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 第二十八章 安全區(1 / 1)

《A》的首映禮獲得了滿堂彩, 不論是現場觀眾的掌聲,還是放映結束後踴躍提問的記者,都象征著眾多電影人對這部作品的創作團隊的青睞。

在電影放映結束後,主創團隊花了遠比電影放映時間要長得多的時間去接受來自各國媒體的采訪。李正宰時刻擔心沅彬故意搞事, 他之前就乾過, 出乎他意料的是, 沅彬沒搞什麼幺蛾子, 很普通的應付媒體, 什麼特彆的事都沒乾。

也不對, 有個勉強算特彆的。

“你到底要乾嘛?”

“沒什麼啊。”

第四次被碰到手背的李正宰很不理解, “你確定?”

李正宰第一次感覺到手背被沅彬碰到時是在接受采訪, 後者借著拿放在椅子腿邊上礦泉水的動作, 用手背擦了下他的手背。

第一次,李正宰沒在意, 隻以為沅彬是不小心碰到的。他剛好也要拿水,不小心碰到也算合理。但被男人碰觸的感覺有點怪,他就在喝完水後把礦泉水瓶放在了另一個方向。

第二次被碰到是前一個采訪結束, 在下一個其他國家的媒體進來前,幾人短暫的休息了一會兒。

當時已經過了晚餐的點,男朋友怕女朋友餓, 拿著一盒曲奇過來給大家先墊墊肚子。如果是孫錫久分食物李正宰可能會說一句多謝, 我不太餓。但發曲奇的人是林疏雨,李正宰就伸手去拿,沅彬同時伸手, 兩人手背又蹭了一下。

當時李正宰雞皮疙瘩就冒出來了,秒速收回手瞪沅彬。後者一臉無辜,不小心碰到的, 你又必要那麼大反應嗎?

李正宰也不好說什麼,同樣是個意外麼。到第三次,還是一個非常相似的意外,這次李正宰已經有點懷疑對方是故意的了,哪有那麼多巧合。

第四次,采訪總算告一段落,團隊準備回酒店,在快出會場大門的時候,李正宰又被身邊的沅彬貼著手背蹭了下,心裡就有點警覺了,你到底發什麼神經?

神經病人不承認,李正宰也不可能強迫他承認,就冷笑一聲,不再搭理他。

但之後大家一起吃晚餐時,李正宰發現沅彬有意無意的用手背去碰導演和製作人,他也是滿頭問號,這家夥到底在乾嘛?吃錯藥啦?

沅彬在嘗試,人類有沒有可能通過手背的觸感去猜測手的主人是誰。

黑暗中的林疏雨玩了一個極限的操作,沅彬怎麼都沒想到她能那麼大膽,即便她隻是讓孫錫久的手貼著他的手背最多停留了幾秒,她就拿開了,但如此突破他想象力極限的操作還是讓他一度大腦空白,根本都不記得之後的電影放映了什麼,甚至於遺忘了自己的手就那麼停留在她的腿上。

腿上有三隻手的那個女人好似感知不到第三隻手的存在,她時不時還能換個坐姿,可淡定了。沅彬卻飽受驚嚇,坐立不安,每每她動一下,他的手都會不自覺抖一下。

短短數秒的手背相貼,在沅彬的感知中漫長的能放完半部電影,以至於他很懷疑孫錫久真的沒發現嗎?沒發現那是他的手?

孫錫久表現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現,可沅彬總覺得他發現了,所謂的做賊心虛大概就是,即便孫錫久隻是淡淡的衝他笑笑,他都得用全副心力維持表情,警惕自己不要露餡。

可孫錫久真的沒發現?沅彬不知道,他判斷不了,他隻能一個個去嘗試,一如去年他很努力的嘗試遠離林疏雨。

那個嘗試前半段是成功的,大獲成功。他撤出了項目,離開了首爾,甚至於有了退圈的計劃,認為錢賺夠了,可以歸隱田園。可這番嘗試都毀於,他再度見到她之時。

他再度見到了她,在他的事業最巔峰之時,他已經站在了山頂,他拿到了大鐘的影帝,王冠加冕之時,他見到了她。

彼時手握大鐘影帝獎杯的沅彬站在台上說獲獎感言時,視線望去的方向就是林疏雨的方向。那女人跟這個場子裡所有人一樣,在旁觀他的加冕儀式。可那個女人怎麼能跟場子裡的所有人一樣,隻是對著鏡頭敷衍,壓根也不在意台上的人是誰。

不久後的青龍頒獎禮,沅彬再度登台,這次他拿到的是人氣獎。即便沒有拿到青龍影帝,但大鐘影帝和青龍的人氣獎,足以讓他抵達山頂,兼顧藝術和商業價值。

這次說獲獎感言時,沅彬看向的是鏡頭,是攝像師,是滿會場的同僚們,那群人裡當然也有林疏雨。但對方都不在意他,他又何必自尋煩惱?

情絲所纏繞的煩惱就像荒原上的野草,你以為遠離了那個人,就能揮劍斬情絲一把火燒乾淨那片雜草。偏偏事與願違,偏偏荒原上的野草,看不見可以心如止水,看見了,隻一眼,風吹野草,星火燎原。

青龍結束後的酒會,沅彬遠遠的看到了身處名利場中最耀眼的那個女人。隻一眼,沅彬就知道,那女人身上套了一層殼,殼子裡隱藏的是他的同類,追逐名利的家夥。

沅彬很驚奇他以前怎麼會沒發現,怎麼會誤以為林疏雨是不慕名利的藝術家呢?可能是那姑娘裝的太好,商演不接,社交場不出現,李秉憲早前還數次說這女人很難約,導致他真的誤會了,誤會那女人是個藝術家。

他這種貪戀名利的小人很明顯跟藝術家不匹配,藝術家隻追逐戲劇之神的腳步,而他隻想多賺點錢。大家三觀都不同,那女人甚至專門來勸他,演員要為自己多想想,藝術家的道德感還很強,是個好人,跟他壓根不是一路人,那還去騷擾人家乾嘛,他不要臉的嗎?

可那個女人不是藝術家,那個女人也是滾滾紅塵中的一員,在名利場中遊走的姿態絕對稱得上遊刃有餘。那女人或許真的熱愛表演,但她絕對不是視金錢如糞土,反而更可能是,眼光甚高,很挑。

沅彬自己也挑,剛出道時,錢沒賺夠,隻要能賺錢他什麼都乾。拍了部大爆的電視劇,錢財名利蜂擁而來,漸漸的他也練出來了。得挑才行,挑合作方,挑品牌方,得學會待價而沽。

在青龍酒會上的那次碰面讓沅彬很確定,林疏雨也隻是待價而沽,走物以稀為貴路線的凡人。

既然大家都是凡人,天上月他不敢碰,自慚形穢。女人,他還不敢追麼。

想追女人的男人最初在等機會,總要找一個恰當的機會重新靠近她,才能徐徐圖之,不然太刻意總是不那麼美妙。

讓沅彬很頭疼的是,這個機會很難等。林疏雨是真的不活動,她不參加任何私人局,不論是多大牌的導演、製作方組的局,她都不出現。

理論上年末是各種局最多的時候,沅彬幾乎去了所有林疏雨可能會出現的局,可她一次都沒碰到過林疏雨。哪怕是李潤基組的局,林疏雨都沒去。

彼時林疏雨在拍攝,沅彬也打聽了她隻在片場待著,出了片場就回家,根本不活動,專注拍攝。

確定了消息的沅彬繼續等,等到項目殺青了,他想著林疏雨應該出來活動了吧?她加入了另一個劇組的拍攝。

說實話,沅彬都搞不懂林疏雨在乾嘛,彆的劇組拍攝關她什麼事?

“孫錫久投了《熔爐》你不知道?”李秉憲調侃他,“虧你還想追人,消息那麼不靈通?”

消息還算靈通的沅彬表示他知道孫錫久投了《熔爐》,可是,“她男朋友投了電影,跟她有什麼關係,她要去監督資金走向啊?”

“就說你消息滯後,孫錫久不止投了電影,他還是那部電影的美術副導演。”李秉憲消息非常靈通,尤其是市面上多了個願意撒錢的資方這種消息,“薑東元講那富商還挺靠譜的,海外名校畢業的專業人士,孔佑跟他講,孫錫久在組裡很受歡迎。”

聽到新消息的沅彬就知道,他還得等,得再有點耐心。不然怎麼辦,衝去《熔爐》的劇組跟孫錫久打一架?那得有多蠢。

追妹子的重點從來就不在情敵身上,而是要如何拿下妹子,這才是正確的做法。

孫錫久所在的片場,沅彬自然不可能去。情敵常駐韓國,沅彬就耐心的等著,等林疏雨必然會有不耐煩的那天。

很久之前,沅彬首次見到孫錫久以林疏雨男朋友登場,是在《下女》的海外宣傳行程。他去了那次行程,見到了那對情侶,彼時他就很篤定,那對情侶必散。

當時沅彬對林疏雨可沒什麼想法,當時沅彬單純的就是覺得富商屁事太多,林疏雨遲早不耐煩。

現在沅彬腦子裡有很多想法,現在沅彬依舊很肯定,林疏雨必然有一天會不耐煩。

誰談戀愛像那位富商一樣,自己興致一來就要女朋友全程跟隨,女朋友沒自己的事乾嘛?林疏雨又不是真是個沒能力飛出鳥籠的金絲雀,以她現在的地位,想分手隨時能分手。

《熔爐》拍攝中,沅彬持續在等。《熔爐》拍完了,沅彬的耐心也耗儘了。

等待實在太過於熬人,耐心都被熬乾了的沅彬開啟了另類的追求,既然那妹子是待價而沽,那他就給個高價好了。

要是按照沅彬最初的計劃,他的價碼應該是一層層疊上去,而不是一開始就叫出最高價,那以後還怎麼繼續呢?但李秉憲告訴他,你這招已經被人玩爛了,換個新招。

“也不知道誰當初跟李正宰差點掐起來,居然沒去了解過,李正宰當初追林疏雨的時候,也是用你這招。”作為八卦小能手,李秉憲告知他,“當時林疏雨可是純新人,圈內查無此人的新,她的處|女|作都還沒上映呢,李正宰就砸了大資源想去打動她,毛用沒有我跟你說。”

李秉憲對林疏雨的觀感還挺妙的,不是好與壞而是覺得這姑娘很有意思,“你信我,你搞錯了路子,林疏雨不在乎錢,看看她男朋友,人家是正經商人,商人捧在手心裡的女演員,能缺錢嗎?你要真想追,不如給她找好劇本,不過你能找來的好劇本,她不可能收不到。”

“那姑娘跟以前圍著我們轉的姑娘可不一樣,老方法不管用,你還是再想想新招。”

旁觀者清醒理智的發言在當局者看來,都是廢話。沅彬自然知道富商很有錢,他也沒打算跟富商比身家啊。可他不認為富商能大筆大筆的給女演員現金,可能會送珠寶送名車豪宅,卻不一定會給現金,錢給多了不擔心跑嗎?

但林疏雨需要就是現金,她需要底氣啊,不可能真綁死在富商這一棵樹上吧?她但凡有點腦子,就肯定要給自己充足的底氣,得自己手裡攥著大筆的現金,才能說走就走。否則不就被富商困死了?

自詡同類,以己度人,沅彬很肯定他的方式沒問題。即便李正宰之前用同樣的招铩羽而歸,那也是李正宰出現的時機不對。

當初林疏雨還是個萌新,啥也沒有,就算有錢也不能富商比,哪跑得掉。現在她不缺名就缺利,那他隻要把禮物送到她心坎上,她怎麼都會跟他見一面。

他們總算見面了,並非沅彬的計劃成功,雙方因任何外部的合作見的面。而是李秉憲帶著樂子人的心態,打來了電話。

“河證宇在林疏雨家約我打麻將,去不去?”

“什麼打麻將?”

“香江麻將,港片中經常出現的那種。”

沅彬沉默片刻,“我知道麻將是什麼,我是說,河證宇為什麼會在林疏雨家找你打麻將?”

“缺人唄,還能是為什麼。”李秉憲故意開玩笑,“總不能是想跟你見面又不好意思開口,找我玩迂回?”

這話很明顯是調侃,沅彬也聽出來了對方的調侃,但他靈光一閃,不是沒可能啊?

所有沅彬預想中的可能都沒有出現,林疏雨看到他連個假模假樣的驚訝都沒有,準確的說這姑娘壓根不在意他怎麼出現了,那女人當時在牌桌上,一心隻有桌上的牌,對於誰出現,根本不在意。

麻將打了兩天兩夜,沅彬確定自己用錯了方法。不是砸資源的方法不對,而是砸出去的資源不夠有吸引力。

這個年一過,沅彬就開啟了,薑東元事後跟孔佑吐槽的瘋狂模式。

這個年一過,沅彬的瘋狂就變成了困獸之鬥,找不到任何突圍的方法。

在那個遍布殘羹剩菜的酒局上,那女人說的是對的,任何她想要得到的東西,她自己就能得到。而他這個追求者能給出的,都不足以打動她。

哪怕,他們已經到了威尼斯。

威尼斯電影節已經開幕了一個禮拜,距離閉幕式也就是頒獎禮隻剩四天。

這一個禮拜,沅彬都沒睡好,一把利劍懸於頭頂,不知何時會落下,忐忑不安,根本睡不好。他時刻都在懷疑孫錫久看向他的眼神是彆有意味的,又在每一個白天的結束後,迎來夜幕之時讓自己放輕鬆,如果孫錫久真的感覺到了他的手,對方不可能就這麼過去,肯定早就爆發了。

這一個禮拜,情侶們甜甜蜜蜜跟個遊客一樣,喬裝打扮混跡於電影節的各個放映廳。這一個禮拜,主創接受了來自n國媒體的采訪,李正宰除了睡覺的時間,幾乎都跟在沅彬身邊。

身邊多了隻野狗,沅彬非常不耐煩,你跟著我乾嘛?

“我也想出去轉轉,這邊又沒熟人,我們兩一起去不好嗎?”李正宰笑眯眯的,“還是我們叫上導演他們一起去?”

都被‘貼身跟隨’一個禮拜了,沅彬不想跟他玩了,“我都不知道林疏雨在哪,你還跟著我?真想搞事,我總得找到人吧?”

李正宰笑道,“我知道林疏雨在哪,要帶你去嗎?”

很是無語的沅彬都聽不懂,“你現在到底算什麼?打算給他們兩的婚禮當花童嗎?”你不追就閃開,礙什麼事!

“你現在比較奇怪。”李正宰也搞不懂,“你真打算當著世界媒體的面跟孫錫久肉|搏啊?他不是這個圈子的無所謂輿論,你難道不是?還是你從來都不在乎林疏雨的立場嗎?”

被噎住的沅彬跟他無話可說,走人。李正宰漫步跟上,反正他沒事乾。

真正有事乾的是孫錫久,富商還是很忙的,忙於發展新愛好。孫錫久近期突發奇想,想正式進入電影圈,以美術導演的身份。最近他都已經在找項目了,眼光甚高,格局也大,他沒打算找韓國的項目作為入行的起始點,而是想衝歐美市場,那才叫有牌面。

威尼斯電影節是世界電影人的盛會,這裡不止有各個帶著作品來參展的電影人,還有各種帶著項目企劃和劇本來找投資方的電影人。

孫錫久最近就經常跑創投會,林疏雨樂嗬嗬的跟著,她也對其他電影人的新項目有興趣。不過她覺得男朋友的大目標不太容易視線,即便時代變了,歐美歧視亞裔也是沒什麼變化。

一個亞裔想在歐美市場成為製作方中能掌控話語權的導演,如果隻是有錢,並不算太大的優勢。

在林疏雨的‘時代’,被稱之為東方好萊塢的黃金年代裡,也不是沒有電影人想去衝擊西方好萊塢,確實有成功者,寥寥無幾。而那些成功者不是靠著有錢才打開市場的,資金確實重要,電影也確實是一門生意,但電影也是很獨特的生意,在大家都有錢的情況下,就變成了靠作品說話。

男朋友作為亞裔,過往又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熔爐》不算他的作品,他是副導演,真正的美術導演另有其人。男朋友的夢想太大,女朋友嘴上鼓勵男朋友加油,心裡卻不看好。

但這並不耽誤情侶們在各種創投會上約會。

三天後,距離威尼斯電影節閉幕式隻有一天了,今天有個新人物登場。

昨夜跟男朋友玩得太瘋,一直睡到臨近傍晚才起來的林疏雨,出了臥室準備呼叫男朋友求投喂之時,客廳坐著一個秒速扭頭背對她的客人。

隻披了件浴巾就出來的林疏雨係帶鬆鬆垮垮的係著,看到對方先是一愣,轉瞬就被他扭頭的動作逗笑了,倒是沒鬨恪守禮儀的書生,笑眯眯的又回房間換衣服。

關門的縫隙裡鑽進來男朋友大笑的聲音,讓關了門的林疏雨也悶笑一聲,小書生真可愛~

孔佑被這對情侶搞得很無語,問男方,“你還有臉笑?”

換成彆人,孫錫久可能會不開心,但孔佑比他還尷尬,他就隻想笑,“你也沒必要反應那麼大。”

“你滾!”

等林疏雨換完衣服出來,這茬已經過了,妹子好奇孔佑怎麼來了。孔佑說是碰巧到這邊有拍攝就過來了,他的那個借口林疏雨是一個字都沒信,但她也沒拆穿,既然他那麼說,她就聽著唄。

實話在晚飯都吃完之後孔佑才跟林疏雨坦白。

此時男朋友在開視頻會議,富商確實忙,每天都得抽時間開視頻會議。男朋友在套間的小書房開視頻會議,女朋友和新出現的客人在落地窗前的小茶幾邊閒聊。

孔佑用一句話就講清楚了,他為什麼會來,“《熔爐》前天分賬,孫錫久以我的名義給電影原型的受害者家屬捐了很大一筆錢,媒體報了,頭條。”

秒懂的林疏雨同情的看著他,“你熬了個大夜專門飛過來的?”這家夥已經進組拍攝了。

專門擠時間過來的孔佑輕歎一聲,“總得說聲謝謝才行。”

林疏雨玩笑道,“你們這段友誼挺特彆的,你難道就沒想過他可能隻是想做點善事?”如果隻是做善事,一聲多謝打通電話就行了。

“我想過啊,我還打電話謝過他呢。結果他在電話說什麼,沅彬肯定乾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看他的眼神擺明有鬼都心虛。”孔佑說著又歎了一口氣,“你男朋友說他不好意思問你,讓我來打聽。”

林疏雨揚眉,“你怎麼不直接打電話給我?還特地飛過來。”

“我需要來確定一下,這個朋友還有沒有必要繼續來往下去。”孔佑瞟了眼書房的方向,轉回頭後,意味深長的看向林疏雨,“我們是朋友對吧?”

歪了歪頭的林疏雨翹起嘴角,“不好說哦~”

斜了她一眼的孔佑第三次歎息,“我想得太簡單,覺得聊得來就是朋友。可人家好像沒把我當朋友,我隻是他的工具人,要不說商人啊,還真無利不早起。”

早在年初鄭有美跟孔佑抱怨,商人的一些做法讓她很不舒服之時,孔佑就隱隱感覺到,孫錫久不太適合當朋友,可能當合作夥伴不錯,那是個還算靠譜的合作夥伴。給錢乾脆,業務能力也不錯。

可孔佑再怎麼都沒想到,孫錫久會跟他玩這套。

富商大約是太有錢了,真就習慣了用錢開道,亦或者在孫錫久的世界觀裡,他的做法沒問題,為朋友砸下大筆錢財買一個善名能有什麼問題?這是在做好事!

孔佑完全認同對方在做好事,孔佑也完全認同對方絕無惡意。但孔佑非常不認同,孫錫久數次讓他去對林疏雨做什麼。一如鄭有美所說,這會讓他的立場很尷尬。

“他可能認為,你跟他才是朋友,我隻是你朋友的女朋友。”林疏雨還是幫男朋友說話的。

完全明白她什麼意思的孔佑失笑,“我並沒有說他有什麼不好,我隻是不喜歡這樣的事,就需要告訴我的朋友,我不喜歡這樣的事,下次不要找我。”

“那你完了,他不聽的。”林疏雨說著就笑,“你還是不夠了解你的朋友,你如果跟他這麼說,他會很真誠的跟你道歉,讓你沒辦法說下去,下次還得被迫幫忙。”

表情微僵的孔佑第四次歎氣了,難得有些怨念,“孫錫久什麼毛病?”這話出口就代表孫錫久已經那麼乾過了,而他確實又栽進去了。

“這怎麼能叫毛病,這是他的優點,非必要不撒謊,待人接物更多都是坦誠相待,他需要什麼回報能給予什麼作為交換都是擺在台面上的。”林疏雨真心認為這是男朋友的魅力,坦坦蕩蕩。

看他一臉鬱悶,笑得更開心了的林疏雨說,“對於你麼,主打一個君子欺之以方。首先他沒有強迫你非得飛過來,其次他很真誠的道歉了,最後你就沒辦法再計較了。這是陽謀啊,多聰明的陽謀。”

“你在跟我秀恩愛嗎?”孔佑懟她。

林疏雨衝他眨眨眼,“我在跟你炫耀我眼光好~”

都不知道第幾次歎氣的孔佑倒在藤椅上,整個人散發著生無可戀的氣息,“你們倆為什麼都來折騰我呢?就不能換個人嗎?”

“跟我可沒什麼關係,我是無辜的。”林疏雨笑道,“按他的性格肯定也廣撒網試圖挑出合適的人,你屬於被網上來的魚,格外給力的那種。可能他幾次找你,你都幫上了忙?不然他不會那麼頻繁的找你,找個女孩子不是更合適。”

男人突然想起來,“所以沅彬到底乾了什麼?”

“不是沅彬乾了什麼,是我有點不耐煩了。”

林疏雨在孔佑以‘你是什麼妖怪’的眼神中,慢條斯理的跟他說了‘第三隻手’的故事。聽故事的書生驚呆了,人都從藤椅上彈起來,坐得板正,壓著嗓子衝她叫,你瘋啦?!

妖精被逗得見牙不見眼,笑得很是歡樂。她還是很相信小書生的品性的,她也試探過他幾次,不過小書生可能沒發現。小書生以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是嘴很緊的人,證據就是男朋友這些天從來沒關注過李正宰,注意力都在沅彬身上。如果書生告知了男朋友關於‘安全區’的計劃,男朋友就不可能忽視李正宰的。

孔佑整個人都不好了,你怎麼能那麼瘋?這要是,“你就那麼肯定孫錫久發現不了?這要是發現了,他們倆能在首映禮打起來,你就聞名世界我告訴你!”

“我肯定他發現不了。”林疏雨讓他冷靜,這不是她腦袋一拍在找刺激,而是思考過的退敵之法,“孫錫久當時被電影吸引了,整個人的思緒都沉浸在劇情裡,我用腳尖蹭了下他的小腿,他都沒反應,隻是幾秒的接觸,他能發現就見鬼了。”

林疏雨摸著下巴,眼底滿是惡趣味,“但沅彬反應那麼大我倒是沒想到,他快被嚇死了,所以說小男孩玩什麼大人的遊戲,安穩縮著不好麼。”

大人對小女孩的惡趣味很是蛋疼,“那你也不能這麼找刺激啊,如果被發現呢?”

“如果被發現我就哭啊,哽咽著求我的男朋友不要在我的首映禮給我難堪。”林疏雨讓書生對自己有點信心,“一秒落淚或許有點困難,但三秒讓眼眶泛紅,我絕對辦得到。”

孔佑想跟她也絕交,這對情侶都不是什麼好人,“首映禮之後呢?之後不管了?”

“之後有李正宰啊。”林疏雨讓他彆那麼單純,早前不是說過麼,“你以為安全區是用來乾嘛的,就是在這個時候使用。這裡是威尼斯,而我是今年進入了影後候選的人,這是我職業生涯的一道裡程碑。”

“我不方便告訴孫錫久,我更在乎我的事業,誰都不能乾擾我的項目。但李正宰絕對可以去跟孫錫久說,這是我的職場,哪怕是為我考慮,孫錫久也得忍,忍到電影節結束,回了韓國,他還得忍過項目宣傳期,等.....”

“等他的怒氣越忍越凶,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就真跟沅彬肉|搏,你還是跑不掉。”孔佑板著臉訓她,“太冒險了!”

擺手讓他安心的林疏雨說,“你不懂男人。”看到男人一個白眼翻出來,樂出了聲,“好吧,你不懂孫錫久。怒氣一瞬間發出來可能真就是打一架,但怒氣一直積壓著,隻打一架怎麼行,孫錫久會想儘辦法弄死他,至少要逼到他退圈,名聲儘毀才叫報複。”

“電影節這十來天,回韓國宣傳期還有一個月,這麼漫長的忍耐,你指望他隻想著打一頓就算了,這麼可能。”林疏雨從來不是胡來的人,她要真為了找刺激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這麼可能在混亂的香江混出頭,這玩意兒隻靠演技可不行,那是個名利場,得學會刺探人心。

胸口堵了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孔佑邊摸煙盒邊說,“真按照你的計劃,那對孫錫久也沒好處,他是打算進圈的人,即便再有錢的資方,如果往死裡搞沅彬,他也會得罪很多人。沅彬不好惹,你以為他....”

“我以為他腦子有問題。”林疏雨伸手做了個也要煙的手勢,讓小書生搞清楚,“他先來招惹我的,突然摸大腿,我沒甩他一巴掌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這話孔佑還真沒法接,摸大腿什麼的,確實有點過分。可他煙點燃,吸了一口吐出薄霧稍微冷靜一點後又覺得不對,“你真那麼乾不是把李正宰坑了麼,他哪有立場去勸孫錫久忍耐?”

“正是因為他什麼立場都沒有還願意為我考慮,孫錫久為了不遜色於他成了莽夫,就得忍耐。”林疏雨拿了煙卻沒點,就在手上玩,撇嘴抱怨,“你不知道沅彬有多煩,我最近都差點破戒。”舉了下手上的煙,示意自己戒斷的是什麼。

瞟了眼她掌心煙卷的孔佑,先是猛吸一口煙背對著她吐出,接著扭回頭,左手滅了自己的煙,右手伸到她面前,讓她把煙交出來,“戒了就好好戒,抽煙不是什麼好事。”

嗔了他一眼的林疏雨不甘不願的把煙遞過去,“都是沅彬的錯。”

“沅彬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書生先安撫妖精,再客觀評價,“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林疏雨翻了個白眼,“我是被逼無奈好不好,防守反擊,他要是不來招惹我,我哪會搭理他。”

“我又沒說他,我說的是李正宰。”把煙放回口袋的孔佑都唏噓,“他也太慘了。”

“你是真不懂男人,有沒有談過戀愛啊。”林疏雨這次被瞪也不改口了,實話實說麼,“你信不信,比起跟我假模假樣的做朋友,李正宰更喜歡他對我有用。講好聽點就是他非常高興可以幫助我,這證明對我而言,他的存在很重要。”

道理孔佑自然懂,可他依舊不能理解,“你談個戀愛為什麼能搞出那麼多事,拍電影都沒你們那麼複雜。”

“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去問他們,奇怪的不是我,是他們。”林疏雨超級無辜,“哪有追姑娘追不到就玩巧取豪奪的,腦子呢?他們才是拍電影,不對,侮辱了電影。他們是拍電視劇,狗血片,還....”

從電視劇的片場飛過來的孔佑不樂意了,“電視劇到底怎麼你了?”

“電視劇演員超級廉價。”林疏雨張口就說,“韓國都算好的還給知名演員漲片酬,就這價格也很低啊,結果拍攝周期還長,乾最多的活拿最少的錢,傻子才拍電視劇。”

傻子作勢要打她,聰明人腦袋一昂,你敢碰我?

孔佑還真就碰了,拍了下她的手臂,“你最好管住你的嘴,給彆人聽到怎麼得了。”

抖動肩膀甩開他爪子的林疏雨笑道,“我也就跟你說,哪有彆人能聽到,彆人聽到就是你說的。”

微怔一瞬的孔佑疑惑,“你沒彆的朋友嗎?”

“有啊,金敏熹,把我拉黑了。”林疏雨哀怨一秒,迅速打起精神,“你想好了要怎麼跟孫錫久說了嗎?”

孔佑板起臉,“你如果次次都要我打掩護,到底為什麼繼續這段戀愛?”

“孫錫久是我的安全區啊。”林疏雨很自然的回答。

並沒有聽懂的孔佑不解,“不是李正宰嗎?”

“不是一回事,功能不一樣。”林疏雨反手指了下書房的方向,“他這個安全區能幫我避免很多麻煩,女演員在這行很不好混。長得漂亮即是我們的武器也是我們的劣勢,我這種走氣質路線的女演員很需要一個安全區抵擋外界的麻煩。”

臉微沉的孔佑講,“你碰到了什麼麻煩?”

“不是那個意思,是圈子裡總會出現的那些妖魔鬼怪。”林疏雨表示她目前沒碰到,因為有安全區,“孫錫久的存在很特彆,來曆不明卻來頭不小的富商是我的男朋友,光有這麼個男朋友就能幫我擋住很多麻煩。”

“比如簽了項目,製作方招待資方,我肯定是要去的。那種酒局裡我如果單身,碰到很多事直言拒絕就是不識抬舉。但我有戀人,戀人是圈外的富商,我拒絕也就拒絕了,拒絕是我潔身自好。我也不靠這一部、兩部電影吃飯,還有個富商男朋友呢,製作方也不好說什麼。”

“相對應的.....”

孔佑默默抬起手打斷她,表情有些古怪,“你到底在跟我說你的戀愛對象,還是在告訴我,孫錫久是你金主?”

“你想要什麼答案?”林疏雨含笑反問,“甜蜜的愛情是真是假?”

確實不太能理解的孔佑表示,“我們都已經在威尼斯了,你還需要一個金主嗎?”

“你信不信就算我站在奧斯卡的領獎台上,女演員也始終是資方盤裡的一塊肉,隨時可以下刀。”林疏雨笑看傻眼的小書生,拍拍他的肩膀,“愛情,當然是有的,我如果真衝著找金主去,孫錫久還排不上號呢。”

“那你.....”

“他最合適啊。”

知道他想問什麼的林疏雨講,“我喜歡上他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有沒有錢,反而誤以為他是個窮小子,連我養你的話我都跟他說過。”看他不信,也沒解釋,隻講,“坦白說,我沒有談過那麼久的戀愛,隻以深情作為不分手的理由,我估計你也不信。”

“但在我喜歡他的基礎上,他非常適合作為我固定的男朋友,還能身兼金主的威懾力,我為什麼要分手呢。至少我現在還喜歡他,除他之外,我也沒有發現更適合的人,亦或者能讓我滿心欽慕丟下一切,隻想投入他懷抱的呢。”

“那樣的人沒有出現,孫錫久就是適合我的戀人,我不可能跟他分手的。他可是天父送給我的安全區,我怎能辜負天父的賞賜。”

信仰天主教的孔佑默默畫了個十字,幽幽的開口,“上帝拒絕背鍋。”

“我信仰戲劇之神,那才是我的天父~”作為戲劇之神的寵兒,衝絕對被神明拋棄了的齜牙,“好好思考要怎麼幫我打掩護啊~不然我就跟天父禱告,讓他拋棄你個演電視劇的~”

然後呢?然後孔佑跟孫錫久說,林疏雨也不知道沅彬哪裡不對勁,可能是告白失敗後見到正主就心虛?

孫錫久:“就這樣?”

孔佑:“不信你自己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