了任意門裡。
人工湖底的閘門徹底打開，災滅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身後是遠比普通機車造型要更加誇張的寬輪胎蝙蝠摩托。
哥譚黑暗騎士哪怕在大白天也依舊猙獰可怕，他擰動摩托把手的油門，面無表情地往災滅臉上碾，扭來扭去的災滅眼燈裡狂噴玻璃水，像兩個好笑的小瀑布。
鐵皮湊上來試圖拉架：“算了算了，讓讓他吧。”
蝙蝠俠轉頭咆哮：“李陵也呢！”
鐵皮立刻嚴肅地說：“她去了布魯德海文。”
蝙蝠俠冷酷反駁道：“這裡根本沒有她的通行記錄！”
於是老實的鐵皮訕訕地噎住了：“噢……”
黑漆漆盟友從他的腰帶裡掏出一個小儀器對著空氣哢哢按了幾下——屏幕上顯示的波動峰段與卡瑪泰姬法師開啟任意門時的波段類似。
“她在卡瑪泰姬？”
鐵皮努力理解了一下，然後他變形成了體型不能算小的小車車，默默躲回了車庫。
＊
在兄弟們紛紛躲回自己的安全屋避難時，尊貴VIP神仙會員李陵也直接橫跨了半個地球，跑到喜馬拉雅山避難。
這還是她第一次涉足這個世界的東方世界，雖然並非華夏領土，但卡瑪泰姬的裝修風格還是相對偏向東方風格的——有那麼一點點密教的意思。
小紅鬥篷愉快地翹起一個角角向李陵也揮手，可可愛愛，奇異博士手指一撥，一把沙發椅飛向了她：“咖啡還是茶？”
李陵也想起了之前欺負王的那次，她笑眯眯地說：“奶茶可以嘛。”
奇異博士看了她一眼，李陵也手裡出現了一杯打包好的芝士多肉葡萄，中文，取餐人“也小姐”，出餐時間是三分鐘前。
李陵也驚喜地看向奇異博士：“這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奇異博士微微勾了勾唇角，他的眼睛很清透，像薄荷綠色的寶石。
他被小紅鬥篷帶著法相莊嚴地飛了下來，悠悠落在了李陵也對面的沙發椅上：“威脅雖然告一段落，但來自群星之間的威脅並未止歇……”
李陵也疑惑地舉起手：“等一下。”
“你有沒有覺得你過於像遊戲NPC，博士。”她誠懇而不失禮貌地說：“開啟大事件之前你跑來預告一下，大事件結束再回收一下。”
奇異博士悄悄翻了個白眼：“這就是我的職責。”
“我看過四百多萬種未來——”
“真的嗎？”李陵也一下提起精神：“你還能預見未來？”
“不是預見，”奇異博士糾正，“是預測……觀測。”
“未來已成過去，告訴你也無妨。”奇異博士說：“這四百多萬種裡有一百多萬次人類失敗，地球淪陷成賽博坦殖民場；還有一百多萬次火種源徹底損毀，賽博坦星永遠消失在了宇宙之中。”
“那其餘的兩百萬種未來是好的結局嗎？”李陵也問。
“還沒結束。”奇異博士說，“未來未定，我無法告訴你結局。”
李陵也若有所思：“還沒有結束。”
奇異博士微笑：“宇宙中萬物萬事都是互相關聯的，沒有什麼是完全獨立存在的。撥動一根分針，時針也會跟著轉起來，但在時針歸零之前，我們最好還是享受生活。”
李陵也對他所說的預測未來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你也學過卜卦嗎？”
“我們的力量不屬於同一個體係，”奇異博士搖頭：“我不會卜卦，東方的卦師也不會觀測未來——不過這正是我想和你說的。”
“你曾經問過我的問題，我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
是李陵也想拜托他把醫修師兄帶來這個宇宙的那一次。
“或許……你考慮過神行嗎？”奇異博士喝了口茶：“我知道修士們會修行元神之術，神行多元宇宙在我們的力量來源體係內是禁術，但在你們東方修士的法術體係內，這應該並不觸犯天道法則。”
李陵也的眼睛亮了起來。
她居然沒想到神行！
神念馳行，下則千裡、上可溝通天地。修士大能的元神有時能橫跨時空，觀覽天外天——這不就是穿越多元宇宙嗎！
這個法術的確不是禁術，但卻因為難度太大而被宗門長老們列為了禁術。修士的元神對他們來說可類比為普通人的魂魄，讓元神單獨跑出門溜達還橫跨宇宙……
我都是陸地神仙了，怎麼就不能神行天地溜達一下！
“但是我師兄不行，”李陵也蔫蔫地托著下巴：“他的修為不夠……他很柔弱的，以前我都是用幫他打架來賄賂他。”
斯特蘭奇徹底被劍修的榆木腦袋打敗，他翻了個白眼：“那你為什麼不能和他面對面交換一下，再讓他用你的身體偷渡回來？”
李陵也更蔫了，像一朵失去夢想的小花：“……”
那她到底要怎麼解釋千年來第一個飛升的陸地神仙居然混成了這個慘樣？
其實修仙入門時，小弟子們都要和親人們告彆——這叫“斬塵緣”，意在不受塵世紛擾、登仙訪長生。
那時候李陵也還不叫李陵也……孤兒嘛，也沒有親人可以拜彆。長老們就說，那你從今以後改個名字，就當和以往一刀兩斷。
於是李陵也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斬塵緣了。
等到後來她被傳承秘境相中時，李陵也偷偷問長老：“那如果以後我飛升了，還要再斬塵緣嗎？”
長老們不確定地說，應該還要的吧，畢竟飛升呢。
誰也沒把這個小問題當回事，結果李陵也活扛八十一道天雷，哢嚓一下真就飛升了。
長老們哭得稀裡嘩啦，破口大罵傻逼規矩——他們到處撿小孩時候覺得斬塵緣就斬塵緣了，誰還不是這樣過來的呢？
結果他們養的好好的小孩就這麼被天道搶走，他們終於開始覺得梗心窩……李陵也踏破虛空而去時拉扯她長大的長老一邊在地上追一邊哭，但還是很儘職儘責地在念領小孩回山門時斬塵緣的那套詞。
畢竟沒人教過他們斬飛升的塵緣要念什麼詞。
詞念完了，劫雲散了、霞光也散了。
所以李陵也第一次看見的時空亂流其實是一串模糊的光斑——因為她在偷偷掉眼淚。
她不知道她現在應該以什麼身份回去……昆侖仙宗弟子？陸地神仙？
但好歹要風風光光，有一個相當符合陸地神仙身份的帥氣出場，總不能還帶著來自工藝品生產線的分光吧？
衣錦還鄉，至少要穿得漂亮一點啊，李陵也。
……
奇異博士沒有催她，反而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茶。他看起來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不知道，耐心十足。
李陵也偷偷用指甲扣了扣奶茶貼著的標簽紙：“我會想辦法的，謝謝你博士。”
她叼著奶茶吸管看向奇異博士：“這算是通關獎勵嗎？”
“你還沒通關呢。”奇異博士說：“通關了才有NPC發獎勵。”
李陵也癟了癟嘴：“那我能問一下……”
“你有看到我的結局嗎？”
奇異博士的表情就像看到有人在佛寺裡拜耶穌一樣：“……”
李陵也撓了撓頭，後知後覺這個問題好像有一點點丟了陸地神仙的尊貴臉面。
不過事情都談完了，她打算讓奇異博士包接包送，再給她開個傳送門回去哥譚。
結果奇異博士突然又繼續了剛剛的話題：“我不能告訴你你的結局，但我或許可以告訴你。”
“有你的那個結局是最好的。”
“另外。”他指了指窗戶外，李陵也順著他的手方向看去，看到了一條紅披風。
奇異博士抱怨：“能不能讓他不要掛在圖書館樓頂？那裡有很多魔法器械，我怕他碰瓷。”
李陵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全世界都知道超人的魔抗幾乎為零了。
卡瑪泰姬的舊建築都沒有襯鉛，超人能夠看到剛剛心不在焉捧著奶茶杯子的李陵也倏然抬頭和他對視。
克拉克露出一個快樂的笑容——然而下一秒眼前的景物一閃，他已經坐在了屋子裡李陵也旁邊的一張小凳子上。
沒有椅子背的、掉漆的小破凳子。
克拉克困惑地撓了撓頭：“……？”
奇異博士沒問他茶還是咖啡，克拉克一低頭，發現他手裡是一杯苦麥茶。
“超人，你來卡瑪泰姬有何貴乾？”奇異博士公事公辦地發問。
“也不是什麼大事。”克拉克看向李陵也：“是布魯斯讓我來接你回哥譚。”
甜蜜的邀請函下是可怕的黃連信紙。
李陵也眼前一黑，立刻看穿了布魯斯的陰險詭計……他一定是想騙她回去清算災滅那倒黴孩子的仇！
情急之下李陵也開始胡言亂語：“能不能不回去？要不我們現在去你家吧，現在回哥譚布魯斯會殺了我——”
奇異博士的表情越來越奇怪，他用拇指撥了撥骨瓷杯子的把手：“呃恕我打斷一下……你們的發展這麼快嗎？”
我看漏了什麼嗎？用時間寶石看過未來的博士偷偷想：好像不是現在吧？
超人正直的臉瞬間紅了一點點——就一點點，反正氪星人曬太陽臉紅一點也很正常啦！
他正氣慨然地說：“為了感謝小也昨天的幫助……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我注意到迪克喜歡這樣稱呼你。”
李陵也熱情點頭，外國人姓Lee叫Lee的都很多，反正大街上喊一聲一群人回頭，她覺得小也挺不錯的，有種感天動地兄弟情的美感！
克拉克好像年齡的確比她大點吧？那這麼叫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於是克拉克忐忑地看著李陵也的表情從困惑，到猶豫、再到豁然開朗，遮住他的那朵小雲彩悄悄飄走，氪星人重新變得陽光燦爛。
“當然可以！”李陵也鄭重地說：“我覺得這樣叫很特彆！”
克拉克立刻露出了相當陽光的標準微笑。
奇異博士真的受不了了，他覺得他的眼睛似乎被什麼東西給粘住了——比如黏糊糊的黃油、甜蛋液，或者烤化了的棉花糖。
他舉起帶著懸戒的手，不耐其煩地畫了一個圈，逐漸擴大的任意門對面是正在黑色蝙蝠車上鼓搗著什麼布魯斯。
布魯斯正表情可怖地舉起扳手，另一隻手上滿是黑色的機油。
然後他的視線成功與任意門對面眼睛越睜越大的李陵也和傻笑弧度越來越小的克拉克相對視：“……”
李陵也率先反應過來，她蹦起來驚叫道：“快關掉！”
克拉克的超級速度終於在此刻派上用場，他立刻薅掉了奇異博士手指上的懸戒，任意門瞬間合攏！
奇異博士默默地看向他，目光不善：“……？”
克拉克一邊瘋狂道歉一邊小心翼翼地又把懸戒給博士帶了上去。
聯盟通訊器不出意料地開始瘋狂轟炸。
他偷偷看了一眼李陵也……超人說謊了，當然不是布魯斯讓他來的——克拉克隻是發動了他聰明的超級大腦，判斷出現在是拐騙小李的最好時機！
就讓災滅一輛車擋下蝙蝠妖怪的滅世之火吧！
……他記得蝙蝠車用料很紮實，反正撕起來手感很好。
克拉克看都不敢看一眼那個跳動的小蝙蝠標記，他心虛地捏上了靜音按鍵。
一不小心，通訊器的外殼裂了。
太好了，現在打碎家裡盤子所以跑出來躲避媽媽咆哮的熊孩子又多了一個。
李陵也不敢想象災滅現在如何——雖然攛掇災滅講述年輕哥譚騎士黑曆史的餿主意有她一半功勞，但誰能拒絕窺探蝙蝠俠的心路曆程？
沒關係，隻要打不死，下次我還敢！
打不死，指災滅——李陵也真誠地祈禱災滅還幸存著。
她下次一定會換個更安全的地方聽災滅講布魯斯年輕時候的糗事！
奇異博士實在忍無可忍，他默不作聲地悄悄又打開了一個任意門，然後手一揮，李陵也和克拉克瞬間起飛，同時一頭插進了厚厚的高山大雪裡！
任意門迫不及待地合攏，兩個頂著一頭雪的人從雪地裡抬起頭，面面相覷：“這是哪裡？”
克拉克眼睛閃了閃：“好像是在昆侖山，就是海拔位置有點高……小也，我們往哪裡走？”
李陵也看起來非常疑惑：“我怎麼知道？我還是第一次來昆侖山。”
這下輪到克拉克震驚了：“可是你……你不是就來自昆侖仙宗嗎？”
他好認真查詢過昆侖仙宗，甚至還偷偷飛來昆侖山尋找，但是昆侖山並沒有居住著成派係的東方修行者——他想也或許是有某些神秘的東方法術把他們的行蹤遮蓋住了。
克拉克期盼地看著李陵也，希望從小在昆侖仙宗長大的本地神秘修仙者能夠帶他開啟一段彆開生面的昆侖山大冒險。
雪山！奇妙生物！星空！
感謝奇異博士，奇異博士永遠奇異！
然而李陵也卻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克拉克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克拉克，你知道左宗棠雞不是左宗棠發明的、老婆餅裡也沒有老婆，”李陵也委婉地舉例子：“所以你能理解……昆侖仙宗它也不在昆侖山嗎？”
“我們隻是叫昆侖仙宗，但其實我們隱世居住在長白山……”李陵也捂住臉：“因為長白仙宗聽起來不太吉利，就改名了。”
克拉克眼前一黑：“所以……”
“所以我真的不認識路。”李陵也誠摯地說：“而且剛剛我忘了拿手機，也沒有導航……你的製服有口袋裝手機嗎？”
克拉克也捂住臉，發出了細如蚊呐的聲音：“有……但是我剛剛出來得匆忙，我忘記帶了。”
其實帶了通訊器，但剛剛被他捏裂了——克拉克真的不敢在這種嚴酷環境下拿出來一個防護殼壞掉了的通訊器。
兩個抗揍又耐造的鋼鐵之軀在滾滾風雪裡相對無言。
李陵也突然打了個噴嚏。
來自陽光明媚的堪薩斯的小鎮男孩眼前一亮！克拉克挪了挪方向，替年輕姑娘擋住了一部分席卷而來的雪粒和霜花。
“你願意現在去我家的農場做客嗎？”克拉克小聲詢問：“陽光溫暖、有瑪莎做的蘋果派……”
他頓住了。
沒有小牛！超人在心裡尖叫，他還沒來得及搞來一隻可愛的小牛！
他沒法保證陸地神仙不會看破他的超級速度，他不想在小也面前抱著一隻小牛在天上飛來飛去——那也太傻了！
克拉克立刻話音一轉：“我們還是去孤獨堡壘吧！我突然想起來瑪莎今天可能不在家。”
李陵也茫然地啊了一聲……不過反正哪裡都比哥譚好，她打算隔個一天再回去，並希望災滅已經澆滅了布魯斯百分之九十的怒火。
她愉快地答應了克拉克的邀請。
兩個人從雪地裡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正打算飛去北極時，李陵也卻突然停止住了動作。
她的神情十分複雜，好像困惑、又好像帶著一點冰冷的痛苦。
李陵也閉上了眼睛，旋即又睜開。
“好奇怪。”她看著面前的冰天雪地喃喃道：“我好像感覺到了我的劍，它應該就在離我很近的地方。”
……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李陵也的劍斷掉後，一半化作封禁留在了超人的身上，另一半丟在了時空亂流裡——
她猛地睜大眼睛：“超人！”
克拉克下意識想要應答，可他馬上就意識到，李陵也並不是在呼喚他！
他一把抱住李陵也，並把她裹在了他的紅披風裡……層層音爆聲響起，幾乎眨眼間他們就回到了韋恩大宅。
李陵也從老爺鐘下到蝙蝠洞，布魯斯正坐在蝙蝠電腦面前，手指上還轉動著那個久響不至的通訊器。
布魯斯轉過辦公椅，表情奇異——他把通訊器倒扣在了桌面上。
沒工夫開玩笑，他直奔主題：“剛剛監測器監控到了新的能量波動，有什麼東西來到了這個宇宙。”
“……我或許知道是什麼。”李陵也抬起眼睛：“卡爾·艾爾。”
“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