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舟這個人鴉透看不太懂, 他和祁相似又不相似。

祁帶著一張有形的面具，而他帶著一張無形的面具。

笑面虎一樣的人，不知道他下一秒是會大笑還是會突然面無表情, 又或者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

就比如現在，昀舟否定了成員們的建議, 卻後退一步親自帶著鴉透過來洗澡。

嫌麻煩，又不那麼嫌麻煩。

他們說的湖在Devil大樓附近, 也在他管轄範圍之內, 安全性可以保證。

黑夜裡的湖面在月光下泛著一層淺淺的光, 四周很安靜，本來夏天悶熱，但站在昀舟旁邊就格外涼快，像個天然空調一樣。

他盯得太久了，昀舟轉身：

“看我乾什麼？還要我伺候你洗澡？”

鴉透面無表情：“……”

如果不是他性格不太好難以捉摸，嘴又賤，鴉透還是挺喜歡跟他站在一塊的。

畢竟站在他身邊很涼快, 就跟葉初一樣。

【我就是說, 你小子是不是想看我老婆洗澡很久了？】

【誰說洗澡就要脫衣服了？你小子嘴就比應星淵那小子好了一點，你之後小心一點, 彆真的哭都沒地方哭。】

【其實我對那個什麼美女與野獸還挺心動的，小寶真的會穿裙子嗎？】

【這水靠譜嗎？是活水還是死水啊？就算是活水，現在都末世了，你們這些皮糙肉厚的人洗了沒事，我老婆這種細皮嫩肉的萬一過敏了怎麼辦？】

【昀舟你跟個倔驢一樣！彆之後又巴巴地把洗澡水送過來（憤怒大吼）！！我老婆不稀罕！！！】

湖水不算涼, 但周圍黑漆漆的，水下也不知道有什麼。

001主動解釋：【裡面的東西早就被清楚乾淨了，沒有危險。】

鴉透胡亂點頭, 又想到了什麼，“那我進去會不會變成人魚呀？”

他還記得自己有個“深海人魚buff”。

【這個您可以自行選擇。】001猶豫了一會兒，【但如果環境跟深海太像，您進入水裡的初始狀態將不再是人類形態。】

鴉透聽懵了，小聲“啊”了一聲，“什麼意思？”

【深海人魚在“深海”兩個字，如果周圍環境和深海相似，那麼為了保證您的安全，這個buff會自動將您轉換成適合在水下生存的人魚形態。在入水確認您適應了之後，您才可以自己選擇轉換成人類形態。】

【之前洗澡的時候環境跟深海不同，並且可以自主選擇，所以沒有轉換成人魚。】

鴉透震驚且不理解，“那這個湖跟深海哪兒相似了？”

001：【很明顯啊，都有很多的水。】

鴉透：“……”

【不過這個湖不算深，不知道算不算跟深海相似。】

不管算不算，鴉透都不敢下去了。

不算還好，萬一真的算，下去了要變成藍尾巴人魚，昀舟可能下一秒就把他提溜上來好好研究一下。

“還不洗？”

少年在那兒站得太久了，身後遲遲沒有動靜，久到昀舟都想轉過身看看他到底在乾些什麼，“洗完了帶你回去睡覺。”

鴉透一邊假裝脫衣服，一邊暗戳戳問001：“那我變成人魚的話需要多久才能轉換回來啊？”

【這個看具體情況吧？得確保您在安全情況下才行，快的十幾秒，慢的話……】001想了個合適的形容詞，【沒有上限。】

鴉透：“……”

他心疼地抱住自己，“這哪是buff，這是debuff吧？”

【這其實是保護您的。】001推了推自己幻化出來的眼鏡，【但[深海人魚]是一個新開發出來的副本，大部分沒來得及錄入到數據庫裡，所以無法分辨自己主動走入湖裡的時候會不會變成人魚。】

自己主動入水會不會變成人魚這一點存疑，但失誤掉進水裡肯定會變。

因為數據不足，隻有實驗過才知道。

鴉透更糾結了。

沒有明確的限製，一切都寸步難行。

他握著自己的衣服，往上卷了一點點，腦中拚命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夏夜無風，末世之後星星都很少見到，隻會偶爾見到幾顆比較亮的綴在黑夜裡。

“昀舟。”

鴉透還是決定選擇那個容易得罪人但最有效的方式，出口喊了一聲昀舟的名字。

男人背對著他站，聞言想回頭，被鴉透趕忙喝止：“你彆動！”

昀舟頓住，隨後轉了回去，“什麼事？”

鴉透舔了舔唇，過於緊張之下恍惚間好像又看見不遠處的黑暗裡站著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但距離太遠，鴉透都有些看不清。

“我有點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洗澡是他要的，現在回去也是他要的，鴉透覺得這種行為確實很掃興。

但沒辦法，他不想在這裡變成人魚，哪怕有一點可能都不行。

昀舟很長時間沒有開口，靜默的空間下還有一瞬間的凝滯。

鴉透抓緊衣袖，以為昀舟又生氣了，偷偷抬起頭想去看他到底是個什麼表情，卻發現昀舟並沒有注意他。

男人側著頭，視線落向的位置正好在鴉透剛剛看過的那個方向，低聲說了句什麼。

鴉透聽見了，他說的是——

“這麼快就過來了。”

像是察覺到了危險一樣，昀舟迅速轉身，拎著鴉透就準備離開。

他還是和最開始從AB區手上帶走鴉透的方式一樣，一隻手墊在鴉透的肚子底下，輕輕鬆鬆就能將他帶走。

但剛剛因為昀舟催促，鴉透已經把衣服掀開了一點點。

再沒有了衣服阻隔，肉貼肉，滑膩又溫熱。

手感很好，和繃緊的腹肌並不相同，有些軟軟的。

因為拎起來的方式讓當事人並不舒服，動作也太過突然，少年一直在小聲哼哼。

他根本不清楚狀況，被嚇住了之後就過來掐昀舟。

昀舟觸電一樣迅速放了手，聲音不再是之前帶著笑意的樣子，也不是他慣有的冷嘲熱諷。

他立刻撇頭，有些咬牙切齒：

“把衣服穿好。”

……

“我又沒脫衣服！我隻是把衣服掀開了一點！我就露了一點肚子！”

鴉透坐在凳子上張牙舞爪，被昀舟一句話氣得夠嗆。

其實他在路上就已經跟昀舟鬨過了，但是昀舟一句話沒回，把他放到分好的房間裡之後轉身離開。

速度很快，步履匆忙，可能是因為他回來得太快消耗了異能，昀舟身上也沒有之前那麼冰。

反而有些燙。

001嚴肅臉：【我們罵他！】

鴉透重重點頭：“好。”

戀愛係統揉了揉他的腦袋，給他順毛順開心了之後才道：【剛剛那兒有人，目標是你。】

在根本看不到的地方，有個人在那兒站了很久。

昀舟察覺到了，所以在第一時間就要帶鴉透走。

戀愛係統這一聲無論在什麼時候說，都會讓人緊張，跟個悶棍砸在人腦袋上一樣，砸得人暈暈乎乎的。

鴉透原本還因為昀舟生氣，因為這一句話瞬間清醒過，有些緊張地看向戀愛係統：“你看見那人了嗎？是誰？”

黑夜裡觀察著Devil的男人，個子很高，沉默地立在那兒像是根本不會動的假人。

【不認識。】

戀愛係統：【還有剛剛昀舟抱你的時候，漲了20的好感度。】

這些播報都是戀愛係統自己報的，察覺到鴉透當時並不高興，戀愛係統就將這個信息往後延遲了一點。

鴉透張了張嘴，被這個信息震在原地，不知道應該是先回應哪一個，支支吾吾半天後才開口，小聲說了一句：“怪人。”

兩個都怪，那個神秘人和昀舟都是。

……

鴉透立刻去找了兌換處兌換衣服。

進入副本之後，最開始那套衣服就沒有換過，雖然這在末世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鴉透有些接受不了。

隻不過Devil的人都很壯，再加上同衣服普遍做的大一碼，最小的尺碼套在鴉透身上都有些鬆鬆垮垮的。

鴉透又拿了一雙拖鞋，將晶核交給了兌換處的人。

重新分配的房間和原先的雜物間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僅有軟床，還有電，除了裡面的家具少了一點之外，單看裡面鴉透會以為這是正常的世界而不是末世。

鴉透甚至都懷疑，Devil這棟大樓是不是就是拿原先的五星級酒店改造的。

“叩叩叩——”

伴隨敲門聲而來的，還有熟悉的係統提示音。

【叮——】

【個人任務四：擊殺一百隻低級喪屍，十隻高級喪屍。】

鴉透：“？？？”

消失的昀舟再次出現，他手裡拎著兩桶水，放到鴉透面前，言簡意賅：“洗澡。”

看到他這張臉鴉透就來氣，定定地看向他。

昀舟皺眉：“又有什麼事？”

鴉透眼神無辜，“你幫我拎到浴室裡唄？”

他躲在門後面，洗白的手指捏住門框，小聲說道：“我拎不動。”

這是實話，水桶很大，那輛水鴉透拎過來恐怕會累得夠嗆。

昀舟想都沒想就要拒絕，可是在拒絕的話即將說出口的時候，一些話自動浮在腦海裡。

——“老大你怎麼能拎呢？你會公主抱嗎？你不會就趕緊學啊，不然你拖著人家的肚子人家會不舒服的。”

——“本來就是你的錯，你還不對人家好一點。”

——“這兩桶水挺重的，老大這回你得聽我的，你給人家小漂亮拎進去。小漂亮看著挺怕你的，你態度好一點，他又不是你手下，到時候跟A區B區結仇不太好。”

說這些的是跟著他去打水的成員，絮絮叨叨說了一路，一向不喜歡說教、陰晴不定的昀舟聽完之後，那個時候說出了一句極其符合他形象的一句話，“關我什麼事？”

冷酷無情，要多拽就有多拽。

但現在，他看著就露了半邊臉的少年，還有支出來的一截細白的胳膊，最後像是終於妥協了一樣，俯身將水拎了進去。

鴉透就跟在他後邊一點點的距離，不遠不近。

有些拘謹，又有些防備，完全不像是在祁面前那樣放肆，也不像是在睡覺的時候毫無戒心地過來蹭他的手。

昀舟承認現在心情不太好。

可能是因為湖邊突然出現的變故，也可能是因為少年在兩個人面前完全不一樣的態度。

昀舟單手拎著桶，準備將水倒進浴缸。

“彆！”

鴉透上前阻止，拽住昀舟試圖往浴缸裡倒的動作，聲音很急，“這個浴缸之前洗過嗎？”

他的突然貼近讓昀舟愣了一會兒，一反常態地隻回了一個字，“嗯。”

鴉透送了口氣，鬆開手，“好的，那你倒吧。”

倒水的水聲很大，聲響勉強衝淡了一點尷尬的氣氛。

在換水桶的空隙，昀舟懶散地說一句；

“是我洗的。”

不聯係前文，光憑他突然冒出的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很讓人摸不著頭腦。昀舟似乎在等著鴉透的回答，透露著一點點邀功的意思。

對於這點，鴉透根本不敢確認，跟他大眼瞪小眼了半天，頂著昀舟的視線試探性地說了一句：“謝謝。”

第二桶水也被倒入浴缸，昀舟手裡拎著兩個桶，聽上去有些愉悅，在經過鴉透的時候說了一句：

“不謝。”

【戀愛係統提示：npc昀舟好感度上升5，好感度總值55。】

……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事實上也沒有睡多久，大概才過了十幾分鐘。

昨天沒有睡好，鴉透簡單洗完之後就縮回床上躺著，因為床太軟，躺在上面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鴉透是感覺到手臂很難受才醒來的，他掙紮著爬起來開燈，燈一亮就看見自己手臂開始泛紅，被嚇得愣在原地。

不算很嚴重，但因為他本身太白了，這些紅就格外明顯。

他兌換的上衣太大，夏天又熱，鴉透就乾脆沒有穿褲子。戀愛係統由著他，給他拿了小毛巾蓋住肚子之後就沒再管了。

裸露的小腿也泛紅，戀愛係統當即變了表情。

001語氣沉重：【水的問題嗎？】

戀愛係統：【嗯。】

鴉透接觸最多的就是那些水。

真正對水過敏的人並不多，大部分人是因為水質不好，因為水裡的一些過敏性物質才會導致的皮膚潮紅或者出現其他症狀。除了這些，還有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些水土不服的狀況。

末世裡水源短缺，本就不安全。幸存者的體質在末世的環境下早已改變，作為外來者的鴉透很難適應這裡的水。更何況他本身還有一層美貌值buff，皮膚變得更加敏感。

就算是安全的水，也不能保證不會出現其他反應。

所以在洗澡的時候，戀愛係統就沒讓鴉透進去泡，而是隨便洗了洗，不然後果會更糟。

【癢嗎？】

戀愛係統好像又回到了鴉透上學的時候督促他寫作業的樣子，鴉透乖寶寶一樣坐在原地，老實地搖搖頭，衝他哼哼，“你不要凶我嘛，這又不是我的錯。”

【沒凶你。】戀愛係統無奈道：【現在不算很嚴重，用乾淨的水重新衝一衝，等會兒再去兌換點藥，塗好了之後睡覺。】

鴉透“哦”了一聲，又有些猶豫，“這些要好多積分。”

又要花好多個十萬，再花他就一點積分都沒有了。

他蔫蔫地坐在原地，“我好沒用。”

【是他們太沒用。】

具體這個“他們”指的是誰鴉透沒弄清楚，剛想問就聽見門口的敲門聲。

“洗完了嗎？”

聲音很容易辨認，是穆懷遠。

鴉透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穿上褲子之後給他開了門。

然而打開門之後，門外不僅僅站著他，還有祁。

走廊裡已經關了燈，隻有房間裡的光打在少年身上。

唯一的光從他背後來，所以即使是心再大，也發現了此刻的不對勁。

少年的隻露了半邊身子，衣服下擺紮進了褲子裡，細伶伶的胳膊就垂放在身側。原本牛奶一樣白的皮膚開始泛紅，察覺到他們的視線之後往背後藏了藏。

穆懷遠即使受罰時也沒有這麼慌過，他大力推開那扇半掩住的門，迅速走到鴉透身邊，將他那截胳膊拉了出來。

“怎麼回事？！”

聲音又急又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受的傷。

而一旁的祁帶著面具，唯一可以觀察的地方隻有他的眼睛。鴉透從他眸裡捕捉到了很多情緒，所以即使他戴著面具，鴉透還是猜到了他現在的心情。

他不像穆懷遠那樣情緒外露，隻問：“胳膊怎麼紅了？”

鴉透把手抽出來，解釋道：“隻是不適應這裡的水。”

“隻是？”

穆懷遠一整天都在受罰，好不容易結束之後回房準備換一件衣服再過來，卻在門口看見了放在那裡的藥。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給他送藥，過來找小少爺時心情有多麼飛揚，現在看到他胳膊紅成這樣就有多焦躁。

“都紅成這樣了，叫什麼‘隻是’？”

“我沒事……”

其實事情不嚴重的，就隻是看著嚇人罷了，但他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剛剛情緒還挺穩定的祁突然冷笑。

“昀舟！”

“你他媽的還站那兒乾什麼，過來解釋！”

……

鴉透其實真沒事，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對外面的水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畢竟之前在海裡還有在偏遠的杜家村的時候，他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但個男人湊在一起面色凝重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得了什麼絕症。

“除了手臂呢？其他地方有事嗎？”

鴉透把褲子掀到膝蓋處，“還有腿。”

“那大腿呢？需要脫褲子檢查嗎？”

如果不是他們語氣很急，也過於正經，鴉透會覺得他們滿腦子廢料。

鴉透捂住褲子，嚴肅說道：“大腿暫時沒有異常。”

昀舟盯著鴉透看了很久，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什麼，伸出手去觸碰他胳膊那一塊。指尖冰涼，在碰上皮膚的時候原本的麻意和輕微的疼痛感要好了很多。

隻是他才碰上沒兩秒，就被祁單手扯開。

他語氣森森，聲音像是淬了寒冰，“你碰他乾什麼？”

昀舟這次卻難得的沒回話，在腕骨快要被捏碎的時候才揮開祁的手，吐出一口氣，抬眼看向祁：“你出來一下，商量點事。”

他隨後又看著穆懷遠，“你在這兒照顧他，有異常立刻通知我。”

“這些不用你說。”

穆懷遠的冷笑在昀舟走之後才消失，他轉過身，用昀舟留下來的藥膏塗抹泛紅的皮膚。

鴉透糾結：“等會兒我還要用水衝一遍，塗了不就白塗了嗎？”

“那也比現在疼著好。”

鴉透：“……”好像還挺有道理。

穆懷遠自己的傷口都沒有上藥，反而在細心地給鴉透上藥。鴉透撐著下巴看了他一會兒，喊了他一聲：

“穆懷遠，你們Devil有多少人啊？”

“內部核心成員八個，外遠回答。

鴉透若有所思點點頭，開門見山：

“那這八個具體叫什麼呀？”

……

昀舟要乾什麼，祁在他開口的時候就知道了。

昀舟和祁湊在一塊，再加上昀舟頭一次露出了凝重和焦躁的情緒，有不少人以為組織發生了什麼大事，紛紛停下手中的事情，跟在他們後面。

隨後他們看著昀舟徑直走向一個位置，而那裡坐著吃晚飯提建議的那個成員。

昀舟語速很快，詢問他冰化成水的方法。

那個成員愣住了，撓了撓頭，“我也隻是說說，不知道怎麼弄啊？”

他提出了一個疑惑，“而且老大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嗎？還說什麼——”

——“而且我把冰異能融了就為了給一個小鬼準備洗澡水？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成員小心翼翼問了句：“老大，你是瘋了嗎？”

語氣格外小心，傷害十足，可謂是殺人誅心。

他還記得當時老大說這話時語氣有多麼不屑，好像融個水會要了他命一樣，導致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廖廖幾言，卻讓在場之人恍然大悟。

跟過來的人太多，少說也有接近二十個。昀舟又過於驕傲，一身反骨，做事又太隨心所欲，連祁都想看看他這樣的人究竟會怎麼收場。

金色的眸微微動了動，昀舟搭在桌上的手點了點桌面：

“看不出來嗎？”

一個很明顯的事實，他大方承認，一步步妥協到最後：

“嗯，我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