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 第四十二章 破戒(1 / 1)

當發現苗頭不對時, 孔佑第一時間想的就是躲。什麼成功,成功什麼啊,怎麼可能成功,必然失敗, 不然他乾嘛躲。

那些追著林疏雨跑的傻子根本搞錯了重點, 還去折騰什麼孫錫久, 沒事找事。重點從來不是孫錫久,而是林疏雨。林疏雨從未想過分手,那她的男朋友是孫錫久還是孫久錫都沒意義,她不想分手就沒人能讓她分手。

孔佑自覺他跟那些傻子不一樣,至少他跟孫錫久也很熟。孫錫久最難對付的一點根本不是他多有錢,而是他很能忍。彆人都在說這位富商多麼多麼霸道,可實際上, 孫錫久一直是在忍的那個。

男朋友始終在忍耐,女朋友的職業特性造成,她在某段時間裡確實出軌了,並且是光明正大的出軌無遮無攔。李正宰也好, 沅彬也罷, 尤其是金敏熹,孔佑對《指間情挑》這個項目也算很了解了,都算得上旁觀了整場林疏雨是如何出軌的。

而這全程, 孫錫久什麼都沒做。他唯一做的就是在項目結束後,不讓林疏雨跟金敏熹再合作, 就這也是林疏雨自己默認同意,孫錫久才能阻攔。否則像是之前有本子足夠好,製作方邀請了李正宰,林疏雨也沒有拒絕。那是孫錫久無法阻攔的, 他做不到,因為她想跟李正宰合作。

隻把林疏雨當朋友時,孔佑也覺得孫錫久有些霸道,在女朋友身邊安裝‘監視器’的行為太詭異了,還有點變態。可當孔佑有了彆的想法,再去看孫錫久,對方就有些可悲,那人再怎麼霸道也被林疏雨圈在一個特定的範圍,在林疏雨允許的範圍。

男朋友需要忍耐女朋友無限次的出軌,不論是精神還是|肉|體|上,乃至於不分男女。就這還要被外界鄙夷為變態,這戀愛談得難道不可悲嗎?

孔佑從來不想,也不可能讓自己淪落到如此可悲的境地裡,所以他躲了。比起某人,孔佑是一直以為自己的自製力很不錯的,實際上他確實也躲了很久啊。

可惜,命運這個小妖精,凡人從來也躲不開。

而對自己極端了解,不管是碰到誰都很坦然的承認,我自製力很垃圾的林疏雨,卻能扛過五天隻吃素,是開水燙菠菜連油都不加的素,就等著第七天開餐。

林疏雨每次需要控製身材時都是卡一個七天為周期,扛過六天,第七天開餐。這不是她一拍腦袋就想好並且堅持的,而是經過數論失敗的節食,最終確定的勉強可以堅持的周期。以前最誇張的時候,她有過每天隻吃四分之一個蘋果連抗一個月,抗的她都想退圈的悲催。

彼時瘦是真的瘦,瘦到都快脫相了,可她也不想拍攝了,整個本末倒置。因此,七天,是林疏雨數輪試驗後,給自己定下的周期。

這個周期,到了第五天。

五天前,林疏雨吞下了一口肉,打破周期要再來一次。五天前,她和孔佑講好,兩天後去爬山,一定要大吃一頓。

這五天,林疏雨天天給孔佑打電話,每到飯點必打。每每在她苦逼的吃著草時,一定給孔佑打電話,說著六天後我們去爬山,我要吃昨天我吃過的牛肉;亦或者,五天後我們去山上可以烤香蕉哎,那也很好吃;再不然,四天後上山我們烤竹筒飯吧,你會不會?不會趕緊去穀歌啊,我要吃竹筒飯!

爬山or開餐倒計時四天,三天,兩天.....今天是正數的第五天。

還有兩天了,林疏雨等的心力交瘁,對兩天後的山巒無限渴望,誇張到她都跟孔佑說要不我們今天去爬山吧,就硬爬上去,那麼大的運動量,我今天就能吃好吃的了!

孔佑才不信呢,他壓根不接茬,隻說,“明天我去買食材,你來不來?”

“去!”林疏雨一口應下,又糾結,“買了食材你要回家收拾,我該不會又忍不住吧,前功儘棄!”

“那就我一個人去買?”孔佑順著她笑道,“我一個人去買肉,買雞,買....你想吃烤魚嗎?”

“我們還能吃烤魚?對哦!我們還能吃烤魚!買!”林疏雨恨不能搬空了超市的肉類,很有興致的問他,“你準備買什麼魚?鯽魚?”

“都行啊,看醃料,醃料好吃什麼魚都好吃。”孔佑樂嗬嗬的講,“醃料是要看個人口味的,我的口味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應該是不難吃。”

林疏雨遲疑一瞬,“難不難吃應該是要我嘗過才能判斷吧?”

“你不是不來?”孔佑笑了,“怕破戒啊。”講完悶笑一聲,“你難道在修行嗎?”

很是鬱悶的林疏雨衝他叫,“你不要勾引我!”

“好吧,蝦買不買?”

“買!”

“烤蝦還是我先弄個半成品再用錫紙盒加熱?”

“都要!”

關於吃什麼這個問題,在林疏雨‘修行’的第五天跟孔佑打了快四個小時的電話,午飯時兩小時,晚飯時兩小時,加起來四個小時。

這還是第五天,就已經如此誇張。到了第六天,林疏雨幾乎是一起床,眼睛剛睜開,臉都還沒洗,就一個電話給孔佑打過去了。

“你什麼時候去買菜!”

接到電話的孔佑已經在健身房,手機就放在跑步機上,看到來電顯示時,眉眼已經舒展,聽了這話朗聲大笑。笑聲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你不要鬨她,她都快饞死了。”

男人暗啞的聲音聽著也是剛睡醒,電話那頭突然傳出‘哐!’的一聲,好似重物砸在了地上,周圍一片驚叫。

孫錫久猛然坐起身,“怎麼了?!”對上女朋友驚訝的視線,摸摸她腦袋示意沒事,又問電話那頭,“孔佑?人呢?”

等了好一會兒,孫錫久都想掛電話給他彈視頻了,孔佑才回了一句,“抱歉,剛才有人撞到我跑步機,手機掉下去了,我先掛,等下再說。”

電話直接掛斷,林疏雨疑惑的看向男朋友,孫錫久重複了孔佑的話,隨後抱著女朋友往床上一倒想繼續睡。

林疏雨不想睡,她已經醒了,被餓醒的。節食的每一天,她都是被餓醒的,醒來就感受到空蕩蕩的胃部再叫囂著‘進食’。

擁著女朋友的男朋友腦袋埋在她肩頭嘟囔,“爬山我也可以去....”

“我們兩單約不就好了,為什麼要帶個電燈泡?”女朋友把男朋友挖出來,親了下側臉,“再過一個七天,我們兩去爬山,看朝陽升起,看夕陽落下,隻有我們,好不好~”

很輕易就被哄好了的男朋友微歎一聲,“七天也太久了....”

還要等一天,林疏雨都覺得太久了!

起床洗漱下樓吃草的林疏雨叼著菜葉子,又是一個電話給孔佑打過去,還是繼續之前沒聊完的話題,你什麼時候去買菜!

“你買其實也可以。”

“我買什麼?”

“買你想吃的。”

林疏雨很不爽,以為他是故意的,“我要是進了超市還能活著出來?你知道超市有多少試吃攤位嗎!我根本走不動道!”

“那你列個單子讓孫錫久去買?”孔佑語氣淡淡的,“反正就那麼些東西,你想吃什麼讓他去買。”

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的林疏雨叫,“那家夥隻會吃不會做!不是,你.....”

“你非得讓我去嗎?”

林疏雨一愣,“你怎麼了?”語氣不太對啊。

沉默片刻的孔佑暗歎一聲,再開口時也沒有隱藏那聲歎息反而故意放大,帶著些刻意的抱怨,“剛才跟教練打拳不小心崴到了腳,我可是負傷狀態,你還讓我去買菜?”

“崴到腳?”林疏雨皺眉,“嚴重嗎?”

“不嚴重,休息兩天就好,就是爬山不太行了。”孔佑說,“你跟孫錫久去吧,我把野營地的電話給你,到時候你們.....”

“你要不要去醫院?”林疏雨打斷他,還管什麼爬山,“崴到腳可大可小,你現在覺得沒事萬一之後嚴重了就晚了,先去醫院讓醫生看看,醫生說你沒事,你才是沒事。”

在休息室垂著頭打電話的孔佑一點點抬起頭,嘴裡說著,“扭了一下而已,真沒事。”

“你又不是醫生,你說沒事有什麼用。”林疏雨讓他彆廢話,“你還在健身房?助理去了麼?讓他帶你去醫院。”

“他在陪女朋友呢,人家休假我打擾人家談戀愛?”孔佑眼底的鬱氣一點點消散,“我確實沒事,你放心。”

林疏雨很不放心還現身說法,“我有次拍攝被燈架砸到了肩膀,我當下也覺得沒事,第二天一起床半邊胳膊都動不了,整個肩膀都腫了,你趕緊去醫院!”又想著他助理不在,“你那個教練把你弄傷不用負責嗎?讓他送你去醫院。”

“教練又不是故意的,我還能上去碰瓷啊。”孔佑讓她彆鬨,他卻在笑,“真沒事~”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現在找人送你去醫院,二是我給你經紀人打電話,讓他....”

“找誰?你?”

林疏雨想了想,也行,“你在健身房等我,半小時到。”

嘴角已經翹起的孔佑轉瞬又拉下臉,試探著說,“你一個人弄得動我?”

“我有男朋友啊~”

男朋友登場了,以兄弟的名義扶著孔佑上車去醫院,醫生表示軟骨挫傷,不嚴重,當然想包一下也行,防止二度受傷麼。孔佑本來不想打繃帶,搞得跟重傷患一樣,聽到隻是軟骨挫傷的孫錫久都覺得不是什麼大事。

唯一的女人對兩個男人的心大很無語,包一下有助於痊愈為什麼不包,面子有那麼重要嗎!包!

林疏雨拍板,孔佑的腳就被包上了繃帶,腳大了一圈鞋就沒辦法穿。蹦躂著出醫院很明顯不太現實,孫錫久就推了個輪椅過來,一邊扶著重傷患上輪椅,一邊嘲笑他,去健身房打拳還能讓自己受傷,太垃圾。孔佑囧著一張臉,正想跟他懟,林疏雨一巴掌拍在男朋友的後輩,讓他彆挑事,欺負病人更垃圾!

病人一路被送回家,孫錫久扶著他去沙發上坐好,就準備要走了,他今天還有事。轉向林疏雨,還沒等問,女朋友說她先留下照顧吧,等孫錫久那邊結束再來接她。

男女朋友全程無視了病人就商量好了,病人跟個背景音一樣,連聲說是不用,都沒人聽。最後孫錫久走了,林疏雨留下。前者走前還嘲諷了病人一波,就他那種在健身房打拳都能崴腳的殘疾樣,基本就告彆拳擊這項運動了。

孔佑很是不忿,趴在沙發上連聲叫著讓孫錫久回來,有本事直接上拳擊台對剛啊!回應他的是逐漸遠走的腳步聲,和被關上的大門。

林疏雨在邊上狂笑,笑得孔佑差點憋不住說,要不是因為你,我能.....

“夠了啊!要笑多久!”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的林疏雨邊按著眼角邊吐槽,“你們這些男人無聊的自尊心,不都是崴個腳麼,這都要嘰歪。”說著話起身,“你家有什麼喝的,你想喝什麼?”

“咖啡!”

“行~”

客人去給病患煮咖啡了,她一走,客廳一下就空了,空的好似家裡隻剩下屋主一個人在。豪宅就這點不好,大平層太大,廚房離客廳太遠,遠到身在客廳的孔佑一點動靜都聽不見,猶豫數秒還是爬起來往廚房去。

正在擺弄咖啡機的林疏雨聽到他一瘸一瘸的過來,也是很無奈,“你都受傷了就不能蹲那彆動嗎?”

“我隻是崴到腳不是腿斷了,要不是你非要用繃帶包那麼大一個,根本就沒那麼麻煩。”孔佑還想吐槽呢。

“是是是,我的錯。”林疏雨不跟病人計較,“要不要我扶你?”

必須不用的孔佑往外挪,沒一會兒林疏雨也出來了,兩人坐在餐廳等著咖啡煮好。孔佑怕她無聊,本想說你趕緊走,我沒死沒殘不用你非得在,可話到嘴邊又變成,你想不想看電影?

“你想看電影?”林疏雨反問他。

這話就代表她不想看,孔佑就換了個問題,“那打麻將?”

“我們兩打?”

“不是有二人麻將麼。”

林疏雨有點興趣,隻不過,“你家有麻將嗎?”

還真沒有,但是,“可以叫跑腿的人送。”孔佑問,“想不想打?”

要是有現成的麻將林疏雨肯定想打,再折騰一回就沒必要了,林疏雨知道他什麼意思,就說,“你要是想找點事乾,不如研究一下明天吃什麼吧。”

微愣一瞬的孔佑驚訝的看著她,“明天我們還去爬山?”

“你都這個鬼樣子還爬什麼山,飛上去啊。”林疏雨笑了,“我明天開餐,不爬山也能吃好吃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大餐?”

眸光微閃的孔佑眼瞼微垂,隨口道,“你可以跟孫錫久去,營地那邊什麼都有,帳篷都能租。”

“你怎麼不直接說可以把我們買的帳篷給我帶走。”林疏雨讓他彆折騰了,“我壓根也不喜歡爬山啊,是你說上山有好吃的。他不會弄,頂天煮個拉面,我七天才能吃一次好的,為什麼要虐待自己的胃。真是我們兩上去,做飯的人就變成我了,我也不想弄。”

孔佑抿唇笑開,順著她轉移了話題,“那你想好了明天要吃什麼嗎?”

“不知道呢,火鍋?”林疏雨表示,“沒有想吃的就打邊爐,什麼都能吃到。”

兩人在咖啡香漸漸充盈的屋子裡聊著明天要吃什麼,可他們倆今天的午飯還沒吃呢,林疏雨就吃了幾根菜葉子,聽到他受傷就直接過來了。孔佑就什麼都沒吃。

什麼都不吃還喝咖啡,孔佑是習慣了,林疏雨不行,她會更餓,寧願喝水也不要喝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

喝著咖啡的孔佑看她可憐兮兮的喝著水,也不勸她吃東西,知道勸了沒用,而是讓她去冰箱拿速食的雞□□,算是另類健康零食,挺好吃的。接過雞□□的孔佑拆開包裝吃的津津有味,給林疏雨看的白眼翻翻的。

孔佑也不說話,就拆開另一個在她面前晃悠。左手轉著一個自己吃,右手跟拿個逗貓棒一樣,在她眼前來回轉。轉到不知道多少圈的時候,林疏雨一個沒忍住,撲過去就咬住,給孔佑看的朗聲笑開,那根雞□□就到了林疏雨的嘴裡。

明明是自己咬住雞□□的林疏雨,食物在嘴裡了,眼睛卻瞪著故意逗她的家夥,“你老是讓我破戒!”

“這個熱量很低,不算破戒。”孔佑讓她安心吃吧,“你光吃蔬菜是不行的,需要補充一點蛋白質,不信你看配料表,隻有雞肉和基礎調味。”

吃都已經吃了,林疏雨還管什麼配料表,她隻想著都已經破戒了,不如吃點好的,“要不要叫外賣?我們打邊爐吧,吃火鍋,呷哺呷哺~”

她說了三種名稱講一種食物,孔佑聽了就知道她是真饞,“你的自控力隻能克製到絕對不吃第一口?”一口就完蛋。

“所以我才說我自控力不行啊。”林疏雨不管,“你到底吃不吃?”

自控力很可以的孔佑搖頭,“綁帶要綁三天,我不能去健身,就不能大吃大喝,你想吃就買,你吃。”

“我吃你看著?”林疏雨斜眼看過去,“我還沒有禽獸到那個份上。”說著話起身再去冰箱翻找,有沒有什麼可以直接吃,又不會讓無法健身的人有罪惡感的。

翻找到食材的林疏雨叼著雞□□從冰箱門邊探頭問孔佑,“我看有牛肉和海帶,牛肉海帶湯怎麼樣?不吃主食,熱量應該也不高。”

孔佑懷疑的看著她,“我做?”

“你做個毛球,我做。”

“你會?”

“廢話。”

來了興趣的孔佑增加食譜,“玉子燒(雞蛋卷)會嗎?”

“炒雞蛋我會。”林疏雨讓他彆那麼多要求,“有青椒,炒個雞蛋,吃不吃?”

“還有基圍蝦~”

“白灼。”

“真會啊?”

“等著吃吧!”

孔佑抱著忐忑的心情,拖著傷腿圍著新鮮登場的廚師轉悠,跟前跟後,要不是廚房夠大,林疏雨都嫌他礙事,幾次讓他去餐廳安生坐著,他都不聽。

“你怕我毒死你啊?”林疏雨邊切著青椒邊吐槽,“早知道你還包什麼繃帶,我看你比沒受傷都活潑。”

很是活潑的小書生盯著妖精切青椒的動作更是驚訝,“你真的會哎。”切菜的切的絕對不是生手。

“我會做飯有什麼好奇怪的。”林疏雨讓他要是沒事乾去把雞蛋打了。

老實聽安排的孔佑邊打雞蛋邊偷瞄她,好似不經意的問,“你會給孫錫久做飯嗎?”

林疏雨想了想,還真沒有,“他應該跟你一樣以為我不會做飯。”說著就笑,“女人要不然一輩子彆靠近灶台就當個廚藝小白,這樣隻要等著吃就行。不然你靠近了,會做飯,做飯就變成應該的了。”

“聽著像是經驗之談。”孔佑抿唇壓著笑意,心頭冒出來的小泡泡,遍布食物的香味,象征‘我知道而他不知道’的香氣,“所以你騙他你不會做?”

“沒有騙,我隻是沒做過,他就很自然認為我不會。”林疏雨切好了青椒又去洗了刀,“這種事乾嘛要騙,隻要不做就行。”

孔佑沉默一瞬,這個妖精‘不做’的事肯定有很多。

林疏雨做了很多,兩菜一湯呢,足夠兩個人吃了。孔佑一直陪著她,兩人身上都沾染了同樣的煙火氣,在最後的湯端上桌時,先等在餐廳的孔佑望著她端著湯碗走出來,有一瞬間的恍惚。

好似,戴著圍裙的姑娘就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

客人摘下了圍裙隨手搭在椅背上,拿起筷子衝客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開動了。孔佑卻伸手攔,摸出手機示意要先拍照紀念。

“你拍行,不能發出去。”

“為什麼?”

“我難得下廚不是給我男朋友做飯是給你做飯,你是孫錫久你不會不爽嗎?”

心臟猛然一縮的孔佑刻意瞪她,“我不說是你做的不就行了麼。”

“那隨你。”林疏雨無所謂,還拿起手機也準備拍呢,好久沒下廚了,寶刀未老,值得紀念~

白灼蝦、青椒炒雞蛋加一份牛肉海帶湯,都是家常小菜,說起來平平無奇,被男藝人傳上了個人的SNS好像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孔佑本身也偶爾會在SNS上分享日常,日常跟朋友吃頓飯又怎麼了呢。

林疏雨的照片沒有分享到任何地方,隻存在於她的手機裡。

相機吃完,人類就可以開吃了。

做菜的廚師嘗過後覺得許久沒下廚還是手有點生,湯鹹了,準備去加點水再燉一下調個味。孔佑卻說正好,還攔著她不給她端走。

拍開他爪子的林疏雨讓他彆礙事,“你先吃你的,我去弄一下就行。你想喝鹹的我給你拿鹽你另外加,我要喝淡的。”

“你非得分那麼清楚?”孔佑無奈,“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林疏雨都不知道他說什麼,“我覺得鹹你覺得淡就分開喝啊,這還得互相遷就,家裡停水啦?”

“.....你行,你去。”

湯鍋到底是被端走了,孔佑卻沒碰那碗其實並不鹹的湯,反而拿起手機看自己發出去的照片。賬號裡已經有了粉絲留言,粉絲們都以為照片裡的食物是男神做的,還在底下刷起了一片彩虹屁,男神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什麼的。

孔佑鬼使神差的對著椅背上搭著的圍裙拍了張照片,那就是他的圍裙,黑白格子的圍裙,沒什麼特彆的,也不分什麼男女款。這張照片他沒有發出去,這張照片同樣隻存在於他的手機裡,變成了手機屏保,即特彆又不特彆。

今天這一天都是這樣,大清早接到的電話很特彆,弄傷了腳也很特彆,可帶著男朋友來送他去醫院的家夥又不特彆了;特彆的存在在他的廚房裡為他洗手作羹湯,這太特彆了。偏偏椅背上的圍裙不特彆,加了水又變淡了的湯好似也不再特彆。

飯吃完,吃的乾乾淨淨,孔佑把湯鍋裡的最後一滴都倒進了碗裡,喝的超級乾淨。林疏雨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早上餓到現在,都餓急眼了。菜分量不多,湯煮了半鍋呢,哪怕隻喝水也夠撐的。

小書生撐的肚皮溜圓,林疏雨都想伸手拍拍,看能不能拍出水聲,也真的伸手了,被孔佑打開,笑得不行。

碗碟有洗碗機負責,吃到五分飽就停下筷子的廚師,扶著掃空了戰場撐到走不動道的食客去沙發攤著。林疏雨是邊走邊樂,調侃食客比懷孕還誇張。孔佑不想搭理她,真的撐到了,都頂到嗓子眼了,再多說兩句怕自己吐出來。

太撐,坐都坐不住,選擇躺在沙發上的孔佑雙目無視的盯著天花板,他都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偏偏耳畔的笑聲一點點往他耳道鑽,穿過耳道入心入肺。

林疏雨就坐在他的沙發前,不是另一張沙發,而是長條沙發前的地毯上,時不時還伸手想摸摸他的‘孕肚’,每每被他打開爪子,笑得更歡樂。

兩人又不說話,兩人又在瞎鬨。午後的陽光穿透窗沿,孔佑始終沒有歪頭看向那個人,他隻是每次都很精準的打開那隻手。

林疏雨笑得臉都疼,才放棄突破包圍觸碰‘孕夫’,樂嗬嗬的摸出手機玩消消樂。遊戲叮叮當當的效果音,就是孔佑發呆的背景音。

他也不知道他發了多久的呆,可能很長時間,也可能就那麼幾分鐘,腦子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想。他的腰側就是那個姑娘的腦袋,她就在他身旁,手臂稍微挪動一寸就能碰觸到的地方,還用想什麼呢,什麼都不想就挺好的,清淨。

做人不能自尋煩惱,這是孔佑的做人準則,偏偏煩惱都會主動找上門。

遊戲用完了能量,林疏雨仰頭用後腦勺碰了下呆滯的‘孕夫’,再伸手朝向他,“我沒能量了。”手機交出來。

手已經摸到褲兜準備給她拿手機的孔佑突然想到椅子上的圍裙,反手就伸向她,“我給你買。”

側身扛過去的林疏雨邊遞手機邊疑惑,“你手機不能玩?”

“我卸載了。”

“.....嘖。”

花錢氪金的孔佑在準備付款時猶豫了一瞬,“付錢要綁定賬號,用我的卡綁?”

“你要用我的卡給我充錢?”林疏雨瞪他,“那不就是我在充錢麼!”

咬唇壓下笑意的孔佑用他的卡綁定了她的賬號,同時講出自尋煩惱的話,“你的賬號居然沒綁過卡?孫錫久不給你付錢?”

“我用他的手機玩不就行了,他的賬號綁了卡,一樣的。”林疏雨探頭過去看手機,“話說我的賬號綁了你的卡,我以後充錢是不是都用你的卡?”

孔佑瞟了她一眼,“乾嘛,你指望用消消樂掏空我啊?”

“我用消消樂洗錢啊還掏空你。”林疏雨撇嘴,“趕緊衝,不要那麼多話,你自己說你付的。”

錢付了手機遞回去了的孔佑彆有意味的講,“你玩個遊戲還挺長情,完了好幾年了吧?”

“我本來就長情啊。”林疏雨當他在誇她。

孔佑哭笑不得,“就沒想過換....遊戲?”

“換過,但小遊戲就那麼些,換了幾個都是這個最方便打發時間。”林疏雨隨口講,“打發時間的小遊戲而已,換不換的不就那樣麼。”

“打發時間啊....”孔佑喃喃道。

“怎麼了?”林疏雨問。

搖頭示意沒什麼的孔佑,頭都搖過了才看見她低頭玩遊戲呢,根本沒看他。原先他望著天花板發呆時,她在玩遊戲,他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她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可現在他看著她,她還在玩遊戲,他就不想她隻看著手機屏幕了。

“想不想聽故事?”

“又是愛情小說?”

“劇本。”

“行啊。”

林疏雨反扣手機,望向他,“什麼題材?”

“另類純愛?”孔佑現編,“男主喜歡上了有男朋友的姑娘,那姑娘還不喜歡他,進退維穀。”

“然後呢?”

“然後啊.....”

然後孔佑又看向天花板,“男主跟女孩成了朋友。”

“迂回作戰?”林疏雨問。

孔佑笑笑,“差不多。”

“你彆一句一頓的,回憶劇情啊?講乾脆點。”

“劇情當然要慢慢回憶,不然怎麼想得起來。”

“行吧,你回憶。”

回憶劇情的孔佑慢悠悠的開口,說男主其實不想追,他跟女孩的男朋友認識,說不上關係有多好,但也算是朋友,撬朋友牆角多少有些不厚道。男主還躲了一段時間呢,想著偶然冒出來的小火苗,很可能風一吹就散了,不會持續多長時間。

“哪知....”

“忘不掉?”

孔佑偏頭看她,“你又知道?”

“不然故事怎麼繼續。”林疏雨猜,“劇本想精彩,男主就肯定忘不掉,不止忘不掉可能還會情根深種呢。你這哪是另類純愛,不就是個純愛麼,兩男搶一女,頂多加上劈腿的事,但又沒結婚,戀愛劈腿而已,哪另類了。”

“戀愛劈腿就不另類?男主可是搶朋友的女朋友。”孔佑讓她三觀正常點,彆那麼扭曲。

林疏雨自覺三觀無限正常,“隻是普通喜歡,純看臉,那沒什麼好搶的,天下男人多呢。可要是情根深種,非搶不行,必然會搶啊,搶到還是我救了姐妹。那男人能被我搶走就能被其他人搶走,與其被外人搶走,不如肉爛在鍋裡。”

即便早前就知道妖孽的三觀很詭異的書生,此時也是很無語,“你不是應該說天下男人那麼多,沒了這個還能換一下個麼,怎麼會去搶姐妹的男朋友?”

“這得分情況,單純喜歡臉我肯定不搶,帥哥哪沒有,多的是。可要是我對那個人情根深種,他必然給過我一些回應,那我們就是雙方都有問題。雙方都有問題了我乾嘛不搶?仍由那家夥吊著我姐妹和我啊?怎麼可能呢。”林疏雨就是歪理。

孔佑一句話就戳穿了,“你那個姐妹是塑料姐妹花吧?”

“當然啊~親生的姐妹誰會喜歡姐妹男朋友啊,那都是跟我搶姐妹的狗,人狗物種都不同怎麼談戀愛。”林疏雨疑惑,“男主跟女主的男朋友不也是塑料兄弟麼,又不是親兄弟,不然哪來的撬牆角一說?真就是嫂子更好玩?”我們講得不是劇本設定嗎?

“.....你能不能和諧點?”

“哪裡不和諧?嫂子跟餃子一樣好吃?”

“林疏雨!”

“好吧~你繼續那個劇本。”

劇本繼續不下去了,孔佑不想講了,“你走吧。”

“走去哪?”

“回家啊,你不回去?”

林疏雨一樂,“我剛把你喂飽你就趕我走,用完就丟啊?”順帶一說,“我等孫錫久來接我,我沒開車,我們不是一起送你回來的麼。”

長歎一聲的孔佑拿她沒招,乾脆伸手,“我要抽煙。”

從茶幾上拿起煙和打火機給他的林疏雨也歎了口氣,“又要破戒。”

正準備點煙的孔佑問,“破什麼戒?”

“抽煙啊,劇本裡我的角色是抽煙了的你忘記了?”林疏雨講完起身,邊拿煙灰缸往他小腹放,邊挪到了另一邊的沙發上,“戒煙是真的難,但破戒就太容易了。”

故意把人‘熏’走的孔佑,看她真走了,又不舒服,乾脆坐起身,帶著點好奇的問她,“讓你戒煙的那個男人很厲害啊。”

“確實挺厲害的。”林疏雨倚著沙發回憶,“他跟孫錫久一樣,二十四小時找人盯著我,當時我生病了,還在住院,他能搞一幫人三班倒,我敢點燃一根煙,給我煙的人就斷一隻手。沒人敢....”

“斷手?”

“啊,打個比方,玩笑。”

回憶過往唇邊是帶著笑的林疏雨講,“他在,戒煙其實也不難。他不在,沒人管控,好像就有點難了。”

夾著煙的孔佑望著她的笑臉,心頭有些酸,“你很喜歡他?”看她還真點頭了,又嘟囔一句,“那你們為什麼分手?”

“我們沒分手,他死了,人還是我埋的呢。”林疏雨看他愣住,笑出聲來,“開玩笑的,這你都信。”

孔佑抬手作勢要打她,笑罵她一句,“你什麼玩笑都開!”再問,“到底為什麼分手?”

“分手能有什麼理由,膩了、煩了、沒感覺了,不喜歡了,無非就這些。”林疏雨伸手問他要煙,隨口道,“怎麼突然對我前男友感興趣?”

本準備把煙盒遞過去的孔佑腦子一抽把燃了三分之一的煙遞過去了,林疏雨也沒在意,接過去正往唇邊放,感覺他盯著自己,抬眼看過去,小書生已經挪開了視線。

“乾嘛?”

“我抽的。”

“所以?”

“所以我給你拿一下,我好幫你點火。”孔佑鬼扯。

林疏雨白眼一翻,“你叼嘴裡不就行了。”說著話煙已經送進了唇邊,故意含著煙蒂,看他窘迫的扭頭,笑出聲來,“你有沒有那麼純情,這樣都接受不了?”

“是你太開放!”

“是~我的問題~”

妖精才不管書生在彆扭什麼,一根煙而已。煙已經含進了紅唇,再拿出來也不會換主人。

煙卷原先的主人又從煙盒中抽了一根出來,捏在指頭擺弄卻沒有點燃,垂著頭的書生好似在發呆,也可能在想還要說點什麼。

林疏雨都沒在意,隻是發呆的小書生而已。倒是回憶裡的人突然被提起,一段回憶就翻湧而來。

那個人確實死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道上混的必然會死於街頭,什麼大佬不大佬的,也就是有點來頭的混混。

混混走了,給情人留下了不少東西,比如....

“你想紋身?”男朋友望著女朋友手裡的紋身圖冊,“不怕疼嗎?”

林疏雨側頭親親他,“隻是看看,我超怕疼的,哪想不開去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