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第三十七章 清心寡欲李秉憲(1 / 1)

薑東元是個自虐狂, 不是貶義詞是陳述事實。這位極其擅長在悲催的事情裡尋找有意思的地方, 講好聽點叫樂觀。

以上是林疏雨對薑東元的看法,而她對他的‘樂觀’報以強烈的嫌棄。

作為需要同期進組都要保持身材必須得吃草的演員們,林疏雨吃草吃得唉聲歎氣,薑東元卻能從不同的草裡嘗出不同的味道。比如....

“你覺不覺得, 圓白菜比生菜要稍微甜一點?有回甘。”

林疏雨.....“說人話。”

戳著菜葉子塞嘴裡的薑東元疑惑, 我說得就是人話,“你吃不出來嗎?”

“我吃的全是草, 草就一個味道,艸!”

“你是不是講臟話了?”

“講了, 怎麼樣。”

由於某位富商的自願讓利,薑東元和林疏雨的工作室合並計劃提上日程, 雙方的團隊最近非常忙, 好歹是兩家公司合並, 要忙碌的事情很多。但各自的老板卻都不怎麼關心商業上的事, 老板們都隻關心電影。

兩邊講好了要合並,合約都還沒簽, 就互相都很信任對方的商業道德,隻有個口頭協議就彼此開始置換資源。主要是林疏雨給薑東元分享她的資源庫,擺滿了一整個書架的劇本,還有一個大硬盤裡的電子檔。

不是薑東元不樂意分享, 而是他這邊的商業資源林疏雨沒什麼興趣。林疏雨手上的劇本, 他很有興趣看。

市場上送到林疏雨手上的劇本之多, 彆說什麼一個禮拜, 一個月薑東元都看不完。其實薑東元也有很多製作方送來的劇本,他們倆更好是兩個領域,林疏雨這邊絕大多數都是文藝片, 薑東元那邊都是商業片,林疏雨也會看他那邊的劇本,某種程度上雙方也算互換資源吧。

劇本多,看劇本需要花時間,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自然而然就變長了。

薑東元現在是隻要有空都會來找林疏雨,在前者沒空的時候,後者如果看到了什麼好的本子會帶著本子去找他。

此時就是林疏雨帶了劇本來片場找特訓中的薑東元,午餐時間,雙方在一起吃草。飯桌上的話題就是林疏雨挑出來,覺得很適合薑東元的本子,那不是送來她這邊的劇本,恰恰是製作方看中了薑東元,送到他手上的。

純愛題材、悲戀,商業片。

林疏雨覺得這本子適合薑東元,是劇本裡對男主角的設定很容易出彩。那是個另類的富家子弟愛上灰姑娘的故事,故事是年代劇,發生在日劇時代的朝鮮,富家子弟前期是個浪蕩子,後期是個為家國大義獻身的英雄,灰姑娘就隻是灰姑娘。披著年代戲皮的愛情片。

這劇本之前薑東元看過,隻看了分之一就丟開了,這種片子有什麼好拍的。林疏雨卻說,這片子能把他的個人魅力發揮的淋漓儘致,帥就行了。片子上映後絕對能給他吸引一大波迷妹,以及商業價值會被拔高。

“我既不缺迷妹,也不缺商業價值。”薑東元拒絕,“我想演有深度的角色,你知道的啊。”

林疏雨知道啊,她隻是過來給個建議麼,又不是非得讓他答應簽約,“你更適合走沅彬那個路線,專注打造個人品牌價值,弄好了能讓你登上巔峰。接觸《伊甸園》這樣的項目純屬自尋煩惱。”

這話薑東元就不樂意了,“你一個隻拍文藝片的人,覺得我不適合拍文藝片?乾嘛,我演技比你差就連追求進步都不行?”

“什麼啊,我是說你步子邁的太大容易扯到蛋。”林疏雨撇嘴,“你清醒一點,我們這部電影的人設非常極端,導演又是個新人導演。本身導演的能力都不足,又是那麼極端的角色,很容易拍個四不像的作品出來,那你不就是純粹浪費時間。”

薑東元看了眼休息室關上的門,拖著椅子湊近她,明明屋內沒人,但是在片場說導演壞話就是忍不住心虛,小小聲的說,“你也覺得導演有點問題?”

“問題大了。”林疏雨無限讚同。

新人導演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問題,跟演員們有直接關聯的是,他本人的話語權太弱,卻又非常想要證明自己的話語權很強,就導致演員被夾在更有話語權的製作人和導演中間,有些無所適從。

薑東元深受其害,在他特訓的過程中,每次導演跟他說這回不錯,等製作人看過之後,他就要被批一頓,此時導演跟之前沒說過‘不錯’的話一樣,完全站在製作人那邊,也跟著挑刺。

要隻是這樣,那無非是製作人話語權更強,沒什麼問題,林權澤啊,大佬中的大佬,人家本來就說了算,能有什麼問題。但要是製作人主動來旁觀演員特訓,不免會在現場指點江山。

此時導演大約感受到了壓迫就想反抗,時不時會在林權澤要求薑東元要給什麼狀態時,他在邊上插幾句話給出含糊不明也不知道是反對製作人還是支持製作人的建議,搞得薑東元很尷尬,聽誰的?

當然這些都影響不到林疏雨,她單純是覺得導演控場能力不行,約束下屬的能力尤其拉胯。

像是同樣屬於一時一個想法的導演,許秦豪也經常朝令夕改。前夜還跟林疏雨商量好明天拍攝你要魅,真到了明天這家夥就能改主意說什麼我要你清純。但哥們改主意就能執行,以成片來說執行的效果非常不錯。

金興榮就不是,雖然他們還沒有正式開機,但隻從一件小事,林疏雨就覺得這位新人導演片場的管控力不足。還是那個匕首的事,之前排戲她已經證明了匕首是有危險的,導演也看見了,那就讓道具組做新道具啊。

這中間不知道哪個溝通的環節出了岔子,等到薑東元需要拿著匕首在一個假人身上劃拉排戲的時候,匕首還是原來的匕首。早前林疏雨看到那個匕首沒換都無語了,這玩意兒弄假人行,真人明顯不行啊!結果導演跟她說什麼,演的時候力氣小一點不會出問題,不會你個大頭鬼,合著刀沒捅到你身上,你不會受傷是吧?

這事兒要是講嚴重點,至少在林疏雨看來,導演有點不把演員當人的意思,她對這樣的事很反感。

隻是出演配角,一直抱著自己就是打份工心態,啥事都不管的林疏雨,首次越過導演直接去跟製作人溝通。匕首必須換,趁著沒開機趕緊換。不然開機了,我是不可能用這把匕首拍攝的,除非我就糊弄著演,你們覺得沒問題,我也沒問題。

要知道拍起來,整個人進入了狀態,林疏雨要是一上頭,她自己都沒辦法控製自己的力氣,亦或者說戾氣都行。那時候讓她手上拿著凶器拍攝?乾嘛,真想搞成凶殺現場啊?

聽了女演員的話,林權澤也很意外,他不知道這事兒,但他沒表現出來,隻跟女演員說我會去處理。處理的結果就是,製作人又回頭告訴林疏雨,道具組那邊改了很多次,都沒辦法做到完全避免匕首有一定的殺傷性。

不論用什麼材質製作匕首,隻要最後塑性是弄成開刃的匕首的造型,這玩意兒多少會有些殺傷性,開刃的匕首尖銳的切面啊。銳利點的紙張在使用者大力動作的時候都可能有殺傷性,這玩意兒真做到完全無害。

製作人跟女演員說,你用的力氣太大了,還真不是道具組的問題。女演員根本不接受這個說法,你們說得非常科學,我承認,但讓我冒著會傷害搭檔的風險拍攝,不可能,沒得聊。

當時林權澤有點生氣,有些拍攝就是避免不了受傷,動作戲還會斷腿斷腳呢,難道不拍了?

彼時林疏雨讓製作人不要上綱上線,有些拍攝是避免不了受傷,但他們要拍攝的那幕戲是完全可以避免受傷的,上假人啊,她對著假人表演切割。這沒問題吧?

這在導演那很有問題,他需要哥哥的屍體和妹妹切割的動作同時出鏡,用假人即便可以切鏡頭來創造效果,卻沒有實拍有感覺。林疏雨依舊不接受這個說法,你想找感覺你去,不要來搞我,要不然換匕首要不然換假人拍,隻能二選一。

導演跟女演員杠起來了,前者想利用導演的權威強壓,又不太敢明著來,怕女演員甩臉走人。還沒拍呢,林疏雨說毀約就能毀約,違約金她又不是付不起。

女演員不好搞,導演就去忽悠男演員,先詳細講述匕首的危險性不是沒有,但確實沒那麼誇張,女孩子太嬌氣,又矯情,讓男演員跟對方溝通一下。

薑東元才不摻和這件事呢,林疏雨是為他考慮好不好,匕首是劃在他身上的,受傷的是他。人家在保護他的安全,他還幫彆人勸妹子不要那麼矯情?他腦子有坑啊!

這是一直非常配合導演的男演員首次正面對導演說抱歉,我沒辦法幫忙。弄得導演很是惱怒,又確實拿演員們沒辦法,隻能調頭回去折騰匕首,弄得道具組怨聲載道,對演員們很是不滿。

而那些怨氣林疏雨都感受到了,道具組故意每做出一個新匕首都找她過去試,這個行不行那個行不行,就是故意折騰人啊。

隻這一件事就讓林疏雨對新人導演的觀感大跌,許秦豪屁事再怎麼多,也沒有讓後勤的事麻煩到她身上。這就是導演控場能力不足,約束不了底下人的體現。

這事兒也讓薑東元對林疏雨的觀感無限拔高,他是聽河證宇說過,林疏雨拍攝起來很瘋的,之前拍樸讚鬱那個項目,差點窒息,也為了畫面呈現願意一遍遍的來。換句話說林疏雨並非是在意拍攝會不會受傷,她在意的是,因她導致的彆人會受傷。

這個‘彆人’就是他本人,薑東元沒覺得他自己有什麼特彆,林疏雨是專門為了他如何,他感覺到的是搭檔非常靠譜,林疏雨是非常棒的搭檔。會保護搭檔的女演員,讓身為搭檔的薑東元很欣賞。

搭檔靠譜就代表著製作方不靠譜,製作方的核心代表是導演。

對於導演不靠譜這事兒,薑東元也是有些怨念的,“我感覺我還在特訓,我們遲遲不開機就是在浪費時間,我一個人都把整部電影演兩遍了,現在隱隱有重頭再來演第遍的意思。”

林疏雨卻搖頭,“這不是導演的問題,是你的問題,你始終沒辦法讓林權澤滿意。他還是覺得你太模式化,越演越模式化。”問題恰恰就出在製作人不滿意上,“我說片子的成片極有可能四不像,就是在說,導演本身的能力不足。”

“我們還沒拍,林權澤可以一遍遍的磨你,磨到他滿意了,片子才能開機。否則現在開機,林權澤就沒辦法過多乾涉了,不然這到底是金興榮的處|女|作,還是他林權澤的作品?說不清的。”

“一個弄不好那對師徒說不定會反目,哪個導演能接受自己都當上總導演了,還跟個副導演一樣,什麼都要聽製作人的。林權澤也有顧慮,才會頂著持續不開機項目資金一直在消耗的壓力。”

此前薑東元也不是沒想到這一層,但是吧,“以我們目前排戲,你永遠能壓我一頭的狀態來說,他們倆想我達成能反向壓製你的程度,這片子有得耗。”

“所以我才來給你推薦作品麼。”林疏雨也覺得這項目想開機難了,“商業片拍得快,要是能跟製作組商量集中你的戲份拍攝,最快一個月讓你的角色殺青都不是沒可能。這樣你就隻要請一個月假,去拍完再回來跟他們慢慢磨。不然他們要是磨個年五載的,你難道都不活動啊。”

薑東元一愣,“說什麼恐怖故事,要耗那麼久?”轉念一想,“慢工出細活也挺好的吧?”

“好你個頭。製作方花年五載完成了一部偉大的作品,他們滿身讚譽,這對他們是好事對你有什麼好處,你的時間都平白消耗了。”林疏雨講起來就想吐槽,“真就是人老成精,林權澤跟我簽的合約隻限製拍攝時常,我估計你也一樣,隻要沒開機我們兩都不算開工,都在乾白活,被白|嫖了知道麼。”

“怎麼可能對我沒好處。”薑東元不讚同了,“那部偉大的作品也是我的作品啊,代表作呢,還不好?”

林疏雨都給逗笑了,“你這麼些年怎麼混的,收益回報不會算麼。多一部代表作自然是好事,可他們如果靠水磨的功夫硬把你和角色融合,你漲的根本不是演技,隻是你對這個角色的貼合狀態。到時候你是可以風光一時,一時之後呢,靠一部作品吃一輩子啊。彆人願意,你願意?”

“等你接新的作品,要是給不出這樣的演技,那你面對的嘲諷會更誇張。到那時,會有更多人把讚譽送給導演,認為你就是塊朽木,是導演會調|教演員,把你雕琢成人,而不是你這個演員付出了什麼。”

“圈內本來就打著電影是導演的藝術這個旗號,確實好的導演是能讓垃圾演員出奇跡的。可你又不是垃圾演員,你為什麼要耗個年五載去捧一個導演出來,他是你爹啊,你是他的孝子賢孫?我們付出的時間和精力就那麼不值錢?電影是導演的藝術沒錯,但我們要做的是把角色塗上我們的色彩。”

“作品是偉大的作品,需要感謝導演,感謝攝製組都沒有錯,可也得感謝我的表演足夠出彩。不然我們還混什麼,我們有什麼資格挑導演,全變成導演挑我們了。”

很久以前就有資格‘挑’導演的薑東元驚奇的看著未來合作方,“你該不會是認同演員中心製的類型吧?”

所謂的演員中心製跟導演、製作人中心製一樣,就是片場圍著誰轉。電影市場,牌面足夠大的演員如果碰到小導演,是可以做到演員中心製的。

古老的戲曲行當就是演員中心製,台上的紅角兒就是整個戲班子的核心。未來的流量們當道也是另類的演員中心製,拿著高昂片酬的流量們在片場可以對任何部門指手畫腳,包括對導演說今天我不舒服,不拍了。

林疏雨無所謂以什麼作為中心製,她在乎的隻有投資回報要成正比。類似導演有本事,她就聽話。製作方給的錢夠多,她也配合。要是錢又少,導演還是個不把演員當人的,那就彆怪她找事。

薑東元卻感受到了她的眼高於頂,帶著分感慨的跟她講,“你跟李秉憲肯定很有話聊。”那也是個看人下菜碟的。製作方靠譜,李秉憲就是演技超神,製作方拉胯,他也跟著糊弄。

“我懷疑你在罵我。”林疏雨嫌棄,“我人品有那麼爛麼,至少感情觀比他忠貞吧。”

“彆鬨,隻談男女關係你頂多是清心寡欲的李秉憲。”薑東元一針見血的說,“但凡你欲望強一點,李正宰和沅彬都是你裙下之臣,你隻是不想惹麻煩而已。”

林疏雨肯定了,“你果然在罵我,他們倆關我什麼事。”

“我們兩就沒必要搞這套了吧,他們倆擺明了誰都沒放棄,不想惹你厭煩才沒打起來。”局外人看得可清楚了,“而你刻意誰都沒疏遠,就是防止他們倆打起來會牽連到你。能跟兩位追求者坐在一張桌上打麻將的神奇生物,除了李秉憲之外我隻見過你。”

“李秉憲那還不叫追求者,單純就是想上床的女人,他不在意那些女人才能那麼瀟灑。你也不在意沅彬和李正宰,才能遊刃有餘的處理人的關係。非常有手段,很厲害。”

薑東元表示,“我在誇你,這方面你比李秉憲都厲害。他都做不到讓沅彬和李正宰那樣級彆的情人和諧相處,超嗨的。”他有段時間吃瓜都吃撐了。

這下換成林疏雨驚奇了,“你說我是個很有手段的女人,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還不是在罵我?”

“沅彬發瘋的那段時間,我確實覺得你這個人不太行,他是被屎糊了眼。”薑東元很是誠實,“但我們現在是搭檔,你是我朋友,沅彬就是個垃圾。追個妹子搞那麼多事,還玩出糾纏的招了,你不搭理他是對的。李正宰就更垃圾,玩什麼悲情男二,還不是在糾纏,糾纏的你還得去安撫他,簡直腦子有坑。”

明晃晃的雙標發言讓林疏雨在愣怔片刻後朗笑出聲,這家夥果然超級有趣,“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能跟沅彬和孔佑同時都是好友了。”見人說人話,見鬼水鬼話,很會講話麼!

很會說話的薑東元把話題拉回來,“我對那種純粹耍帥的商業片沒興趣,你真想給我點實在的建議,還不如告訴我怎麼打破模式化的演技壁壘呢。”

林疏雨思索片刻,也很坦承的告訴他,“隻能靠磨,你習慣了一種表演方法想改,隻有水磨的功夫,慢慢磨出來,林權澤的方法沒問題。”

“那就還是得耗啊。”薑東元深呼吸一聲長歎,有的耗了。

在磨煉演技的道路上得慢慢耗的薑東元,都已經有了要耗個年五載的心理準備了。但世道變化之快,有時候片場也不是隻有導演和製作人說了算,他們上面還有資方呢。

2013年四月,戛納公布了入圍作品的名單,樸讚鬱的《指間情挑》進入了主競賽單元,而林疏雨和金敏熹作為雙女主也自動進入了戛納影後的候選。

輿論瞬息爆炸,眾多網友都在好奇,林疏雨是否能憑借這部作品一舉創造曆史,拿下‘大’的滿貫。金敏熹這位提名者,在輿論中好似隱身了。

這是製作組的宣傳套路,這也是製作方宣傳資源傾斜的象征,不少人為金敏熹惋惜,如果不是撞上林疏雨,她未嘗沒機會搏一把戛納影後的殊榮。

林疏雨沒有為金敏熹惋惜,她為姐妹感到悲哀,物傷其類的悲涼,金敏熹還是沒有走出來,她出不了戲了。

早在電影申報戛納之前,製作方就開過一次會,女同題材的作品,隻要項目入圍,兩位女演員就要開始競爭同一座獎杯。

彼時會議上,製作人開誠布公的說,他們可以站在中立的立場,給予兩位女演員同樣的資源支持,隻是這樣對雙方都不太友好,希望兩位女演員能在商量之後,給製作方一個主推的人選,獲得資源傾斜,增加跟其他項目女演員的競爭力。

林疏雨當時手已經伸向刻意坐在桌對面的金敏熹了,意思是支持她就可以,她真心不缺一座獎杯,即便那是戛納的獎杯也一樣。她還年輕,未來還長,有絕對的信心,未來必然會拿到那座獎杯。

可金敏熹看都沒看她,幾乎在製作人話音剛落時就說,“林疏雨獲獎的概率比我大,評委們更熟悉她的臉,她在海外是巨星,我什麼都不算,資源真砸在我身上事倍功半,給她才能讓利益最大化。她已經拿下了柏林和威尼斯,入手戛納就是創造韓國曆史,對我們回國上映後的宣傳也更有利。”

2013年的金敏熹即便在韓國國內是知名女演員,出了國就沒幾個人認識了。此時的金敏熹對製作人說出‘利益最大化’和‘為項目考慮’的言論,製作人幾乎沒有猶豫,也沒有給林疏雨反對的機會直接點頭。

以製作人點頭的迅速程度,林疏雨就知道,製作方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隻是不想搞得太難看,才假模假樣的說著什麼公平公正的屁話,讓女演員們自己商量。

女演員們根本沒有商量就出了結果,製作人很滿意這個結果,林疏雨在坐滿人的會議室裡也沒辦法反對。她在這個當下反對,彆人不是把她當成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就是又當又立。

會議進行時,林疏雨什麼都沒說。會議結束了,林疏雨去找了樸讚鬱。

“您彆告訴我您看不出來,金敏熹到現在都沒出戲。”女演員讓導演想想,誰更適合去爭奪戛納影後的獎杯。

樸讚鬱才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放棄誰都心痛,“你又以為製作人為什麼能說出讓你們商量的話,那就是我最後給金敏熹的機會。你肯定會讓著她,她隻要點頭就行,她更需要這個機會,你未來的機會大把。”

入行那麼多年,樸讚鬱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碰到演員困於戲劇死活都出不來的情況,在他看來金敏熹都魔怔了,“成片剪出來之後,金敏熹天兩頭就來找我想再看一遍成片,看一遍哭一遍,我看著都心疼,有什麼辦法?”

“不怕告訴你,我都想學許秦豪,專門為她拍一部《指間情挑》的番外,就找你跟她搭檔,讓她圓一場夢,看看能不能讓她走出來,我甚至都問她想要個什麼故事,想不想跟你甜蜜一場,拍個純愛我都行!可她不願意啊,哭得人都抽抽了,是整個人渾身都在都,氣都喘不上來,就是不願意,說你不會願意的。”

樸讚鬱現在才是喘不上來氣,捂著胸口驚歎,“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愛情啊,我居然在金敏熹身上看到了,你敢相信嗎,我看到她被困在生死之前,那麼瘋狂的愛情,我在你們身上看到了。我都後悔我殺青早了,不然這片子能更精彩!”

“你說說你,你都對人家乾嘛了?講了很難聽的話拒絕她嗎?有必要嗎?”樸讚鬱很是憐憫困於愛情的女人,“你也知道她是入戲,我都不說什麼讓你安撫她,至少彆那麼極端啊,你把人都搞成什麼樣了。”作孽啊!

林疏雨張了張嘴都不知道從何解釋,劈手拿起桌上的煙盒,掏出煙卷點燃後深吸一口,緩緩吐出,“我什麼都沒做,她把我拉黑了,自殺青之後一直到現在,我都在她的黑名單裡沒出來。”

微愣一瞬的樸讚鬱眼睛都瞪大了,“你是說她為了不想打擾你,獨自舔舐傷口?”更TM可憐了!

“彆扯這些沒用的,戛納讓她去,我退出。”林疏雨板著臉,“通知,不是跟你商量。”

樸讚鬱翻了個驚天白眼,“你信不信我跟金敏熹說你退出,她直接能缺席戛納的紅毯,到時候她才是倒大黴。”說著又是一聲長歎,“女人呐,碰到情之一字,人生都要被毀了。”

女人按滅抽了一半的煙,拿起桌上的煙和打火機,拒絕跟男人溝通。

樸讚鬱眼睜睜看她拉開了門,突然想起來,“打火機還我!”

打火機已經被帶走了,女人是把門砸上的,滿腹怒氣。

這股火一直燒到外面的工作間,大家在這邊等著他們聊完,下樓聚餐。林疏雨黑著臉穿過因她臉色難看,自動給她讓道的人群,大步走到助理身邊先要車鑰匙,拿著車鑰匙就去拽金敏熹。

林疏雨同樣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隻丟下一句‘閉上嘴跟我走’拽著她的手腕就把人拉著去坐電梯,一直到了地下停車場,推她上車,再鎖上車門,雙手抱臂,等著她講話。

金敏熹不開口,這一路她都一言不發,但金敏熹在動。

副駕駛的姑娘爬啊爬,翻山越嶺抵達司機的身上,跨坐在她膝頭,手臂自然垂落,並不去擁抱對方,隻用額頭抵著她的肩膀,沉默。

曾幾何時被不少人‘稱讚’過很會撩人的林疏雨,這一刻對上可憐可憫,連個擁抱都不敢伸手的姑娘,甘拜下風,姐們你是真牛逼。

鼻頭發酸的林疏雨深呼吸,摸出煙盒來抽出兩根煙,先給車窗開條縫,再點燃兩根煙,把肩頭的人挖出來,煙塞她嘴裡,再用左手圈住她的腰,右手夾著煙,撫摸她的後腦勺。

“你怎麼搞成這樣。”

相較於165的林疏雨來說,172的金敏熹要高她一個頭。可金敏熹縮在她懷裡,小小的一隻,單手勾住她的後頸,臉貼著她的胸膛,以一種雙方都很彆扭的姿勢,帶著點哭腔的說,我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隻有這樣你才能看到我。”

林疏雨叼著煙不說話,等她繼續。金敏熹是用手夾著煙的,她手上的煙卷靠近唇邊時,煙頭距離林疏雨的脖頸很近,近到都能感受到火星的灼熱。

林疏雨動都不動,金敏熹卻好似要伸手燙她。前者依舊不躲,後者隻是抽煙而已。

煙灰落在了林疏雨的胸脯上,她還是不動,金敏熹卻紅了眼眶。

“肯定有很多人告訴過你我在哭,我每天都哭,趙寅城、孔佑、樸讚鬱,隨便誰,肯定有人告訴你,我在難過,可你從來不來找我,你就是不來找我。”

“我得讓你來找我才行,現在,你來找我了,不是嗎。”

金敏熹說得仿佛戛納是一個籌碼,讓林疏雨會心軟的籌碼。可林疏雨卻走神想起某個小男孩,也曾經試圖用類似的招,隻是玩砸了。要不說沅彬是小男孩,要多跟大姐姐學學啊,看看金敏熹的招,那才叫讓人心生憐愛。

她說的倒是不錯,林疏雨一個字都不信,這女人傻乎乎的還玩什麼花招,“我來找你了,所以你得聽我的,戛納歸你。”

猛然坐起身的金敏熹紅著眼瞪她,“這種鬼話你都信,你沒腦子嗎!”什麼故意的,故意的我會拉黑你嗎!我也在掙紮,我很努力的在掙紮,你是不是腦殘,這都看不出來!

林疏雨撫摸她泛紅的眼瞼,什麼都不想看出來,她的眼神柔軟,看著傻姑娘,隻想對她說,“早就勸你還不如留著趙寅城,多少是個玩意兒,能分神玩一玩,打發時間也好,何必自耗。”

咬著下唇的金敏熹更凶的瞪她,超級凶,可貝齒咬得唇瓣發白,通紅的眼眶滿溢淚珠,卻執拗的不讓淚水落下,哪裡來的凶呢。

美人如此可憐,隻會讓人觀者,心更軟。

把煙丟出窗外的林疏雨也抽走了她手上的煙丟出去,雙手捧起她的臉正要張口,就看她右眼的淚珠滾落臉頰,好似一顆石子,墜入她的心湖,讓她看到了一度覺得很有趣,現在卻隻覺得悲哀的存在。

那東西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林疏雨真覺得挺有意思的,世界是個遊戲,還有比這個更有意思的存在麼,肯定沒有。遊戲的世界中同樣的東西出現過很多次。出現最頻繁的時間段都是在她在拍攝時,她入戲了,這玩意兒就冒出來了,還彆說,也挺好玩的。

雖然有時候會讓她出戲,遊戲什麼的。

可在這一刻,它又出現了,林疏雨隻覺得悲哀,為她也為自己,演員的工傷啊,很可怕呢。

【(金敏熹)攻略進度:81/100】

林疏雨抵著金敏熹的額頭,雙手捧著她的臉,眼睛直直的看著她,讓孩子要聽勸。

“好姑娘,放過自己吧,我們不是戲中人,彆為了戲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