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獸, 非人非物，論屬性的話屬於通買賣的商品。商品突然有了臉，還蠻奇特的。而商人之所以發現商品有了臉, 源於一場意外。

平均收視率以‘10.2’起步的《繼承者們》隨著劇集的播出, 收視率也在緩慢攀升，爬得是真慢, 播到第六集也隻有10.7而已, 但隻要沒掉還在漲, 按理說就值得慶祝。

偏偏MBC同檔期剛上的一部劇壓下他們成為同檔第一，這就有點尷尬了。

韓沐妍被通知要去SBS開會的時候，原以為她就是去湊個人頭，國內播出的收視率好不好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這個製作人不是掛名的麼。哪知宋部長說著說著, 突然甩了一口黑鍋給她，講什麼某些人還是要對項目上心, 怎麼都是一個團隊的，不能成天混日子。

帶著全組開會要檢討他們的劇為啥從同檔第一掉到第二的部長，在蓋這口黑鍋的時候並沒有指名道姓, 語氣也不是訓斥而是勸說, 年輕人不要帶著情緒工作之類的。但所有開會的人都知道部長說得是誰, 韓沐妍就很懵, 她乾啥了？她啥也沒乾啊，為啥突然給我蓋黑鍋？

“問題就出在你什麼都沒乾。”

會議結束導演要去剪輯室, 路上帶著製作人一起，聊年輕人消極怠工的問題。年輕人很冤枉，您什麼都乾了，還需要我乾什麼？

“我承認, 我一開始對你是有些輕視，畢竟資曆在這裡，我對你也不了解，你又太年輕，難免的。”薑孝信說得很實在，“但我們好歹是一個團隊的，劇好你也好，我不了解你，是我的問題，你完全沒有給我了解你的機會，你也不是沒問題吧？”

一個字都沒聽懂的韓沐妍讓他再直接點，“具體指什麼事？”

“宣傳，熱度，還能有什麼事。”薑孝信懷疑她裝傻，“《最後一公裡》熱度比我們高，你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嗎？”

還是沒聽懂的韓沐妍以為是周圍有人他不好直言，乾脆湊過去小聲講，“乾脆一點，到底是什麼？”

“就是熱度啊。”薑孝信都不知道她是裝傻還是真傻了，“SBS官站上我們的討論版你沒去看過嗎，就那麼點人，你再看看你那個《最後一公裡》，開播才兩集TVN官網差點被擠爆了。還有熱搜，我們都播到第六集了才上過四個熱搜，這還是國內的熱搜，大陸那邊根本沒有知名度，熱搜都沒上去過，這差距有多大你看不出來？”

“不是我推卸責任，我說了，我承認我有問題，但我確實不會營銷的事，拍電影哪需要這個，電影是有專門製片的知道吧，還有專門發行公司呢。我忽略了這方面的事確實是我經驗不足，可你經驗那麼足，你給我提個醒啊，這能有多難？”

薑孝信說著還有點生氣，“一開始我是把你架空了，可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在你提出什麼事的時候直接讓你彆摻和製作吧，我沒乾過這種挫事吧？你之前說要換李明浩，還限製男一必須跟你簽代理合約，這些講起來都有點逾越了，我有反對嗎，不也都是順著你？”

“你不開心我限製你，有情緒，我理解。我在你這個年紀碰到我這種什麼都要的同事也會煩躁。怎麼都是一個團隊，你有情緒我們可以溝通啊，私下喝一杯，我給你敬一杯都行，不能這麼做事吧？你說你什麼都不說，我還以為你挺高興不用乾活就有錢拿，哪知道你背地裡想法那麼多。”

背地裡毛想法都沒有的韓沐妍無限冤枉，都不往前走了，拽著越說越生氣的薑孝信左右扭頭找能單聊的地兒，隨後把他拉進緊急通道。這種誤會可不能有，都不用說什麼未來還要合作，現在就在合作呢！

“我們之間有誤會，非常非常大的誤會。”韓沐妍深感六月飛雪，她比竇娥還冤枉，“你說你是對營銷不熟出了岔子，那我就是對營銷太熟了，熟到根本沒想過你們在這個上面出岔子。”

關上門就遞煙的韓沐妍先扮演小狗腿給導演點上煙讓同事消消氣，再解釋，她真心冤枉，“你既然去看過《最後一公裡》的資料那就應該知道那不止是TVN的劇，那也是整個團隊都是我搭起來的劇。我在那個劇裡說不上是一言堂，但基本控製方向都在我手上。”

“那就還是對我有意見？”薑孝信不樂意，“我的問題？”

“先聽好不好~”韓沐妍讓同事淡定，“我的意思是，因為我主控團隊所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隻要我說要辦，底下人就得按照我的要求來。播出的平台是TVN，項目上之前幾乎全員愛豆的團隊，那邊台裡根本看不上眼，也沒人管我，我想乾什麼都行。”

“到這邊不一樣啊。”

“我....”

“不是說你，是宋部長。”

韓沐妍讓他自己想想，“借著愛豆的影響力為劇造勢在業內沒人這麼乾，我的做法在大家眼裡亂來。就算是現在還有人說《最後一公裡》能成功是我瞎貓碰上死耗子，僥幸而已。我在TVN能亂來是那邊沒人管，到這邊亂來，你以為宋部長會搭理我？宋部長一開始把我拉進這個團隊單純是衝著大陸市場，我在他眼裡就這點作用。”

“我的作用在開機前就已經完成了，要不是他看不得我清閒，我都不會再往劇組跑，不然他還是看我不順眼，搞不好你都會看我不順眼，以為我是去搶果子的。在這種情況下，我能跟誰說我們可以借著愛豆的影響力宣傳，我說了也得有人聽啊？”

薑孝信聽進去了，還是不太高興，“那也好過你什麼都不說。”

“前輩，這話就是強行甩鍋了啊，開機之前我要是說了，你敢拍著胸脯保證你不會嘲笑我小人得誌，僥幸成功就敢跟前輩講什麼成功秘笈？”韓沐妍撇嘴，“開機之前我們一共就沒見過幾次，你開會都不通知我的。”

視線飄忽一瞬的薑孝信不說話了，抬手讓她繼續。

韓沐妍繼續的還是很冤枉，“再說這東西為什麼需要我提醒啊，你是第一次拍電視劇，不太了解業內生態，在項目熱度不夠高時扭頭回去研究《最後一公裡》，這當然沒問題。但團隊裡是有外宣組的，他們絕對研究過我的劇為什麼熱度那麼高，他們既然研究過還不乾活，那是他們的問題，關我毛事？”

“營銷的人都研究過，照本宣科都不會，抄作業都抄不出來，能怪到我這個寫作業的人頭上？宋部長跟我陰陽怪氣兩句很正常，收視率排位我們從第一掉到第二，總要找個人背鍋，給上面有個交代，我就很合適。但你跑來怪我，不合理吧？”

借著抽煙的動作躲避這個問題的薑孝信選擇轉移話題，“外宣的人就是按照你的方法做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熱度就是上不去。”

“所以？”

“所以，你該回來乾活了。”

韓沐妍失笑，“你跟我扯半天就是想講這個啊？”

“不然呢？”薑孝信讓同事為他考慮一下，“我第一次拍電視劇，收視率隻有十已經很慘了，還從第一掉到第二，能看嗎，我還怎麼混？”

抿唇憋笑的韓沐妍說，“行，我幫你混。”在他滿意前先伸手，“二十億，給錢。”

一巴掌拍過去的薑孝信讓她做夢，“什麼宣傳要二十億那麼貴？”

“熱度都是錢堆出來的，《最後一公裡》製作的費用不到五十億，但總額製作費快八十了，你以為那三十億花在哪。”韓沐妍讓他考慮清楚，“電影發行的費用也是很貴的，電視劇也一樣，想讓滿世界都知道的宣傳都得花大價錢。”

管錢的導演不太樂意，“你都說了是電影，電視劇哪需要花那麼多。我們是SBS的劇，你多多使用SBS的資源，我們可是電視台，多的是宣傳渠道。”

“電視台內部項目對接也是要給錢的，你去問問綜藝的廣告部，我們想要中插廣告，你看他們要不要錢，你敢白嫖，人家就敢上報你搞職場霸淩。”韓沐妍的態度很堅定，“錢夠，宣傳我保證。錢不夠，那就沒什麼好聊的了。”

錢是夠的，可要是都給了宣傳，拍攝還怎麼辦。管錢的導演和要錢的製作人立場瞬間調換，恰好兩人之前的煙滅了，這次雙手捧著打火機點煙的‘狗腿’就變成了導演。

“當初宋部長介紹你的時候說得可是少年英才，這點小事你還不是手拿把穩，對吧~有錢有有錢的玩法，沒錢肯定也有沒錢的玩法啊~是吧~”

“嗬嗬。”

薑孝信滿臉堆笑的湊過去，“哎一古，這都要吃中飯了，我們沐妍肚子餓不餓，哥請你吃飯去？”

叼著煙的韓沐妍斜了他一眼，“我先說，沒錢確實有沒錢的玩法，但我一定會乾擾你拍攝，還可能會讓劇組陷入非議，你真要那麼乾？”

“具體說說？”

貧窮的宣傳計劃在一個禮拜後出現在網絡上。

最初是金在中的粉絲挑起來的，他們家也有新劇在上，MBC的一部純愛劇，金在中在裡面飾演男二。那部劇收視率還算不錯，但媒體陳讚創作團隊時都是誇獎導演、作家，男一女一，雖說沒有不在意男二，但確實也不會單獨寫男二怎麼怎麼好。

粉絲就有點小不高興，覺得他們貢獻了最多的應援，劇組卻不拿哥哥當回事。

這個帖子原先隻是金在中官站裡的粉絲真情實感的抱怨而已，韓沐妍借著這個帖子炒了一波。

先是找人去把官站的抱怨貼轉到外網，再讓水軍披皮假裝演員的粉絲和路人，嘲笑愛豆能演電視劇就不錯了，彆身在福中不知福。愛豆的粉絲就很煩躁，我們在官站內部抱怨管你們屁事，我們也沒針對你們啊，非得湊上來找罵？

罵戰由粉絲和水軍先把熱度炒了一波，沒鬨大，金在中的團隊下場控場了，這事兒鬨起來他遭殃。團隊這邊控場，那邊韓沐妍就讓水軍換皮膚，從敵對方變成友方，一邊偽裝粉絲跟夥伴們說，不要給哥哥找麻煩，一邊又陰陽怪氣的講三大台就是牌面大都不把愛豆當盤菜的，要是TVN，能把哥哥供起來。

這話得到了粉絲的大批量支持，TVN可不是把他們供起來麼，當初去給劇組應援的時候，他們還能去片場跟大家招呼呢。哪像這次，想應援還得跟劇組聯係，約個三五次能有一次成就不錯了，說什麼會打擾拍攝。合著就你們有拍攝，人家也有拍攝好不好，人家的劇成績還比你們好呢！

《最後一公裡》的營收成績，參與項目的各家愛豆的粉絲團可是熱烈宣傳過的，孩子們也知道有線台的收視率沒辦法跟彆人打，但他們哥哥有商業價值啊，這可不得好好宣傳！

大面積宣傳的爆款劇也就是去年的事而已，不過才一年，你們就不拿我們哥哥當回事了？

這麼大的圈子一繞，在2PM的粉絲出來嘲笑BLUE的粉絲應援上就是個小垃圾時，大家隻以為是去年的劇被翻出來造成的巧合。意外的巧合讓BLUE的粉絲很不爽，什麼叫我們應援不給力，就你們家有人啊？

BLUE的粉絲準備集結，可惜半道受阻，隊長的粉絲不樂意。隊長是這個團最有名的，也是粉絲最多的，隊長當初被臨陣換角可是上過新聞的，我們家吃了那麼大的虧還給你們應援，做你的春秋大夢！

內部掐起來，外部嘲笑的團隊多了一個，VIP們來看熱鬨了，你們團的粉絲是真拉胯，劇都播第七集了，連個正經應援都沒有，這也好意思追星？

此時有八卦小報發了篇不知道真假的新聞稿，說是鄭秀晶在組裡被差彆待遇。什麼彆人有休息室她沒有啊，其他主演都有單獨化妝師，她要跟其他配角共用啊。連休息的時間吃飯都隻能跟同為愛豆的薑敏赫一起，其他人根本不搭理他們。

報道寫得那叫一個慘，不止創造了可憐的女愛豆，還附帶了一個惡人。

承擔惡人角色的就是韓沐妍，記者把當初《最後一公裡》選角時製作人和SM的矛盾舊事重提，以佐證製作人排斥的未必是愛豆本人，很可能就是針對SM公司。鄭秀晶屬於無妄之災，偏偏對上製作人，她就隻能當個小可憐。

這篇報道出街，女團的粉絲就炸鍋了，製作人跟公司有矛盾去找公司啊，欺負我們乾嘛，柿子挑軟的捏？粉絲還沒死呢，拚什麼欺負我們女兒！

粉絲把報道貼在官站，官站炸鍋，公司努力壓，壓不住。開啥玩笑，公司在這篇報道裡也不是什麼好角色，要不是公司的問題，他們偶像也不會被欺負。我們還沒找公司麻煩呢，公司跳出來想息事寧人？做夢！

SBS的留言板很快被愛豆的粉絲刷屏了，強烈要求劇組出來給個解釋，你們是不是欺負我們女兒了？製作人是不是不做人？！

製作人安排了女愛豆上了一個談話綜藝，在節目裡專門解釋了，製作人對她很好，是特彆好的姐姐，報道是誤會，讓粉絲不要誤會。

綜藝開播，有的粉絲信了，有的粉絲沒信。而貧窮的製作人出動廉價的水軍，成為沒信的那波粉絲，以女兒很可能被劇方和公司兩手壓製的說法，塑造女兒更可憐了的形象，讓原先都要信了的粉絲都跟著懷疑起來，很有道理啊！

此時BLUE的粉絲集結的一小筆應援以餐車的形式想送去劇組，但劇組不想搭理他們，以妨礙拍攝為由拒絕。負責對接劇組的公司當然不可能跟底下的孩子們說這個，隻用拍攝行程很趕為理由安撫粉絲，應援就下次吧。

男團粉絲不接受，我們辛辛苦苦集資的錢，頂著被對家嘲笑和隊內不和的兩座大山，從牙縫裡摳出來的錢，你們憑什麼不接受？現在不是你們要爭面子，是我們要爭面子！

男團的粉和女團的粉都在鬨，本來隻是在自己家的地盤鬨，沒鬨到外面去。但雙方因一條小道消息迅速集結成軍，憑借旺盛的戰鬥力，把SBS的官站衝崩了。事情一下就鬨大了，熱搜也就上去了。

熱搜的內容對劇方非常不友好，劇組看不起愛豆還想賺粉絲的錢，把粉絲當傻子。

而那條作為引線誘發爆|炸的小道消息麼.....

“我什麼時候說過鄭容和給臉不要臉？”來開會的作家對於從天而降的黑鍋非常不滿，怒罵製作人，“你辦的什麼事！”

製作人偷摸用教踹導演，該你乾活了。

薑孝信乾笑，“隻是宣傳，八卦而已，沒人信的。”

“官網崩了一小時都上熱搜了這叫沒人信！”金恩淑怒道，“宣傳非得用這種方法？我用了薑敏赫不能宣傳，說什麼鄭容和！”怒視製作人彆以為躲了就沒事，“我問你呢！說話！”

製作人默默看向宋部長，甩鍋。順著她的視線盯上宋部長的作家很明顯誤會了，被氣得拍桌而起。

“宋景！你乾的好事！”

計劃都已經成功了，網站也已經崩了，熱搜都上去了，才從底下人那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宋部長也是一口黑鍋蓋在頭上，還沒辦法解釋，賠著笑臉哄作家，“就是個宣傳手段，很快會有新聞覆蓋的，絕對不會....”

“不會什麼不會！”金恩淑揚聲打斷他，“彆跟我來這套，宋景我告訴你，我成名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這事兒要是不解決，你以後彆跟我來往！”

怒火衝天的作家甩手走人，部長和導演雙雙去勸也沒勸住。順帶一說，這次的會議就是作家要開的，參與會議的一共就他們四個，剛開始就直接開炮了。

作家就這麼走了，還留在會議室的部長和導演雙雙讓製作人給個解釋。

韓沐妍一臉無辜，持續甩鍋，“計劃是導演同意的。”

宋景一個扭頭，“你不跟金作家合作了我還要合作呢！”

隻是同意需要借用作家的名聲玩點花招的導演更無辜，可他也沒辦法解釋，隻能說，“我也沒想到金作家氣性那麼大啊。這不就是個宣傳麼。”

“哪有你這麼宣傳的！宣傳作家看不上愛豆當演員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台裡以後不用愛豆了？！”宋景更氣，還覺得電影導演是隻想著自己，“我們這個圈子是作家中心製，你不要把電影圈那一套給我帶過來，你拍得是電視劇！”

從簽約後就一直被部長當座上賓的電影導演也不爽了，“我要是按照導演中心製運作，你以為我能接受作家跟我拍桌子？”我已經很給臉了！

硬是給氣笑了的宋景認為是他太給導演臉了，卻不能在項目還持續拍攝時真跟導演鬨起來，那邊還有個作家要哄呢。

按了下眉心的宋景借著手臂遮擋陰沉的面色，放下手就心平氣和的跟導演說，“我們是邊拍邊播，真鬨得不高興，她拖你劇本你拿她沒辦法，還是得跟作家道個歉，總歸是你們做事有失考量，這點沒問題吧？”

同樣不想鬨僵的薑孝信點頭，“你組局，我舉杯。”不就是敬杯酒麼。

不認為這是一杯酒就能過去的宋景被他搞得頭疼，揮手示意散會，卻在韓沐妍要走時，把人留下了。

部長需要製作人合理的解釋，為什麼去招惹作家，該不會是，“我說你兩句，你就給我惹那麼大的事啊？”

宋景實力展現什麼叫皮笑肉不笑，“看來多年不見，韓PD也是個人物了，我這個做部長的也得哄著？”

被單獨留下的韓沐妍按規矩是應該站著聽訓，但她拉了把椅子坐下了，在部長明晃晃的怒氣中，笑眯眯的開口，“我聽說你們跟那邊對接的進展不順利？”

微愣一瞬的宋景揚眉，反問一句，“聽誰說的？”

“好歹是我搭起來的橋，你們才上橋，我已經在橋對岸了，那邊肯定跟我關係更好啊。”韓沐妍靠著椅背以平等同僚的態度跟同僚溝通，做人不能太貪，“以我們劇現在的成績，單集要價20萬（美金）有點過了。”

“你還知道是我們的劇？TVN都能開價十萬，我們二十萬過嗎？”宋景不接茬。

“也是，我哪有您懂市場呢。”韓沐妍隨便他，總有你求上門的時候，當初你說我是引狼入室，這句話現在要還給你了，宋部長。

施施然出門的後輩，讓前輩在玻璃門關上時罵了句狗崽子。

SBS跟大陸對接的不太順利，是不是卡在錢上不好判斷，按照負責人的說法更準確的理由是，那邊幾次都問韓沐妍為什麼沒去，他們很明顯更想跟韓沐妍談。

負責人對此也很憋屈，還想隱瞞不報呢。但這邊劇已經播到第八集，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必要要給部長一個預期，他們很可能談不下來。

宋景不理解為什麼談不下來，論體量，SBS能碾壓TVN。論收視率，他們開播首集的收視率也能碾壓那部劇。部長唯一找到的理由就是劇的熱度不夠，才會有會議上陰陽怪氣的那一出。

宋部長是真沒想到韓沐妍反手就把巴掌甩回來了，還直接指出，你如果想求我辦事，就得按照求人辦事的規矩。

士彆三日啊，還真得刮目相看。

偏偏，宋景不想跟韓沐妍開口，或者說不能跟她開口。這要是韓沐妍在中間使絆子，讓SBS這邊出問題，那宋景不會找韓沐妍幫忙是會直接壓死她，不守規矩，被收拾是應該的。但韓沐妍什麼事都沒乾，不止沒刻意挑事，反倒做到了她說得，把所有人脈網同SBS分享，抓不住機會是他們不會做事。

他們偌大一個電視台還找不到一個比韓沐妍好的？宋景丟不起這個臉，不可能找韓沐妍幫忙。不談臉面隻談利益也不行，如果項目必須要韓沐妍去跟那邊對接才能賣出價格的話，那分成比例必然要提高不說，以後很可能會被韓沐妍卡脖子，到時候他就真得求人了，讓人賞臉拉一把。

辦公室裡的宋部長在罵狗崽子還沒會走呢就想跑。而都電梯裡的韓沐妍則是想著，神獸身上搞不好有旺她的玄學。

電視台跟電視台對接沒什麼非得不可的，韓沐妍這個搭橋的人不算多特彆。特彆的點在於，既然雙方即將有業務來往，不可能隻在大陸談，SBS也要把人帶過來炫耀一下肌肉麼。

在本土炫耀肌肉的過程中，李明浩被叫去當招待禮物了。招待的酒局上，宋部長是不管藝人幾杯倒的，隻有你在這種局裡都不會舉杯的話，那你以後就彆想出現在SBS的任何一個片場裡。

男藝人很識趣，喝到懵，差點從會所被拖上樓，上面就是酒店，會所開在酒店裡。喝酒的男藝人提前做好了準備，社長在，經紀人也在，兩人又是勸又是攔，最後被躲在車裡偷偷上來的助理和司機架走的，偷溜。

隔天，韓沐妍去片場‘打卡’，原先是打完卡就走，她就是過來晃一下證明自己有在工作。男藝人的經紀人卻跑過來，拜托製作人稍等一會兒，等藝人下戲，聊兩句。

去演員休息室等著的韓沐妍，先聽了一波經紀人的哭訴，類似昨天太驚險了，要不是提前準備，很可能就吃了這個悶虧。她在哭訴中提取關鍵詞，沒用的八卦是對方是個男的，有用的信息是，SBS報價單集二十萬美金。

這個價格怎麼說呢，韓沐妍覺得SBS瘋了，再不然就是宋景真被她忽悠瘸了。她確實沒說謊，那邊是個大市場，那邊也願意開高價，但那邊也是商人啊，在商言商的商人不是傻子！

韓流現在隻是有點苗頭而已，二十萬的天價誰會買啊？又不是瘋了。《最後一公裡》能炒出十萬的價格是她砸了大錢去大陸宣傳的好嗎，熱度是硬生生被她炒出來的，商人看到了熱度認為有價值才願意出價，不是人家真就人傻錢多！

《繼承者們》有個毛熱度啊，這劇在國內是有點熱度，在海那邊沒動靜，也就是在小圈子裡流傳遠沒有到出圈的程度。這部劇真正出圈恰恰是在大陸買了版權在大平台播出後，好劇、帥哥、靚女，愛豆，一係列關鍵詞疊加，才真正破圈，讓小姑娘們捧臉尖叫，繼而創造了她的吸金神獸。

外行會誤會韓流是韓國市場推進的，恰恰相反，韓流是本土市場創造。本土市場先按照己方市場的標準底價買了劇，發現劇播的不錯，那邊的藝人還便宜，那當然要薅羊毛啊。隻不過資本市場一旦打開大門，放了人家進來，再想控製價碼把韓方當傻子就不可能，才會有後續的天價引進，這是相輔相成的。

大陸一部劇多少錢，韓劇版權引進最初才多少錢，壓根就不能比。哪國的商人都精的很，都貪便宜，這是韓流的核心。

而站在韓流核心圈最中間的韓沐妍從經紀人哭訴中提取的重要信息就是，這事兒搞不好能讓她撈一筆，至於宋部長會不會來求她，以享受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的打臉爽感，不重要。

錢才是最實在的。

導演宣布中午放飯，神獸帶著對錢的憂慮進門了。

韓沐妍看到藝人進門後，經紀人不但沒留下反而關門出去疑似要給他們守門，多少有些驚訝。看來藝人的自主度很高麼，疑似隻有社長能控製住，經紀人跟打雜的差不多。

並沒有在意經紀人的李明浩先跟製作人要了根煙，深吸一口後，才開始從頭說，不願啟齒的話。

開頭跟經紀人之前說過的差不多，部長助理打電話來通知他們準備一下，隨後給了地址和時間。不同的點在於，藝人表示，他得知地址後就察覺不太對勁，那個會所他知道的，裡面玩得很開。提前有了防備，抱著以防萬一的態度，藝人去赴約時，一輛七人座的保姆車都坐滿了，生怕出意外跑不掉。

夜幕下的事說完到日光下的坦白局。

“那邊會越過你聯係我，就代表你在這件事裡基本抽身了。我不清楚你是工作已經做完正常交接，還是他們不需要你了。不管是哪一種，我本不該跟你說這些，但你既然有我三年的合約，還專門卡了出演的機會就為了讓我簽約，我想，我在你那有更高的價值，那我們就可以合作。”

韓沐妍坐在化妝鏡前的高腳椅上，望著坐在沙發上穿著高中校服（戲服）抽著煙的男高中生，這一刻是真正相信他確實有腦子，“你想怎麼合作？”

高中生想的合作很簡單，“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我需要借你的名義拒絕。”

男高中生的臉被濃霧遮擋，抽煙很凶，也不知是壓著火還是腦子轉太快需要補充能量。總之韓沐妍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他的語氣，很平淡，就事論事的平淡。

“我打聽過你，之前你卡我進組時，社長就打聽過你。小道消息有幾分真不好講，但你跟宋部長有過摩擦，這點基本能肯定。你在組裡的位置很尷尬，掛著主PD的工作牌卻基本不參與具體工作，一直到我跟你出國前，劇組不管是開會還是聚餐我都沒見過你出現。”

“你們有過摩擦還能合作隻能是因為利益。我們出國時，整個團隊都聽你安排，要是我沒猜錯，你進組主攻版權出口，搞不好還隻針對大陸。也就是說，在版權出口這一塊上你不止說得上話，很可能還會被卸磨殺驢。”

一分鐘不到抽完了一根煙的高中生揮開面前的煙霧，彎腰滅了煙，再直起身時，已經是男人了，“我猜的對嗎？”

韓沐妍笑笑，沒回，等他繼續。

李明浩當她默認了，繼續點燃第二根煙，這次沒有一口吸三分之一那麼凶了，“劇組之前去海外拍攝時你不在，回國後你原先也沒來過，最近能經常見到你來劇組，卻不像是有什麼事需要特地來見導演。如有冒犯我先道歉，不過我猜，你已經被卸磨殺驢了。”

翹腿夾著煙，手搭在膝蓋處的男藝人以一種萬事儘在掌握的姿態，直直的看向製作人，“我們合作，不止是對我有好處，對你也有好處。”

製作人換了個坐姿，單手搭在椅背上，也是很鬆弛，看他能說出什麼話來的隨意，“我有什麼好處？”

李明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我會借你的名義拒絕後續的所有的酒局，直到項目殺青。進度已經拍到第十一集了，一共才二十集，過半的情況下劇方但凡腦子沒問題都不會換角。我跟作家的關係還不錯，作家也不會接受臨時要大改劇本。我不想得罪宋景，需要有個人來做個盾牌，我想你不介意跟宋景加深摩擦。”

摸著下巴的韓沐妍想著小夥伴攻擊力有點強啊，是必須要掌控對話節奏的類型嗎。這不就巧了麼，她也更喜歡自己掌控對話節奏，“我問的是，我有什麼好處。”

眼瞼微垂的李明浩藏起笑意，這姐姐知不知道她有時候像個小孩子呢，棒棒糖必須要在自己手上握著。

抬眼看向製作人的男藝人順著她的話回，“一年。劇在大陸上映的一年內，我的所有行程會先配合大陸那邊，如果兩國的行程發生衝突，優先那邊。”

韓沐妍一樂，朋友，你坐地起價啊，“我簽了你三年呢。”

“你就是簽了我三十年，我們的合約裡也是寫明了的，優先韓國市場。”主混本國市場的藝人笑看掌握三年賣身契的老板，“我願意修改合約。”

不是很滿意這個價格的韓沐妍還價，“至少兩年。”

“一年。”李明浩這個價格不是瞎開的，“我不清楚大陸那邊什麼時候會上，但我得保證我在這邊的市場不會有太長的空白期。一部劇的生命周期最高點也就在一年內，我是按照劇播出的時間算那一年，這一年足夠您賺得盆滿缽滿。”

“生命周期不是你說了算的，我才做劇的人。”韓沐妍不接受突然的敬語誘惑，“兩年，願意談就談，不談我也沒損失。”

李明浩抿唇笑開，這次沒藏，就那麼笑著說，“你是至少有五成的把握，我在那邊市場能賣高價，才會特意卡住演出的機會簽我。以你在組裡的地位能拿到這種特權必然是讓渡了一些利益的，我的存在讓你願意讓利，我就是你心目中更值錢的商品。”

“我這個商品如果隻在意韓國市場，你不是沒損失，是損失大了。韓沐妍xi，想清楚，我完全讓渡行程安排的一年，隻是需要借你當個盾牌而已，一本萬利的買賣，真的要拒絕嗎？”

“你的原計劃可能是在我紅了之後，那邊的品牌方開價更高，那不管是公司還是我，都會奔著錢去，我們合約裡的那條優先韓國市場就形同虛設。可我如果咬死了按照合約來，你會虧很多的。”

光是聽著小錢錢可能會飛走的韓沐妍已經開始心痛了，並且對商品很不滿。商品為什麼要有腦子，就不能安穩躺在砧板上待宰嗎？

商人撐著椅背坐起身，首次仔仔細細的打量很有腦子的商品，好似認識那麼久，首次發現，這個人是有臉的，長得還很特彆呢。

商品從自然的垂下胳膊任看，到跟著起身還故意轉了一圈展現自己的價值，從頭到尾眼底的笑意都沒有遮掩。

韓沐妍深呼吸，一聲長歎。歎得李明浩笑出聲來，連帶的她也笑了。

到底是合作者，有腦子好過沒腦子。

“讓你社長帶合約去找我，盾牌你可以開始用了。”

多算算是贏一籌的李明浩衝她微微欠身，“多謝您照顧。”

韓沐妍白眼一翻，“我發現你每次說敬語都是要搞事啊。”

李明浩一臉無辜，“這是表達尊敬。”

“嗬嗬。”