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聖公府收到諭旨鬆口氣, 這事看來算是過去了!
“兩位叔爺,這次皇上來咱們一定要小心侍候!”
“是公爺!我們一定精心準備。”
由於兒媳婦懷孕,太夫人何氏親自出馬了, 她彆的管不好後宅這邊是一定要準備好的,前上房幾乎換掉了全部物件,將府裡收藏的最珍貴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住處弄好就是飲食,太夫人親自過來問。
於大管事忙上前回稟“回太夫人,按皇上行程小的們已經草擬了三天的席面,請太夫人過目!”
他呈上菜單,又附上了最近新研發出來的菜品,“這些新菜都是小的先嘗過的, 也有太夫人品嘗過的。”
何氏一一看過, 府上接待皇家是用了最高規格的席面的,一共196道菜, 裡面幾乎囊括了山珍海味、燕翅鮑肚等珍貴食材。
“這次新菜怎麼沒大件菜?”所謂大件菜不但材料珍貴上檔次, 就是規格也比較大。
“回太夫人,這次主要是時間緊,因為公爺說要做豆腐宴, 大家都從豆腐宴上下手。”
太夫人點點頭, “將這些新菜全部做出來讓公爺看看再修改菜單。還有,皇上沒兩日就過來了, 讓府裡所有人都上工候著!”
也就是沒輪班了,安然跟著杜氏被召喚過來, 廚房頓時又塞滿了人, 安然又去領了一些材料做了各種餡料醬料,杜氏將東西放進一個櫃子高聲道“我看這次誰敢動我就打斷她的手,撕爛她的嘴!”
知道這事的裝作沒聽到, 不知道的過來問問,杜氏故意高聲道“這都是給夫人準備的,夫人胃口不好,就喜歡吃這些,這次我看東西少了就報上去,告她一個偷竊,趕出府!吳管事,等下你去告訴大管事,就說醬做好了,讓他隨時拿去夫人的小廚房!”
吳管事笑著安慰杜氏“嫂子千萬彆為那些小人生氣,我這就給大管事送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況在女人多的廚房!另一班人也是憋著勁的,想做出點什麼卻沒爭氣的!
杜氏一直對自己的酥皮不是很滿意,安然知道這時代少了起酥油的參與,但如果加上一些動物黃油口感會更好一些。製作黃油很簡單,用牛奶羊奶都可以,隻是這事要偷著弄。
杜氏的酥皮一次次調整比例,總算有了改進,考核那日杜氏呈上改良好的天鵝酥和幾種餡料的壽字酥小餅。沒想到就這幾天幾乎每個人都有新作,但還是杜氏的天鵝酥最搶眼,另一個就是另一組大張氏,因為饃饃點心房有兩個張氏便用大小區分了。
大張氏做的一款踏雪尋梅點心外觀非常漂亮,至於什麼口味安然不得而知。總之這三款點心因為外觀和口感得到了公爺和夫人、太夫人的誇讚,當然也被列到了招待皇上太後的菜單裡。
安家出來的蒸熏豆腐和菠蘿咕咾肉、富貴牡丹甲天下和清炒蘿卜絲也被選中,這次安家可謂是露了臉。怎奈這次皇沒給孔家臉,他來曲阜後依然到孔廟祭拜,向孔子像三跪九叩,但整個儀式沒戒齋,不看祝文,不填禦諱,不聽講筵,祭祀不用樂舞,可見他的怒氣還沒消。
還好孔家擺出來的盛宴雖然少了那些燕翅鮑肚,卻有幾道菜讓這位爺耳目一新,吃得舒心了,臨走要走了會做熏豆腐的韓家老一一家,並賜給衍聖公一首詩“春風一月又巡東,釋奠今年為獻功。詎止榮卿一家獨,可知尊聖百王同。攜來四氏齊迎輅,接上千年儘號公。故是尼山餘蔭永,勖哉何以慎居豐。”
衍聖公拿著這首詩苦笑,這是皇上在告誡他以後要行事謹慎,不要惹是生非了!他來朝聖不僅僅是讓你們家享受榮華富貴的!這是嚴重的警告打壓,卻也給他保留了幾分面子。但衍聖公覺得臉面快沒了,公爺很頹廢,祖輩的殊榮在他這裡就要丟儘了嗎?
沒想到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接踵而來,由於白鐘山的上書,朝廷下旨以後曲阜縣的縣令不再由孔家人擔任,而是改用流官,也就是朝廷派遣,這可是從唐末五代時期從沒有過的事。
“兩位叔祖,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公爺!這是皇上開始打壓我們家族了!”孔繼汾歎息道。
“可我們自康熙爺以來受到那麼多殊榮就要到此為止嗎?”
“那倒不一定,既然皇上沒奪了您的爵位您依舊是衍聖公,先聖地位超然我想皇上隻是威懾警示一下,隻要我們安分守己該不會有事!”孔繼涑道,最後補充了一句“大清江山穩固了,再也不需要借用我們的名頭穩固漢人文人了!”
這句話是真諦,但孔家千百年的地位也不是說沒就沒的。公爺鬆口氣,他內心是害怕的,先輩積累的家業聲譽如果斷送在他這裡就愧對祖先了!想到皇上太後對幾道吃食的滿意公爺有了主意“以後廚房上還是要多研製幾道菜,我看太後皇上對這次招待是很滿意的。”
聽到這話兩位叔爺也笑了“是的公爺,我們對吃食越上心皇上反而越安心。看來我們對廚房這一塊要多多上心,等太夫人過壽的時候我們不妨好好擺上幾天的宴席,也讓更多人熟知我們孔家的底蘊,不僅僅是詩書,在吃食上一樣獨樹一幟。”
廚房這次都得了賞錢,安然跟胖丫出去沿著街道將小吃吃了一個遍,很多東西經過改良早就變了味,這時候吃的才是原汁原味。
“安安,你真好!”胖丫嘴裡吃著,手裡拿著,安安隻嘗嘗就將剩下的給了她,這讓她能不高興嗎?
“胖丫,你的理想是什麼?”
“吃啊!天天吃!”
“嗬嗬嗬!”安然開心大笑,這半月不需要上工該乾什麼呢?杜氏沒給安然安排活計,任由安然自己安排。公爺已經下了命令支持任何人研製新菜,如果誰研究出一款被認可的大件菜可得賞銀百兩!這是很大的誘惑,安然想放鬆一下自己就去好好跟老爹學做菜了。
“安安的理想呢?”
“做廚娘吧!”
“廚娘?安安,咱們府裡可沒家生子做廚娘的!”有的也是夫人太夫人從娘家帶來的。
“我做就行了!”
“安安,我覺得咱們饃饃點心房多好,聽說廚娘很累的!”
“你和胖嬸和面就不累嗎?”
胖丫點點頭“是很累,一天要做那麼多饃饃!”
“就是,所以我學做廚娘!以後就去內宅做廚娘。”
胖丫突然覺得安然的理想也很不錯,“你要是去小廚房能不能帶我?我幫你做饃饃!”
“好啊,隻要那裡要個做饃饃的廚娘!”
兩人說笑間來到青陽街,全縣城最繁華的地段,胖丫指著一間鋪子“安安,那家鋪子就是我們府裡經常采買點心的鋪子,快過去!”
孔府的糕點分內用和外用,外用糕點主要用於饋贈、進貢、恩賞。內用主要分應時、常年、到門、宴請、節用。府裡養著一群饃饃點心師傅,大多點心都是自製,但會采買部分。其中每年進貢的棗煎餅和纏手酥便是從這家糕點鋪子采買的。
“老板要一斤棗煎餅一斤纏手酥!”安然沒吃過,但原主是吃過的,她必須嘗嘗,好吃了就多囤積一些。
“安安,你要那麼多?”
“回去給奶奶。”安然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咱們也有的吃!”安然讓老板另外各稱了幾塊留著她和胖丫吃。
棗煎餅是用大棗、芝麻小米做的,非常酥脆香甜,纏手酥薄如紙,香脆可口。安然各嘗了一塊就決定多囤積一些,以後可嘗不到這滋味!
接下來府裡就是為老夫人的壽宴做準備,眼看著春暖花開了,安然開始尋找這時代的番茄,有了番茄的加入很多菜就如有了靈魂,番茄必須被搞出來!
“你要找番茄啊,那東西不需要找,很多人家都有,不過是看著玩!”
與上一世一樣,番茄就是大家用來觀賞的,安然沒花多少錢就弄弄到了不少種子,當然也有她以前存下的。而且孔府暖房裡就有一株,因著大家都要配合廚房新菜的研製,安然要幾個果子倒是沒遇到阻礙。
幾個果子被安然做成了醬,然後糖醋魚、糖醋裡脊被她指揮著安東做出來。
兩道菜太漂亮,安東是不敢吃,安然便喂了一隻貓一塊肉,貓吃完居然還天天爪子意猶未儘。
“如何?我說沒事吧?”
安東激動不已,“去叫爹娘來!”
一家四口為這兩道菜看來看去,最終吃進嘴裡,接著安萬裡揚天大笑——
“她爹,我們是不是發財了?”杜氏隱約能猜到什麼。
安萬裡激動地道“發財了!這是我們發現的,你看看這顏色,這味道,有了番茄,很多菜都會被改變,如果獻上去一定得賞。”
“能給咱們多少錢?”杜氏最關心的還是錢,有了錢她也可以給兒子蓋房子,可以幫襯一下娘家。
“不知道,但絕對不會太少!哈哈哈!安安,你真是咱們家的福星!”
安然跟著傻笑,“我想讓舅舅們種番茄,等今年收上來做出一批醬一定能賺不少。”
“對!安安說得對!這事誰都不能對外說,咱們明兒去嶽父家與兩位舅兄商量這事。”
杜氏自然高興,她為娘家不知道愁白了多少根頭發,如果有這等機會自然要抓緊。
“這個醬怎麼說?”
“醬的事怕是要跟老院說了!”安萬裡明白杜氏的意思,但這事卻不能瞞著老院。告訴老院的結果可能就是醬汁要安家做了。“到時候彆虧待舅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