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第三十九章 曆史的偶然性(1 / 1)

同一片宇宙不同的國度裡, 有人為女女關係而苦惱,有人為男男關係而煩躁。

林疏雨離開的第四天,薑東元, 想她。

“你真的覺得我沒有問題嗎?”

“我覺得你問題很大, 大哥,我們時差七小時, 你不算算我現在幾點嗎?”

“我都要愁死了,你跟我說你想睡覺???”

淩晨三點, 正是人類正常情況下進入深度睡眠的時間,林疏雨接到了薑東元的電話,跨海打來的。時差七小時之遠的首爾, 薑東元很煩躁。

拍攝太順了!!!

沒開機之前,不論薑東元被怎麼折磨,他都知道為項目好, 沒什麼好說的。開機那麼匆忙,薑東元也準備好了,拍起來他必然持續被折磨, 此前沒有做完特訓啊,導演肯定會在拍攝的時候持續磨他, 他都準備好了。

誰知, 拍攝無限順利。

劇組拍攝順利的程度, 已經到了薑東元懷疑導演破罐子破摔了,他幾乎很少卡鏡頭,導演經常都是‘過、OK、好’,基本都是誇。誇得他即心虛又迷茫,你認真的嗎?

導演的誇讚很頻繁,薑東元聽著很誇張, 某些鏡頭他自己看完都覺得還可以再來一次,導演卻說很OK,沒必要再來。還得他堅持,導演才勉強答應,那就再來一次吧。

再疊加一層之前導演疑似被製作人揍了,這讓薑東元很難不懷疑,導演已經放棄所謂的精益求精,隻想趕緊拍完拉倒。

薑東元不想啊!這要是之前沒被折騰那麼長時間,他可能都跟導演一樣能混就混,反正合約都簽了,他也不可能代替導演拍攝,那能輕鬆點拍,何必自找麻煩呢。可他被折騰了那麼長時間,導演說混就開始混,他之前被折騰的那段時間又算什麼?

偏偏導演混不混的,演員說了不算。薑東元想找製作人溝通,又拍後續出麻煩,他這個演員給導演挑刺什麼的,人家跟製作人還是師徒。

他就讓助理用手機拍了一段他的拍攝畫面,傳給林疏雨,讓她判斷一下,到底是他想太多,還是導演真的在擺爛。前者不談,後者可以作為證據去跟製作人溝通,證明他不是故意挑事。

手機拍攝的視頻時常二十來分鐘,三個小時前,薑東元算好了林疏雨那邊還是淩晨,她絕對沒睡就把視頻發過去了。彼時他還在拍攝,就匆匆打了個電話給林疏雨,簡單講述是什麼情況,讓她看完視頻給她回電。

看完視頻的林疏雨給他回電時,他還在拍,助理接的電話,她就跟助理說沒什麼問題,讓他繼續拍就行,不用找製作人。助理轉述給收工的藝人,藝人怎麼聽都不對勁,一個電話就打給了已經睡過去的林疏雨。

睡得好好的被吵醒的林疏雨很蛋疼,你有那麼急嗎?不看看時間嗎?

沒得到預想答案隻感覺被敷衍了的薑東元更蛋疼,我知道戛納很重要,可你也不能放棄我們這個項目吧,就不能給點實在話?什麼沒問題,問題大了,你看不出來?

“你沒問題啊大佬,你有什麼問題?”林疏雨都無奈了,“你給我傳過來的是你在醫院的戲,外人面前你就是高冷男神啊,這要是換個濾鏡都能去當偶像劇男主,你告訴我你演的有什麼問題?不挺好的嗎!”

薑東元卡殼一瞬,“會不會是我傳給你的視頻有問題?就....正好是不怎麼需要深度表演的鏡頭?所以看不出什麼東西來?”

“可能?”林疏雨困得要死,“不然你再去拍一段需要深度表演的給我看看。”不要騷擾我睡覺!

“沒有那樣的戲份!沒拍到呢!要等你回來!”

“那你就等我回來!我要睡覺!”

徑直掛斷電話的林疏雨第二天起床還是給薑東元打過去了,這次依舊是助理接的,藝人還是在拍攝中。林疏雨就讓助理開視頻,她在電話那頭通過視頻看現場的狀況。

今天薑東元拍的這場戲還是在醫院裡,作為同事眼中的高冷男神,男主在面對患者時卻會很仔細的解釋清楚術前術後要做什麼不能做什麼等等。在醫院同事們的眼中,這就是高冷男神,外冷內熱的體現。

這段鏡頭的目的是誤導觀眾,男主是個不善言辭的好人。劇本有懸疑的設定,男主是以好人的身份登場的,直到妹妹開始懷疑他,他第二次對妹妹動手,囚禁了妹妹,才會開始講述,男主扭曲的世界。

薑東元在拍的就是他跟病人溝通病情,林疏雨看了半天都覺得沒什麼問題,導演喊‘OK’也正常,確實能過。她倒是有點懷疑,哥們該不會自信心被打壓太過,現在真有點自卑了?

“我自卑?”

轉場的間隙,助理把手機給藝人,薑東元聽到這番話都懷疑對方沒睡醒,“我覺得我剛才表現的太溫和,男主不應該那麼溫和,你覺得能過?”

“能過啊,你的角色本身就有一定的欺騙性,這樣演沒問題的。何況我們都不知道導演要怎麼剪,要是他想用這段溫和的表現去可以欺騙觀眾呢?”林疏雨讓他放輕鬆,“我們組誰擺爛都有可能,唯有金興榮不可能,這是他的處|女|作,這片子要是出不來,他很可能連第二次當總導演的機會都沒有,你擺爛他都不會擺爛。”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要是大家都那麼理智的按照道理來,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奇葩。”薑東元還是覺得有問題。

林疏雨卻覺得他有點焦躁,想安撫他,“不然這樣,你彆跟林權澤講什麼你覺得導演在擺爛,那是沒事找事。你去試探一下他們,在林權澤和金興榮都在的場合,跟他們說,你覺得我對項目不上心,你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接,就專注戛納。你看他們什麼態度,就能判斷導演是不是在擺爛了。”

“乾嘛把你牽扯進來?”薑東元不乾,“他們真信了你不是尷尬了。”

“他們真擺爛我們兩才尷尬,隻是一場誤會的話說開就行,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你一直為此糾結才是個麻煩,會耽誤進入狀態的。”林疏雨讓他彆前瞻後顧的,就去乾就行。

薑東元.....乾了。

晚上收工,薑東元問導演能不能喝一杯,隨後帶著導演敲響了製作人的房門,就在林權澤房間裡喝。

酒過三巡,薑東元半真半假的抱怨林疏雨都不接電話,對項目很不上心什麼的。導演聽了臉一沉,製作人聽了卻說演員誤會了。

“她那邊可能在忙,本身時差也對不上。”林權澤是看著導演說的,“你彆看林疏雨好似沒他....”掃了眼薑東元,“他來片場多是他需要磨的東西多,林疏雨來片場少不代表她不上心,她的人物小傳你看過,很仔細的填充了人物背景,都快趕得上你半本劇本厚了,這能叫不上心嗎?”

薑東元微愣,沒說話。

金興榮皺眉,嘟囔著開口,“演員對人物小傳仔細是應該的,我還真沒看出來她哪上心。”

“你不要....”林權澤瞟了眼薑東元,換了個說法,“你要用導演的眼光去觀察林疏雨,她是個保護殼非常厚的演員,外在表現出來的狀態和她的內核相差是非常大的。那姑娘精於世故的外殼下,是柔軟的很容易動情,也很容易受傷的內核。為了保護自己,她乾脆裝作對誰都不在乎,這樣她才有安全感。”

這話說得薑東元都懷疑其真實性,金興榮就更懷疑了,“她還脆弱?她為個道具匕首差點鬨得整個組都不安生。”

“動動腦子!看人不要看表面!”林權澤脾氣一上來,就不管什麼還要在演員面前給徒弟留面子了,“那匕首跟她有什麼關係,就算受傷也是他受傷。”指向薑東元,“出了錯是道具組背鍋,受傷是他疼,林疏雨要不是怕他受傷會折騰道具組?”

“一個比起自己更在乎對手戲演員會不會受傷的姑娘,絕非她表現出來的成熟老道。舉凡她真的很會來事,很在乎自己,那她跟你吵什麼道具如何,道具如何怎麼了,關她什麼事,能傷害到她嗎?都不會,會傷害到搭檔,所以她很在意。”

林權澤最近才是對徒弟很煩躁,“樸讚鬱成片的內部試映會你又不是沒去過,林疏雨在裡面有很多極端鏡頭,有一幕她被捆著吊起來的戲你忘了?那種戲現場拍,做再多準備,演員都會被勒住脖子,必然能感受到窒息,稍有不慎吊死在那都有可能,她拍的很完美。”

“那幕戲切了四個鏡頭,還有一個大全景,我就算她在現場每個鏡頭都是一條過,她至少也要十五分鐘吧,最少了。這十分鐘內,她得頻繁的被放下、吊起,每一次被吊起來都是跟上吊差不多,她也拍下來啦,那不是害怕自己受傷的演員。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想不到?”

金興榮躲開老師的視線,“那是樸讚鬱的片場,她不拍也得拍。”

上手就揍他的林權澤打完再歎氣,“你乾脆跟林疏雨解約,你們這樣根本沒辦法拍。她碰到你,你碰到她都是冤孽。我很明確的告訴你,林疏雨是追求極致,願意為戲劇奉獻一切的演員,什麼樣的導演碰到那樣的演員都是一種幸運,唯有你這種不拿演員當回事的家夥,是她倒黴。”

老師拜拜手,讓蠢徒弟可以走了,懶得教,教不會,“你自己回去想象,實在不行解約,我去談。”再看薑東元,“你給我把嘴巴閉上,必要在這裡拱火。”

兩位年輕人一起被老人家趕出門,薑東元內心的彈幕都刷滿了,全是對導演的吐槽,面上隻是衝導演尷尬的笑笑,告辭。導演臉黑的都沒法看,回了房間就給許秦豪打電話,這家夥之前有段時間經常跟他說林疏雨不怎麼樣來著。

之前金興榮覺得許秦豪是想跟他搶人才故意那麼說,現在想象,許秦豪說不定是講實話,真的對林疏雨很不滿。

真的隻是想搶人的許秦豪,聽到搶了自己寶貝的家夥還嫌棄那個大寶貝,都要被逗笑了,你傻逼吧?

“你該不會想不開到去嫉妒樸讚鬱吧?他能去戛納帶走了你的女演員,你就看他不爽?”許秦豪是真給逗笑了,“林疏雨是不是看人下菜碟我不知道,但她是不可能敷衍自己的作品的,你看她對作品的挑剔程度就知道,她對自己飾演的每一個角色都很虔誠,我沒用錯詞,她真算得上虔誠,願意為角色奉獻的。”

這話金興榮都聽不懂,“之前是你說她敷衍你的拍攝。”

“我還說她演技好是我會剪呢,這你都行。”許秦豪笑他,“我之前想搶人啊,你們都簽約了,項目都開機了,我還能怎麼樣。表演上你可以絕對相信林疏雨,而且那姑娘心挺軟的,看著很精其實很容易被騙,你哄著她一點,她配合度超級高。”

“都那麼多年朋友了,你反正都開機了我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那家夥吃軟不吃硬。你軟,她就軟。你要跟她硬碰硬,她能崩掉你的牙。林疏雨的攻擊性是根據你的攻擊性給反饋的,你攻擊性要是過百,她就能過千。但你跟她賣慘,她哪怕知道你在裝,也會心軟。”

老朋友還是盼著老朋友好的,背後使絆子是另一回事,許秦豪勸他,“我不知道你跟林疏雨出了什麼問題,但你可以相信鏡頭,我們永遠相信鏡頭不是麼,鏡頭能穿透表象看到真實,鏡頭裡的林疏雨才是真實的,那是個敏感又脆弱的演員,絕不會敷衍角色。”

鏡頭裡的林疏雨正在跟薑東元視頻通話,後者在給前者表演製作人對她的推崇和導演對她的看不慣。

這給林疏雨講得都想解約了,那個新人導演是真不行。薑東元覺得她解約也好,畢竟片場始終導演說了算,要是金興榮真想找她麻煩,那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兩人還真聊起了解約,林疏雨在思考找誰來接手這個爛攤子,薑東元則是說,你管誰接手,你不被坑就行。

“你還真是貴公子,何不食肉糜。”林疏雨嫌棄他,“項目開機的情況下我解約,不是你我倒黴,而是劇組的人倒黴。”

薑東元一臉無辜,“什麼何不食肉糜,導演哪來倒黴了,隻有你我倒黴好不好,你開機後撤出名聲一定很糟糕,我的時間得耗在這,我們兩最倒黴。”

“你倒黴個球球,你的時間是很值錢,一兩月能入賬過十億。可那些按天算工資的場務們,人家一天薪資可能五萬塊都不到沒錯,也是人家養家糊口的錢。”林疏雨讓貴公子的眼睛彆隻往上看,這個圈子最多的是底層的勞苦大眾。

劇組有很多打雜的人,包括群演、場務,那一類。他們的工資都是按天算錢,開一天工給一天錢,不開工就沒錢。這幫人找活兒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都是廉價的很容易被替換的工種。這個劇組不開工,他們是可以去彆的劇組,但找到下一個劇組中間所耽誤的時間,手裡就沒錢進賬,有老本吃的還好,沒存款的日子就難了。

林疏雨不乾這種事,欺負勞苦大眾太沒品了,“等林權澤消息吧,他要是真跟我談解約,我想辦法找個女演員接這個項目,不能耽誤拍攝。”看他愣住了,疑惑道,“網卡了?”

網沒卡,思路卡了一瞬的薑東元突然笑了,笑老人家果然人老成精,看人很準,這家夥說不定真就是心很軟的人。

不知道他在笑什麼的林疏雨疑惑,正想問,薑東元就換了話題,跟她說,“彆回頭,金敏熹在你身後盯你半天了。”

反射性想回頭的林疏雨定住,調整視頻模式,放大自己這邊的畫面,玻璃後的姑娘確實在看向她這邊,讓她不自覺歎了口氣。

劇組的人一起吃飯,薑東元彈了個視頻過來,林疏雨就出來接,屋內屋外就隔了個玻璃牆。屋內的人很多,這不是個包間就酒店的餐廳,大家一起來吃早餐。屋外的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可屋內屋外的兩個姑娘在手機的鏡頭裡對視了,就讓林疏雨忍不住歎息。

多少算是知道一點內情的薑東元有些不太確定的問,“趙寅城說你綠了他,該不會是真的吧?”

“金敏熹入戲了,出不來。”林疏雨沒有不承認,又歎一聲,“我現在也拿她沒辦法,不知道怎麼幫,又不知道該不該幫,怕多做多錯,不如什麼都不做,不給回應。”

差點把林疏雨分類為‘狐朋狗友’的薑東元,早前都能說出對方是清心寡欲的李秉憲這樣的話,按說是不會信她沒辦法的,。可他有了妹子心軟這個認知,就信了她確實沒辦法,不忍心,便真的幫她出主意。

“你們宣傳期那麼長躲不開的,一直冷著臉要是被媒體誤會你們有矛盾更不值得。還不如就坦然面對,她喜歡她的跟你有什麼關係,就像你對李正宰和沅彬那樣,當看不見啊。”

“你是真站著說話不腰疼。”林疏雨很嫌棄他,“就算對李正宰和沅彬我也是明確拒絕過的,不是放任他們,我對養魚沒興趣。我拒絕了,他們還堅持,那隻要彆騷擾,就跟我沒關係。我不給回應就是在跟金敏熹傳達我的拒絕,不然直接放任,那就是在養魚我告訴你,那會非常麻煩,會出問題的。”

“你是不是覺得愛情就是隨便什麼人說出來哄姑娘的漂亮話,聽聽就算,世界上沒有?這世上是有真愛的,有一見傾心,有生死相許,有念念不忘,低到塵埃裡也期盼能開出花來的愛情。那樣的愛情我就算.....”

薑東元揚眉,“那樣的愛情你經曆過?”

“我還真經曆過,我知道什麼叫苦戀一人求而不得。”林疏雨帶著點回憶的感慨,“那會讓人瘋狂的,瘋癲癡狂,痛不欲生。”

曾幾何時入戲的林疏雨傾心戀慕劇中的愛人,一直愛到戲殺青,對手戲演員早已回歸本色。她拚命的想在對方身上尋找局中人的影子,可惜水中花就是水中花,隻能看到影子,卻是撈不到手的幻影。

求而不得,痛徹心扉,這些詞,林疏雨都是親身經曆過的,她很清楚那有多痛苦。否則當初,她不會那麼堅定的去勸沅彬,不要作死,會死無全屍。

形容詞太誇張的描述讓薑東元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回,乾笑一聲,“你直接拒絕她不行嗎?”

“怎麼直接?她什麼都知道,她比你清醒,瘋癲就是清醒著沉淪,根本無法由自己控製。但凡她能控製,我也不用頭疼了。”林疏雨深吸一口氣,長歎一聲,“我們還是聊解約的事吧,我最近聯係看看合適的女演員,你也試著聯係一下,彆搞得劇組停工,一幫人倒黴,那我還不如接著拍。”

話題換了,電話也掛斷了。林疏雨繼續去解決自己的苦惱,薑東元則是在聯係合適的女演員的過程中,很難得的跟孔佑講,這年頭還是搞事業乾脆,感情問題自古就讓人左右為難。

這話孔佑都聽不懂,什麼亂七八糟的。薑東元就說了林疏雨和金敏熹的事,以及妹子心太軟,這事兒就很難辦。

孔佑懷疑對方口中的林疏雨跟他認識的不是一個人,誰心軟?那妖精心硬如鐵,七巧玲瓏心,每個玲瓏盒子裡都裝著無情的算計,就是個鐵石心腸的妖孽。

當然這話他沒有說出口,他隻是隨口讓小夥伴彆想那麼多,林疏雨能解決的,要相信魚塘裡養著兩隻噬人鯊,還能平衡場面的人,都是高端選手,能被這場面難住?

林疏雨還真不好說有沒有被難住,可能有吧,反正除了必要的碰面,她都躲著金敏熹走。所謂必要的碰面有二,一是大家一起吃飯,那林疏雨就貼著孫錫久。如果是碰到采訪,那她就跟河證宇熱聊,總之都躲開金敏熹,哪怕有時候對方就坐在她旁邊,她都不跟對方搭腔。

這麼明顯的抗拒態度,組裡隻要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得見。組裡的工作人員們有些擔憂,女演員們會不會把台下的矛盾延展到台上,他們還在宣傳期呢,這時候鬨起來那是兩敗俱傷,項目都會被影響。

不太清楚內情的製作人本想擺酒讓兩人講和,至少維持表面和平;非常清楚內情的導演卻阻攔了,樸讚鬱拍著胸脯跟製作人擔保,女演員們不會出問題。

女演員們在對外接受采訪時沒有出任何問題,雖然沒有在媒體面前展現一波姐妹情深,但也妥善的表現了,互相對搭檔的欣賞,新聞上她們倆的關係很和諧。

輿論場上兩家粉絲其實在吵架,不是針尖對麥芒那種吵,而是互相都努力讓自家藝人壓過對方。畢竟影後獎杯隻有一座,粉絲們都認為自家藝人更值得那座獎杯,彼此的藝人又是直接競爭對手,兩邊就有點小摩擦。

萬幸,由於藝人們對外展現的關係很不錯,雙方又是同一個項目組的搭檔,兩家粉絲並沒有直接攻擊對方的偶像不配,酸話會說,難聽話不會講。雖說因戛納頗受關注,新聞出的多,兩家粉絲鬨得有點大,但沒有鬨得很難看,至少維持著表面和平。

表面極端和平的劇組走上了戛納閉幕式的紅毯,穿過密集的閃光燈抵達會場內,林疏雨多少有點刻意的坐在導演和男演員中間,就像她之前走紅毯一樣,排序是她、河證宇再到金敏熹,中間始終隔著人。

作為擋箭牌,河證宇左看,右看,最後看向前方。他是有興趣看戲,卻沒興趣被當池魚。這兩位的戲演到現在他已經不是觀眾了,早就被拉入局,成了雙方的另類安全區。

樸讚鬱就沒什麼顧忌,直接問林疏雨有什麼想法。林疏雨疑惑的看著他,我能有什麼想法?

“你不跟孫錫久分手?”

“我為什麼要跟孫錫久分手?”

樸讚鬱讓她彆裝,“這些天你放在孫錫久身上的注意力,還沒你放在金敏熹身上的十分之一多,這還不分手?你缺金主啊,他也不算金主啊,都不是圈內人,光有錢有什麼用。”

“你可能不信,但我最初壓根就沒想入行,更遑論找金主,甚至想過拍完李潤基的項目去找個班上,當個白領什麼的。”林疏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信,可還是說,“當年我跟孫錫久在一起就真的隻是喜歡他而已。”

一個字都不信的樸讚鬱也沒跟她掰扯什麼金主不金主的,“當年你喜歡誰我不知道,但現在你放在金敏熹身上的注意力明顯更多。”還腦補了一場,“你是不是怕輿論的非議?擔心那些乾嘛,你跟金敏熹不公開不就行了麼,兩個女人關係再好外界也不會想歪,隻要你們倆不說,就沒人知道。”

“你成天腦子裡都在想什麼,拍個百合片就變成支持百合啊?我盯著她是怕她走極端。”林疏雨讓他不要亂點鴛鴦譜,“最近采訪接的那麼頻繁,鏡頭前我都在說很欣賞她,鏡頭一關就不搭理人,這殺傷性太大了,她要是想不開怎麼辦,你負責?”

樸讚鬱被嚇一跳,探頭瞟了眼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金敏熹,再退回來湊近她,超小聲的問,“你發現她想不開?”

沒發現的林疏雨也是萬幸,“我說的是可能,她入戲的角色很極端,可能性很大,很危險。”

鬆了口氣的樸讚鬱讓她不要嚇人,說什麼恐怖故事,“無非是你愛我,我不愛你的事,怎麼可能搞那麼誇張。”

電影演員斜眼看向電影導演,“有多少劇本圍繞著情之一字,讓人生讓人死,讓人生死不能?”

電影導演被噎住,嘴硬的說了句,“你也知道是劇本,假的。”話音落下,又忍不住探頭看了金敏熹一眼,這次對方正好看過來,給他一驚,立刻縮回去。

林疏雨白眼差點翻出來,乾嘛呢你!樸讚鬱訕笑,有些不太放心,真搞出人命就太恐怖了。

“情不好解決,但入戲不是沒辦法解決啊。”樸讚鬱皺眉思索,“給她找個本子怎麼樣,讓她重新進入角色,忙起來就沒工夫想那麼多了。”

“我已經在找了。”林疏雨不用他講,但確實需要他幫忙,“我找到了一個還算合適的本子,就是不方便從我這邊遞過去,你給她怎麼樣?你勸她接。”

“什麼本子,哪個導演?”

“洪尚秀的本子,文藝、純愛,故事線很平淡但很抓人。”

樸讚鬱眼睛一亮,“我看過那個本子,《這時對那時錯》?”看她點頭,仔細回憶故事的內容,沉吟道,“可以試試哎,那個角色很有意思。”說著又疑惑,“本子到你手上的意思是,洪尚秀想邀請你出演嗎?”

搖頭表示一半一半的林疏雨說,“製作人想邀請我,但我跟洪尚秀導演聊過,他覺得我還缺點角色的氣質,我給他推薦了金敏熹,那邊不知道有沒有溝通。應該是沒有,我沒聽到消息,可能製作人在等今天的結果,如果今天我登台,製作人大概率會更想簽我。”

“今天你要是登台,這個圈子,所有人都想簽你。”樸讚鬱笑道,“上了那個台子,之後你就能橫著走了。圈內女演員第一人,再無對手。”

林疏雨笑笑,並不是很在意這事兒,倒是有些好奇,“不按女演員排序,按照演員這個大分類排序的話,我在哪?”

“金字塔頂端。”樸讚鬱根本不用思考,隻不過,“自來文無第一,演技的評價又十分的主觀,你應該比我清楚,沒有真正意義上能獨占鼇頭的演員,隻有個人風格很鮮明的演員,他們在特殊領域裡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你如果主攻邪典題材,那你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那樣的題材能把你骨子裡的脆弱和尖銳發揮的淋漓精致。”樸讚鬱誇人話古古怪怪,“你特彆適合那種家破人亡後深陷泥濘,努力掙紮又被名利裹挾,最後墜入深淵的角色。破碎的美好,沾染汙點的純白,最適合你。氣質非常貼,我都想找作家給你量身打造一部邪典作品。”

林疏雨懷疑的看向他,“你是在罵我還是在誇我?”

“在說你氣質很獨特。”樸讚鬱表示當然是誇,“你考慮一下,我想弄個久經風月場的老鴇從良找個老實人嫁了,又碰上以前恩客出事,以照片或者視頻威脅,脅迫她幫忙,導致她家破人亡又反手複仇的故事。怎麼樣?有興趣嗎?”

皺起臉的林疏雨說,“久經風月場的老鴇跟我這張臉貼嗎?”

“妝造弄的成熟點不就行了。”樸讚鬱對她和自家造型組都很有信心,“絕對是個很有發揮的角色,人物數次轉變呢,先是老鴇,隨後從良,當了一段時間的家庭主婦,又成了孩子媽,再後來被威脅重新出山,再度回歸風塵女,死了全家後,成了複仇的魔女。”

“如果你有興趣,這本子大概率時間線會橫跨十到十五年,絕對讓你演到爽。”樸讚鬱敢保證,“就算你今天登不了台,那部作品也能讓你重新創造曆史。隻要你簽約,台上那座獎杯,遲早是你的。”

林疏雨‘嗬嗬’一聲,忽悠誰呢,“你先把本子寫出來我們再聊。”

“我本子寫出來你早簽彆人了。”樸讚鬱才是讓她不要開口頭支票,“現在圈內多少人盯著你,我要不下手快點,那幫主攻商業片的能砸座金山打動你,你講實話,崔東勳給你開出什麼價?”

崔東勳,主攻商業片的大導,去年上映的《盜賊同盟》破了千萬人次,過往戰績斐然。

眨巴著眼睛的林疏雨裝傻,“崔東勳導演為什麼要給我開價?”

“還裝?他電話都打到我這了,以為我不想放人走,還跟我商量他那邊拍的很快能快速殺青,絕對能把時間空出來夠我拍攝。”樸讚鬱抬了抬下巴,讓她誠實點,“你要換跑道?”該說不說,還是商業片有錢,能給演員砸大價錢。

林疏雨想了想,半真半假的回,“我不喜歡動作戲,崔PD的本子有大量的動作戲,太累,不想折騰。”

樸讚鬱才不信,“他那個本子是男人戲,女演員是鑲邊的花瓶,你不想接才是真的。”

“您都知道還問我?”林疏雨順著他的話說。

導演還要再說,台上的頒獎嘉賓已然念出了‘林疏雨’的名字。兩人齊齊愣住,望向台上,台上的大熒幕是女演員的面龐,周圍掌聲四起,金敏熹一聲驚叫彈跳起身,擦過擋路的河證宇,直撲向鏡頭範圍。

鏡頭裡,她們在擁抱。

這一刻,林疏雨被真正寫進南韓影史,她是創造曆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