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冷的氣息噴灑在脖頸上, 鴉透除了杜相吾那句“嗯”之外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被杜相吾整個人抱在懷裡,鼻尖抵上對方硬硬的胸膛。
夏天穿得少,有力的臂膀環住腰, 鼻尖全都是杜相吾身上的味道。像冬天的薄霧,冷冽中透露著一絲不容侵犯。
但此刻, 他因為要給自己做飯,身上沾染了一點飯菜的香味。
好像一下就有了真實感。
杜相吾的身上很冷,鴉透趴在他耳邊聽不見他的心跳聲。
鴉透被嚇懵了, 手緊緊攥著杜相吾的衣服, 連一句哭聲都發不出來,隻有微微顫抖的身體表現出了他此刻緊張不安的內心。
杜相吾往少年身後看去。
身後的厲鬼還飄在空中, 那一長條舌頭在半空中晃,配合上厲鬼那可笑的眼神顯得滑稽可笑。
原本的狠毒和殺意在看見廚房裡出來的人之後變成了震驚,隻是眼神轉變太快,表情又沒轉換過來, 導致表情過於猙獰。
“mi……”
話還沒說完,整隻鬼就消失在了原地,最後畫面定格在了他扭曲的表情上。
院子裡再度安靜。
“好了, 沒事了。”
杜相吾揉了揉鴉透還沒來得及擦乾的頭發, 輕聲安撫道。
溫軟的身體,還帶著綿綿的香味, 此時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不過從顫抖的身體能看出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剛洗過的腳踩在泥土上, 因為害怕蜷縮起來,腳底還有灰塵和泥土。
頭發還沒來得及擦乾就又遇上了鬼,有些狼狽,但也漂亮得驚人, 看著很像是雨天裡被淋濕的名貴小貓。
受到驚嚇,頭發又沒擦乾,水都流到衣服裡,到時候被涼風一吹,以鴉透的身體素質來看明天估計又要發燒。
杜相吾蹲下點身子,果然看到了被少年藏起來的微紅的眼眶。
牙齒緊緊咬住嘴唇,小臉蒼白到杜相吾收回了之前的話。
這哪兒是被雨水淋濕的貓貓,三番五次地遭遇鬼魂攻擊,這是被人欺負專門逮著著他潑水的小可憐貓貓。
杜相吾就著這個姿勢,試探性地講手放在了鴉透的膝彎,見他沒有反抗之後才將人抱進懷裡。而另外一隻手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聲道:
“鬼走了。”
“彆怕。”
……
杜相吾很高,衣服下是時隱時現的肌肉線條,抱著鴉透走到原本的位置格外輕鬆。
幸好,水盆沒翻。
杜相吾拿過搭在凳子上的毛巾,將人放回凳子上。
鴉透此刻才終於回神,忍著沒有掉眼淚,被放到凳子上時都安安靜靜的,沒有像那種落水者一樣死死抓住下來救他的人。
但其實杜相吾挺希望他這麼做。
緊緊抓住他的手,將腦袋埋在他的頸邊,嘟囔著不讓他走。
杜相吾在鴉透面前蹲了下來,伸出手托住沾上泥土的腳,用另一隻手舀了點水給他衝去腳上的泥土。
小漂亮哪兒都生得好看,包括那雙腳。腳後跟此刻泛著紅,在臥室裡和廚房裡的隱隱透出來的昏黃燈光照射下,將膚色差的曖昧拉到了極致。
腳踝精致,皮膚白嫩。
而拖住他的那隻手,手掌很大,手背上還有青筋。隻不過是長時間乾活之後,手掌的紋理很粗糙,清洗嬌嫩皮膚時帶來的摩擦感讓鴉透瑟縮地想將腳收回去。
杜相吾捏了捏他的腳腕。
“彆動。”
【……你們出聲啊,你們怎麼不出聲了?】
【媽的我怎麼這麼沒出息,看個洗腳牛子就炸了,此刻想透老婆的想法達到了巔峰。】
【我剛剛去拉了一個表格,真的挺奇怪的,這個主播好像真的是剩下存活的人裡面碰到厲鬼最多的人了,其他的人碰到的都是些殺人魔之類的。】
【老婆用腳踩我!感覺皮膚好嫩啊,磨多了是不是會破皮還會紅啊?】
【杜相吾你居然還忍得住,這個時候不應該捏捏老婆的腳心,將老婆捏得掉眼淚哭唧唧往懷裡鑽嗎?你不行就讓我來。】
【呀呀好可憐嗚嗚,媽媽抱抱,不然咱們下個副本還是找彆人帶一帶吧?】
杜相吾長這麼大,從最開始就明確了自己喜歡誰,但到死他都什麼都不懂,也不會安慰人,隻能沉默著用行動來表示。
他用清水重新洗了一遍手之後,用毛巾給鴉透擦頭發。
“還害怕嗎?”
鴉透搖搖頭。
緊張褪去之後,手和腳還有些酸,他小心地給自己揉手,感覺到腹部難掩的饑餓。
鴉透身體微微後仰,仰著頭看向杜相吾。
腦袋後靠,鴉透在往後仰的一瞬間,恍惚間看見了杜相吾有一雙金色的眸。
不是棕色,而是金色。
和之前的離昀、賽德萊斯一樣的金色,也和牽扯著靈魂的金色光暈顏色一樣。
鴉透愣在原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是事實相反,在那之後再去看,杜相吾的眼睛又恢複成了原本的棕色。
金色蕩然無存。
少年的動作有些突然,後仰著頭傻傻地看著他,杜相吾將其理解為他餓了想去吃飯。
那隻沒有拿毛巾的手托住少年的腦袋把他靠了回去,“把頭發擦乾就去吃飯。”
“不然會感冒。”
……
溫度高,天氣炎熱,將頭發的水大致擦乾,確認不會有水滴到脖子上之後,杜相吾才把鴉透放了出去。
讓鴉透有些驚訝的是,杜相吾手藝很好。
剛從廚房裡端過來還沒太久,湯汁濃稠,骨頭燉得很爛,杜相吾給鴉透裝了一小碗。
雪白的蔥白、醋和醬油,小炒菜裡慣用的調料,這個時候炒出來卻格外香。
飯菜還是熱的,吃下肚的時候,被鬼嚇到之後的最後一點緊張也消失了。
杜相吾給鴉透夾了塊肉,動作自然,並沒有詢問他為什麼會被鬼攻擊。
鬼魂一般不會攻擊普通村民,雖然不能百分百判斷他是玩家,至少也會像最開始杜元修那樣對他起疑心。
但杜相吾什麼異常都沒有,甚至在他被鬼攻擊之後將他看得更緊,去廚房盛飯都要將他帶著。
是他根本沒察覺出來,還是他一早就發現了?
杜相吾放在外面也是個身高腿長的酷哥,眉眼深邃是一眼就會記住的類型,帶個帽子可以說是生人勿近,而此時就坐在鴉透邊上給他又盛了一點湯。
不論是剛剛的安慰,還是現在,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就像中間有曾透明薄膜一樣,明明透過這一層能看見雙方的面容,但總有一層隔閡。
也有可能是他單方面的。
鴉透小心地扒了口飯,這個問題他想不出來,也不敢貿然問點什麼。
但杜相吾看出來了,“在想什麼?”
“在想……”鴉透把飯咽了下去,轉了個話題,“你為什麼會這麼晚回來?是奶奶那邊的情況很嚴重嗎?”
杜相吾手停頓了一會兒,“不好說。”
一向順著他的杜相吾在這個話題上不願意多聊,回避了鴉透的眼神,“吃飯吧,有些事情我來解決。”
鴉透:“?”
解決什麼事情?
他低下頭,手裡的筷子捏得很緊,輕聲道:“不能跟我說嗎?”
杜相吾開口:“沒有,隻是有點複雜,先把飯吃完。”
一聽就是推脫的話,鴉透垂下眸:“哦。”
……
吃完飯之後要消食,中間再也沒有鬼上門找他。
隻是係統又提示死了一名玩家,從最開始提示的8人到現在的7人,不知道明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會有幾名。
鴉透神色複雜地關掉了光屏,等時間走到十點之後準備走回房間。
隻不過在他的手捏上門把手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到一個問題。
之前他是“寡夫”,所以自己一個人睡覺沒有問題,但現在他的丈夫回來了,那是不是就要一起睡了?
而且今天晚上那麼凶險,跟他一起睡覺起碼能夠安全。
001:【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確實是這樣。】
鴉透:“……”
鴉透假裝輕鬆,擰開門把手。
屋裡已經被杜相吾重新整理過了,棉被什麼的放到了衣櫃裡,床上鋪著涼席還有一層薄毯。
他等了一會兒不見杜相吾進來,就開始給自己檢查剛剛沒穿鞋的時候有沒有磨到一些什麼地方。
鴉透身上不是之前那個長款睡衣,那些已經被放在盆裡準備明天洗掉,他現在身上這件是很符合高溫天氣的短款睡衣。
很正常的那種夏日睡衣,短袖短褲,料子比之前的衣服要好上好幾倍。
領口不大不小,露出一小截的鎖骨。皮膚天生就白,又軟得很,正坐在上面翹著腿給自己檢查腳底有沒有劃傷。
因為腿抬起,本來隻能覆蓋大腿的褲子往下滑。細胳膊細腿什麼都擋不住,掃一眼就能看全。
戀愛係統:【什麼傷口都沒有,把腳放下來。】
戀愛係統這麼說過很多次了,不管是在哪一個副本,都像個擔心孩子的家長,跟在小孩屁股後面怕他磕著碰著。
它說完之後,杜相吾拿著水杯走了進來,他把水杯放在桌邊的床頭櫃上,坐了過來:
“如果半夜醒了很渴可以喝。”
鴉透翻滾到一邊,給杜相吾讓了個位置,“好。”
杜相吾在他旁邊躺下,手放在自己腹前睡得姿勢格外標準,躺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過。
不過很好的是,他沒有刻意靠過來。
杜相吾跟杜元修不一樣,如果此時躺在旁白的是杜元修,他估計想方設法地都要越過那條線。
鴉透看了他一會兒,準備轉頭的時候旁邊一直很安靜的男人出聲。
“呀呀。”
他的聲音很低,輕輕掃在鴉透的耳畔。
鴉透有些懵:“嗯?”
“今天下午的事。”此刻聲音開始艱澀,“抱歉。”
鴉透更懵了,用手肘將自己撐起來,疑惑地看向他,“什麼事?”
“在警告杜泊川的時候,說了一些不恰當的話。”
——那句“所以才來碰我的東西”。
那個時候大棚裡還有人,如果直說“我的人”,一些人聯想起來會對少年不利。隻是這句會讓人介意,不管鴉透有沒有想到,杜相吾覺得自己得道歉。
他好不容易等來的人,不能留下壞印象。
之前把人逼急了,那句“不要碰我”讓杜相吾在原地愣了很久,半天都沒有回神。
杜相吾不想這樣。
戀愛係統並沒有給出杜相吾的詳細資料,但從進入副本之後的相處來看,杜相吾比杜元修還要張揚。
做什麼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來,不會畏懼,也不會低頭。
不論是第一次遭受厲鬼攻擊的時候厲鬼被他殺死,還是夢境中那一句“我哪兒來的老婆”,又或者是剛一回村就直接杠上了杜泊川。
他不怕打起來,也樂意打起來。
這樣他才好有個正當理由去揍杜泊川,揍這個有著歪心思又偽裝成一臉正氣的人。
“……哦。”鴉透換了個姿勢,此時趴在涼席上,“沒事。”
……
睡覺的時候不點燈,黑暗裡沒有光。
好像過了十一點,溫度又往上拔了一截,身在火爐裡,被熱醒之後就不停往杜相吾那邊挪動。
直到貼到杜相吾身前一點點的地方才停下來。
明明之前靠近一點就覺得很涼快的,他想。
杜相吾睜開眼,“怎麼過來了?”
鴉透聲音有些悶,“熱。”
睡著的這段時間裡,薄被已經被他蹬到了腳邊,臉埋在枕頭裡被熱得很紅,醒來之後迷迷糊糊地用腳去勾腳邊的薄被。
隻是勾上來之後還是蓋著自己的肚子,雪白的小腿沒有防備地露在外面。
就好像那天在杜元修那兒也是那樣。
那天被有力的腿桎梏,濕熱的唇瓣相連時,原本隻是有些粉的嘴唇被磨得很紅,而躺在他身邊和做出這一切的人都不是他。
杜相吾嫉妒到發瘋。
他伸出手去碰了碰鴉透被熱紅了的小臉,察覺到周圍的溫度變化臉上出現一抹凝重,隨後將少年抱進懷裡。
懷裡才是最涼快的地方,皮膚想貼時對方身上的冰涼傳遞過來,少年無意識地蹭了蹭。
杜相吾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但皮膚還是軟的,沒有僵硬。
綿軟的香氣縈繞在鼻尖,弄得他腦袋發暈。
和最開始一樣,剛得知自己被安排了一個“老婆”之後就看見了黑暗裡渾身雪白的少年。
像白雪堆出來的一樣,跑過來的時候鬥篷裡什麼都沒有。
但其實也不是渾身雪白,因為過於羞恥,雪山尖更加粉,比原來要高了很多。
就點綴在雪山上,格外吸引人,也格外晃眼。
杜相吾根本不知道看哪裡,麻意從魂體深處蔓延而來,最後狼狽地移開視線。
現在他就躺在自己懷裡,不在杜元修那兒,杜望津和杜泊川也搶不走。
“我可以親一下你嗎?”
鴉透恍惚間聽到了這句話。
過於直白,也過於熱烈,讓本來才剛醒的鴉透以為自己又做了一個夢。
“我想親你。”
杜相吾停頓了一會兒,開口繼續:“但最後決定權在你,如果你不想親也可以不親的。”
雖然是這麼說,但杜相吾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眸中的光時隱時現。
鴉透遲鈍的大腦此刻試圖轉動,用手抵住他,慢吞吞道:“那就不親了吧。”
杜相吾頓住,“……真不親了嗎?”
“嗯。”鴉透翻了個身子,這樣就是後背靠在他懷裡,“不親。”
被果斷拒絕,腰上的手瞬間收緊,過了好久之後黑暗裡才傳來悶悶一句:
“……哦。”
他沒有再動手,抱著鴉透其他什麼動作都沒有。
隻是杜相吾抱得很緊,就像是得到了什麼珍寶怕被彆人偷走一樣,頭埋在他肩上。
鴉透一開始也不是很適應有人抱著自己,但抱久了之後就習慣了。
直到耳邊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杜相吾才抬頭,看了看已經有些虛弱的魂體。
他神色有些複雜,小聲一遍遍叫著“呀呀”。
“時間不多了。”
……
兩人徹底睡著以後,001才道:“你不覺得被鬼攻擊的次數多了點嗎?”
鴉透從來沒有聽過的語調,和最開始在[第十三條校規]中載入的那樣,冰冷中帶著一絲深思。
戀愛係統:“這話應該我來問你才對。”
良久之後。
001:“入侵了我的數據庫,不能告訴我嗎?”
“可以。”戀愛係統道:“但我不確定你的立場。”
“作為驚悚逃生區第一個係統,你站在哪邊?”
……
鴉透睡到了自然醒,醒來時杜相吾已經不見了。
他不知道從哪裡撕了一張紙下來墊在了桌上,大致意思就是他去和杜望津他們一起去重新理墳,中午再回來,早飯也已經放在了鍋裡,如果涼了就熱一會兒再吃。
第五夜過去,早上醒來時係統上顯示隻有六名玩家存活。
進來的時候還是五十人,除去他哥哥之外,就這短短的時間裡死了四十三名玩家。
今天晚上開始的回魂夜,他們真的扛得住嗎?
還有他的個人任務……鴉透隱下內心的慌亂,換好衣服簡單洗漱之後思考著現在應該怎麼辦。
一直放在臥室裡的老舊手機響了。
之前就說過,杜家村沒幾戶人家牽網線,也相對偏僻,村裡老年人居多,所以大多人用的都是按鍵手機。
隻是鴉透進入副本之後除了看時間之外就很少用它,也沒有把手機號碼給過彆人,除了跟他組隊的許知南。
接通之後果然是許知南的聲音,“醒了嗎?”
“嗯。”
許知南:“昨天晚上死了七名玩家。”
他現在就在一處凶殺現場,牆上和地上全是血。
許知南戴著手套,翻看了一下殘肢斷體的橫切面,思索道:“很像是被斧頭所傷,對方似乎是個成年男性。”
將屍體砍成這樣,隻能表明:“他昨天心情應該不好。”
不然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漏洞,也不會將場面鬨得這麼大。
鴉透握緊手機,“那我要過去嗎?”
“不用,我們的任務隻是存活到頭七,找出殺人魔並不能讓我們提前離開副本。”許知南淡聲道。
鴉透:“那你在那裡乾什麼?”
他發現,每次有玩家大規模死亡之後,許知南總能第一個到達現場,比來收拾屍體的村民們還要快。
許知南將自己的手套脫掉:“任務。”
他聲音停頓,隨後恢複正常,“杜相吾在家嗎?”
鴉透疑惑:“不在,怎麼了?”
“那我過來找你,有點事要談。”
“不用了。”鴉透怕杜相吾會隨時回來,又怕杜元修隨時找來,“我來找你。”
許知南沉聲“嗯”了聲:“我到村裡那棵最大的槐樹下等你。”
鴉透點點頭,將電話掛斷。
從之前的經驗來看,鬼和殺人魔殺人都是在晚上,白天相對安全,是出去的最好時機。
去商量一下今晚的回魂夜應該怎麼辦也好。
鴉透推開門,將門鎖住之後迅速離開。
……
葬禮的後兩天其實跟村民們沒有什麼關係了,都恢複到了原來的生活。
但鴉透從家裡走出來這麼久,一路上都沒有見到多少人。
烈日當空,像是夏日,卻少了最重要的蟬鳴。
鄉間的小路不是水泥路,用的是碎石塊。這是少見的石頭路,碎石鋪了一路,這樣下雨的時候就不會一路泥濘。
鞋底踏在上面,碎石凹陷,“沙沙”的摩擦聲。
鄉間空氣好,綠樹藍天,但此刻鴉透卻覺得空氣中好像有一絲若隱若現的血腥味。
他對血腥味敏感,對於這個他不會分辨錯。
鴉透眼皮跳了一下,一種強烈的窒息和緊張包裹上來,讓他不自覺加快步伐,試圖往許知南那邊趕。
他的突然加速,讓一切都亂了套。
鴉透也終於聽出來了,有一道根本不屬於他的腳步聲就在後面!
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跟在了他的身後,按照他的節奏,就這麼跟到了現在,如果不是突然加快速度讓他露出破綻的話,可能到現在他都發現不了。
冰冷從腳底直竄而上,鴉透咬著牙越走越快。
背後那人的喘氣聲好像粗重了不少,察覺到了一直跟著的少年發現了他的存在,悶悶地在後面笑。
他好像也有過一場這樣的經曆,黑暗的夜晚,有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鴉透被嚇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戰栗從每一寸皮膚上滑過去,他哆嗦著伸出手拿出口袋裡的手機。
他想打給許知南。
老槐樹的位置離這兒並不遠,如果來得及許知南應該可以趕到。
隻是他的動作好像激怒了身後的人,悶笑停了下來,鴉透聽到了他迅速的腳步聲。
在他拿出手機按下第一個鍵的時候,背後貼上了溫熱的胸膛。
一隻手攥住他的手腕,還有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巴。
含笑的聲音在他頭上響起:
“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